第24章 母親,她也配
白景天三兩下系好領帶,看她低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他嘆了一聲,現在他已然分不清楚,與她相識,是她的劫還是他的劫。
他心腸向來冷硬,下定決心要做的事,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然而面對她,他卻破天荒地猶豫再三,斟酌了再斟酌,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讓他如此煞費思量。
伸出手指将她的下巴挑起來,一雙晶亮的瞳眸撞進他視線裏。他心底一惑,就是這雙眼睛,讓他不忍親手摧毀她眸中的光亮。
“言晴,我到底該拿你怎麽辦?”
……
端坐在總裁辦公室的真皮沙發上,劉醫師仔細為她檢查腳傷,手指輕柔地在傷處按揉,“小姑娘,你的腳沒有傷到筋骨,不是什麽大傷,這兩日注意不要碰水,也不要多走動就行。”
劉醫師年近五十,其人就像周伯通。從她與白景天從休息室出來,他的眼中就閃爍着暧昧與八卦的信號,若不是白景天的眼神太過冷漠,還有她又總是靈魂出竅,他只怕就要開八了。
莫言晴以肘支着下颌,時不時的瞄一眼坐在辦公桌後工作的白景天,她不解他剛才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他的聲音似乎很苦惱,那是她沒有見過的一面。從她與他相識,他一直很強勢,什麽時候也會說出那麽軟弱的話?
“小姑娘,我雖然沒有景總長得俊美,可是你也不用瞄都不瞄我一眼,太傷自尊了。”劉醫師做捧着碎了一地的玻璃心狀,打趣道。
白景天聞言,從一堆文件中擡頭看向他們。吓得莫言晴連忙垂下頭,兩頰飛紅,一顆心似小鹿亂撞,“砰砰”跳個不停。
突然,她不敢再理直氣壯的盯着他看,因為他剛才那句話,她的心已經起了微妙的變化。
夜色下,霓虹不熄,色彩斑斓,迷醉人眼。
莫言晴坐在副駕室座上,明明暗暗的光線下,她只管盯着自己的腳看。腳上穿了一雙銀色矮坡跟涼鞋,想起剛才白景天為她穿上鞋子的情形,她只覺面紅耳赤,一顆心亂了方寸。
他指腹的溫度似乎還殘留在腳踝處,溫溫的,癢癢的。經過下午他失控的一句話,她的心境似乎再也回不到之前的漠然。
很想問他為什麽會說出那句話,幾次啓唇又問不出口。經過柯以默的事後,她還想再期待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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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偏頭,她看到随意放在手邊印有大紅喜字的請貼,手指微動,已經将請貼拿了起來。還未打開來看,一雙手迅疾抽走了她手中的請貼。
她驚愕的望着他,此時才發現他的臉色較之平常更加嚴肅冷漠。與他相識這麽久,他于她一直是痞痞的樣子,突然看到他神色疏冷的模樣,她着實不習慣,手指無措的劃拉着座椅。
“誰結婚啊,這麽神秘?”
白景天目光落在前方紅綠燈指示牌上,淡淡道:“一個不相關的人而已。”
不相關?莫言晴坐直了身體,心中充滿了疑問,既是不相關,他的表情為何是這樣凝重?跟別人搶了他的女人似的。
這個想法浮上心頭,她忍不住想笑,不會這麽狗血吧,這世上還有白景天辦不到的事?
“我讀高中那會兒,很迷言情。”她突然冒出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白景天淡淡的“嗯”了一聲,示意她接着往下講。
莫言晴偏頭,就看到窗外景物往後倒去,原來綠燈已亮,窗外的霓虹燈光透過車窗灑了進來,她的眼眸亮晶晶的,好奇問:“你該不會是去參加前女友的婚禮吧?”
白景天冷嗤一聲,空出右手拉了拉她垂在頰側的碎發,神情越發淡漠,他說:“你想多了。”
“書上不都這樣寫麽?其實我很好奇,這世上還有你白景天搞不定的女人,待會兒見到,我一定要對她頂禮膜拜一番。”莫言晴不停的說話,似乎這樣,她的心就會恢複正常,不會那樣澀澀的。
白景天冷哼一聲,沒有回應她的話。
莫言晴自讨了沒趣,讪讪的閉上嘴,她偏頭看向窗外,這條街的夜景很美,似無數的雪花下墜,她每次經過都會忍不住駐足贊嘆。可是現在她心事重重,空置了美景。
讓他變得這樣淡漠疏冷,那個她究竟是怎樣一個女人?
火紅的法拉利像一道豔麗的流光,劃過一抹完美的弧度,優雅地停泊在雲天酒店前。
莫言晴看着高聳入雲的雲天酒店,一瞬間,心中卻湧起膽怯。她膽怯什麽呢?細想之下,她自己也不明白,直到車門被人自外拉開,一只手伸向她,她才回過神來。
莫言晴坐在車內,仰頭看着霓虹燈下神色不明的白景天,心裏忖度:前女友結婚,他又是以何種心态前來參加婚宴?
傷心難過?她看不出,她只覺得有一股冷意自他全身上下噴湧而出,讓人冷得連骨縫都結了一層冰。
将手搭在他的手上,他指間略涼,瞬間便将她的手握緊,往上一帶,她便下了車。緊接着他的手環上她的腰,驅步向酒店內走去。
宴會大廳內,橘黃色的燈光,淡雅的鋼琴協奏曲,都市菁英優雅的啖着紫紅色的酒液調笑閑侃,觥籌交措,衣香鬓影。
兩人的出現,就像一顆巨石投入碧潭,剎時驚起陣陣漣漪。衆人的目光不期而至,他們的目光夾雜着敬畏、好奇與豔羨,在白景天與莫言晴交握的兩手處來回巡視。
大廳深處,被衆人缭繞的一對新人得到消息,已快步向他們走來。
莫言晴第一次出現在這種陌生的宴會上,被衆人如猴子般盯着打量,她心中怯意橫生,手心微顫,目光慌亂起來。
“別緊張,保持微笑就可以了。”察覺她的緊張,白景天伸手将她額前的碎發向後撫了撫,在她耳邊親睨的說。
衆目睽睽之下,他的動作溫柔憐惜,一時羨煞了在場的名媛千金。衆人怨恨的目光齊齊射向莫言晴,莫言晴卻來不及顧及,因為她已經在人群裏搜尋到那對新人。
心底不是不震驚的,眼前的新娘子雖然保養得宜,但卻是徐娘半老之姿,那雙波光流轉的鳳眸似曾相識。
白景天的前女友是她?
打死她也不信。
“Eric,你來了。”很平淡的一句話,她似乎用盡了一生的力氣,隐隐的還能看到她眼中珠淚閃爍。
白景天冷淡地看着她,眼中流淌着滿滿的厭惡,他用着只有四人聽得到的音量殘酷的說:“我來,是想看看你這個抛夫棄子的女人會幸福多久?”
一句話,新娘子臉上幸福的笑意全都化成苦澀,一旁年逾不惑的新郎見狀,神色威嚴,但是對新娘子卻極為體貼,他握握她的手,擡頭申斥白景天,“Eric,她是你母親,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她說話?”
“轟”一聲,莫言晴只覺得自己的神智被炸成碎片。她驚愕的瞪着眼前的女人,她是白景天的母親?
“母親,她也配!”白景天輕蔑的盯着新郎,眼中厭惡之色越重,他全身散發出來的淩厲氣勢竟比對面安然站立的新郎還要甚。
莫言晴從沒見過白景天褪去溫文的一面,又無意撞見他的家事,心裏難免惴惴。四周好奇的目光如針傾軋過來,加劇了她心中的不安。
新娘子聞言,全身抖得如風中落葉,若非新郎的手臂穩穩的托住她,只怕她就要滑坐在地,她擡起頭,凄惶的說:“Eric,當年我棄你而去,實非迫不得已。”
白景天冷笑,“呵呵,伊女士,我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一無所知的小男孩,什麽迫不得已,那不過是為你水性楊花找借……”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白景天被這巴掌打得微微偏了頭,莫言晴吃驚,立即閃身到他前面相護,焦急地察看他的情形,只見他嘴角血絲淺現,心中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