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廿三章
從未感到身體這般有力量過,看着眼前一副有恃無恐模樣的齊德隆,顧淮冷笑,不過一個眨眼,他扶着趙主簿的手便一把狠狠捏住了齊德隆的脖子。
“啊——”齊德隆被這忽如其來的攻擊吓破了膽,“顧大人,啊——你在幹嘛?”
“在掐你。”顧淮面無表情地回答。
“你——你放肆!你想作甚!”齊德隆感到自己脖子上的力氣越來越大,他急了,這顧淮不會是真的要掐死自己吧!“你,咳咳,你別亂來啊!要是敢對我怎樣,杜榮大人,不,包大人不會放過你的!”
“是嗎?”顧淮收緊了手,“怕只怕你的杜大人,你的包大人庇佑不了你了。”他的眼神陰冷,一種想要殺人的欲望徹底支配了他,雙手越收越緊,越舉越高。
就在此時,一人從窗外躍了進來,飛速地打落了他的雙手,齊德隆立刻跌落到了地上,不停地咳嗽起來。“咳咳……”
顧淮靜靜地看着自己的雙手許久,眼中的血色慢慢退了下去。他閉上雙眼,複又睜開,看向了來人。
睿親王。
尚止面無表情地擡頭看看比自己高半個頭的顧淮,忽然唇角一勾。
這是顧淮第一次看見睿親王笑。
“沒想到你身手不錯。”尚止饒有興趣地看着顧淮,“下次有機會我們可以切磋試試。”
……原來睿親王還會說這麽長一串話。顧淮收緊拳頭,感到大力丸的效用漸漸退去。“回王爺,此乃臣的榮幸。”
“你是想動用私刑,殺了這個人?”尚止揚揚頭,指向聽到“王爺”二字,徹底癱倒在了地上的齊德隆。
“臣并無此意,只是此人抗令不尊,臣稍作懲戒而已。”顧淮面不改色地回道。
“饒命啊!”齊德隆臉色都吓白了,他沒想到顧淮竟然能結識這麽大來頭的人。王爺……莫非是睿親王!思及此,他沖着尚止連連磕頭,“王爺饒命啊!”
“唔,不聽上司命令,的确該罰。”尚止完全無視了齊德隆,認真思考顧淮的話,“不過我也不好越俎代庖,你且繼續,我不再阻攔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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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德隆一聽,自己又要落到顧淮手中,想到剛才顧淮掐緊自己脖子時的情形,一時竟吓得失禁了。
顧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齊評事這膽量這般不濟事,本來只是想讓你扶趙主簿回家休養,現在看來你是辦不到了。”他轉身面向趙主簿,語氣又恢複了溫和,“只能委屈趙主簿您在這稍等一會,我去喚人扶你回府上。”
“不用不用,豈敢再勞煩大人!”趙主簿也被睿親王的突然出現吓了一遭,撫着額頭連連往門外退,“下官已無大礙,便不在此妨礙王爺殿下與大人敘事了,下官告退!”說完方才那氣若游絲的模樣是假的一般,趙主簿麻溜地便往門外退走了。
齊德隆看在場只剩下自己一個無關人等,而杜榮也沒派人來接替自己,忙抖着雙腿跪下,“王爺,大人……”
“退下吧,還在這裏,是想污了王爺的眼麽。”顧淮冷言道。
聽到這話,齊德隆仿佛像得到了救贖,連謝恩的話也不說了,連翻帶滾地便逃離了顧淮的書房。屋內立即便又只剩下了兩人。
“你好像與之前有所不同,但我看不出來具體何處不同了。”尚止繞着顧淮轉了一圈,這模樣讓顧淮不禁想起了小牧犬。
“不過想通了一些事情。”顧淮微笑,但此次尚止卻完全看不清此人微笑中的含義了。他聽顧淮接着說,“倒是王爺,三番兩次出現在臣眼前,莫非是對臣有所遐想?”
尚止怔住。
顧淮說此話只是想隐隐地對這位屢次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場合的睿親王一個警告,讓他不要再随意牽扯自己的事情,卻看見眼前的睿親王微微垂了垂頭,從顧淮這個角度俯視過去,只看見王爺殿下的耳朵全部慢慢地紅透了。
睿親王這是……臉紅了?顧淮有些不敢置信,想再細看,卻見睿親王扭開了身子,背對着自己甕聲甕氣地開口。
“沒想到你這人心思這麽龌龊!別自作多情!我只是負責監察百官,偶爾遇見你而已!”
“監察百官?私底下?”顧淮沒想到睿親王會告訴自己這麽私密的事情,私下監察百官!睿親王竟在行使這等監察權利!
那是否說明,其實杜家人的所作所為,天家是一清二楚的?那為何杜家人還這般張狂,而從未得到罪罰!
顧淮心中太過震驚,竟不自覺将話問出了口,等他意識到時,只見睿親王已轉過身來,眼神中情緒莫名,“我負責監察,也只是負責監察而已。”結果呈上天聽,但陛下又何曾在意何曾關注?
特別是杜家人。
顧淮聽出了睿親王的潛臺詞,也沉默下來。
大尚王朝如今這般模樣,追根究底,不過便是因為天子的不作為。
天子心軟世人皆知,縱得禦史們都是敢于直言,這番行為饒是史官也得為建元帝記上一筆“善于聽谏”,說不得百年之後還能得到“仁政”之評。但天子善聽谏卻不善納言,大尚王朝傳承數百年,各項制度已十分完善,建元帝卻只是吃着先人的老本,從不曾真正想過如何讓這個朝代更好。
尤其是惠貴妃得寵之後,杜家一脈簡直可以說是稱霸朝廷。
“看你這番模樣,倒是好像對我的職責有所期待。”尚止人小,說出來的話卻經常讓人忘了他的年齡,“杜?”
一個“杜”字,已充分說明了睿親王對衛國公府派系的了解,顧淮垂下眼簾。“王爺所言,臣并不是很懂。”
“不懂也無妨。”尚止揚了揚下巴,竟透出了幾分少年人的可愛來,“反正你記得我還欠你份雲吞情就是。”說着他走到窗邊,大概又是打算來常用的跳窗離開那一招,卻在雙手攀上窗沿時停住,“本王欣賞你方才那副模樣,那才是血性的少年!”
血性少年……看着一個屁大點的小少年一副過來人的模樣,倒還說起他是“少年人”,顧淮竟一時有些失笑。
【任務超額完成,獎勵:金大腿屬性+10點。】
系統的提示突然跳了出來,顧淮怔怔地看着那個“10”,不知在想些什麽。
衛國公府內,齊氏正死死地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朱嬷嬷,眼中是恨不得啖其血食其肉的恨意。朱嬷嬷不知眼前的婦人是誰,她已被關在此處許久,除了來送飯的人,再也見不到其他人。
她心中滿是對顧淮的恨意,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能出了這個門口,定要把讓貴妃娘娘将顧淮碎屍萬段方可解心頭大恨。只是她大概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齊氏進來只看了她一眼,便狠狠地甩手離開了。
“我不想再看到這個人。”齊氏咬牙吩咐身旁的人,然後走到了自己女兒的房門前,忙斂了斂神情,才帶着微笑進了屋。
杜月正倚靠着床沿,呆呆地看着窗外,聽到聲響往門的方向望,看到了齊氏那一眼,眼淚倏地便落了下來。
齊氏的微笑也垮了,忙走到了女兒身邊,杜月立即撲進了她的懷裏。“娘……”杜月忽然間便泣不成聲。
“我的月兒……”齊氏心中萬般酸楚,自己那般好強的女兒,如今卻哭成了這樣的淚人兒,這是受了多大的冤屈!站在一旁的顧何與顧芷禮聽到自己母親和外婆的哭泣,也不由紅了眼眶。
“月兒,你說,是不是史馨如母子倆欺負你了!”齊氏咬牙問道,雖然從顧淮和旁人口中已經知道了此事大概是杜家嫡脈那姐妹倆的手筆,但還是想從自己女兒聽到女兒真實的想法。
“娘。”杜月滿面漣漪,經此生死一役,她看開了許多。“夫人和少爺對我,卻是從來說不上壞的。”她一直以來都知道,夫人經常神志不清,即使是腦袋清楚的時候也從來不曾來刁難過她,而顧淮也從來當他不存在,談不上親近,卻也從來不曾苛待過。
反而她卻仗着杜家人的身份,受了杜璃玉的打壓便将這份氣撒到顧淮母子身上。她清楚地知道這母子二人在府裏的地位向來最低,說到底,她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但她心底裏清楚得很,杜璃玉一脈不待見自己。可是她卻從不知道,她們竟可以輕賤自己到這般地步!
那杯害死自己胎兒的香茶,是朱嬷嬷端到自己手邊!而她讀了顧郎的信到了客樓,便是朱嬷嬷直接推自己下水!
她們連陷害自己性命都不曾掩飾,是何等視自己為輕易便可踩死的蝼蟻!
杜月幾近聲聲泣血地向齊氏哭訴自己的委屈,自己的痛楚。“……她們怎能如此!女兒的孩子也是一條性命啊!她們為了陷害夫人不惜害死我的孩兒!我杜月怎能忍得她們這般輕賤!”
“月兒,我苦命的月兒啊!”齊氏聽女兒這聲聲哭,心都快碎了,“別傷心了,你還有何兒,你還有禮兒啊!”
“母親。”顧何和顧芷禮雙眼通紅地跪在杜月床前,兩雙手緊緊地握住了杜月。
“我的孩兒……”杜月滿腔的恨在看到自己的一雙兒女時倏地全部散了,“但求,她們別再來害我了!我杜月,再也沒什麽可害的,也再沒什麽可怕的了!”
“我的月兒……”齊氏看着女兒這般模樣,心中只剩下了對杜老夫人和杜璃玉姐妹滿滿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