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簽約晚宴
兩天後的上海租界中的查理別墅中，人頭攢動，格外的熱鬧，院子裏很多搭着涼棚，弄着焦香的烤肉，人們可以随意走動和拿取。
屋中的樓下已聚集了不少富家子弟和名媛麗女，衣着各不相同，不過做工考究，樣式新穎，連做配飾的耳環，項鏈，手包，都是別具一格，看樣子都是經過了精心裝扮的。大廳并布置的金碧輝煌，巨大的水晶燈從頂棚将柔和名亮的光灑在大廳的每一個角落，紅毯，白椅交相輝映，侍從端着果盤和酒水忙碌的穿梭在這光影迷離的人群之中，蘇婉靜靜的跟着林家人的後面，看着廳內的賓客們，現在這些人可是說是上海上流社會的一個縮影。
今天是林家和查理代表的大英帝王煙草簽約的晚宴，因為是查理一手安排的，所以比起當時的宴會還是相對随意一些，就拿這烤肉來說也是讓各位少爺小姐們很是感興趣，新奇的不得了。
原來并不受林老爺待見的林文治此時也緊緊的跟在林老爺的身邊，反倒是林文豪和林珍珍走在了後面。這也難怪，這本是林文治給林家帶來的生意，不管林老爺以前多麽不喜歡這個兒子，起碼從這開始他對林文治的态度稍稍有了些改變。
查理是典型的英國人，身材高大，皮膚很白，深眼窩，筆挺的戲服，還帶着少許貴族的氣質。
他一見是林文治他們，連忙繞過其他人，高舉着手大喊着：
“林，Iamhere。”
林文治也同時也查理揮手示意，然後扭頭對林老爺介紹道：
“爹，那個就是查理，大英帝王煙草的代表，這次我們能簽約都靠他了。”
林老爺是何等事故的一個人啊，當然知道此時這個查理對他們林家的重要性，于是他稍稍整理一下衣衫，臉上剎時露出有些誇張的笑容來。然後早早的将兩只手就伸向了查理，
“哈哈，查理先生，我早就聽犬子文治提到你，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果然儀表堂堂，哈哈哈。”
查理開始有點被林老爺的熱情吓倒了，原來他問過林文治家裏的事情，在他印象中林老爺應該是個不茍言笑，很嚴肅的人，看來林文治說的也不盡然啊。
查理也咧嘴笑了笑回應着：
“哦，林老爺吧，我也是早就聽過你了，你可是上海的名人啊。”
“哈哈，查理先生過獎了，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下，我的大兒子林文豪和小女林珍珍，還有賤內李月茹。”
林老爺給查理引薦着，查理一一打過招呼，還不忘過看上幾眼婀娜多姿的林珍珍幾眼，然後對林老爺豎起大拇指直言不諱的稱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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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爺，林小姐真是verybeautiful，用你們中國的老話講就是傾國傾城。”
雖然林老爺對查理的什麽“歪”什麽“比U”的意思是什麽，但是後面那句傾國傾城他可是明白的很，林老爺捧腹一笑。略有深意的回頭對心不在焉的林珍珍說：
“珍珍，你總說要學外語嗎？一會兒多陪查理先生跳支舞，好拜個師。”
林珍珍先是輕蔑的掃了一眼一直死死盯着她的查理，然後突然睹見緊挨着林老爺身邊的林文治，心中一動，随即換了臉，妩媚的笑着應着：
“當然好了，就怕查理先生嫌棄我啊。”
“哈哈，珍珍小姐我這是求之不得啊。”查理一臉的殷勤。
一向清冷高傲的林珍珍居然對查理笑臉相迎，還與他興致勃勃的聊了起來，這真是讓林老爺頗感意外，同時心裏又是十分的竊喜。
這個時候，林文治看見了後面默不作聲的蘇婉，走了過去，他來到蘇婉面前甚至關切的問道：
“婉兒，這兩天一直忙，沒有撈着問你，你外婆病怎麽樣了，還好吧？有沒有什麽困難。”
“多謝三少爺關心，外婆也還好，讓您費心了。”“恩，那就好，記得有事和我說。”林文治說完，又去陪着林老爺應酬那些洋人了。
蘇婉松了一口氣，然後往門外看看，不知道這個沈雲軒今天會不會出現，也不知道他會鬧出什麽事來。
正在她想着時，多日不見的四姨太突然如鬼魅一般，出現在她的後面，尖聲問道：
“我說婉兒啊，你和咱們的三少爺走的好像挺近啊。”
蘇婉心裏暗驚，這位姑奶奶可是真難應付的，得小心為妙啊！她定了定神，轉過身來，笑着看着四姨太，飄飄一拜，
“四姨太，我怎麽會和他走的近呢，其實我就是想趁機替四姨太您出出氣，才沒事時故意和他說說話，看看有沒有可趁之機。”
“哦，是嗎？”四姨太柳眉一跳，哼了一聲，顯然不太信服蘇婉的話。
“恩，四姨太對我那麽好，我怎麽敢欺騙四姨太呢。”蘇婉用手指繞着衣角，低着頭可憐巴巴的。
四姨太撇了一眼蘇婉，然後側身貼着蘇婉的耳邊說，
“這樣是最好的了，婉兒，我這也是為你好，三少爺的事情，你多少也有耳聞，你巴結他是沒有好處的，他怎麽說名義上也是林家的少爺，定不可能娶你，就算娶也是填房，可是我也說了他就是名義上的，估計做填房的日子不會好過丫鬟的，你啊，還是放聰明點。
四姨太太我心疼你，你要是忠心對我，我定是幫你找個好人家，或者讓文豪娶你做填房，那可是麻雀變鳳凰知道嗎？”
四姨太軟中帶硬的對蘇婉說，蘇婉點點頭，應了一聲，末了，四姨太還不忘再加上一句，
“要是你不聽勸，可別怪四姨太我啊，我的婉兒。”
四姨太說完用手死勁掐掐蘇婉的臉，頓時蘇婉粉嫩的臉蛋上出了一道紅印。
蘇婉用手揉揉臉，滿是委屈的點點頭，
“四姨太放心，婉兒了解了。”
四姨太沒有在說什麽，扭着腰，抖着手裏的絲絹手帕，如一個花蝴蝶一般飛入了那些老爺太太們的中間。
蘇婉暗地裏嘆了口氣，真是越來越麻煩，四姨太，林珍珍，林文治都一樣，個個不能得罪，不過林文治倒是不錯，幫了她不少忙。
杜軍低調的走過人群，來到了林老爺的身邊，小聲的對他耳語了幾句，林老爺便向查理告了下辭，然後随着杜軍一起走到走廊裏，二人到了走廊之後，杜軍前後左右看了一個遍後，見沒有旁人才對林老爺說：
“老爺，事情我已經辦妥了，那些派去搶奪沈家倉庫的人我都已經親自下毒做掉了，然後扔到了城外後山的亂墳崗裏，估計一兩天的功夫，就會被餓狼吞的連骨頭都不剩了。”
“恩，這事沒人發現吧。”林老爺問道。
“放心，沒有，就我一個人知道。絕無第二人。”
杜軍拍着胸脯擔保着，林老爺滿意的點點頭，然後又接着問：
“那個王財呢？”
“他被我們扔進海裏了，家裏也一把火燒掉了，應該已經沒有問題了。”
“恩，好，幹的幹淨就好，那沈雲軒可有消息？”
林老爺對沈雲軒的事情還是很關注的，要知道沈家一直是他心頭的一根刺，卻不說他們之間複雜的私人恩怨，但是幫派和生意上就是彼此對立的。
“聽說沈家也在四處打聽沈雲軒的行蹤，我想他會不會已經……”
“哼，死了倒也好，可是那沈雲軒豈是那麽容易就死掉的，我們還是不能太大意。”
林老爺依舊不放心，所以一再叮囑杜軍萬事小心，不能大意。
“蘇姑娘，你怎麽在這裏。”左逸拍了一下，蘇婉的肩膀，蘇婉不免的一驚，差點叫出來，她連忙又手捂住嘴，心裏暗罵，這個左逸真是她的克星，每次到了關鍵時刻總能撞見他。
“是誰，誰在那裏？”林老爺突然聽見走廊盡頭有說話聲，立馬警覺起來。
蘇婉連忙拉住左逸的袖子，低聲哀求說：
“別說看見我了，我偷懶出來透個氣，被老爺發現肯定是要受責罵的。”
左逸輕輕拍下胸膛，也同樣小着聲說：
“放心，我不會說的。”
“謝謝。”蘇婉故意露出自認為最動人的笑臉，然後提着裙子，輕輕的溜進了大廳中。
這時林老爺已經和杜軍已經朝蘇婉和左逸剛剛站過的地方走來，這時左逸大聲回應着：
“是我，上海警署第一分隊左逸。”
老爺和杜軍走到近前，皺着眉頭問左逸：
“你在走廊幹嘛？”
“回林老爺，署長派我出來巡視一下，我剛巧走到這裏。”左逸雙手下垂，站的筆直。
“就你一個人？”林老爺又往左逸身後看去。
“對啊，別人去其他的地方巡邏了。”
“恩，那你去忙吧。”林老爺聽了左逸的話，一側身，給他讓出一條道來，讓他走了過去。
待左逸走後，杜軍輕聲問：
“老爺，我們用不用把他……？”
“先不急，我覺得他應該沒聽見，何況他是警察，是顧元生的手下，我們動了也不好，你去摸下他的底細再說，還有……”
“還有什麽？”杜軍見林老爺說了一半，就沉吟起來，于是忍不住問道。
“我總覺得剛剛這個左逸在和誰說話的樣子，而且我好像還看見一抹裙角。”
林老爺說這些時也有點猶豫，不是很肯定的樣子。
杜軍咬了咬嘴，晃了晃頭，顯然他是沒有注意到這些，也不知道林老爺是不是年紀大了，眼睛花了。
林老爺嘆了口氣，對杜軍擺了下手，“行了，你去做我交代的事吧，總之萬事小心，不得大意。”
“是，老爺。”
杜軍離開了，林老爺又回到了大廳中，大廳中依舊歌舞升平，似乎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