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閻魔山
閻魔山從前是魔族聖地，魔尊的大本營，方圓百裏都是遮天蔽日的魔氣，尋常人只要沾上一點魔氣回去都要大病一場，就算是仙門內一般的修仙之人都不敢貿然靠近。
也許用近鄉情更怯非常不恰當，可謝冰雲來到閻魔山，遮天蔽日，黑氣缭繞的地方卻一點不覺得陌生。常人一聽到閻魔山便渾身發涼，而她一想到母親在這裏生活近十年，竟覺得十分親切。
閻魔山結界重重，開始謝冰雲還擔心憑她現在修為還上不了山，哪知道每到一處，黑氣便自動散開，沈緋說伏魔一族的血脈天生與魔族相克，可謝冰雲知道，是母親在幫她開路。母親，一想到這個詞，謝冰雲便感覺眼睛，鼻子酸脹地厲害，握住拳用盡全力不讓自己哭出來。畢竟當年母親走的時候，她答應過母親好好活着。
越往上走，越是陰森恐怖，在一片黑霧中卻有一層身披白色光暈，母親白發白衣，如同虛幻般不真實。
娘，這個稱呼她多少年沒叫過了。
這個字承載了太多，輕如鴻毛又重于泰山。
“丫頭，你又長高了不少”母親風萱眯着眼笑着說，仿佛分別沒多久。
這聲音，真的是。
“娘！”
謝冰雲猛地一把将風萱抱個滿懷，肆無忌憚地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大哭起來。
“嗚哇～～嗚嗚嗚～～你去哪了，嗚嗚嗚嗚～～我好想你～嗚嗚～～”
“丫頭，這臉哭起來怎麽像包子一樣？對了～晚照兄，咱晚上吃包子吧”風萱一邊拍着謝冰雲的背，一邊打趣。
“娘！”憂傷的氣氛被打斷，謝冰雲的哭聲漸漸變小，臉從褶皺包子慢慢舒展，逐漸笑出聲來。
謝冰雲和風萱母女都是可靜可動之人，三人一路上山，沈緋主動去做飯，母親帶着謝冰雲去查看魔尊的封印法陣。
魔尊，仙魔大戰，這都是幾百年前，大家都當不存在的傳說中的故事，若不是親眼所見，親身經歷，總覺得很虛幻和遙遠。
“聽晚照兄說你拜在了自在仙人門下，來，娘看看你都有哪些本事”風萱指着一處黑氣彌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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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要趕鴨子上架了嗎？她才剛來，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知道呢。不過既然母親要考她，也只能硬着頭皮應對。
謝冰雲低頭仔細一看，這裏是法陣的薄弱之處，那裏雖無聲，卻能感覺到每秒千百次的氣息湧動，“這是魔尊在試圖破陣？”
風萱點點頭，“我們伏魔一族血脈天生與魔氣相克，你試試”
“嗯”謝冰雲運轉靈力，并沒有任何技巧地全用在黑氣處，魔氣與她的氣息相遇果然淡化收斂了很多，但黑氣短暫退讓後，蓄勢待發，突然以更快的速度彌漫開來！
怎麽會這樣！
情急之下謝冰雲搶過母親的劍，往手劃過，用劍上的血，迅速畫下符咒，填在結界空隙中。結界立刻停止了震動，世界一下子安靜下來。
謝冰雲有些得意，正想邀功，風萱一把抓住她的手，用靈力給她一邊療傷一邊黑着臉問，“誰教你這麽做的？”
啊，難道她做錯了什麽嗎？
“無意中發現的，這幾年在外游歷，好幾次和兇獸鏖戰的時候發現妖獸竟怕我的血，于是我想到用血來加大陣法的威力”在母親嚴厲的目光下，謝冰雲聲音越來越小。
傷口愈合，風萱看看她，轉過身嘆了口氣。謝冰雲趕緊跟上，“娘，到底怎麽了？”
“果然是命。伏魔一族的血有驅魔除妖的功能，這是伏魔一族最大的秘密。此事你千萬不可讓他人知道，不然會給你帶來災難。”
二人邊走邊說，“伏魔一族身負異能，過去從無族人修仙，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
“伏魔一族女子二十五便白頭，之後便會被送到閻魔山填入陣眼，就是用伏魔血脈加固陣法。開始你的血是紅的，填入陣眼之後不久血便會變成金色，再後來就是黃色，之後便越來越談，直至清地如水一般。到那時便是油盡燈枯，再無回天之力。”
“所以，伏魔族女子便是易孕體質，為的便是能早早留下下一個填陣之人嗎？”謝冰雲憤憤不平，“可是娘，你不僅等我十歲才白頭，而且你也沒有填入陣眼，也就是說，您的方法是有用的”
風萱面帶難色，“娘窮盡一生，受師父指點開始修仙，我自創了血魄替我填入陣法，洗髓破鏡的确可以抵抗衰老，但你看我”風萱摸摸自己如雪一般白的頭發，伸出手掌，“封印法陣是上古仙人所創，魔尊之所以強大，是因為他無時無刻都是在吸收人間的貪嗔癡恨，這世間只要有生靈存在就有邪念，無人能逃脫，而封印法陣則必須無時無刻有力量補充進去方能維持法陣平衡，這幾年封印法陣一直在吸收我血脈中的力量，無論我怎麽努力，血的顏色一直在變化。人果然無法與神對抗…”
“修仙大道的終點便是脫胎換骨，跳出六道輪回。娘，既然修仙可以延長，說明你的方向沒有錯。若是伏魔一族能有人得道成仙，能與上古仙人媲美，便可憑一己之力壓制魔尊，這樣伏魔一族其他人便可永遠解脫了”謝冰雲越說越興奮，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什麽都敢想。
“你師父自在仙人開宗立派，天縱奇才，他自己苦修幾百年也未得道。大概得道成仙不過是人們的幻想，此路太難，光靠你我兩代是遠遠不夠的，冰雲，趁你現在還有大把時間，你還是多看看周圍，為了延續伏魔血脈生了聰明的女娃，過一段快樂地日子吧”
“不做怎麽知道不可能呢？師父都說我将來必青出于藍，娘，就像你說的，我還有時間，若是伏魔一族的命運在我手上終結，我死也無憾”
風萱兒知道勸不住，索性接受。
“有志氣！”風萱點點頭，“不愧是我的女兒，明日娘将這裏的法陣要領全教給你，這樣你能省點靈力。順便教你提升內力。”
“對了，你沒佩劍嗎？”風萱問道。
她的佩劍，什麽，她忘了帶。
“我不需要佩劍”謝冰雲運了口氣，那氣化成劍便是一把利刃，裹上葉片上的露珠便能化為千萬根冰針，淩厲有劍氣，卻又無形無蹤。
“怎麽樣？正所謂用劍的最高境界便是劍人合一，随心所欲，我自創的，是不是很厲害？”
“你修為不夠，如此花架子只會事倍功半，你的劍遲早還是要找回來的”
她這個程度在娘的眼裏也就是個及格吧。枉她自認為自己還挺天才的呢！
“娘和你年輕時一樣”風萱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天份太高，貪多嚼不爛。可知這世上總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有天分者衆多，可十年後，幾十年後能被人叫的上名字的又有幾人？”
謝冰雲想到宋無為，他天分不輸她，勤奮程度卻無人能及，劍招可以取巧，可修為內力不行，只能穩紮穩打，循序漸進。
“娘，我明白。近幾年師父帶我到處游歷，就是想通過實戰幫助修行”
“嗯”風萱點點頭，摸摸她的頭，嘆了口氣，“你若甘心做普通人，嫁人生子，伏魔一族的使命便由我而終。可你偏偏又走上了修仙之路，你說這是不是宿命。唉！”風萱一見到她就知道逃不掉了。
“相夫教子對我而言毫無意義，如果生命注定比別人短，與其找個男人把自己搞地狼狽不堪，我更想與娘呆在一起對抗命運，娘，你別趕我走～”
“伏魔一事，關乎蒼生，為了保險起見，你還是得生下接班人的”
這種事怎麽來得及。
“不急嘛，我可以一邊跟娘學，一邊找人生孩子。好不好？”謝冰雲見母親松了口，抱着母親胳膊撒嬌，“再說，溪雲姐姐也是伏魔血脈之人，她剛成親，搞不好明年我就有外甥女啦，你就成姨姥啦”
“也是，伏魔血脈人丁稀少，是易孕體質。姨姥？我哪有這麽老。嘿，你別打岔，說你呢，娘也很想見到外孫女呀！難道你不好奇嗎？”
易孕體質，謝冰雲聽到這個詞渾身一個冷顫。她實在不明白，明明被辜負一生，伏魔一族的女人們為何還要飛蛾赴火。
這種事也到她這裏為止吧。
對，伏魔一族的女人們世世代代受到血脈的詛咒，年輕時便白發，之後便來閻魔山守陣，直到下一個接班人代替自己的位置。母親一生研究伏魔一族壽命延長之法，看來是有效果，說明改變命運之事并非無稽之談，她想變成伏魔一族最後一個背負使命的人。
“我也好奇我外甥女的樣子～～嘻嘻”
“你…”風萱恨鐵不成鋼地剛要生氣，久違地肉包的香氣立刻打斷了她們，“哼！先吃飯，餓死了”
謝冰雲和母親一樣只喜歡舞刀弄槍，鑽研稀奇古怪的東西，對女兒家會的女紅做飯完全不擅長。風萱在閻魔山住了這麽多年，全靠沈緋才有口熱乎飯，他不來的日子，就只能吃冷食，冷食也沒有的時候，因為要守結界又不能離開閻魔山就只能辟谷。
所以吃肉包子這件事，對她而言，簡直比天還大。
“娘，你怎麽廚藝還是沒長進啊，現在我來了，我給你做吃的”謝冰雲努力證明自己的價值，好讓母親留下她。
“真的？”風萱嚴重懷疑。
“這你就不知道了，這幾年我四處游歷，也學會了如何不讓自己餓死，我學會了煮各種東西”
“比如呢？”
“煮各種湯啊，什麽菜湯，肉湯，還有就是烤蛇，烤蜈蚣，烤雉雞～”
風萱見她說的言之鑿鑿，還真信了幾分，吃完包子，便讓晚照兄下山了。
接下來的一個月，風萱才人生第一次知道什麽是後悔。女兒每天都賣力地給她抓各種飛禽走獸給她做燒烤，可那燒烤今天腥，明天柴，後天鹹還要就着綠油油，黏乎乎，各種奇怪草藥組合的所謂的湯或者粥來吃，簡直是苦不堪言。女兒說的沒錯，這玩意也就能保證吃不死人。
不過看謝冰雲每天日夜研究，勤學苦練，還變着花樣給她做吃的，嘴裏再苦，也只能盼着晚照兄早日回來。
謝冰雲天賦很高，她白天看，晚上睡覺都能分出神識鑽研，才一個月她就感覺沒什麽可教她，她現在已經學會和她一起修複結界，克制魔氣之法了。
伏魔一族使命到她這裏可不能斷了，看着謝冰雲修煉地快魔怔了，風萱便又動了讓謝冰雲生孩子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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