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玄淵的話讓寧钰當即瞳孔一縮, 眼裏閃過一抹狂妄:“當然,如果是研究需要,我可以捐出我的所有, 只希望在有生之年?我的父親能夠達成所願。”
說完後她忽然像想到?什?麽, 面露醒悟:“所以, 玄老師您的意思是?”
玄淵伸手指了指寧钰身後的黑色建築物:“無論經?過多?少次疊代, 這?座堡壘從一開始就選錯标底試驗品,普通人死後的精神體提取物對于研究毫無意義?,一萬具普通屍體中得到?的有用信息還不如一個四級異能複制體。”
玄淵好像說出了什?麽了不得的話, 雖然顧淩聽不太懂,但她已經?感覺到?危機存在。
寧钰突然按住腦門瘋狂大笑起來:“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這?個實驗方向從一開始就錯了。可是玄老師,本該嚴格保密的事情你竟然當着這?麽多?人面前說出來, 今天你想要怎麽善後呢。”
其餘嘉賓面面相觑。
奧裏吉王子跟艾琳娜公主對視一眼,同時?向寧钰走?去。
安岚海則向玄淵走?近,安警官的手已經?摸向腰後,那個姿勢顧淩一看就懂, 警匪片裏警察掏手铐或者槍械時?的慣用動作。
季景禾上前一步, 從後摟緊了顧淩的腰:“姐姐別怕, 我保護你。”
就連明萱兒也從顧淩身後走?出來,朝寧钰顫抖着喊了一聲:“寧總,你, 你別這?樣笑, 我們要不今天換個地方玩吧。”
奧裏吉王子跟艾琳娜公主離寧钰只有十來米距離之時?
玄淵看向正在狂笑的女人, 輕聲說:“你什?麽檔次,配讓我來善後?”
笑聲戛然而?止, 寧钰豁然伸手解開自己的襯衣紐扣,也不知她用了什?麽方法?,那條對所有異能人都?是絕對束縛的管束項圈竟被她輕飄飄一把抓下扔在地上:“玄老師,你說的對。”
便在此刻,奧裏吉王子跟艾琳娜朝她飛撲上去
安岚海也一把掏出後腰藏着的小型激光器對準了寧钰:“警察查案,不許動。”
寧钰一扭頭,兩束恐怖的烈焰便從她眼睛裏噴射而?出,直直掃向奧裏吉跟艾琳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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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裏吉伸出手臂格擋,激光瞬間燒化他手臂皮肉露出裏面金屬的機械臂,王子的手臂也瞬間拉長變形,在空中就化為一道寒芒,直直朝寧钰脖子劈去。
艾琳娜毫不示弱,一個滑鏟被寧钰閃身避過,她瞬間改換雙手如勾爪,整個人利用剛才那一擊的慣性仰面從沙地滑過,狠狠握住寧钰腳踝,試圖将她拉倒在地。
寧钰朝艾琳娜一揮手,也不知用了什?麽方法?,顧淩只看到?一蓬血花飛濺,再等她定睛看清,艾琳娜的雙臂竟已不知何時?被整齊從中截斷,掉落在沙地上。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的數秒之間
可艾琳娜竟然毫不在意,仿佛完全?感覺不到?任何痛苦般繼續配合奧裏吉王子的進攻,又用雙腿去絞纏寧钰的腿。
砰砰幾聲槍響,安岚海在一旁大吼:“都?不許動,警察,再亂動我就開槍。”
沒人理?他,其餘戀綜嘉賓們包括副導演,都?因為眼前這?異變一幕傻眼。
明萱兒驚恐捂住嘴巴:“艾琳娜的手,手,手臂斷了!”
抱在顧淩腰上季景禾的那雙手臂也在微微顫抖:“這?,這?到?底怎麽回事?”
“你們不需要知道。”站在衆人身前的玄淵突然開口,随後摘下眼鏡緩緩扭頭。
明萱兒與他對視的第一秒,整個人就無聲無息暈厥倒地。
副導演倒地,攝影機摔落一旁。
顧淩身後也是一涼,撲通一聲,季景禾倒地。
顧淩張大嘴巴,以為自己也會暈厥,可什?麽都?沒有發生,玄淵并沒有多?看她一眼,而?是将視線重新轉向正在纏鬥的數人。
砰——安岚海朝空中打出最後一顆子彈,随即晃晃悠悠暈倒在地。
嘭——剛被寧钰硬扯下一條機械臂,整個右邊身子都?在冒電光的奧裏吉王子突然倒地。
嘭——艾琳娜剛掙紮站起身又摔倒于沙灘閉上了眼睛。
氣喘籲籲的寧钰正要開口說話,但在與玄淵對視的第一秒,她眼中竄出的能量烈焰瞬間被玄淵捕獲,像是被定身了一眼站在原地。
兩束白色精神力之光在寧钰跟玄淵的雙眸之間激蕩不休。
“哦,原來如此。”站在玄淵身後的顧淩聽到?他輕聲細語說了這?句話。
下一秒,玄淵回手解開自己的衣領紐扣,輕松的咔噠一聲同樣解開了那條束縛項圈。
寧钰應聲倒地。
顧淩渾身發涼,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後脊梁整個竄起一股恐懼寒意。
她親眼看到?玄淵朝百米高?的巨大建築物伸出一只手掌,只輕輕隔空轉了下五指,那巨大的黑色堡壘兩扇大門就開始扭曲,如同被某種神秘又黑暗的力量完全?壓制住。
嘎吱嘎吱,顧淩聽到?自己耳膜傳來金屬扭動的聲音,厚達半米的黑色遁鋼板大門像不堪一擊的紙片,被徹底熔煉并擠壓變形。
玄淵手指再次一勾,寧钰手腕上的手環便嗖的一下飛到?他手心。玄淵在手環上點了幾下,整個海島再次發生劇震,百米高?的實驗室重新沉入海底,海灘恢複正常,剛才的一切仿佛從未發生。
做完這?一切後,玄淵走?向艾琳娜并在她身邊蹲下,他像拼積木一樣将艾琳娜散落在海灘的兩節斷臂連着白骨重新按回她的手臂,顧淩只看到?一些熾白光芒湧動,玄淵手掌過處,艾琳娜雙臂恢複如初,就連身下那些血漬都?完全?消失。
玄淵繼續審視周圍,修長手指在空中随意一點,顧淩便看到?幾顆子彈倒退着于空中劃出氣浪,像是鏡頭倒帶一般,竟重新飛回了安警官的彈匣。那條被寧钰扔掉的管束項圈,也重新咔噠一下戴回她的脖子。
玄淵五指波浪般從空中略過,躺倒在地上的所有昏迷的男女嘉賓們以及副導演全?都?騰空飛起,像一具具提線木偶般漂浮在空中。
空中所有人在同一時?間睜開雙目,只不過那一雙雙眼睛中充滿了空洞與迷茫。
玄淵一個個與其對視,嘴巴裏喃喃自語。
顧淩沒聽清他都?說了些什?麽,她腦子裏一直嗡嗡亂想,這?些逆天的情景就發生在眼前,而?此刻,海灘完全?清醒的嘉賓除了玄淵,就只剩下她一個。
他會怎麽處置我?
他現在是在殺死他們,還是在消除所有人的記憶?
顧淩的雙腿已經?在小幅度顫抖。她在腦子裏呼喚了無數次智腦MAX出來解釋情況,竟無人應答。
十來秒後,玄淵手掌往下一按,浮在天空中的所有人緩慢落地,在沙灘上仰面排成一列,不知死活。
他轉過身,重新戴上金絲眼鏡這?才看向顧淩,并一勾手指召回剛仍在地上那條黑色異能管束項圈,慢斯條理?扣回自己的脖頸。
“玄,玄老師。”顧淩深深深呼吸,努力朝他堆起一個笑容,又四下看了看:“今天天氣不錯。”
玄淵:“你別怕。”
“我,我怎麽會怕!你們一幫人在玩什?麽游戲嗎?挺有趣,但不能忽悠到?我。”
“顧女士,你的小腿腓腸肌在抖。”
“我抖,那是因為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我在擔心你。”
正在一步步朝她走?近的男人腳步頓了頓,他忍不住回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我的臉色?”
盡管心肝脾肺腎全?都?在顫,多?年?演繹生涯依舊讓顧淩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甚至還夾雜一絲關切:“蒼白,沒有血色,感覺你似乎很累的樣子。”
“抱歉,見笑了,我只是有點精神力透支。”玄淵臉上露出一絲為難表情,但他很快想到?些什?麽,竟用指甲随意在自己雪白的胳膊上劃出一道口子,然後用食指沾了一點皮膚上的血珠,回手緩慢塗抹于他自己的嘴唇。
他的動作很慢,指頭微顫着碾過嘴角,因為用力不均勻,在雪白臉龐最後竟帶出一抹尖銳的彎鈎,遠遠看去,像是一個裂到?鬓角正古怪微笑的血口。
隔着鏡片,他的眼神也有些飄忽,眼睛仿佛看向顧淩,又仿佛透過她看向整個世界。
聲音也愈加缥缈,顯出幾分虛弱:“現在呢。”
“現在看起來好多?了。”顧淩說。
玄淵裝作輕松地說:“那你現在還怕我嗎?”
“我不怕你,我為什?麽要怕你?”顧淩迅速放在緊抱在胸前的雙臂,一叉腰,梗着脖子大聲說:“你有什?麽可怕的?”
玄淵臉上笑意更甚,輕聲問:“你真的不怕我?”
“我不怕。”顧淩斬釘截鐵。
“那就好,那就好。”他的語調慢慢正常了些,仿佛終于回神般朝她勾起一絲笑意,一點潮濕霧氣在淺銀綠色的瞳仁裏飛快暈染。
男人踉跄兩步走?到?顧淩身前,想伸手拍下她的肩膀,卻又猶豫着縮了回去。
手背凸起的青筋和?骨結顯示出他此刻心情并不平靜,但他說出話的卻無比冷靜,并且透出真誠:
“其他嘉賓們包括副導演都?沒有事,只是會失去剛才所有的記憶。這?個地方我不太喜歡,所以我們一會兒可以去其他地方再開啓新的約會嗎?”
顧淩點點頭,也微笑的看向他,沒有逃避他探究的目光,而?是直視他的眼睛,盡量表露出自己的誠懇:“當然。”
玄淵這?才像是松了口氣,他垂下眼眸,無限溫柔的将手伸進西服衣兜,從裏面掏出一束用紅繩紮成小揪揪的三朵人參小紅花,遞給顧淩:“這?是送你的禮物,我保證它是獨一無二,別人都?沒有,所有人都?不會有的東西。”
“真好看。”顧淩裝作驚喜的接過,甚至将那束花湊到?鼻子底下羞澀的聞了聞。
“顧女士,謝謝你。”
“啊?”她微感詫異擡眸,就看到?玄淵用一種非常奇異的眼神盯着自己,冷綠色的眼底像是藏了黑洞,所有的光都?會在傳導過去的瞬間被完全?吸入。
“謝謝你,裝的比其他人更自然。我差一點真的想要相信你......不害怕我。”
他擡起手臂,伸手捏住了金絲眼鏡的鏡架:“可我不想再冒險,所以請忘了今天的事,忘了一切。”
顧淩沒有一點辦法?。
她很清楚,如果玄淵現在要用他的異能消除她的記憶,以她一個普通人的力量完全?無法?反抗。
所以顧淩在內心片刻掙紮後反而?鎮定下來,就當她已經?躺平,準備接受玄淵的洗腦時?,男人卻忽然眉頭一皺咬住嘴唇,整個身體往前栽倒。
正前方的顧淩下意識一把抱住他,摸到?他皮膚的第一秒,她發現男人渾身滾燙,脖頸上那條異能管束項圈滾燙的如同剛剛煅燒過,在她手指掠過的瞬間就滋啦一聲冒出白煙。
“別,別再使用異能。”她幾乎是下意識喊出這?句。
直覺讓顧淩迅速采取行動,她飛快抽出男人脖子上已經?松垮的領帶,繞着他的腦袋轉了一圈系緊連同眼鏡一起遮住,蒙住他雙目。
“閉上眼睛,閉上眼睛!”
玄淵在她懷裏劇烈的喘息着,渾身都?軟綿下來,卻還在努力為自己辯駁,像呓語般:“我不會傷害你們的,放心,顧女士,我不會傷害任何人。”
“我知道,我聽到?了。”
“你信我,你信我。”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
“不,你在騙我,你們所有人都?不相信我,沒有人相信我。哈哈哈哈哈”盡管連手指都?擡不起,盡管眼前一片漆黑被領帶完全?遮蔽,他還是忍不住反抗掙紮。
他晃動着肩膀,在空氣中小幅度擡起着小腿想要踢開顧淩,可這?些反抗此時?如此虛弱。
兩人糾纏在一路,一個看不見,一個心慌意亂。
他們的動作很沒章法?,完全?出于保護自己的本能,似厮打又似調情的野獸在沙地上翻滾着
顧淩這?時?非常感激自己是個女Alpha,她只用十來秒鐘就完全?控制住他,雙手按着他的雙腕,雙膝跪在他身側,氣喘籲籲将玄淵緊緊壓在沙灘上:“安靜,你給我安靜!”
男人終于安靜下來,經?過一番掙紮,他的臉頰沾滿了亮晶晶的砂礫,染血的唇在太陽下越發豔若烈火。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着,一股甜甜的Omega信息素不偏不倚在這?個時?候,從雪白皮膚上的每一個毛孔裏滿溢出來,沖入顧淩的鼻尖,讓她愈發暴躁。
很明顯他正處于Omega易感期,并且沒有上次分化時?那般的好運。
這?裏沒有醫院給他挂水,在精神力超載的情況下,也不能再純靠身體的适應力将這?種易感期躁動壓下去。
對于現在的新社會,易感期,是合理?合法?,合乎Omega天性。
“我好難受”玄淵輕聲呓語着,甚至無法?理?解身體空虛又難受的感覺是因為易感期:“我以前從不覺得孤獨如此難熬。我以為我習慣了這?種孤獨,直到?......他們一個個離開,一個個抛棄,整個世界都?抛棄了我。”
“這?個宇宙中,真的存在孤星嗎?就算一瞬間的擦肩而?過也好,讓我找到?還有跟我一樣的同類。”
“哈——”他再次輕笑一聲,不知是嘲笑自己,還是在嘲笑世界。
太陽熾熱迷離,讓空氣都?蒸騰出恍惚又扭曲的幻影
男人的臉明明被黑色領帶遮住了大半,明明嘴角挂着可以稱之為邪魅的笑意。
顧淩卻感到?一種前所有為的悲涼,讓她莫名就十分難過。
她緩緩松開鉗制着男人手腕的手,用手背輕輕蹭過他火熱的臉頰。
玄淵輕哼了一聲,似乎喜歡這?種觸碰,在她手指離開的剎那,竟迷迷糊糊将臉頰湊近,想要再貼一下她微涼的指尖。
“玄淵,玄先生。”她輕輕喚了他兩聲。
玄淵從鼻腔裏哼出輕飄飄的笑聲,他就那樣懶洋洋的躺在地上,胸膛一起一伏,笑聲很快消散,變成了低低的呻/吟。
“哪怕......有一個人相信我也好呀。”像風一樣輕的聲音,從他嘴角飄散。
他又輕輕笑起來。
悲涼的心裏感受與Omega信息素甜香帶來的火焰,冰火兩重天的沖擊着顧淩的神經?。
她一貫相信自己的意志力,因為從小到?大,那是她最為依仗的東西。
可鬼使神差的,也許是他的笑聲太可惡。
也許是他說的話讓她太堵心。
也許是他唇上那紅豔豔的血漬,讓她想起跟大人參共感時?那沾血後戰栗又無與倫比的感覺。
也許是,玄淵看起來搖搖欲墜,将垮不垮,明明看起來危險十足,卻像是抱頭縮在籠子裏無助的小貓,一聲一聲,呼喚着一個可以真正救他出深淵的主人。
她一低頭,兩片嘴唇就覆上他的。
腥甜血味舔入嘴唇的剎那,唇舌就着了火。
理?智也再也不是自己的。
“再要......一點點。”就在顧淩即将結束這?個深吻時?,玄淵忽然伸手将她抱緊。
顧淩只覺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就被翻了個個兒,變成她躺在沙灘上,玄淵被蒙住雙眼的臉懸在她頭頂,雙手手腕也被他緊緊按住。
顧淩微微一怔,剛想掙脫,他卻将她的手腕抓得更緊。
“顧女士,你好甜。”他說完那句,便垂下頭再次吻住她的嘴唇。
更多?更濃郁的Omega信息素凝固成讓人無法?逃離的強力膠,将她整個人都?罩在名為玄淵的大網裏。
轟隆隆——,她的理?智終于被完全?擊潰,屬于Alpha的原始本能占據了上風。
不遠處的沙灘上,摔落的攝影機紅色信號燈一閃一閃,細微又完全?融入無風蒸騰的海浪中。
将一對男女在彼此信息素影響下,肆意的,放蕩的,所有野獸般原始的本能,欲望的糾纏,全?部攝入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