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偶遇MR.R後,時間已經過去一周了。整個八課各盡其能,都想抓住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創造出足以震驚上層的業績。在所有員工中,佐伯克哉無疑是最優秀的。白天跟着本多到各大公司談訂單,晚上又會舉行娛樂式的酒會,招待其他公司的上層,疏通關系。漸漸的,就連MGN公司都聽說了佐伯克哉的酒會。
夢幻般享受的酒會啊。去過的人都這麽說。
又是一天招待,談完生意已經晚上九點。佐伯克哉陪着松下公司的社長走出夜店,店前停着早就準備好的出租車,送社長上車後,佐伯克哉才收起臉上溫柔謙遜的笑。剝離面具,露出一張冷峻真面目。他看着遠去的出租車,心想,社長已經松口了,看來最遲兩天,松下公司的訂單就能拿下,那麽接下來。。。
一個個企業的名字在他腦海裏滾動,他就像精心挑選獵物的獵人,不,更準确地說,他像是一個坐在餐桌前的食客,只需要選出下一個下口的對象,毫不猶豫地撕裂他們的喉嚨。
他想得正投入,忽然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佐伯先生?”
佐伯克哉正準備回頭,那少年就已經繞到他面前,精致的臉上滿是笑意,一對貓兒似的眼睛彎起,笑道:“太好了,您還記得來找我!”
幾個流氓打扮的少年站在街對面,其中一個看看貓兒似的少年,瞅瞅佐伯克哉,不高興地說:“秋紀,該走了。”
原來這個少年叫做秋紀。
秋紀不耐煩地對少年喊道:“知道啦!馬上就來!”說話的時候,眼神還是灼灼地望着佐伯克哉。
佐伯克哉仔細打量眼前的少年,視線順着臉龐下滑,劃過少年的身體,腰肢的弧度有幾分眼熟。他想起來了,這就是幾天前和他睡了一夜的少年。本來他只想在夜店裏随便找點樂子,但這少年偏偏湊到他眼前,一副“我對你感興趣,你快點讨好我”的驕傲模樣,弄得他很不爽,忍不住想弄哭這少年。
佐伯克哉也确實弄哭了他,而且是哭着喊自己的名字。可是他卻對少年,沒有半分興趣。
佐伯克哉推推眼鏡,冷淡道:“秋紀。”
秋紀聽到自己的名字,瞳孔微微收縮,精神立刻振奮起來。他勾起嘴角,說:“什麽嘛,一副冷淡的樣子,不是把我的名字記得很清楚嘛!”
佐伯克哉心想,要不是你的朋友喊你,我恐怕根本記不起來。
心裏這樣想,佐伯克哉面上卻不顯露,仔細想來,自己現在回家也是一個人,不如帶這少年去開房,舒緩一下這幾天的壓力。想到這裏,佐伯克哉開口道:“秋紀。。。”
“秋紀!”街對面的少年們又在叫了,秋紀像被其他野貓勾引的小貓咪,甩甩背後的尾巴,翩然離去。走的時候還記得甩着毛茸茸的小尾巴,在佐伯克哉腳脖上摩擦了一下。
秋紀一邊跑向他的朋友們,一邊回頭對佐伯喊道:“那就這樣再見咯~~等佐伯先生有時間的話,一定要來這裏找我呦~~”
佐伯克哉眼神一沉,心想,擅自勾起別人的欲望,然後失禮地離開,這只小貓咪還真是欠□□。
如果讓自己來□□的話。。。
佐伯克哉擡頭,正好看見秋紀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秋紀總是穿着一件紅色的無袖套衫,下配米色休閑褲,像一把燃燒的火炬。他看着那一抹火焰似的紅色消失于街角,勾唇冷笑。
欠□□的小野貓嗎?
呵。
大概是因為最近太累了,周日佐伯一口氣睡到十二點。已經習慣忙碌的身體在渴望着些什麽。睡覺的時候眼鏡自然摘下,端正地擺在床頭,他下意識伸出手,握住眼鏡。
“利用惡魔般力量的同時,要小心被惡魔控制。”
MR.R的聲音回響在耳邊,碰到鏡框的指尖像觸電一般,猛地彈開。
還是不戴了吧。。。弱弱地想着,佐伯決定做些什麽轉移注意力。自從得到眼鏡以來,這一周真的發生了很多事情呢,他想起盛氣淩人的禦堂孝典,和自己關系漸漸變好的本多,還有。。。一縷紅色撓過他的心尖,無跡可尋,徒留一絲酥麻。
他有點在意那晚上發生的事情。
他和那個少年是不是真的。。。
他想起少年所說的酒吧,離住的地方不遠,他可以去酒吧找少年。這樣想着,洗漱完畢後,他匆匆走出家門,一直走到酒吧門口,看到緊閉的門,才想起酒吧晚上才開門。他進了旁邊的一家店,消磨了一個下午,腦子裏亂糟糟的,一會想到公司的業績,一會想到那天早上少年說的話,也不知想來有什麽用。
直到□□點,遠遠看到那金發的貓兒似的少年走來。他趕忙迎了上去,一直走到少年面前,才忽然覺得窘迫。他拉拉有幾分淩亂的衣角,手落在身側,卻又覺得尴尬,擡手摸摸脖子,說:“秋。。。”
少年連看都沒有看他,徑直越過他,和幾個少年說說笑笑地走進酒吧。
他呆立在原地,半晌,嘴角勾起,苦笑出聲。心想,果然,果然沒人會喜歡他這種人。
忽然一個人抓住他的胳膊,那動作太過突然,抓得他身體向後一倒,後退一步才站住。他回頭,站在他身後的正是秋紀。
秋紀皺起眉頭,細細打量他的臉,鼓着腮幫子,像只嘴裏塞了太多食物的花栗鼠,可是眼神卻沒有那麽乖順。瞧着他的眼神幾分狐疑,幾分傲慢。
他本就是那樣一種少年,生來就得到了一切,就算不刻意,他也會認為世界理當圍繞他旋轉。出衆的容貌,優渥的家世為這份驕傲鍍金,把這傲慢熬進他的骨髓裏,熬進每一分微笑,每一次回眸裏。這與生俱來的驕傲太耀眼,佐伯看得呆了,注意到他迷戀的眼神,秋紀冷哼一聲,眼神有幾分不屑,嘴裏嘟囔道:“是了,那個人才不會用這種眼神看我呢。抱歉抱歉,我認錯人了。”
說完,秋紀放手,眼眸低垂,倒顯得失落了。
佐伯決定說些什麽,什麽都好,只要能讓這少年開心,自己什麽都願意做。他剛張開嘴,少年的耐心就已經耗盡了,秋紀轉身離去,沒有任何留念。
佐伯在原地站了很久,渾渾噩噩地走回家。
他坐在床上,仔細想自己的一生,少年懦弱,青年失敗,畢業三年也不過在一家小公司混得差點被開除。仔細想來,自己的人生根本沒有值得驕傲地地方啊,這樣的自己。。。活着有什麽意義?
想到這裏,他忽然看到桌面上的眼鏡。眼鏡的邊框泛起銀色的光,心底的惡魔在呢喃,不甘心嗎?想得到嗎?想要萬人之上的地位嗎?想要玩弄最棒的美人嗎?
當答案浮現在心頭時,佐伯隐約明白了一件事,也許眼鏡并非惡魔,它只負責引出人心底最黑暗的欲望。
惡魔是他心底的欲望,或者說,是真實的他。
他拿起眼鏡,這一次,沒有任何猶豫。
Devil Club,號稱附近最好的酒吧,從門口望去,七彩的燈光,七彩的發色。各種各樣的年輕人彼此交織,笑着揮灑青春。雖然年輕的肉體大都年輕貌美,但是只有兩個人,美麗就是比較級。
整個酒吧最耀眼的,是坐在牆邊的那桌,那金發綠眸的少年。比金光更純粹的發色,白皙的皮膚,玩偶般精致的五官,每一個角度都是一段詩。他端着粉紅色的雞尾酒,高腳杯微微搖晃,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旁邊的人說話,人在這裏,眼神卻不在。每當Club打開,少年都會第一時間把視線投向門口,眼巴巴地盯着。這些天來,他已經瞧了無數眼,失望了無數次,但眼中期待的神色卻愈演愈烈。
就在這時,門被打開了。
戴着眼鏡的佐伯克哉走了進來。
少年手裏的酒杯啪地一聲落地,他下意識站起,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假裝不在乎地坐下,藏在桌子下的腿卻微微抖動。
他旁邊的少年不滿道:“秋紀,你到底在看什麽?”
秋紀舔舔嘴唇,說:“沒什麽。”
少年捏住秋紀的下巴,強迫他看向自己,說:“我不管你看什麽,以後你只能看我一個。”
秋紀一把揮開他的手,偷偷瞧了眼佐伯克哉,祈禱他什麽都沒看到。等佐伯在吧臺旁坐定,秋紀在心裏默默數了十下,覺得時間已經夠長了,才慢吞吞地走向吧臺。
他坐在佐伯克哉旁邊,點了一杯粉紅色的雞尾酒,戳飲一口,百無聊賴地往旁邊望去,然後說:“咦,怎麽是你?”
佐伯克哉推推眼鏡,不說話。
秋紀說:“晚上好,能在俱樂部見到你,真是好呢。”
就這兩句話的功夫,剛剛纏着秋紀的少年已經漲紅了臉,那少年倒提着啤酒瓶,氣勢洶洶地走到吧臺旁,看樣子随時準備把這瓶子敲在佐伯克哉頭上。
少年怒道:“秋紀,這是誰?”
秋紀冷嘲道:“關你什麽事。”
少年的臉色通紅,語氣透出幾分哀求,說:“你不是說和我在一起很快樂嗎?”
秋紀翻了個白眼,說:“少在那自作多情了,跟你在一起無聊死了,一點都不快樂。聽着,我現在覺得和他在一起更加快樂,所以請你不要打擾我們。”
少年舉起酒瓶,指着佐伯克哉的鼻頭,怒道:“你現在滾出去,我就不計較。”
秋紀怒道:“你是要惹我生氣嗎?”
少年身體一顫,看着秋紀冰冷的眼神,氣勢一點點熄滅,不甘不願地瞪了佐伯一眼,灰溜溜地逃了出去。
秋紀毫不在意離開的人,他聳聳肩,說:“真是麻煩死了,為什麽我身邊這樣的人這麽多?只是幾句好話就纏上來,怎麽說都不明白,我和那種無聊的人之間是沒有可能的。”
佐伯克哉抿了口酒,心想,或許在秋紀眼裏,沒有戴眼鏡的自己,也是無聊的人吧。
說來奇怪,戴上眼鏡後,佐伯克哉就像變了個人。并不僅僅是心理,就連氣質和外貌都有了驚奇的變化。如果說沒戴眼鏡的他,是一只小兔子,戴上眼鏡後的他,就是一只黑夜中的餓狼。
秋紀沒有在意他冰冷的态度,身體向他靠近一些,說:“那天以後,我經常想起你哦。說起來,那晚上你還真是過分呢,怎麽求你都沒有用。不過多虧你,有生以來,第一次那麽舒服。。。”
說完舔了舔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