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方今瑤，我一直把你當成妹妹，也希望你将我當成哥哥。”
樹蔭下，一名穿着寬松校服的女生彎腰将情書遞給男生，她的手僵住了。而男生不僅沒接住反而往後退，眉眼間全是不耐煩。
這一幕讓經過的同學看見，紛紛捂嘴偷笑。
笑聲傳入女生耳中，異常刺耳，一顆顆淚珠從眼眶中掉落，落入草叢中。
方今瑤深呼吸，用衣袖擦去臉上的淚水。
她跟陸溪從小一同長大，兩家是對門鄰居。父母們的關系更是情同兄弟姐妹，時不時會一起家庭聚餐。
在十五歲時，她被幾位高年級欺負，是陸溪擋在她面前。即使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還是将她護在身後。
從那時起，她對勇敢保護自己的陸溪動心，到現在已經一年了。
這一年裏，她一直處于明戀的狀态，全世界都知道，唯獨他不知道，她便鼓起勇氣表白。
沒想到自己在他眼中只是妹妹的存在。
方今瑤輕笑，擡起頭對視皺眉的陸溪，硬生生地将情書撕成兩半，從兩半撕成四半，最後變成無數的紙塊。
如她心一樣，碎成渣。
紙塊随手扔進垃圾桶裏，笑着對他喊：“哥哥好…”
陸溪望着她落淚，還有強顏歡笑的模樣，手指微微顫抖，心中閃過一絲異樣。
還沒了解，他被方今瑤一拳撂倒了。
躺在地上的陸溪懵了，注視挂着滿臉眼淚的方今瑤。
她潇灑地擦去眼淚，哽咽地說：“陸溪，你還記得以前說過什麽嗎？”
“什麽？”陸溪揉着被揍疼的肚子。這一年內，方今瑤跟她警察爸爸學了不少防衛招數，沒想到先用在他身上了。
“你說遇到讓自己傷心的人，什麽都別管，揍一頓再說。”方今瑤為了忍住眼淚，拼命地眨眼睛。
陸溪凝視哭不停的方今瑤，直接躺在草地上，閉上眼睛說：“揍吧，這是哥哥應該做的。”
他覺得方今瑤不會舍得揍他的，畢竟以前受一點傷，她都擔心極了。
下一秒，一個拳頭狠狠打在臉上，揍醒了他。
陸溪捂住臉，驚訝地看着方今瑤。“你打我？”
方今瑤挑了挑眉，“嗯，你說的。”
哥哥的字眼讓她很難過，還沒來得及思考，拳頭已經揍上去了。
“你……”
方今瑤打斷陸溪的話，拍了拍身上的枯草說：“我先走了。”
陸溪從草地起來，被揍的地方隐隐作痛。他向着方今瑤背影喊：“喂，我臉受傷了，你中午去飯堂幫我打包一份糖醋排骨吧。”
以前每次他這樣說，方今瑤都會投過一抹燦爛的笑容，點頭答應。
方今瑤的腳步停下，表情不再是愉悅，而是變成面無表情。
她回答道：“你沒手沒腳嗎？”
陸溪嘆了一口氣，“最多我同意跟你一起吃。”
“你吃個屁吧。”說完，她投過嫌棄地目光，帥氣地轉頭走人。
今日她才重新認識這位從小一起長大的男生，以前都被豬油蒙蔽了雙眼。
剛回教室，課桌上放着上周考試的試卷，上面被紅筆畫了無數紅圈，頂端上還寫着三十分。
她坐回椅子上，看向窗外，耳朵被迫聽着周圍人讨論成績。
以前對學習根本毫無關心，在課堂上，她只會玩測緣分的小游戲，算與陸溪的緣分。
導致現在成績一落千丈，常年處于低下水平。
一顆眼淚順着臉龐滑落，她不知是為了被陸溪拒絕而哭還是成績，或者兩者都是。
積壓的委屈全部湧上心頭，趴在桌面上，肆意地無聲大哭。
肩膀的顫抖吸引了同桌闵蘿的注意，她拍了拍方今瑤的手，關心地問：“怎麽了？”
她根本停不住哭泣，唯一回應對方的只有搖頭。
眼淚一大串一大串地落在她湛藍色的校褲上，特別明顯。
突然，一張紙巾鋪在上面。
“今瑤，成績不好，我們下次努力點就能追上來了。”闵蘿溫柔地說。
“可，可以嗎？”方今瑤哽咽地問。
“當然！別哭了，哭腫眼睛等會上課就看不清了。”
方今瑤破涕為笑，接過對方的紙巾，擦幹眼淚。
闵蘿微笑地拿過方今瑤的試卷，掃了一遍。
“我成績算中等，會的題目我都教你，剩餘的只能你找老師詢問或者上課聽講了。”
方今瑤堅定地點頭，取出鉛筆，剛想修改錯誤。忽然聽到有人叫喚自己，擡頭望去，只見數學老師站在門口看着她。
“方今瑤你過來辦公室一趟。”
辦公室在走廊最後，期間必定經過高一一班。
陸溪在一班，而她在二班，兩個班就在隔壁。所以她追陸溪的事，兩班人幾乎都知道。
她跟在數學老師身後，往辦公室走。
途徑一班時，注意到靠窗邊的翁伊。坐在課桌上，銀黑色的耳釘在陽光下閃爍，他托着腮邊無聊地四處觀看。
見到方今瑤，想轉過頭喊陸溪時，數學老師不滿地說：“翁伊，課桌是用來學習的，不是讓你坐的。而且你這次考試又退步了，是想與最後一名緊靠是嗎？”
翁伊看了一眼老師，又看了方今瑤一眼，深知什麽情況。
乖巧地跳下課桌，彎腰道歉。
“老師，我再也不敢了，以後必定努力學習。”
數學老師揚了揚嘴角，擺手說：“算了吧，你努力學習？不打架已經給老師最好的禮物了，還有你的耳釘給我摘了，像什麽話。”
“是的。”翁伊調皮地眨了眨眼。
當數學老師和方今瑤離開後，他連忙沖到陸溪身邊，搖醒正在熟睡的他。
“溪哥溪哥，我看到方今瑤了。”
“滾！”陸溪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翁伊僵住手，慢慢往後退。
他撲向巫輝，“輝輝，你看溪哥又兇我了。”
“你阻礙我看書了。”巫輝一把推開對方，整理好歪一邊的衣服。
“切，我是看到方今瑤眼睛紅紅的，還被老師帶進辦公室才跟你們說的。”翁伊惱怒地坐在椅子上，取出籃球無聊地拍打。
坐在前面的陸溪微微有動靜，他取下耳機，看向翁伊詢問道：“眼睛紅紅的？”
“嗯，一看就知道哭過。”翁伊随意地回答，他玩籃球起勁了，不斷地拍打。
陸溪腦海裏回憶起她哭的模樣，從小到大她最愛哭，每次哭紅眼眶還說是風沙進眼。
其實最讨厭她在面前流淚，總是抱着他。無論怎樣推開她都會再次撲上來，最後他習慣了，就讓她在身邊哭，而自己塞耳機聽歌。
慢慢的她不再哭了。
而今日他又一次看她哭了。
不再哭天喊地，而是默默流淚，不吵不鬧。
他面對巫輝，不自然地問：“剛剛老張是不是來過？”
“嗯，叫你去辦公室，聽說你競賽得了一等獎，發獎金。”巫輝說。
“哦，那我就去一趟吧。”
翁伊從籃球上移開視線，望着陸溪，疑惑地問：“溪哥，你不是說不想被老師們當猴看嗎？”
伸懶腰的陸溪頓住，轉身一腳将翁伊拍打的籃球踢飛，手插口袋地走出課室。
“溪哥脾氣真的難琢磨。”翁伊無奈地搖頭說。
正在翻頁的巫輝聽到翁伊的話，手抖撕爛了紙張。
朱涵雙眼對視方今瑤，瞧見對方泛紅的眼眶，稍稍驚訝。
站起來走到飲水機旁，端來一杯溫水，遞給對方。
“來，喝溫水對女生好。”
方今瑤接過，感受溫暖從手心蔓延，張開嘴喝了一口。
看向老師，一頭長卷發，白皙的臉上總是挂着笑容。她是自己的班主任也是數學老師，班上很多女生都說長大要像老師一樣，舉手投足間都散發氣質。
她收回視線時，留意到桌面的書本。
“哈哈，你也喜歡《活着》這本書？”朱涵輕笑詢問。
方今瑤搖頭，她沒看過，只是近期都見老師在公交看這本書。
“呵呵，老師很推薦你看哦。”
方今瑤點頭，正視朱涵說：“老師，叫我來辦公室，是因為成績又跌落的緣故嗎？”
“嗯。”朱涵收起笑容，将試卷攤平在桌子上。“其實很多題上課都講過，老師是想問你，是因為講課速度快，還是解題複雜呢？”
她沉默了一會，“都不是，因為我自身的原因。”
“今瑤，老師能看出你是個聰明的學生，很多事情都能舉一反三。也能理解你們這年紀的孩子都不知學習的好處，老師是怕你以後會後悔沒好好學習，才一次又一次地叫你來辦公室。”朱涵小聲地說，在喧鬧的辦公室裏，除了方今瑤，沒人聽到她所說的話。
唯獨剛到門口的陸溪，他瞧了一眼低頭的方今瑤，往她方向走去。
“陸溪你終于來了。”老張正好經過，一手捉住陸溪的手臂，強行将他拉到自己位置上。
老張聲音大，一下子吸引周圍的視線。連方今瑤也擡頭看去，正好對視上陸溪，她默默移開。
陸溪沒有掙紮，仍由老張拉他。
她果然哭過，眼眶都紅了。
“老師，你說的話我都明白了，今後我會努力學習的。”方今瑤眼中滿是誠懇，雙手緊握垂在身側。
朱涵很是欣慰，談話五次，唯獨這次她是說真話。
“還有你的頭發是不是要剪一下？”朱涵望着方今瑤到腰下的長發，将她整個人都顯得不精神。
“頭發？”方今瑤頓了頓。
陸溪說長發的她好看，她便傻傻地留長。每次清洗都麻煩，可還是心甘情願甚至心中是甜絲絲的。
她笑着點頭，“好，我剪。”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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