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戴面具的人
沐眠走了一段路,在街道的盡頭發現一座高樓,這大概是這個小鎮上唯一的一座高層的建築了,沐眠走進一看原來是家客棧,剛好趕了一天的路,她渾身風塵,正好有個地方梳洗順便吃點東西。
“辛集客棧”,也許是因為這是小鎮上唯一的一家客棧,雖然天色昏暗,但是客棧裏面卻是燈火通明,座無虛席。
沐眠剛一走進去,店小二就迎了上來:“客官,您這是住店呢還是打尖兒?”沐眠并不是很明白打尖兒是什麽意思,但是她要住店卻是真的。
掏出一錠銀子遞給小二哥:“小二,要一間上房,給我送些熱水上來,我要沐浴,順便幫我在這裏留個桌子,等下洗完我來吃東西。”
“哎,好嘞!”小二殷勤的給沐眠指路上樓之後又去叫廚房準備晚餐去了。沐眠一級一級的往上走,看到小二小跑着離去的背影,覺得有點意思,以前也聽師父說起過客棧的老板小二都是很有意思的,服務好每一個客人是他們的本分,殊不知,在客棧這種地方,很多都是為了利益。沐眠知道這樣一句話“天下
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店家安排給沐眠房間還算不錯,幹淨整潔,她在床上坐了坐,還挺舒服的,店小二行動力倒是挺強,很快松了熱水來。氤氲的熱氣裏,沐眠有一搭沒一搭的洗着,思考着下一步去哪裏。
從琉璃宮中出來已經有三天,前面兩天都是風餐露宿,地域過偏,連個住的地方都找不到,還好沐眠性如男孩子,倒是不挑地方,找個能把自己放平的地方也就将就了。
沐眠把自己整個人都泡在水裏,在琉璃宮發生的種種事情都在她腦海裏一點點出現。她從小頑皮,且身體又不如他人那般強健,琉璃宮自建立以來就缺女弟子,數百弟子裏面姑娘就這麽幾個,聰明伶俐又古靈精怪的沐眠自然就成了衆位師兄的掌中寶。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第一個想到她,她也經常想些鬼主意整整那些師兄。比如藏起師父門下二師兄的鞋子,讓他第二天起來滿院子滿房間的找。再比如在他們的衣服裏放毛毛蟲,二師兄施舍最怕這些東西了,看到毛毛蟲就吓的上蹿下跳的。這些都是沐眠小時候的惡作劇。琉璃宮中人人寵她,現在一個人出來,沒人的時候沐眠還是會想念那裏的人,還有她的師父,那個處
處維護她的師父,就算施舍師兄去師父那裏告狀,師父也不會說她什麽。
維護之餘,師父還是會抓着自己講道理,教自己如何和師兄們更好的相處。師兄們不知道的是,每次被師父發現她整了哪個人,那麽她在練武的時候,師父都會罰他多練一個時辰,沐眠卻樂此不疲,她享受整蠱別人,也享受着練功的過程。
沐眠泡着熱水,想着事情,小半個時辰過去她才起身換了衣服。一身白衣,頭發用發帶豎起,臉上也稍作易容,掩去了原本天人般的容顏。梳洗打扮完畢之後,沐眠來到大廳,人群并未散去,小二哥看到她來,又颠颠的引她到預先留好的桌前,沐眠剛一坐下,飯菜就被送了上來。
辛集還是屬于北方,才剛秋季就已經有幾分寒冷之意,沐眠給自己倒了杯酒慢慢飲着,同時不忘豎起耳朵聽着在座的那些客人談話。
這裏地方不大,但是這些人都是江湖中的三教九流,有某個門派的代表,也有商隊,從他們的談話裏,最能得到平常打聽不到的消息。
就在一個西北大漢嚷着中原哪家公子不厚道的時候,門外進來了一個玄色衣袍,戴着銀色面具的男人
。他身形修長,露在外面的一雙手更是堪比女子般的白皙。那面具不想其他面具那樣厚重,倒像是羽毛一樣輕貼面部,做工精巧,嚴絲合縫的遮住了男子的半邊臉。雖是如此,但是依舊不能讓人忽略他那性感的薄唇,看上去就很光滑的肌膚在他的下巴上诠釋着完美,面具下面的一雙眼睛黑亮深邃,沐眠只和他對視了一眼便快速的将自己的目光收回,她覺得這人的目光有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深不可測,像是一切都會被他一眼看破。好一個美人,沐眠在心裏暗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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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眠的桌子靠近門邊,面具男子只一眼就注意到了這個打量自己的少年,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模樣,但是那雙眼睛裏卻像是蘊藏着無盡的話語,那樣一雙眼睛,不應該屬于男子。不知道為什麽,沐眠像是有一種特別的吸引力,面具男子當機立斷走過去坐在了沐眠邊上的位子。沐眠雖然驚訝但并不變現出來,看他微微發白的嘴唇,沐眠猜測應該是受了不輕的上,他身上的香料味道很好聞,或許就是因為這特殊的香料才遮住了那股血腥味。
面具男子剛剛坐下,沐眠才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客棧門口又來了六個黑衣人,面帶殺氣,來者不善,整個大廳裏的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他們趕走了原
本坐在門口的兩個書生,霸占了那張桌子。因為氣焰過盛,也沒人說什麽,小二依舊是那殷勤模樣,添茶倒水,準備小菜。
“現在的人啊,是越來越不知道天高地厚咯。”坐在右側的一個中年大叔悠悠然的開口,不輕不重的話語滿是無奈,在原本安靜的大廳裏顯得尤為突兀。
黑衣人中有個沉不住氣的剛聽完這句話就頂了上去:“老東西,說誰不知天高地厚?”
“老夫沒說你,不用急着給自己找鞋穿。”中年大叔扔了顆花生米到嘴裏,對這人的話甚不在意。但是沐眠看得清楚,說話的黑衣人瞬間握緊了面前的劍,剛想站起來就被同伴給摁了回去:“我們是來辦事的,別惹事。”那人像是這六個人裏的頭領,他一說話,那個沖動的黑衣人只好作罷。
沐眠坐了一會兒,什麽動靜也沒有,覺得無趣,便要起身上樓,奔波了三天,她可累着呢。但是她剛剛動了動身子作勢要起來,放在桌上的手卻被面具男子一把拉住。沐眠不解:“你幹嘛?”
“小哥,幫我一把,仇家追殺,拜托了。”因為面具男子的突然靠近,沐眠真切的聞到了他身上的那股血腥味,看樣子真的傷的不輕。
沐眠又重新坐下來,和個真正的男子一樣和面具男子咬耳朵:“那幾個人是你的仇家嗎?你是惹了多大的事情啊,那些家夥看上去,一個比一個難對付。”
“家族仇恨,來不及細說,望公子救在下一命,來日必當重謝。”面具男子說話間氣息不穩,沐眠不忍,不就是幫個忙嘛,既然被她遇上了不如就送這個人情給他,說不定以後還有用呢,再說,他聲音挺好聽的。
沐眠扶了面具男子起來,剛一站起來就聽到了劍鞘被拿起的聲音,沐眠并不在意,低頭輕聲詢問男子:“還能走嗎?”
“可以,勞煩了。”面具男子輕聲說,他看沐眠身體瘦小,盡量自己站穩不讓沐眠承受太多重量。沐眠倒是挺欣賞這個人的,都傷成這樣了還彬彬有禮的,說話也是謙遜。
沐眠扶了面具男子上了樓梯之後,原本坐着的幾個人馬上站了起來,沐眠不理,只是扶人上去。房門剛一被打開,原本還能走路的男子瞬間倒地不起,連帶着沐眠一起摔倒在地上。
“這人真是的,說倒就倒,也不通知一聲。”沐
眠嘟囔着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土,轉身先把門關了再來處理暈倒在地上的男人。
“嚯,累死我了,看看這樣子,還真不輕。”沐眠這細胳膊細腿的,好在從小練武不然還真拖不動他。一番周折之後沐眠終于把人拖到了床上,她又跑到門邊仔細的聽了聽,樓下還沒有什麽動靜,看樣子是被那個商隊的人給攔住了,正好給了沐眠足夠的時間處理床上這人的傷。
沐眠解開他的衣服,手指觸碰到胸口的時候,瞬間被鮮血染紅,白色的裏衣已經被鮮血染透,沐眠看着這樣的傷,又看了看這男子蒼白的臉,她開始有點佩服這個人了,傷成這樣還能堅持到找人救了他。
打了水,将傷口清洗幹淨之後,沐眠從自己的包袱裏拿出師父給她準備的金瘡藥給這個戴着面具的家夥敷上。做完這些之後本想将人扶正躺好。可是沐眠只是微微用力動了一下他的胳膊,床上原本昏迷的人立刻痛吟了一聲,看樣子胳膊上還有傷,索性沐眠将他的外衣全部脫下來,拿起衣服時卻從袖袋裏掉出一個小巧的錦盒。細碎的寶石鑲嵌在表面,做工甚是精良,只一眼就知道不是個普通的盒子。不過沐眠對這個沒興趣,只看了一眼就把盒子放在了枕頭邊上。
手臂上的傷口明顯要比胸前的要深的多,沐眠也算是個淡定的人,但是在看到這深可見骨的傷口的時候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真的是要人命啊,下的都是狠手,這人命也真是夠大的。
花了一番功夫總算是吧傷口給處理好了,沐眠累到不行,在桌上趴了一會兒,床上的男子已經陷入昏睡,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不會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