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閣下可是藥王谷的素老谷主?”
“你是?”
素天樞看着眼前不遠處這位穿着明顯是非富即貴的人,可他思索再三之後,還是記不起來對方的身份。
“在下蕭景琰,曾聽長蘇提起過您。”
“梅宗主?”
梅長蘇進京要翻案的事情素天樞以往曾在衛峥嘴裏聽到過一兩句,此時蕭景琰又自報了門戶,素天樞頓時了然眼前這人的身份了。
能夠在這種地方遇到藥王谷的一行人,其實也算是蕭景琰運氣好吧。既然雙方都明了對方的身份,這接下去的談話自然就順利多了。
不過是一席話的光景,蕭景琰就得到了許多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同時也對心裏的計劃又有了幾分把握。
藥王谷一行人急着趕路,所以并沒有在驿站逗留太久的時間,臨行前素天樞沖蕭景琰道了一句“後會有期”,其中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由于知道了衛峥的事情,接下來的路程蕭景琰不禁又加快了幾分步伐。畢竟多一秒可能就會多增加一分變數,為了保險起見,自然越早把人救出來越好。所以,本來還要兩天的路程,如今硬生生的被蕭景琰壓成了一天多點,也就比藥王谷的人晚了幾個時辰。
“殿下!殿下,末将有要事禀告。”
戰英根據梅長蘇的吩咐,這兩天一直都在等待着蕭景琰的歸來。所以今早接到殿下馬上就要到了的消息時,他絲毫不敢耽擱,立馬就趕來城門口候着了。
但是很可惜,還沒等他把事情說出來,蕭景琰就已經被等候多時的譽王給半路截胡走了。這讓沒能完成任務的戰英有些擔憂,提心吊膽的回蘇宅去給梅長蘇禀報情況。
“什麽!你沒能找到機會告訴景琰?這麽說他如今什麽都不知道就這麽進宮了?”
只要想想蕭景琰即将毫無準備的在梁帝面前被夏江和譽王兩人聯手戳舊日的傷疤,梅長蘇都替他覺得難受。
“梅宗主方才擔心的人是靖王蕭景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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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英前腳剛走,素雲天後腳就前來尋他了。梅長蘇沒想到自己剛剛與列戰英的話居然恰巧讓老谷主給聽見了。
“讓老谷主見笑了,景琰與我關系極好,若是猛地得知衛峥被抓,我怕他一時會在陛下面前沖動。”
“那梅宗主盡可放心,我在來京的路上曾經碰到過靖王,他已經從我這得知峥兒的事情了。”
素老谷主的話本應該能讓梅長蘇的心安不少的,可不知怎的,他反而覺得有些更急躁了。等景琰回來後,他會同意自己的做法嗎?
梅長蘇猜不到蕭景琰的反應,然而蕭景琰這邊此時的氣氛也确實算不上好。
從蕭景琰呈遞完邸報之後,譽王和夏江兩人就開始一唱一和了。一口一個逆犯衛峥,一口一個赤焰舊案的。連一旁的蒙摯聽得都覺得心裏不舒服。生怕蕭景琰被他們刺激的一個沖動在陛下面前說出什麽不合适的話來。為此,他還很小心的沖對方使了個眼色。
對于他的暗示,蕭景琰合了合眼簾表示自己已知情。雖然已經有過一次經驗了,但是當譽王和夏江在讨論該怎麽處刑衛峥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的咬了咬牙。
不過沒等蕭景琰做出什麽表示,蒙摯已搶先一步跪了下來,道:
“陛下,如今正是年節,又值國喪期,實在不宜當衆施此酷刑啊!”
“蒙統領此言差矣。謀逆是不赦之罪,與國喪何關?嚴苛以待逆賊,仁柔以待忠良,順之則興國,逆之則亡國,此方為不悖之道。你說對不對,靖王殿下?”
夏江輕飄飄地将話頭抛給了靖王,擺明了是非要讓他開口。
蒙摯心裏急,可是又怕自己維護的太過明顯會适得其反,正束手無策時,靖王已字字清晰地坦然回答道:
“夏首尊這話說的有道理,對待心藏歹意的逆賊,按大梁律法,确實是該嚴懲……但是!”
起初聽到蕭景琰說同意夏江的看法,殿中除他以外的所有人臉皮幾乎都忍不住的抽了一下,直到後面的“但是”二字出來,他們反而是松了口氣,有種理應如此的感覺。
“大梁律法同樣記載了,國喪期間并不适宜動用重刑,反之還應該對罪犯盡可能的從輕處理,為逝者多積一份德行。我還記得半年前關于謝玉一事,夏首尊當時好像也是如此勸誡父皇的吧。怎麽剛剛大統領同樣如此谏言,夏首尊又覺得不妥了呢?”
蕭景琰的這番話回的可以說是極為巧妙,不僅用夏江自己的做法反駁回去,還搬出了謝玉這個人來隔應譽王。
一向不以雄辯着稱的靖王突然答出這麽一番水準不低的話來,倒讓夏江和譽王都有些吃驚。
譽王忍下心裏的不舒服正要想法子反駁兩句,夏江已經呵呵笑了起來,道:
“陛下面前議事,政見不同是經常的。殿下如不贊同我的提議,盡管說出自己的看法就是了,何至于這般?”
“既然夏首尊這麽說了,那我确實還有一事想請教一下夏首尊。”
說罷也不顧夏江的反應,蕭景琰直接就朝他問道:
“夏首尊剛剛說抓到的逆犯是十三年前的赤羽營副将衛峥,我倒想問夏首尊一句,那真的就是逆犯衛峥嗎?”
被人如此質疑,若是平常的時候,夏江早就給對方好看了。但是此時他就怕蕭景琰對衛峥之事閉口不談,好不容易對方主動提起來,他自然是不怒反喜了。
“靖王殿下這是何意?懸鏡司難道還會随便抓個人到陛下的面前說那人是當年的逆犯嗎?”
“是啊景琰,懸鏡司辦案的效率朕是信得過的,你為何突然如此發問啊?”
說話的是從一開始就沉默不語,暗暗觀察蕭景琰反應的梁帝。他對于蕭景琰已經能夠在提及當年舊案時并不如以往那般肆意妄為的頂撞自己了,他心裏其實還是挺滿意的。
“回父皇,并不是兒臣懷疑懸鏡司的辦案能力,而是因為這次兒臣在回京的路上恰巧遇到了一夥兒很有意思的人。”
“哦?到底是怎麽個有意思法?說來聽聽。”
梁帝突然來了興致,有些好奇的問道。
事情發展到這,已經完全不是如夏江所想的那樣了,如果再不知道對方是有備而來的,那他這首尊的位置真的白當了這麽多年。
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真是沒用!雖然面上不顯,但是夏江在心裏已經開始有些埋怨譽王的意思了。
“父皇,這夥人與兒臣同在驿站休息的時候,兒臣居然聽到了他們說要進京來告狀呢。”
蕭景琰的臉上露出一份笑意,帶着三分不可思議,宛若是想到了什麽十分驚奇的東西。
“聽到這樣的消息,兒臣自然是要多加留意一下了。誰知這一聽可不得了,原來這夥人要告的對象居然是懸鏡司。”
“告懸鏡司?朕倒是第一次聽說這種說法。”
梁帝仿佛是被這種說法逗樂了,歷代以來懸鏡司都是帝王最信任的存在,此時居然有人說要狀告懸鏡司,他只覺得那是無稽之談。
“不過是一群無知的人嘩衆取寵罷了,靖王殿下難道還當真了嗎?”
“夏首尊何不聽聽他們狀告懸鏡司的理由之後再下言論也不遲啊。”
面對夏江的不屑,蕭景琰依舊老神在在的淡然應道。
“嗯,朕也想聽聽,景琰你倒是說說看,這群人為什麽要告懸鏡司啊?”
“回父皇,這夥兒人狀告懸鏡司的理由是:懸鏡司以子虛烏有的罪名濫抓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