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等符骁馭背着一背柴回來,進得家門,就瞧見藍君唇角微揚,在花椒樹底下靠着竹椅睡得正香。
符骁馭莞爾,将柴背放在一邊,輕輕走過來打量着藍君,只見這人五官細膩精致,溫潤如玉,極其俊美,符骁馭不由喟嘆,再沒有見過比這人生得更好看的人了。
符骁馭細細看着,許是他的矚目太灼熱,藍君眼皮一動,竟是悠悠轉醒。
剛清醒時仍舊有些迷糊,藍君緩緩睜開了眼,一瞬間的茫然使得他看上去十分嬌憨,睜開眼後似是不适應這光線,随後蹙着眉閉了閉眼,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看向符骁馭,直把符骁馭看得忍俊不禁。
“符大哥。”藍君站起身來,聲音有些沙啞,道:“你回來了。”
“在院子裏睡也不怕着涼。”符骁馭道:“若是還困就去屋裏再睡會兒。”
“不困了。”藍君道:“再睡夜裏又該睡不着。”
符骁馭莞爾,轉身去弄砍回來的柴禾。
晚些的時候,符骁馭才帶着藍君去了孫叔家。
孫叔熟練的揭開包裹傷口的布條,見傷口幹燥,已經全部結痂,才道:“愈合得不錯,日後就不必再包着了,草藥還剩多少。”
符骁馭道:“快沒了。”
“那用完剩下的就停了吧。”孫叔對着藍君道:“你輕輕動下手臂試試。”
藍君聞言,微微擡手小心的彎曲了幾下。
孫叔點了點頭示意可以了,道:“做事的時候動作別太大了,當心震裂了傷口,脫痂的時候也別用手去剝它,否則留下疤痕可別怪我老頭子藥不好使。”
藍君聽了,認真點頭。
符骁馭見藍君的手沒什麽大礙,道:“謝謝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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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叔擺擺手,兩人這才出了孫家。
藍君能做些輕活了,符骁馭便開始下地了。
地裏的蔬菜長勢十分好,足以證明這處的土沒什麽大問題,想着符骁馭就打算多開幾塊地出來,于是又用了六七天,開出了三塊地。
這期間大哥二哥家也回來了,地裏的菜全賣完後,就要開始着手耕地種莊稼一事。
正值小滿,雨水頗多,恰是耕地的好時節。
藍君的手臂早已好得差不多了,正在脫痂,符骁馭怕他不小心弄到,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會找來布條給他輕輕包着,白日裏就給他捋高袖子,這樣一來,藍君這手臂倒是恢複得極好。
早間剛下過一場雨,這時已然放晴了,符骁馭吃了午飯正要出門,卻被大嫂從屋裏出來叫住了。
大嫂和善的笑道:“小叔啊,你這是要上哪去。”通常大嫂露出這般模樣,都是有求于人之時。
符骁馭看了她一眼,道:“下地。”
“下地?”大嫂詫異,聲音不由拔高,眼珠一轉,道:“你哪裏還有地,莫不是找到了好地方開墾出來的?”
符骁馭也不隐瞞,只嗯了聲。
屋裏藍君聽到院外的談話聲,出了屋門站在屋檐下看着,西廂二嫂也出了屋子,殷勤的跑到院中,笑眯眯的看着符骁馭。
別說,這也是個要來占便宜的主,兩人總是在這些地方十分合拍。
大嫂頓時眼紅,十分嫉妒之餘卻也不好表現得太過,只能陰陽怪氣,似笑非笑的道:“喲,小叔能耐倒是大得很,這麽快就找了地界種地了,瞧這分家後倒是地也有了,兔子也養上了,過得還挺像樣的。”
“大嫂有什麽事嗎。”符骁馭并不理會她略帶嘲諷的話,淡然道:“若是沒事我便出門了。”
“有事有事。”大嫂忙道:“你大哥最近忙,抽不出身,眼看就要撒莊稼了,那幾塊地還沒耕出來,你看要不我今日去給李老二家租賃耕牛與犁頭來,你去把蠻坡那幾塊地給犁了?”
蠻坡十幾塊地,這是要犁到什麽時候,往年未曾分家時大嫂總會支走符文成,轉而将犁地之事交給符骁馭,如今分了家卻仍是腆着臉來要符骁馭為她出力,若叫外人聽了去,不定将她說成啥樣。
“小叔,還有我家那幾塊地。”二嫂也忙湊上前來,道:“你二哥又去給人家做工去了,我這也不會犁地,要不你連着我家那幾塊一并給犁了罷。”
“你湊什麽熱鬧。”大嫂不悅的看着二嫂道,生怕被二嫂一攪合符骁馭會推诿,二嫂卻是不予理會。
這廂符骁馭還未表态,聽了這話的藍君早已扼腕,這兩人也太欺負人了,自家有勞動力卻總是要讓符骁馭去下苦力,當下也不給符骁馭答複的時間,走向三人,心中雖是氣憤,卻仍是悠然自若的翩翩模樣,邊走邊道:“耕地嘛,這自然是可以的,不過別人家的牛都要用錢財去租賃,大嫂二嫂又不知要付多少酬勞給符大哥呢,畢竟早已分了家,親兄弟也得明算賬不是。”
聞言,三人皆轉頭看向藍君,大嫂卻冷哼一聲,道:“我們自家人說話,你這外人插什麽嘴。”
“就是。”二嫂道:“若我們一家人請小叔去做點事都要花錢,那你這白吃白住的外人又該付多少錢。”
藍君卻淡然道:“若是自家人,那前些日子符大哥幫你下地收菜卻不見你分出一半來給他,我是外人,我也拿不出錢來,不過我可為符大哥所用,你們是否也一樣?若是這樣的話,倒是可以去替符大哥把地翻一翻。”
符骁馭瞧着藍君那鎮定自若的模樣,只覺心中一暖,唇角不由微揚。
“喲,好個能說會道。”大嫂被藍君堵得有些無言以對,卻胡攪蠻纏道:“我供他吃供他穿,現在讓他做些事還得付錢?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藍君卻收起了那自若的模樣,心疼符骁馭被這兩人常年打壓,如今又總是拿這話來說事,不由冷笑道:“你供他吃供他穿之時,他難道沒為你賣力嗎,這般算來,他付出的,又哪裏是你給的就能比的。”
大嫂霎時憤然,被藍君堵得說不上話,叉腰指着藍君道:“你!你是什麽東西,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
此時符骁馭站到藍君面前擋住大嫂,生怕她再像上次一樣惱羞成怒禍及藍君,而這些話由藍君替他說出來了,也是時候該将這些事給說清了,符骁馭看着面前兩人,道:“大嫂,二嫂,如今剛分了家,裏裏外外的事多,我也有家要養,耕地的事你們還是去請別人吧。”
“得了吧,大嫂。”藍君說得頭頭是道,二嫂見大嫂吃癟,符骁馭又明确了自己的态度,想要占這人的便宜怕是占不成了,遂陰陽怪氣的挑撥道:“你還瞧不出來呀,小叔啊,早被這公狐貍迷了眼,哪裏還會記你的養育恩吶,我看咱們還是去請別人幫忙好了,又何必讓這臭不要臉的狐貍精對着咱們趾高氣揚的叫嚣。”
“呸!”大嫂有了臺階下,只恨恨道:“我看你這狐貍精能猖狂到什麽時候。”
兩人這話說得何其難聽,藍君雖然蹙了眉卻也未曾說話,倒是符骁馭早黑了臉,冷冷道:“大嫂二嫂,我敬你們是長輩,說話還請自重。”
“喲,瞧瞧。”二嫂嘲諷道:“往日悶不做聲博人同情,現在為小情人出頭倒是挺積極的。”
“也就符文成那沒腦筋的吃這套。”大嫂哼笑,道:“咱們村歷來太平,卻不想如今來了個狐貍精,還把小叔迷得胳膊肘往外拐,這要是被符文成知道了,還不知道得氣成什麽樣。”
“你們自便。”符骁馭冷漠的看着兩人,他早已決定了要與藍君在一起,又何懼他人的言論,這兩個女人說話甚是惹人反感,饒是如此,符骁馭也不能與兩個婦人起争執,只轉身跟藍君回了屋中。
兩婦人在院中又大聲的譏笑半晌,才各自回了屋中,今年使喚不動符骁馭,兩家只得讓自家男人下地耕地了。
符骁馭進了家門就将堂屋的門給關了,任由兩人在外罵罵咧咧。
“符大哥,好像又讓你處境為難了。”藍君剛剛只圖痛快,現在細細想來,竟是又給符骁馭添麻煩了。
“我沒什麽。”符骁馭道:“我只是怕你今日與她們起了正面沖突,日後趁我不在她們會想方設法找你麻煩。”
藍君自是想到了這點,見符骁馭不怪他讓自己處境難堪,反而為自己着想,心中頓時一喜,很是想親近符骁馭,于是他有些小心翼翼的擡起左手去握住符骁馭的無名指與小指,道:“沒事,我會小心的,即便她們無理取鬧,我不做理會就是。”
符骁馭心中被他這舉動弄得一癢,亦緩緩握緊藍君的手,左手一擡,十分自然的将藍君帶入懷裏,攬着他的肩,輕聲道:“我不放心而已。”
藍君被符骁馭攬着,靠在他懷裏,欣喜得幾乎眩暈,聞着他身上好聞的男子氣息,只覺得心髒異常劇烈,右手悄悄拽緊了符骁馭的衣角。
符骁馭心中也是緊張得很,小心的低頭吻了吻藍君的發頂,感覺到懷中之人溫順的依靠着自己,才緩解了心中緊張之感。
兩人靜靜的相擁了片刻,等聽不到院子裏的叫罵聲後,符骁馭才下了地。
又這般過了幾日,符骁馭總算趕在撒種之前在那片山谷裏攏共開了十塊地,平均二十多丈一塊,滿打滿算下來,将近三畝五十丈,也差不多夠了。
将地開好後,已是季夏下旬,最近陽光與雨水充足,地裏的菜長得十分的好,加之快播種了,符骁馭便打算将菜算收割了,推去鎮上賣了換錢來買種子。
聽了符骁馭的打算,藍君自是高興得很,終于輪到自家豐收了。
藍君的手臂已經好了,只不過脫了痂手肘還是留了一道緋紅的傷痕,符骁馭為此還去問了孫叔,得知過不久才會消退,這才放心了,藍君對此倒是不在意,哪個男人身上沒點疤痕,便自告奮勇的要跟符骁馭下地。
符骁馭本是不想讓藍君去,生怕他的手還沒完全好,但最後實在是被藍君磨得無法,才勉強答應了。
是夜。
此時兩人剛吃完飯,正坐着休息,符骁馭道:“我過會兒去給祥嫂家借推車來,争取兩日将菜全收割了,一并推去鎮上賣。”
“我也跟你去。”藍君忙道:“可以嗎,符大哥,好些日子沒見到祥嫂了,我想去看看她。”
符骁馭早已習慣并且喜歡藍君這般走到哪裏都想粘一番的行為,也不阻攔他,只寵溺道:“走吧。”
于是兩人出了院子,在夜幕的遮掩下,符骁馭自然的牽着藍君的手往祥嫂家走去。
祥嫂一家四口人正在吃飯,見兩人來了,祥嫂家男人忙出聲招呼,更是讓祥嫂去拿來飯碗,硬要拉着兩人坐下吃飯。
藍君被這熱情的架勢吓得頓時懵了,不懂得推辭,只好一直站在符骁馭身後,心想再好客也不至于這般吧,好在符骁馭道:“牛哥,我們真的吃過飯了,祥嫂別管我們,若是沒吃,我也不會與你見外。”
那叫牛哥的老實男人這才罷休,道:“那可不管你們了,你們快坐,孩兒他娘,去給他們倒杯茶。”
牛哥吃着飯問道:“聽你祥嫂說你分家了,我這忙得難得回家一趟,也沒空去瞧瞧,過得咋樣。”
“還可以。”符骁馭道:“有勞牛哥惦記了。”
藍君在一旁聽着,祥嫂吃完了飯,端着兩杯茶遞給兩人,輕聲對藍君道:“如何,可會做飯了?”
“會了。”藍君溫和笑道:“有祥嫂指點,自然是不難的。”
“那是你自己聰明。”祥嫂道:“若是再有什麽不會的啊,就來問我,啊。”藍君聞言點了點頭。
幾人各聊各的,大約坐了半個時辰,符骁馭才将來意說了,那牛哥亦是個爽朗之人,滿口應承着就去柴房裏将推車推了出來,這廂祥嫂又提了一籃子蔬菜出來遞給藍君,說是地裏種的,太多吃不完,分點給兩人吃。
藍君自是受寵若驚,本想推辭,祥嫂卻不給他這機會,直接放在推車上,道:“你牛哥的命都是符小子救來的,若是不收,只怕是瞧不起我們了。”
藍君心裏咦了聲,也就收下了,心想怪不得牛哥這麽熱情,祥嫂也對符骁馭的事那麽上心,還肯那麽用心的教自己做飯,原來還有這原因。
符骁馭謝了一番,這才推着車出了祥嫂家。
“符大哥。”藍君拎着菜籃,仔細看着腳下的路,道:“祥嫂說你救過牛哥,是怎麽回事啊。”
符骁馭推着車跟在後面,道:“去年夏季的時候下冰雹,牛哥往家趕的時候被砸中了頭昏死過去,恰好被我遇上,便将他拉下地埂去躲了許久,才将他背着去了孫叔家,足足躺了月餘才下得床。”
藍君有些詫異,道:“這冰雹還能砸死人啊。”
符骁馭道:“足有雞蛋大小,樹枝都給打斷了,那場冰雹足足打死了好幾頭牛,又何況是人。”
藍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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