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嚴刑逼供(二)
其實對于這種程度上的疼痛,蘇婉還是可以忍受的,但是為了不引起懷疑,她還是學着秋菊的樣子,哀嚎和求饒起來,然後過了幾分鐘她就假意昏了過去,可能是蘇婉柔弱的樣子這個時候起了作用,或者是沒有了她的求饒聲,讓杜軍失去了興致,總之杜軍是停了手,再過了一會兒,蘇婉聽見杜軍上樓梯的腳步聲和地下室大門開關的聲音。
又等了大概半個小時,地下室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蘇婉悄悄的睜開眼睛,杜軍果然不在這裏了,她又扭頭看了下一旁的秋菊,依然不省人事。
她忍着身上的疼痛爬了起來,她必須做點什麽,不然等天一亮估計又是新的一輪逼供,如果自己不說,那麽有可能她和秋菊都會死在這裏,她很了解林老爺這樣的人,如果查不到真相,那麽他會寧可把可能的人都殺死,以絕後患的。
這是一個半地下室,離她頭頂大概半米處有個三十厘米高,二十厘米寬的出氣口,她将林老爺坐過的那把椅子輕輕的搬到出氣口下面,然後站了上去,将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放到唇邊,輕輕的吹了一個口哨,一分鐘,兩分鐘,一切如常,蘇婉心裏焦急,她又吹了一下,卻不敢大聲,一是怕驚醒暈死的秋菊,二是怕林家其他人發現。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蘇婉快要放棄時,一個白色的影子忽然從夜幕中直直的飛到了窗口,是一個信鴿,這是沈雲軒給蘇婉的,說是如果有難時可以一用,蘇婉從來沒有用過它,只是半夜時偷偷的喂過幾次。也不知道今晚這個信鴿會不會在林府的附近,她也知道試試運氣,沒想到上天還是對她不薄,她用手輕輕的摸着信鴿的頭,心裏感慨萬千,原來的她以為生死都是無所謂的事情,因為她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牽挂,她死了也不會有人傷心難過,可是當她經歷過一次生死之後,她反而有些懼怕死亡了,或者更确切的說是更珍惜生命,還有太多東西她都沒有體會過,沒有嘗試過,既然上天讓她再活一次,她希望可以好好珍惜。
她扯下內衣的一角,蘸着血,刷刷點點的寫了幾行字,然後綁在鴿子腿上,輕輕的一擡手将鴿子放飛到了夜幕中,心中叨念着,這次能不能逃過這一劫就看你的了。
迷糊中,蘇婉好像看見一群人手裏提着滿是血跡的鴿子從樓梯上走下,然後為首的人似乎是杜軍,他嘴裏朝蘇婉大嚷着什麽,手裏還拿着蘇婉寫的書信。
再後來就看見一個烏黑的槍管對準了蘇婉的太陽穴,扳機一扣,頓時鮮血橫飛,蘇婉大叫一聲,“轟”的坐了起來。
周圍黑得很,只有出氣口那裏有一點點的光亮,蘇婉捂着胸口,大聲喘着粗氣,看來是剛剛只不過是一場比較真實的噩夢罷了。
天還是黑的,蘇婉靠着牆坐下,望着那一點光亮,回想着這一段發生的事情,可是又好像什麽都想不起來……
這一夜很漫長,好像黑夜怎麽也不肯放手讓黎明到來,漫長到本來滿懷心事的蘇婉也在不知不覺中又昏昏入睡了。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耀大地時,林老爺就已然梳洗完畢,其實他這一夜也睡得不太安穩,雖然他把心中懷疑的最後兩個人蘇婉和秋菊關了起來,但是畢竟還沒有确定到底是誰,如果實在查不出來,他就只好把她們兩個都做掉了,他是寧錯殺壹佰也不放過一個,不過這是最壞的打算,畢竟林府一下死了倆個丫鬟,難免惹人非議。
不一會兒,杜軍就從外面進來了,林老爺擡眼問道:
“她們兩個招了嗎?”
“沒有,這兩個丫頭嘴硬的狠,今天還得加把勁。”
“哎,依你看她們兩個誰更有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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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爺似乎想聽聽杜軍的意見,杜軍用手撓撓頭,想了一下回答道,
“我看那秋菊支支吾吾的就知道喊冤,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反而那個蘇婉的話倒像是有理有據的,看樣子柔柔弱弱的,應該不是她吧。”
“這人啊,不能看外表,她說去見外婆,誰知道了,你去打探一下,蘇婉不是說她外婆在城裏嗎,你找到,然後給我給我帶來,我要問問,明白嗎?”
“是,老爺,您放心吧,我這就去辦。”
杜軍說着轉身出了門。
還不到日上三竿的時候,杜軍就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領了上來,老太太一見林老爺俯身便跪。
“我給大老爺磕頭了,我家婉兒總提到老爺太太們說對她很好,我真是感激不盡啊。”
林老爺見狀,擺擺手說:
“老人家不必多禮,你是蘇婉的外婆?”
“是啊,是啊,這孩子孝順,前陣子我生病,可把她吓壞了,非得讓我在城裏住上一段,身子骨好些了再回鄉下去。對了,大老爺,咋沒看見婉兒啊,不會她出了啥事吧?”
老太太左顧右看,見沒有蘇婉的蹤影,顯得有些焦急,林老爺捋着胡須,呵呵一笑,道,
“沒事,沒事,我是讓她去辦事了,聽說你在城裏,就讓人把你接來,想讓你們祖孫多見見面。”
老太太一聽,連忙又作了幾個揖,“大老爺真是好心腸啊,可我也不能總是耽誤婉兒幹活啊,我這把老骨頭不能拖累她。”
“哦,對了,前兩天晚上你是不是到租界去了?”林老爺發問道。
老太太開始一聽,直搖頭,“沒有,沒有,我沒有去見婉兒,沒去。”
“真的沒去?”
林老爺聲音有些低沉和陰冷。
老太太噗咚一下又跪倒了,
“大老爺啊,你可別怪婉兒啊,她是擔心我,說是那晚有好吃的,就讓我在旁邊賣糖炒栗子那裏等她,中途她抽空給我送些好吃的。都怪我,都怪我,她說都是人家吃剩的啊,她不是偷的,大老爺,不會因為這事責怪她吧。”
老太太似乎很擔心林老爺怪罪蘇婉,一個勁的求情。林老爺和杜軍互望了一眼,然後杜軍開了口,
“你說你坐在糖炒栗子那裏,那賣栗子的人可看到你?”
“當然看見了,我還在他那裏買了包栗子呢。不過那家的栗子到是不太好,還有壞的,我們還吵了幾句,後來還是那個洋人家的守門小哥不錯,出來勸了勸,知道我等人,還讓我坐在門口那裏等。”
老太太說道這裏,不自覺的稱贊起那個守門人來。
“哦,是這樣啊,哈哈,老人家,我叫人先領你下去休息吧,等婉兒回來再讓你們相見。”
林老爺說着便讓下人帶着老太太下去了,杜軍見老太太走後,雙手抱拳問林老爺:
“老爺,你看這……”
“你去查理那裏看看,這老太婆說的是不是實情,如果有半點虛假,就給我滅了活口。”
杜軍聽了林老爺的話,點點頭,轉身撤了下去。
別說這個杜軍辦起這事倒也利落,剛剛過了晌午,他便滿臉風塵的從外面跑了進來,林老爺把本來已經端起來的茶杯又放了下去,用手指一邊輕輕敲着桌子,一邊問道:
“怎麽樣?都查明白了?”
“是,老爺,我都查問過了,那個老太太所言非虛,那晚她的确在查理家的門前和賣栗子的争吵過,還在守門人那裏坐了一會兒,并且守門人那晚因為拉肚子還讓蘇婉和老太太幫着看了會門,他說當時大概晚上8點的樣子,他在茅房蹲了一陣子,又跑到前廳偷看了會兒來的小姐太太,大概快九點才回去換回了蘇婉。”
“哦,時間他怎麽會記得那麽清楚啊?”
林老爺似乎覺得有點可疑,于是便問,杜軍接着說道:
“我原本也這麽想,于是也就問了,那守門人說他是夜上海黑玫瑰的歌迷,每逢周六的晚上七點半到八點電臺都會放她的歌,他是一場不落的聽。那天剛好八點聽完,所以記得很清楚。回來也是看見了大廳的時鐘,覺得太晚了,怕被人發現才匆匆離開,回到門房。”
杜軍将自己查明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講着,林老爺當當的用手指快速的敲着桌子,眉頭糾結在了一起,他似乎在回味杜軍的話,想找出破綻來,可是卻覺得沒有縫隙可尋,但是事情太過完美,他心裏又覺得沒底。
杜軍見林老爺不說話,于是為了表明自己工作的認真,“我想也不能聽那守門人的一面之辭,又問了周圍幾個小攤販,大家說法都一致,我還暗中向查理家的仆人們打聽,大家也說那天守門人晚飯時和他們吃了一下不新鮮的魚蝦,吃完就嚷着不舒服,當時大家也沒注意,這窮人身體都抗折騰,鬧個肚子也不算什麽。而且他平時家裏,門房裏貼的也滿是黑玫瑰的海報,看來的确是很鐘情。”
“恩,看來這蘇婉所言非虛啊。”林老爺似乎終于相信了蘇婉的話,覺得她是無辜的了。
杜軍向前走了兩步,湊到林老爺近前說:
“另外,那個守門人無意中提到一件事,我想這奸細定是秋菊無疑了。”
“哦?”林老爺挑了挑眉毛,“這話怎麽講?”
“那守門人說他在大廳門口處的立柱後面偷看小姐太太們跳舞,正看着起勁時,見到一個年輕的姑娘,看打扮應該是個下人,臉色蒼白的急匆匆從走廊那裏跑過來,還差點将他撞倒,吓了他一跳。”
杜軍低聲向林老爺說到,林老爺眉頭皺的更緊,“那可說了那女人的模樣?”
“恩,大概描述了一下,說是當時慌亂看的也不太清,不過聽講訴,和當天的打扮絕對就是秋菊無疑。”
林老爺聽到這裏,面露殺機,狠狠的用手一拍桌子,
“身為我林家的人,居然敢胳膊肘往外拐,投靠姓沈的小子,真是可惡,不殺之,難解我心頭只恨,走,随我去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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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更新晚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