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方今瑤低頭看着抿緊嘴唇的陸溪，近距離能瞧見他長而翹的眼睫毛。自己的睫毛短小，閉上眼睛仔細觀察才能注意到，所以小時候十分羨慕他。
“噗呲哈哈。”
陸溪腳步停下來，歪過頭瞪着方今瑤。“你還好意思偷笑？”
說話間，他按了一下對方大腿上的淤青。
“哎呦，疼！”她責怪道。
“還知道疼啊！”陸溪郁悶道，“你永遠不知道往後看，要不是我大喊提醒你，被撞骨折的就是你了。”
方今瑤靠在陸溪的背上不說話，想起剛才真的是後怕。
“別以為不說話我就不罵你！平時方叔叔教你的防身術都忘記了嗎，遇到剛剛的情況別管三七二十一，揍一拳再說。有什麽事我替你頂着，大不了兩個人在升旗臺上朗讀檢讨書！”陸溪越說越生氣，擡起手就往她腿上打了一下。
走到醫務室，看着緊閉的大門。
陸溪一擡腿将門踢開了，感覺到方今瑤的視線，解釋道：“這個門原本就壞了，校醫用椅子頂住而已。”
“哦……”方今瑤垂下腦袋，興致不高。
陸溪嘆氣，從口袋裏掏出一顆糖，扔進她懷裏。
随後轉過身翻找雙氧水和碘伏，聽到背後傳來的糖紙聲，含笑搖頭。
這顆糖類似棒棒糖，有棍子。但它比較大，像一個乒乓球一樣。
方今瑤直接将整顆糖塞進嘴裏，摸着撐大的腮邊，輕笑。
一滴口水落在褲子上，她連忙擦去。
“你就不能咬開吃？”陸溪無奈地看着她，搬來椅子坐在面前。
小心地挽起她的褲腳，最嚴重的地方是膝蓋處，又紅又紫又綠。輕輕按壓下去，方今瑤整個彈起來。
“溫柔點……”方今瑤皺起眉頭，口中的糖被她咬碎了。
陸溪微微點頭，将另一條腿的褲子挽起。更淤青了，而且還蹭破皮了。
“忍着點。”他将雙氧水倒在傷口上，幸好只是輕微破皮，不會太疼。
“還有哪裏疼？”陸溪問道。
方今瑤乖巧地将手掌露出來，方才情急下用手撐地。
因此她的手掌傷得比較嚴重，有一處血已經凝結了。
“哇！方今瑤你也是厲害。摔倒時不要用手撐，很容易骨折的，應該順勢滾下來……”陸溪怒火中燒，嘴裏念叨不停，手還是溫柔地幫她消毒。
雙氧水塗在傷口上，今瑤迅速縮回手。
“伸出來！”陸溪壓制心中的怒火，瞪着面前的人兒。
方今瑤撇了撇嘴，攤開手掌伸到他面前。手指被陸溪捉住，雙氧水塗在上面。
“陸溪……”她靜靜地看着認真的他，如葡萄的瞳仁格外黑，格外亮，如同遮掩在流雲裏的月亮。
“幹嘛？”陸溪注意到對方的視線，耳瓣微微發燙，兇神惡煞地看着她。
“呵呵，幸好已經把你當成哥哥，不然我又被你迷住了。”方今瑤笑顏逐開地說。
陸溪的手頓了頓，向着方今瑤挑眉道：“我是不是很帥？”
“沒有。”方今瑤翻白眼。
陸溪取過碘伏，用棉簽在每個傷口上輕輕地塗一遍，随後翻找醫務室。
方今瑤凝視陸溪背影，見到對方拿着三個密封冰袋。
“不會滴水的，放在傷口上止血。”他将兩個冰袋遞給方今瑤，她敷在膝蓋上。
突然陸溪捉起她的腳，脫掉鞋子。
“欸？”方今瑤害羞地想縮回腿，但被他緊緊捉住。
“別動！”陸溪面無表情地将冰袋敷在上邊，望着稍稍腫起的腳腕，眉宇緊皺。
陸溪心裏像似被石頭壓住一樣，十分難受。直接将冰袋放在腳腕上，轉身走出醫務室。
“陸溪你去哪？”方今瑤急忙詢問對方。
無論她怎樣喊，對方沒回過一次頭。
方今瑤左看右看，一個人呆在空曠的醫務室心裏有點害怕。
她慢慢走下床，一不小心蹭到傷口，疼得她眉宇緊皺。
忍着疼痛站在地上，如蝸牛一樣走出醫務室。
“今瑤？”
方今瑤回頭，看到馮文昊背着書包站在後邊。
“對不起啊，今天老師臨時讓我幫忙改試卷，才沒能去看你比賽。”馮文昊撓着頭不好意思地說，他從書包裏取出一瓶草莓味的牛奶。“這是獎品哦，恭喜你為班級打贏第一場比賽。”
“謝謝。”方今瑤歡喜地接過，“這是草莓味的？”
“呵呵，聽說女生都喜歡草莓味……”馮文昊腼腆地說，随後注意到她挽起的褲腳，還有嗅到碘伏的味道。
他蹲下身體，溫柔地檢查。“你受傷了？”
“嗯……摔倒了。”方今瑤屏住呼吸，拘束地望着對方。
“傷得不嚴重啦。”她連忙掀起褲腳，被褲子碰到破皮的傷口，整個人抖了一下。
馮文昊伸手體貼地幫忙，直到見到傷口後，五官都緊皺起來。“這還不嚴重？”
“呵呵，過幾天就好了。”方今瑤尴尬地說。
“今天我送你回家吧，正好我也路過那邊。”馮文昊淺笑道，“你在這等等我，我去幫你拿書包。”
“我跟你一起去吧，反正教室前面就是單車棚。”方今瑤怕碰到傷口，機器人般地走路。
馮文昊微笑地捉住她的手，自己的腳步跟方今瑤一樣。
“我跟你說哦，上次漫展的前輩……”
大樹後，陸溪手裏緊緊捉着方今瑤的書包，安靜地看着說說笑笑的兩人。
方今瑤回到教室，裏面沒人。原本挂在書桌旁的書包被扔在桌面上，放進櫃子裏的書都出現在書包裏。
“好奇怪……”
“怎麽了？”馮文昊拿着作業本走過來。
方今瑤搖搖頭，或許是班上某個好心的同學幫忙。
方今瑤坐在單車後座，懷裏抱着馮文昊的書包。
他的書包簡約式，重量很輕，時不時會飄出蘭花香。
“捉穩沒？”馮文昊詢問道。
“好啦。”
秋風迎面吹來，吹起他的純白校服。
方今瑤望着對方的背影，伸手幫他按住飛起的衣服。
馮文昊頓了頓，“哈哈哈哈，衣服擋住你了？”
“對啊哈哈哈。”
方今瑤取出草莓牛奶，用吸管戳開。濃郁的香味竄出，她舔了舔嘴唇，喝了一口。
“好喝嗎？”
“好喝！”方今瑤認同地點頭，乖乖地坐在後座上。眼睛四處看，忽然一個人影進入她的視線，吓得差點将口中的牛奶噴出來。她揉了揉眼睛，那個人還在……
陸溪臉色鐵青，騎着單車跟在後面。速度不快不慢，維持在四米遠。
方今瑤露出嫌棄的表情，對着陸溪翻了白眼。
只瞧見陸溪微微張開口，她沒聽見，但能看清。
——我要告訴方阿姨你早戀。
“咳咳咳。”方今瑤被牛奶噎到了，坐在後面不停地咳嗽。
馮文昊左右查看，确認安全後，将單車停了下來。關心道：“今瑤，你沒事吧？”
“咳咳，沒事，咳咳。”她嗓子裏都是甜絲絲的味道，打開書包，翻找半會都沒找到水杯。
馮文昊從自己書包中取出水杯，“要是你不嫌棄的話，喝我的吧。”
方今瑤剛伸手，聽到後邊傳來咳嗽聲，手頓住了。“不用了……”
“雖然水杯我用過，但裏邊的水碰都沒碰過，你放心喝吧。”馮文昊關心地說，手輕輕拍着她的後背。
“那我就……”話沒說完，一輛自行車停在旁邊。
陸溪面無表情地将礦泉水塞進方今瑤手裏。
馮文昊稍稍驚訝，看到眼熟的面孔，“你是…今瑤的鄰居？”
“今瑤？”陸溪瞪了一眼方今瑤。
“你好，我是馮文昊，今瑤的同班同學。”馮文昊伸出手，但陸溪根本不理睬。
方今瑤看着尴尬的場景，伸手握住馮文昊的手。“他脾氣就這樣，別離他，我們回去吧。”
陸溪餘光看到緊握的雙手，一把扯開兩人的手。
“陸溪，一班。”随後望向今瑤。“我跟她青梅竹馬!”
“哦！你就是她竹馬哥哥啊。”馮文昊含笑。
陸溪眼中的怒火瞬間消失，“她…跟你提起過？”
“對啊，闵蘿說得對，以你的樣貌，恐怕以後今瑤的伴郎是你了。”
“伴郎？”陸溪挑眉道。
“對啊，哥哥永遠是哥哥，不可能成為男友的。”馮文昊淺笑道，“我們還有事，先走啦。”
方今瑤不敢回頭看陸溪的表情，手緊緊捉住馮文昊的衣服。
兩人踩了一段距離後，她小聲地詢問：“闵蘿真跟你說過？”
“沒有，上次我經過一班時聽到的，那個戴着銀黑色耳釘的男生到處說。”馮文昊說道。
“翁伊！”方今瑤咬緊銀牙，怪不得之前總有人用奇怪眼神看着她。
這下終于懂了！
“今瑤，剛剛我幫你出氣，你不會怪我吧？”馮文昊小心翼翼地詢問。
方今瑤淺笑，“肯定不會啊，而且你也說得沒錯啊。”
馮文昊輕笑，想起剛剛陸溪的表情，自言自語道：“呵呵，也不一定哦……”
風吹起兩人的頭發，還有飄動的校服。
方今瑤笑盈盈地回到家，推開家門。
媽媽連忙上前，滿臉擔心。“今瑤，陸溪說你受傷了，傷在哪？”
“他沒說其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