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1.玩鬧
于是,黎烨和韓淩帶着黎畫,悄悄跑出了宮。聽聞城中某個富商正比武招親,他們便順着人群,前去湊熱鬧。
比武臺上,雙方正打得不可開交,黎畫看得眼睛都直了,一個勁拍手叫好,還抓着韓淩大聲說:“韓叔,這招你交過我!”一邊說着,她還在空中比劃了幾下,眼神鋒利,有模有樣的。
黎烨失笑,這姑娘莫非幾日就成了一武夫?!
一人倒地,勝者高舉雙手,氣勢洶洶,高吼一聲,靜待下一名挑戰者。
黎畫瞄準時機,抓着韓淩的袖子,大聲說:“韓叔,你上!打他們!”
韓淩一臉尴尬,解釋道:“這是比武招親,我又不找姑娘,是不能上去摻和的。”
黎畫不高興了,撅着嘴,“不管,我要看你打敗他們!”
韓淩甚感無辜,他看向黎烨,投去求助的目光。若是一成人這麽要求韓淩,韓淩定會板着臉,嚴肅拒絕此事,并告知自己的原則底線,但偏偏對方是一個兩歲娃兒,你和她說再多,她也不會明白,甚至會因此大哭大鬧,反正,他根本不知該如何應付小孩的要求。
黎烨看那壯漢确實厲害,一連贏了幾場,也不見有半點乏力,相反,還越戰越勇。黎烨又看了一眼站在二樓的富商小姐,長得嬌豔動人,若真被這壯漢取回了家,那才是糟蹋。于是,黎烨揚揚下巴,對韓淩說:“上臺,打他。”
韓淩萬沒想到黎烨竟然不幫他,遂道:“陛下,臣的心意你是知道的,臣不會娶其他姑娘的。”
黎烨道:“你這人怎麽就不懂變通?畫兒要看你打,你便上去打,打贏了這壯漢,下一局再故意輸了,不就行了?誰會讓你娶那姑娘?”
韓淩恍然,自己怎麽那麽笨。于是,他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便躍上擂臺,對那壯漢一拱手,雙方便展開了架勢,大戰一觸即發。
黎畫在擂臺下拍手鼓勁,韓淩在臺上一招一式打得謹慎有力,兩人膠着五招後,韓淩便逐漸占據了上風,最後重拳出擊,徹底卸去了對手的防備。壯漢鼻孔噴血,身體往後傾,“轟”一聲,重重倒地。登時,臺下掌聲四起,吆喝不斷,黎畫更是興奮地亂吼亂叫,坐在黎烨肩上也不安生,擾得黎烨都無法專心看比賽。
黎畫用小手指指着韓淩,大聲道:“韓叔,你最棒!”
黎烨看着黎畫漲紅的臉蛋,忽然問道:“畫兒,想不想和韓叔永遠在一起?”
“想!”黎畫想也不想,直接答道:“永遠在一起,我喜歡他,讓他教我武功,我也上去打大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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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歡呼聲又起,下一名挑戰者走上了擂臺,雙方互相鞠了個躬,便拉開陣仗。這次,韓淩左躲右閃,盡顯狼狽之态,想是他想借機戰敗,然後全身而退。誰知,黎畫看出端倪,她覺得韓淩要敗了,登時就不開心了,她大叫道:“韓叔!進攻進攻!打他的腦袋!你輸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偏偏此刻大家都屏息觀戰,黎畫的聲音就尤顯突兀,韓淩想不聽見都難。電光火花間,韓淩腦中閃過千萬種念頭,最後,他心一橫,一個飛腿将對手踢下擂臺。戰局瞬間出現一百八十度逆轉,不但對手懵了,就連臺下的觀衆也懵了,他們一度以為韓淩這次必敗。見韓淩贏了,黎畫高興地搖擺身體,甚至對着觀衆驕傲道:“他是我的師父!”
黎烨不禁蹙眉,視線正好瞥見站在樓上的女子,此刻,她嘴角噙着笑意,眼中滿是幸福與眷戀,她望着韓淩,情深意切。黎烨暗道不妙,這女子定是看上了韓淩,也難怪,韓淩長得一表人才,又武藝高強,誰家姑娘會不動心?若韓淩再贏下去,這乘龍快婿恐怕就要非他莫屬了。
下一名挑戰者又走上了擂臺,黎畫的情緒再次達到了制高點,她左搖右擺,助威道:“韓叔!加油!韓叔!加油!”
黎烨自知再不能比下去,否則自己真要為別人做嫁裳了。黎烨本來根本不打算摻和,現在也提高了音量,大聲喊道:“回來!”
韓淩驀地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黎烨,他竟然會喊自己回去?!他一直以為,黎烨巴不得自己趕快走,走得越遠越好。既然黎烨發話,韓淩當然不打算再戀戰,他故意被對手擊中幾拳,然後渾身無力地倒在擂臺上,久久爬不起來。
黎畫看得心急,她吼道:“韓叔!站起來!別輸!輸了就不理你了!”
一旁,黎烨沉着臉,說道:“下來!”
黎畫瞪了一眼黎烨,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眶裏奔湧而出,她胡亂地拍打着黎烨的腦袋,哭喊道:“不要!不要下來!要贏,要贏!哇唔!”
黎烨被黎畫打得眼冒金星,但他根本來不及理會,他的眼睛死死地盯在看臺上,他又一次提高了音量,“下來!”
黎烨說不上當時是怎樣的心情,他讓韓淩上臺,只是想哄黎畫開心,然當韓淩一步步走得更遠時,他忽然開始憂慮,如果韓淩一直贏下去,那最後他将成為別人的丈夫,而自己将再也見不到韓淩。雖然他并不打算和韓淩長相厮守,但心中總有一股自私,想永遠占有這人,他潛意識裏已将韓淩認定為自己的財産,神聖而不可侵犯。所以,當他見到那位富家小姐憧憬的神色時,他便覺得領地受到了侵害,他要立刻終止一切侵犯行為。
韓淩看着在臺下鬧得不可開交的兩父女,一時手足無措,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反正無論如何,他都要得罪一個人。他又和那人周旋了幾招,方才下定決心,故意在臉上挨了一下,然後誇張地倒下,再也爬不起來了,裁判宣布,對手勝。韓淩不禁長舒一口氣,而後緩步走下擂臺。
樓上的小姐見到這一幕,氣得跺腳,一張嬌豔的小臉因此變了形。她走到富商身邊,小聲說了些什麽,富商的目光立馬掃在了韓淩身上,而後,他招了招手,朝身後的一排彪形大漢吩咐了幾句,那些人便大步朝韓淩走了過來。
黎烨眼見這事大概沒完,于是吼了一聲“跑!”,便帶着黎畫奪路而逃。韓淩反應快,見黎烨跑了,他也撒腿就跑,三兩步就趕上了黎烨。黎烨跑得氣息不穩,他一邊跑,一邊解釋道:“那個姑娘喜歡上了你,他爹打算将你強行留下。”
韓淩不禁眉心一跳,幸好跑得快,否則就要出大事了。
黎畫本還悶悶不樂,現在突然跑得飛快,她坐在黎烨肩頭,如乘風歸去,好生放蕩不羁,遂又咯咯笑了起來。見到黎畫的模樣,韓淩算放了心,看來黎畫已經不在意自己棄甲而逃,所以也無需擔憂她在日後會不理自己了。
這一路,他們跑得飛快,穿越人群,繞過集市,一路熙攘,而他們,不過是轉瞬即逝的一道風景。
回到宮中,三人均是筋疲力竭,黎畫更是眼睛一閉,睡得不省人事。黎烨将她送回夏曉宮中,而後又命禦廚炒了幾盤小菜,送到清和殿內,他難得沒有讓韓淩待在一旁,而是邀請他坐下,與自己一同小酌酒肴。
韓淩不敢違命,恭恭敬敬坐下,徑自夾了飯菜,低着頭,悶聲不響往嘴裏送。他不明白黎烨的用意,在他看來,黎烨拒絕了他,卻又三番四次撩撥他,讓他燃起無謂的希望,最後又硬生生将希望碾碎。他受夠了這樣的折磨,所以他不想再與黎烨有過多的糾纏,最好是各司其職,形同陌路。
黎烨知道韓淩的性子,木頭一個,不知開口,也不懂如何開口。沒法,黎烨只能先說道:“你的心思本王明白,你不願讓步,固守自己的信條,這也是導致我們二人無法再像從前那樣的根本原因。只是,你覺得值得嗎?如果你不那麽固執,或許我們依舊可以談笑風生,依舊可以将彼此視為知己,至少不用像現在,你做你的臣子,我做我的君王,我們各自安好。”
韓淩放下碗筷,神色平靜,他早已放棄了奢望,所以,他坦然道:“我們本來就該是這樣,你是君,我是臣。成為知己,不過是當初我們越了界限,現在糾正了過去的錯誤,不是很好嗎?”
黎烨不可置信地看着韓淩,“你認為那是錯誤?”
韓淩沉默不語,反正他是猜不透黎烨的用心,他天生就不是會和人打交道的主。見黎烨目光灼灼,韓淩如坐針氈,他別過腦袋,說道:“于臣而言,做知己太難,臣會控制不住想要掌控您的一切,這對您來說無疑是種束縛。擺正你我二人的關系,做回君臣,于公于私,對我們的相處都有好處。”
黎烨知道韓淩心裏的想法,這根本就是一條直直的道,完全沒有半點轉彎。黎烨很想問韓淩,你平時追姑娘也是這般模樣嗎?根本不懂委屈求全,更不懂曲線救國,先做知己,然後借機獻盡殷勤,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最後感情培養到一定階段了,想不在一起都難。韓淩現在的想法,很簡單,就是要麽做愛人,要麽就做同僚,沒半點商量的餘地,更沒有半點可供發展感情的空間,黎烨簡直不懂,這世上哪有這樣的人,固執得像頭牛!
黎烨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究竟,他覺得,再這樣下去,他都要像韓淩妥協了,你不是想要和本王在一起嗎?那好,本王就和你在一起,你脫光了過來侍寝!
之後,他們又有的沒的聊了幾句,黎烨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
不過這次交流雖然沒半點進展,但他們二人的關系卻出現了轉機,而這契機,正好就來自黎畫。黎畫原來只和黎烨玩,後來發現韓淩也甚是有趣,所以有黎畫的地方,就一定要有韓淩和黎烨。而作為黎畫的生母,夏曉,反倒受了女兒的冷落,因為她總是讓黎畫讀書寫字,好生嚴苛,黎畫不喜歡她。
黎畫經常纏着韓淩,要他教自己舞刀弄槍,但她尚且幼小,力氣有限,就連一把寶劍,她也拿不動,談何練劍?對此,黎烨專門想了個辦法,差人用竹子做了一把很薄的木劍,拿起來輕快省力,黎畫剛把劍拿在手裏,就徹底愛上了,晚上睡覺都要抱着木劍,沒木劍就睡不着。
韓淩教黎畫練劍,黎烨站在一旁沒事做,閑極無聊下,黎烨也拿了一把劍,模仿着韓淩的模樣練了起來。韓淩見黎烨有興致,自然願意教他,故一招一式,比的極為标準,而解說,更是細到了極處。然而,黎烨雖腦袋聰明,要訣樣樣明白,但使出來的劍,卻是不倫不類,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沒有天分。
韓淩心中奇怪,問道:“陛下,您小時在軍營裏待過,難道就沒修習劍術嗎?”
黎烨咧嘴一笑,“那些士兵嫌我太小,手上沒力,劍使得軟綿綿的,故差我燒水洗衣做飯去了。”
韓淩不禁感慨,原來黎烨小時的生活狀況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糟糕,這也真是難為黎烨了。不過先王确實苛刻,凡事追求完美,黎烨是他唯一的兒子,自然對他抱有很高的期許,只是如今黎烨根本不理朝政,完全當了一甩手掌櫃,不知先王在九泉下知道了這事,會不會氣得還陽?
生活平淡而又瑣碎,黎烨和黎畫玩玩鬧鬧,再跟韓淩修習一下武功,一天也就過去了。黎烨無比享受現下的生活狀态,他覺得,這才是人生,無拘無束,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