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裏奧·弗尓·尼斯羅潔,嗎?”列伽帶着不經意而為的笑意,暗下來的天色也因着他暖洋洋的笑而發亮,他平穩地說出自己的判定,果不其然的見到了阿洛忒和阿爾薩羅均是面色一凜,皺了眉。
羅潔向他投去目光,她手指微顫,思索一時稍後緩和過來,徑直裝作沒有注意到讓她感到不安的男人,不帶猶豫的開口:“我沒有任何理由刺殺他,而且我睡了一整天,也不可能去行刺。”
癱在地面上戰栗抽搐的蒂提亞,還不甘心放過她,調動自己殘存的“質”任一朵朵紅蓮由手心生出,她仿佛用盡全身力氣擡頭逼視着羅潔:“難道不是你麽?銀色長發的女人,整個王宮裏就只有你一人!”
“別開玩笑了,我還沒智商低下到那地步。”
“阿爾……”阿洛忒面色如常揚聲道,鬧劇也該收場了。持續下去對誰而言都不是好事,他隐隐覺得有必要保護好羅潔,不因為歐卡或是誰。
“是,陛下。”阿爾薩羅聽到他出聲便已明了他的意思,他上前一步,發動了足量的“質”形成一層網将在場的人全數圍起。時間、事件、地點,像是有一面鏡子在他腦中映出了不久前每個人的行動。他看到的羅潔和她的敘述別無二致,她沉睡了一天。
“……陛下,已經知道答案了,不是她。是琪雅僞裝成了她的樣子。”阿爾薩羅蹙眉停頓片刻,答道,餘光卻瞟向不遠處的列伽。
沒算到絕對防禦在防禦的範圍內居然還有着記錄的作用,是他們的失誤。雖然這次計劃的失敗似乎在他們預想的範圍內。
不過,這已經達到了他們的目的。畢竟他們之間的聯系不過幾天,配合至此,難為他們了。列伽事不關己的回視阿爾薩羅,不管怎樣,只要他不是白癡就不會把事情暴露出去。阿洛忒早就知道又如何?他了解這男人的弱點,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弱點。另一方面。他會站出來表明了指責他和蒂提亞嗎?當然不,這可是他的荒川,這裏的人可是他的子民,她可是他的“皇妃”。
他看得出阿洛忒想保證羅潔的安全,既然如此,就不會主動挑起戰争落人罵名。
“琪雅,你該離開宮殿了。羅潔是我的準皇妃,而你做了什麽?這件事到此為止。”阿洛忒的臉色完全說不上冷靜,他把厭惡寫在臉上,神色中充滿了不屑,“女帝殿下,我希望你不要太過分。這種雙方都不愉快的宴會,你還是少申請為好。”
“古爾撒咎殿下,你也請回吧,荒川不需要沒有誠意的客人。阿爾,其餘交給你。”說罷,他向離他不足幾步的少女走去,少女沒有來的不想理他,明知他的處理方式頗為妥當,卻還是有一種被背叛感。他見少女一副愛理不理的怨婦臉,索性過去打橫抱起她,帶她離開。
古爾撒好像還想說什麽,但眼睛接觸到蒂提亞和若有所思的列伽,就止住了要脫口的話,在侍衛的帶領下甩手離去。
“該死的卡班羅塔列,該死的羅潔……”惡毒的咒罵消散在落日中。
他的聲音漸遠,阿洛忒看了懷中找了個舒服位置窩起來的少女,不由得抿了唇。她原本散落下來至腳跟的長發現在也不過剛剛及肩,随着她的頭而縮成一團在他胸前,發絲刺着他半敞的胸膛有些癢。
“你生成個男人可惜了,”羅潔低埋着的頭,突然發出聲響,“皮膚這麽好,多少錢一斤我買了。”
“……”阿洛忒不想跟她說話。
羅潔似乎又睡了過去,醒來已是夜半。
床頭照了緩和的燈光,他靠在床頭,頭發濕漉漉的甚至還有水珠挂在上面,他穿着“改良”的睡袍—其實就是在原來的基礎上加了一排扣子,一手扶着額頭一手拿着本書,似在專心閱讀。當然他還是帶了那副書生氣的眼鏡,顯得他冷感了許多。
“阿洛忒。”她從被子裏爬出來,看着逆光的他。
啊,這個自帶背景的男人…….她嘴角一抽,關上自己的腦洞。
“醒了?”他揉揉眼睛摘下眼鏡,放下書。
她卻爬過去抓起放在他身側櫃子上的毛巾攻擊性極強的扔了過去,直沖他門面,随之跪在他旁邊的地盤上,第10+次給這個任性的大爺擦頭發。
“你這個小妖精……”她吐出自己積攢良久的心聲,手上不自覺的用了些力道。
“……你想讓我信任你就該把你的事都告訴我。你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他一反常态的沒有低頭,盯着她冰藍的雙眸沉寂片刻,緩緩說。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玻茲太和卡板羅塔列第一階級恩愛的産物。”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就脫口而出,羅潔被他看的發怵,難免有些心虛的移開眼。
阿洛忒像是在看自己犯了錯不肯承認的孩子,聳聳肩翻身下床去拿了什麽回來:“餓傻了嗎?過來。”
少女突然揚起明快的笑,眼睛中閃閃發亮:“嗯嗯!阿洛忒你是好人!”說着就蹭到了床邊跪坐下,對着他手中的餐盤快速地伸出手。
這像是主人在喂自己寵物的即視感到底是怎樣啊!
等羅潔塞飽了,他又盡責的把餐具放回外殿,回來就被她按下報複般的繼續用毛巾蹂躏他的頭發。這次他妥協的低了頭,發出的聲音有些悶:“你的‘質’總是真麽不穩定嗎?”
“不啊,一般只是進食期不穩定而已。卡班羅塔列的人最弱的也是這個時候,所以大家都想逃離這個時期,又只有通過那個破除詛咒才能實現。順便一說,今天只是意外。”羅潔盡心的解釋着,她不想對他隐瞞太多,既是同盟,互相隐藏只會破壞這層關系。
阿洛忒不想她會說這麽多,順着她的話問道:“琉璃之淚?”
“是,你該聽說過吧。創,世神達利摩多的詛咒迫使整個卡班羅塔列都陷入了絕望與痛苦,卡班羅塔列又是羅菲愛爾的本族,看到羅菲愛爾湮沒的米葉鄂加殘靈不願她的族人再承受這種痛苦,用自己僅剩的靈識創造了一塊結晶石,但是米葉鄂加的本體已經死去,他的能力殘存的過少,所以,他只是找到了羅菲愛爾幾乎全滅的殘靈,破除了羅菲愛爾的詛咒,讓她步入輪回。而上層和長老也深信它可以将族人從詛咒中解救出來。那塊結晶石就是琉璃之淚。”羅潔見他頭發幹的差不多,便拿開毛巾,将他淩亂的發絲用手抓順,“所以就為了這個傳說,卡班羅塔列不知道有多少人去了羅菲愛爾殘靈的終結之地—荒海的正中找琉璃之淚。雖然沒有一個人成功,但是他們無法放棄哪怕一點希望。”
他擡起頭,幽深的眼睛直望進她瞳中:“你也一樣,哪怕會死?”
“……我不會死。”她下意識的別過頭。那個女人從小到大沒少騙她,可她從來不會用生命開玩笑。她既然說了自己不會死,那麽她就只有相信的餘地。
而之于他,自己死掉對他來說更好吧?至少可以讓他從“食物”階層中解脫出來。
“你騙我,”他強制的掰過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視自己,“你知道我讨厭別人騙我,你根本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存活下來!”
她的眼睫顫動了一下,擡眼刻意将自己眼中的尖利展露出來。她忽然有些想揍他,自己于他是什麽?一個可以達到目的卻有些累贅的工具而已。他偏要這樣逼她嗎?
“這跟你沒什麽關系吧?我們只是目前在共同面對一件事的同盟罷了。等這件事過去,等你對我感到無趣了,等我拿到荒海的通行證,說起來也不過是互相利用,之後?你管得太多了吧?”
他沒有任何原因預兆的,想把她綁在身邊,不想讓她有危險,這種想法與日劇增甚至動搖了他心底唯一的禁忌之地。或許把她放走才是正确的決定,可他更不想。
“同盟?你真會說笑。”他漆黑的眼睛像一潭深水,“我不喜歡重複說過的話你也知道,更別說我這話說了不止一遍,你記不住嗎?
他的唇角是向上翹的,目光卻是冷的,半帶着殘忍的意味:“羅潔,你以為我們只是這樣簡單的互相利用?你是我未婚的皇妃,不要妄想我會放你走。別忘了你還有一個三年之約,即便沒有束縛能力,你會逃走嗎?三年,我才會給你荒海的通行證。三年足夠我同你完婚,三年我足可以讓你離不開我,也足可以用盡一切手段把你留在這。你贏不過我,就算同為天生能力者。”
“阿洛忒荒川!”她咬了下唇,面容轉冷,整條手臂附上堅冰,手指處生出鋒利的錐形抵在他右胸前,“我不屬于任何人,我可以現在就殺了你,他們的追捕我也躲得過!你也別忘了我每天都在你身邊,能刺殺你的機會多的是!只要我願意……阿洛忒!你瘋了!”
在她的驚叫中,他早已拉過她滿是冰霜的手臂進自己懷中,刺入他溫暖的右胸膛,穿透了他的身體,滾燙的鮮血噴湧處幾近将她手上的冰錐融化。羅潔整個身體向他傾斜過去,他的另一只手還強硬的扣着她的下巴迫使她與他對視。
仿佛全被他算計好,他還露着笑。他不管她露在外面表示威脅的尖利牙齒,眼球沒有離開她的眼睛,再一次的吻上她的嘴唇。皮膚是冰冷的,依舊蜻蜓點水般柔和。
她的利齒劃破了他微涼的嘴唇,燙人的血透過她牙齒的縫隙流進她的口腔,浸染她的舌尖……無可抑制對鮮血的渴望與熱愛,即使已經飽食。少女無意識的環上他的長頸,解除了手上的冰錐,吮吸起她期望已久的美食。越發深入,直到阿洛忒臉色發白的倒下去,直到他唇齒間都是她身上冷冽甘甜的味道……
他的浴袍已經被血浸透,濡濕的觸感讓滿足的少女頭腦清醒起來,慌張的從他身上爬起來,拉開他的沉甸甸的睡袍,右胸前的空洞流血速度已經變慢,麥色的皮膚早已染上沉重的鮮豔色澤。
“你想死不要把我拉進來,神經病……”少女一邊口不擇言的罵着,一邊用最快的速度在他胸膛上畫了咒文,她咬破自己的手腕,印在他胸前,促使自己的血迅速和他相融,她啞着嗓子念道,“吾以神之契約,是生命得以延續,神會眷顧吾輩,吾以神之名定下血之法則……”
随着她聲音的結束,她的眉心處出現了一朵暗黑的六葉星印記,那印記從她的眉心傳至他胸前的創口上,融入咒文裏。
血液全部倒流回身體,空洞中破碎的內髒和肌肉皮膚重新生長出來,到完全愈合,少女已滿頭冷汗的向前栽去倒在他完好的身軀上,平複自己的過快的心跳。她憤恨的把自己一頭冷汗都蹭到他的睡袍上,無視他像是愉悅的笑聲。
“你要是想殺我,我已經死了。”他伸手拉住她差不多和他同樣長的發絲,“無論怎樣,你都離不開我,至少作為食物,我極為合格不是嗎?”
“你神經病!”羅潔扯過他手指咬了一口,“你以為你有幾條命玩不死的嗎?”
他戲谑的笑着:“我不會死。這樣連本帶利的還你你不滿意嗎?還是說作為食物你不滿意?”
她撐起身,用一種看病人的眼神凝視他半刻,“呵呵”幹笑了兩聲。他趁此機會扣住她後腦向自己壓過來,在她的驚異之下又鎖住了她的嘴唇,不像之前的輕啄,而加深到了幾乎讓她窒息的程度。
“作為丈夫,不,未婚的丈夫,你不滿意嗎?”笑意盈滿了他的雙眼,他挑着她喘氣沒辦法回答的時刻繼續問道。
羅潔翻過身,回手抓了個枕頭把頭埋進去:“誰要滿意啊!”
他莫測的勾了嘴角,伸出手把她完全蓋住頭的碎發勾到耳後,手指在她的臉側停住。
“真的不滿意嗎?”他看到她紅透的耳根以及她銀發底端似被燒焦的發絲,換了一種輕浮的語調,“睡覺要好好蓋被子,羅潔。”
下一刻,羅潔便氣哼哼的揮掉他的手,兩三步邁到床的另一端掀開被子鑽了進去。她面對着牆壁,牆上還有燈投出的他的影子,昏暗中帶了暖意,似乎還有他似笑非笑的樣子。
“啊,睡袍壞掉了只能再換一件了。”清晰地聽到他的嘆氣聲以及他打開衣櫃、換睡袍的摩擦聲,臉上的熱度驟然增加到頂端。
她閉上眼睛,将頭埋下去,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紅腫發疼的雙唇,把牙咬的咯咯響。阿洛忒這算什麽皇帝?他是牛郎吧?!
“晚安羅潔,祝你好夢。”他關了燈,大概是夜半的關系空氣格外寧靜。
她并未搭腔,反複用涼涼的手指摩擦着自己發燙的嘴唇,上面還留着溫度,他灼熱的血液在她身體中流動。
話說,他不會有火系的能力吧?
指尖碰到了自己過肩的短發,想起是被地獄業火切斷的。蒂提亞是想直接弄死她的吧?即使那點火沒達到刺穿她的喉嚨的程度,但燒花她的臉确是足夠了。
蒂提亞,需要去死。
卡班羅塔列是神族,族人不容許受到欺辱,這是規矩,由羅菲愛爾定下的規矩。他們是高于別人的種族,違背他們的人該去死。
在羅潔體內埋了二十年的嗜血因子在無人知曉的時候活躍起來,她仿佛沒有感受到,極寒的“質”從她的體內散出,有種暴走的意味。
“羅潔,睡不着嗎?”察覺到她的異樣,一只手伸過去繞過她的肩膀,将她的手準确的找到捉在掌心。
“……”她身體一顫,冷意的“質”迅速收了回去,宛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反抓住他纖長的手指。
阿洛忒突然發現自己似乎能夠牽制她體內的寒意,她的掌心漸漸變得溫熱。他輕嘆一聲,挪動過去從她後面環住她嬌小的身軀,不理會她下意識的反抗掙紮,死死地圈住她。
“不許反抗,睡覺。”他沉靜的聲音從少女耳後的地方傳來,讓打心底裏憎惡着肢體接觸的羅潔安下心來。她牽扯着他睡袍的袖子,手指縮緊,不再掙紮,不再言語。
她讨厭被動的肢體接觸,讨厭被糾纏的感覺,與對方是誰沒關系。可想到身後的是個神經病一樣的男人,又叫阿洛忒·荒川,似乎這種讨厭的感覺減輕了些。
她又閉上了眼,眼皮很沉。
作者有話要說: 【我寫着寫着就覺得阿洛忒是在用生命嫖羅潔= =“胸口碎大石”萬一羅潔沒管他不就死球了= =快要到超喜歡的章節了。愉快的。今天母上大人生日才發一章怎麽可以(喂,沒存稿了啊蠢貨!)。你們人還是這麽少沒有愛了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