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佐伯克哉就這樣被本多帶回了家。
身為單身男人的本多,冰箱裏的存貨比戀愛經驗還少,看着冰箱裏僅存的兩瓶礦泉水,本多摸摸腦袋,說:“哈哈,完全忘記了。”
佐伯克哉嘆了口氣,心想,這男人果然神經大條。還沒來得及想對策,本多就一把搭在佐伯肩上,說:“男子漢大丈夫,晚上果然是要去外面吃飯啊。”
随便找了家拉面店,本多坐在佐伯對面,抱着碗荞麥面,吃得津津有味。
佐伯克哉扒拉了下自己的碗,碗中的霧氣蒸騰到眼鏡上,鏡片變得霧蒙蒙的。本多說:“不方便的話,就把眼鏡取掉。”說着,幫佐伯克哉取掉了眼鏡。
支架離開鼻梁的瞬間,佐伯克哉大腦像被敲了一棒。他困惑地眨巴下眼,看了眼對面的本多,取掉眼鏡的感覺像被扒光衣服,他感到一陣窘迫,趕忙低頭。
本多仔仔細細瞧了下他才說:“果然是你會有的表情呢。”他也不說是什麽表情,伸手揉了揉佐伯的腦袋。
之前說過了,佐伯和本多大學讀的同一所學校,兩人早就認識了。和性格懦弱的佐伯不同,本多是個标準的熱血男兒,哪裏有風雲,哪裏就能見到本多。佐伯不知道本多是怎樣注意到自己的,等到他意識到的時候,本多就總是纏在他身旁了。
“佐伯是個非常溫柔的人呢。”本多總是這樣說。
想到過去的交情,佐伯神色松動幾分,本多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他放松了,自己也拉出個燦爛的笑臉,說:“不過這段時間,佐伯表現得非常耀眼,簡直像換了個人。”
佐伯低頭,心想,就是換了個人,戴上眼鏡的那個“佐伯克哉”是他又不是他。那個“佐伯克哉”冷酷,精明,他渴望佐伯克哉出衆的能力,可是有的時候,他也害怕那樣的自己。
佐伯小聲道:“本多覺得。。。是以前的我比較好,還是現在的我比較好?”
這也是他內心的困惑。
本多揚起眉毛,一副沒搞明白的表情,說:“佐伯就是佐伯啊。”
佐伯決定說得更明顯點,“本多覺得,是以前默默無聞的我比較好,還是現在耀眼的我比較好。”
本多想了想,說:“不管是哪個你,我都喜歡。”
喜歡。。。嗎?
佐伯臉色一紅,被突然的告白吓到,反觀本多還是沒心沒肺地大口吃面,一副不在乎的樣子。佐伯暗罵自己想多了,本多所說的喜歡,一定是類似于朋友之類的喜歡啦。
這樣想着,他也就放心了。
吃完飯,和本多分別,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佐伯是有幾分高興的。自從高中那件事情以後,他深深憎惡着軟弱的自己,如果那時候自己再聰明一點,也許。。。
一切不可能重來。
可是本多卻說,不管是不帶眼鏡的自己,還是帶了眼鏡的自己,他都很喜歡,這樣說來,自己也不是一無是處了。
有點高興呢。。。
回家的路路過秋紀所在的CLUB,他站在CLUB門口,想起那個哭泣離去的少年。
自己戴眼鏡的時候,說了很過分的話吧?雖然那個少年算是半個情場高手,但是被人□□裸地說成那樣,也會難堪吧。
他摸摸口袋裏的眼鏡,心想,要不自己帶上眼鏡進去道歉?
“喂,你!”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佐伯回頭,須原秋紀正站在路燈下,狐疑地看着他。
那少年還是一身紅衣色衛衣,銀質的耳釘冷冷反射着燈光。那少年揚起下巴瞧着他,眼神像只居高臨下的貓兒,冷漠,狐疑,還有傲慢。
佐伯微微一笑說:“你叫我?”
少年眉頭皺得更緊,喃喃道:“怪了,難道世界上真的有那麽像的人?”
佐伯猜到他在說什麽,卻不知道怎麽反應。私心裏,他不想任何人知道眼鏡的事情,眼鏡的來歷太過古怪,作用也太神奇,如果自己的事情洩露,後果不堪設想。
秋紀嘟起嘴,走到佐伯身旁,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拽着就走。佐伯忙道:“你做什麽?”
秋紀哼了一聲,說:“帶你去開房。”
佐伯差點摔地上,這是什麽神展開?
秋紀見他吓得夠嗆,停住,斜睨着他說:“怎麽,你還看不上我?”
佐伯忙道:“不敢。。。不敢看不上。。”
秋紀哼了一聲,摟緊佐伯的胳膊,貓兒似的眼鏡轉了轉,語氣軟和幾分,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一見到你就走不動路,吶吶,叔叔,你是不是對我施了魔法啊?”
魔法沒有,倒确實睡了那麽幾次。
這話打死佐伯也不敢說。
于是秋紀低垂着臉,搖着佐伯的胳膊,撒嬌道:“所以叔叔陪我去別的地方玩好不好?就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說到這,秋紀勾唇笑道,“唔。。。也許不止兩個人。”
哎哎哎?
佐伯非常想問這個不是兩個人是什麽意思,他心裏倒是有個答案,但是那麽重口的答案絕對不可能發生啊!而且他深深地相信,自己首先不是GAY,其次,就算自己是GAY,現在不戴眼鏡的狀況下,爆菊還是被爆菊真的很難說。
他可以現在就放手,扔下秋紀自己走,可是他的手足不聽使喚,無法甩開這驕傲的少年。再說了,如果他現在甩開他,秋紀一個人跑到那種地方,萬一。。。
想到秋紀被別的男人抱,只是想一想,他的內心就湧起一股怒氣。
不可以。
他被這斬釘截鐵的答案吓到,趕忙在後面加上一句,我還沒玩夠,怎麽可以給別人。
不對。。。更不對!
就這樣糾結着,秋紀把他拉到了一個小巷,繞過七八個彎,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廢棄的工地映入眼簾。工地上零零碎碎站着七八個男人,打頭一男人正蹲在地上抽煙。
秋紀挽着佐伯的胳膊,對男人說:“我把他帶來了。”
男人冷冷地擡頭,喝道:“這就是你喜歡的那個小白臉?”
秋紀揚起下巴,得意洋洋地說:“對啊~~佐伯先生可是非常棒呢~~給了我有生以來第一棒的感受!”
男人氣的青筋直跳,吐掉口裏的煙蒂,緩緩站起,從背後掏出個鐵質的球棒,冷笑道:“是男人就用拳頭來說話。喂,你,敢不敢和我單挑,賭上秋紀!”
不敢。。。
尤嫌這氣氛不夠緊張,火藥味不夠濃重,秋紀踮起腳尖,一吻落在佐伯唇角。
腦海裏忽然想起一首歌。
“踢開門後,周圍馬上充滿敵意的臉。
每一張臉都緊繃着帶有威脅的拳。
所有的英雄想在你面前有所表現,
你踮起腳尖,嘴唇烙印我鼻尖。”
這一吻就是戰争開始的號角。
賭上愛神的垂簾,賭上男兒的名義,今夜為他而戰。
今夜注定流血,鮮紅如火的血液,如同他經常穿着的紅衣。而那輕而易舉挑起戰火的貓兒卻繞了個彎,踮着腳尖,甩着尾巴,優雅地置身事外。
佐伯知道,就算自己想跑,現在的狀況下,也不能跑了。更何況,他看看旁邊捂着嘴唇吃吃笑的須原秋紀,他不想在秋紀面前落跑。
他脫下外套,把秋紀擋在身後,就這一會的功夫,那男人疾步上前,一棒打在他肚子上。他忍痛抓住男人的手,擡膝踹他的肚子。這一下才打完,佐伯的身體忽然向後飛起,幾個人抓住佐伯的肩膀,直接把他掼在地上,按住。
拿着球棒的男人默默肚子,面色鐵青,舉起球棒,落點就是佐伯的臉。
這一下打中,佐伯的牙非被打碎幾顆。
“你們幹什麽!”背後一聲怒喝。一個人從遠處沖來,接着跑步的動力,一躍而起,腳踢球棒男。
球棒男被踢飛了出去,剩下的幾個人看形勢不對,放着看起來弱勢的佐伯不管,沖上去圍剿新來的人。那人一把抓起地上的球棒男,扔了向來人,把兩人砸得跌落在地,又一拳一腳打到另外兩個,終于跑到佐伯面前。他拉起佐伯,喊道:“跑!”
那人拉着他在小巷裏狂奔,一路跑到大路上,才放手。
這條街因為治安混亂,每天都有警車巡查,想來那些人也不敢追到這裏。
直到這時,佐伯才擡頭看向來人,那人喘着氣,愛笑的臉緊緊繃着,氣勢驚人。
佐伯這才發現站在他面前的是本多。
本多喘過氣,怒道:“你怎麽惹上那些人?”
佐伯很想說,不是自己想惹的,是。。。對了,秋紀呢?
原來,就在佐伯和那球棒男為了秋紀争風吃醋時,秋紀早就像貓兒一樣溜走了。
他挑起這場争鬥,卻事不關己地離開。
佐伯摸摸作痛的肚子,心裏默念這貓兒的名字,須原秋紀。
忍不住苦笑。
我到底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