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畜眼鏡之貓咪的教養

第27章 ：27

須原秋紀走出學校的時候，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他面前。

秋紀本來是笑着的，笑得三分不羁，七分灑脫，那流雲般随意的笑容，在看到小車的時候，散得一幹二淨。他面無表情地站在車子旁邊，活像一只僵屍。

車門打開，一個穿着白色西服的男人走出，看樣子，男人是自己開車來的。

秋紀繼續板着臉，說：“你來幹什麽？”

男人說：“我就不能來看看你？”

秋紀冷冷道：“和一個放話要□□我的人面對面，我真的好害怕啊，怕得快哭了。”

男人說：“這裏沒有別人，能不能請你別用那欠揍的語氣和我說話？”

秋紀一拳打在男人肚子上，說：“旁邊有人的時候，我只能損你兩句，旁邊沒有人的時候，卻想往死裏揍你。”

那拳沒什麽力道，男人笑着受了，打開車子的另一邊門，讓秋紀上車，然後自己才做到駕駛座上。

秋紀坐在副駕駛座，懶洋洋地趴在窗子上，像只趴在貓架上的小貓兒，有一搭沒一搭地喵喵叫，看起來可愛，聽起來卻一點都不可愛。

“要是讓我爸爸聽見你放出的那些話，你兩條腿都得被打斷。”

“趕快放我下去啊，要不然我報警了！”

“麻煩你下次不要開黑色的車，萬一被班裏的人誤以為和黑社會有什麽關系，就算是我，也會很為難的。”

聽，這種喵喵叫，果然很煩人。

男人笑眯眯地聽着，說：“佐伯克哉來找我了。”

就像對着一天沒吃飯的貓咪拿出小黃魚，須原秋紀嗖地一聲180度轉身，淩空撲到男人身上，甜笑道：“龍一哥哥最好了，能不能麻煩龍一哥哥告訴我他去找你幹什麽？難不成是聽到龍一哥哥放出的那些話，找龍一哥哥談判？果然，克哉先生最在乎我了！”

男人，也就是山田龍一，點點頭道：“他來找我推銷飲料，說是什麽MGN公司的新産品。”

秋紀臉色瞬間凝結，端正地坐好，說：“好了，你沒用了，可以走了。”

山田龍一漫不經心地說：“但是他提到了禦堂孝典，還在禦堂孝典樓底下等了好久。”

秋紀臉色難看道：“是不是××路的居民樓？他又去等那個人嗎？靠！就那麽喜歡他嗎！”

恰好遇到一個紅燈，山田龍一停車，轉頭，仔細打量秋紀的表情，一字一頓地說：“恰好相反，他讓我帶人論劍了禦堂孝典。”

秋紀繃大眼睛，綠色的瞳孔透出幾分茫然，直到這個時候山田龍一的語氣才帶出幾分狠辣，聽起來像狼外婆終于露出猙獰的牙齒，他說：“秋紀，你喜歡的那個人，很危險。”

秋紀瞳孔微縮，板着臉，木讷道：“我知道他危險。”

看到秋紀緊繃的身體，山田龍一勾起嘴角，左手撫上秋紀的臉龐，向上，徑直插】】入他的發間，說：“我不會讓你落在他的手裏，我決不允許他傷害你。”

秋紀一把拍開山田，說：“實在是抱歉，我就是喜歡危險。”

山田說：“他到底有什麽好？”

秋紀說：“很簡單，我遇到的人，稍微有趣一點的，很快會愛上我，一天到晚纏着我，一副非我不可的樣子。說真的，很無聊好不好？可是克哉先生就不一樣，對于克哉先生來說，我一點也不重要，對我愛理不理的樣子實在是帥呆了！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人能那麽徹底地無視我，生氣的同時，我真的好喜歡這種感覺！”

山田：“。。。”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賤？

山田忍了半天，沒忍住，說：“聽起來。。。有點賤。”

秋紀笑着一拳打在山田腹部，笑容燦爛地說：“我就是喜歡被克哉先生欺負，我就是喜歡被克哉先生無視我，我就是喜歡纏着克哉先生！”看到山田吐血的表情，秋紀加上一句，“我就是不喜歡你。”

完美擊殺。

打出了成噸的傷害。

山田苦逼地把秋紀送到一間私人診所，轉移話題道：“你最近為什麽來看醫生？生病了？”

秋紀說：“不是生病，我是做心理咨詢。”

山田點頭道：“你确實需要看心理醫生，你的思想很病态。”

秋紀下車，反身一腳揣在車門上，踹出個坑，才哼着歌準備上樓。他背後，山田張了張口，終究沒說出什麽。山田不知道怎麽在不惹怒秋紀的前提下，告訴他，佐伯克哉早已把秋紀送給自己。

或者說，他更期待佐伯克哉做出某些殘忍的行為，生生地撕裂秋紀的愛情，那麽，自己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溜進那一份愛情裏。

而背對着他的秋紀，毫無所知地走進診所，走進預約好的病房。

秋紀面前坐着一位穿着西服三件套的男子，男子站起來，客套道：“你的症狀好點了嗎？”

秋紀坐在男子對面，皺起眉頭，說：“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好，其實這種事我自己也沒有察覺。只是我朋友們總說，我啊，有的時候性格溫和，有的時候卻像變了個人，冷酷而不近人情，看起來簡直是兩個人。”

男子說：“多重人格障礙嗎？說實話，這種症狀在國內很少見。”

秋紀眼睛亮了，身體前傾，說：“你能不能跟我詳細地介紹一下這種病症呢？越詳細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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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伯挂掉電話，頭靠在窗戶上，差點昏過去。

他剛剛打電話給父母，确認自己兒時的記憶，果然，那個‘少年天才佐伯克哉’是自己——僅十歲，就打敗了全國初高中的學生，取得了全國一等獎的優秀少年。

母親很興奮地念叨着佐伯獲獎時，報紙競相報道的盛況，末了有些惆悵地說，不知道為什麽，初中以後的佐伯克哉，開始變得平凡。

佐伯敷衍了幾句，終于挂掉電話，他感覺像逃過了一場慘烈的戰鬥，劫後餘生。

他也曾懷揣一些僥幸心理，問父母記不記得他們小時候的事情，答案是肯定的，沒人會完全忘記小時候。但是佐伯不記得，佐伯完全沒有初中以前的記憶。

換句話說，初中以前，存在于這個世界的人，是‘佐伯克哉’，初中後才換成自己，也就是說自己才是身體裏多出來的東西。

佐伯跌坐在地，那自己到底算什麽？自己的存在還有意義嗎？是不是該把身體還給佐伯克哉？

不行。

如果是‘佐伯克哉’，一定會做出傷害秋紀，傷害他人的事情，自己絕對不能為虎作伥。

站在正義的一邊，佐伯的內心稍微平靜了一些。

他極力忽視內心的疑問，熬到下班，才沖出公司。

他幾乎是狂奔到酒吧，他很想念秋紀，不知道為什麽。

但是今天秋紀并不在酒吧。

與之相反的，之前幾個和秋紀玩得很好的朋友，零零散散地坐在酒吧裏，玩手機。這時候時間還早，酒吧尚未營業，幾盞昏黃的燈死乞白賴地開着，音樂并未開啓，偌大的酒吧裏只有一個酒保站在吧臺後，懶洋洋地擦拭酒杯。像是被這種慵懶的氣氛感染，秋紀的朋友們一副快睡着的模樣。

其中一個紅頭發的少年，從口袋裏拿出一袋白色藥丸，作勢要吃，旁邊的人忙攔住他，說：“現在就HIGH？天還亮着呢！等到晚上，點上酒，磕點藥，齊活！”

紅發少年被說動了，郁悶地把藥丸裝進口袋，說：“秋紀呢？”

一個人回答道：“今天有人看到山田先生去找他。”

紅發少年說：“山田？他真厲害，腳踩兩條船，真不怕山田先生剁了他。”

旁邊的人聳聳肩，顯然并不在意。

紅發少年又說：“算了，不關我們的事，只要他還願意給我們買單，他愛勾搭誰就勾搭誰。”

衆人笑了起來，佐伯只覺得炎涼。

佐伯想，秋紀大概很在意這些朋友，可是。。。

佐伯不想再聽了，他轉身離開，沒聽見紅發少年說：“對了，今天我看到秋紀找的那個男人了，叫什麽佐伯克哉來着？我看見他從一家名叫菊池的公司裏出來，你們說，如果我把這個消息告訴秋紀，能換多少錢？”

佐伯漏聽了這句話，所以他離開的時候，只覺得空蕩，而不是驚慌。

佐伯沒找到秋紀，以為今天晚上他可能晚點才到酒吧，畢竟秋紀每天晚上都在等那個叫做‘佐伯克哉’的男人。

想到這裏，佐伯眼神一暗，忽然也不想見秋紀了，他走到公園，就是他遇見MR.R的公園，獨自坐在長椅上，數路燈閃爍的次數。第一千五百次的時候，有個人坐在他旁邊，靠在他身上。他吓了一跳，轉頭就看見秋紀笑眯眯地抱着他的手臂。

秋紀說：“晚上好~~佐伯先生~~”

語氣很蕩漾，聽起來，秋紀也是很高興見到自己吧。

佐伯的心情好一些，說：“真是巧，每次心情低落的時候都能遇到你。”

秋紀眨巴眨巴眼，說：“其實我會占蔔哦。”

佐伯有點驚訝地說：“那麽厲害？”

傻乎乎的樣子逗笑了秋紀，秋紀說：“那可不是，我祖上七代都是陰陽師，傳說我們的祖先是安培晴明呢！”

佐伯說：“那你為什麽不姓安培？”

秋紀板着臉，一本正經地解釋道：“因為傳到我第八代祖先的時候，家道中落，只能給一家姓須原大戶做倒插門女婿，從那以後，我的祖先就改姓須原了。”

佐伯點頭道：“還真是傳奇。”

看到佐伯一副信以為真的樣子，秋紀呆了呆，喃喃道：“這麽好騙？”秋紀當然沒有那麽神奇的能力，他不過是用金錢拜托朋友，在全城尋找佐伯克哉，所以能第一時間找到佐伯。

秋紀略過剛剛的話題，伸出一只手撫摸佐伯的臉頰，溫柔道：“你看起來很憂傷的樣子。”

佐伯無力地笑笑，說：“确實有點煩惱。”

秋紀說：“我不聽。”

佐伯：“。。。”

秋紀翻了個白眼，說：“我最讨厭別人用你剛剛那種語氣說話了，開頭務必是‘我有點煩’，只要我稍微表現出一點同情，就立刻喋喋不休地跟我唠叨他們生活中的不如意，仔細聽起來，無非是‘人醜，錢少，女朋友和別人跑’，聽得我耳朵都長繭子了。”

佐伯：“抱歉，我就是這麽醜。”

秋紀：“沒事我原諒你了，下次不能這樣了。”

佐伯：“。。。”

不帶這個樣子！秋紀你一定是拿錯劇本了！正常的愛情劇從來不會這麽對話的！

佐伯完全被噎住了，一副快要氣絕的樣子，看起來要多可憐有多可憐。秋紀坐在他一拳遠的地方，翹着二郎腿，表示，我就是不可憐你。

佐伯吭哧半天，還是沒忍住，說：“我是不是很沒用？”

秋紀說：“不是。”佐伯剛吊起些期望，秋紀緊接着說，“你只是蠢而已。”

佐伯：“。。。怎麽辦，跟你說話前，我只是心情不好，跟你說話之後，我只想自殺了！”

秋紀：“唔。。。其實你也有優點的！”

佐伯：“什麽優點？”

秋紀歪着脖子想了半天，說：“吃得少？”

佐伯：“。。。我回去了。”

佐伯起身要走，等到這時候，秋紀才抓住他的衣角，就像一只逗弄夠老鼠的貓兒，終于大發慈悲地張開血盆大口。

呸，什麽破比喻。

秋紀是這樣想的，佐伯克哉先生不是教過他嗎，大棒加甜棗才是王道。大棒揍夠了，接下來該甜棗了。

秋紀說：“但是，佐伯先生是非常溫柔的人呢。”

佐伯臉一紅，并不掙脫秋紀的手，期期艾艾地說：“但我是個廢物。”

秋紀悄悄翻了個白眼，就算他再傻，也知道現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說實話，他想起今天私家偵探調查到的情況，說：“但是佐伯先生的客戶們都說佐伯先生是一個非常可靠的人。”

佐伯吃了一驚，說：“你怎麽認識我的客戶？”

秋紀說：“佐伯先生曾經到我家名下的超市推銷過産品，”他想起山田龍一的話，随口道，“是MGN公司的新産品吧？佐伯先生可能不知道，你的客戶們都非常的信賴你。我覺得啊，在這個社會上，能夠被這麽多人信賴，足以說明佐伯先生是很優秀的人才，有着能讓別人放心依靠的能力。”

佐伯搖搖頭，又點點頭，心裏舒服了很多。

或許自己并非一無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