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晚間吃了飯,兩人坐在竹椅上,藍君這才想起要問符骁馭幹草一事,于是道:“符大哥,我想找些幹草給兔子做個窩。”
“幹草?”符骁馭道:“這時節還沒有,以前剩下的都用了,明日我去山上割些枯草回來。”
藍君想着正好要去砍柴,不如跟符骁馭一起上山去,“我也跟你去吧符大哥,家中的柴禾沒多少了。”
符骁馭淡然道:“我知曉,明日就是打算上山砍柴。”言語中既沒有答應藍君,亦未拒絕。
藍君哦了一聲,點點頭,半響才又問道:“符大哥,你地裏的活都忙完了?”
“今日撒了種子,暫且先這樣。”符骁馭緩緩道:“等忙完家中的事,再去多開幾塊地出來,到時候種子也差不多發了,瞧上一段時間,若是土沒什麽大問題,收了菜等天氣熱些,就能種高粱了。”
符骁馭只要一規劃,藍君就會聽得仔細,他總覺得符骁馭規劃的事井井有條且有趣得緊,遠的近的都能想到,多聽下符骁馭的打算,他也好按着這思路去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分擔起一部分。
相較于之前事事沒有入手處可言的藍君,現在處理起家中事物來也是得心應手,只需知曉家中大體事宜,耳眼活泛些,做家務倒也不是難事。
聽完符骁馭的話後,藍君依舊沒忘記自己的之前的問話,“那我明日可否跟你一起去砍柴。”
符骁馭定定看着藍君,突地輕笑出聲,無奈道:“這砍柴并不是件有趣的事,砍柴是個力氣活,且山上蛇蟲鼠蟻也不少,別人家的小子都不願意去,能推則推,你怎地這般積極。”
今日的所有尴尬似乎都在符骁馭這聲輕笑中消失無蹤,藍君只覺心情豁然舒暢,也跟着笑言:“在家坐着什麽也學不到,不如與你上山下地長長見識,日後你開辟別的土地,我也是要去的。”
符骁馭對藍君要跟他去開荒的打算不置可否,只道:“你若想去就去吧。”
藍君欣然應了。
翌日。
吃了早飯,喂好兔子,藍君拎着竹籃,裏面放了一把鐮,符骁馭則将柴刀別在腰間,一同出了門。
等兩人走遠了,二嫂這才推開屋門,瞧了瞧東廂,見大嫂家屋門緊閉,這才大搖大擺的往符骁馭的屋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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籠子裏的兔子正擠做一堆打瞌睡,籠子上的木盆裏正是藍君昨日釣來的蚌殼,二嫂頓時眼前一亮,四下看去無人,忙一把端了木盆幾步就跑回屋了。
兩人在山上待到晌午,符骁馭砍了一堆柴禾,幹柴濕柴一并收做一捆,濕的到時候在院子裏曬上一段時間就能用了,藍君則是為幾只兔子收集了一籃子枯草,足夠用上好幾次了。
弄好一切後便一前一後的下了山,回到屋中,符骁馭将柴放在院子裏,解開繩索将濕柴挑出來,放到院中晾着,藍君則是迫不及待的打開籠子,抓着枯草鋪在兔子們常蹲的籠子中一個角落裏。
幾只小兔子在籠裏蹦跶了一圈後,全跑枯草上去擠成一團,來回踩了幾圈,顯然很是滿意這新窩。
藍君見狀,也很滿意,将籠子蓋上後,才去幫符骁馭分揀柴禾。
粗壯的濕柴全靠着籬笆牆豎着,幹的則砍成一節一節的,再抱回屋中堆放。
忙完手裏的事後,兩人早已一身汗,身上黏噠噠的,藍君很不舒服,特別想沐浴,他揭開水缸一看,水缸已快見底了。
這回別說沐浴了,還得去擔水不說。
藍君舀了瓢水喝下,含糊道:“符大哥,沒水了。”
符骁馭脫了外衣,穿着一身洗得發白的裏衣走來,道:“等吃過午飯,我去擔些回來。”說着接過藍君手裏的瓜瓢,打了瓢水咕咚咕咚的喝下。
符骁馭動作自然得很,讓藍君瞧了去,卻情不自禁的想起上次那倉促一吻,面上不由一紅,轉身去生火。
兩人的午飯是粥配着水芹拌的涼菜,水芹酸中帶鹹,符骁馭還取了些幹茱萸炒了些紅油,将油潑在水芹上,頓時香氣四溢,熬好放涼的粥配着這又辣又酸的水芹,味道十分好,藍君直吃了好幾碗才作罷。
歇了片刻,符骁馭就擔上水桶去打水。
藍君收拾了碗筷,打了些水等燒熱,在堂屋坐了片刻,藍君這才回了竈房将鍋端下來,沖了一盆子溫水,端去內室擦拭身子。
要用符骁馭來來回回辛苦擔來的水洗澡他是舍不得的,畢竟龍潭離家還是有些距離的,這一桶洗澡水起碼得跑兩個來回才夠洗一次,索性擦擦身子就得了。
符骁馭屋裏就一塊布巾,平日裏用來擦拭身子又擦臉,兩人倒也不嫌棄彼此,只是在擦拭身子後用力搓洗番就可以了。
藍君将長發一并绾了上去,解下周身衣服,僅穿着條裘褲,擰了布巾,開始由耳後認真的擦拭着身子。
少年白皙柔韌的身體清瘦平滑,脖頸優美,雙臂修長,布巾所到之處因頗為用勁而泛起絲絲紅痕,襯着那白皙細膩的肌膚,更顯妖冶。
布巾在脖子上擦拭,來到鎖骨處,不經意撩起貼着肌膚的玉佩,藍君這才想起原來身上還有塊藍玉,忙擡手撚起來看。
正正方方一塊的藍色玉佩澄澈透亮,這是他爹在他年前滿十八歲時贈他之物,曾言此玉乃是這世間僅此一塊,價值不菲,他戴在身上後就沒摘下過,幾個月來也将這玉忘了幹淨。
如今頓時發覺,心中卻是百感交集,既喜又愁,喜的自然是手裏有了錢,日後若是有急事需要用錢也無需擔心,憂的卻是他爹,也不知他現在如何了,過得可好,有沒有受大哥的氣。
藍君思索了半響,無奈的嘆了口氣,才放下玉佩,接着擦身子,不由舒服的喟嘆,仔細的擦了一遍又一遍。
符骁馭擔水回來,已是熱得滿頭汗,他将桶中的水灌入水缸裏,才将木桶放在一旁去堂屋門後扯着的繩索上找布巾,卻見那唯一的布巾不知去向,符骁馭蹙了蹙眉,一滴汗順着下颌滑入頸中,他轉身去推開內室的門,卻見藍君正裸了上身,認真的用布巾擦着脖頸,聽見響聲,有些驚慌的擡頭看過來,見是自己,那股驚慌頓時消逝了,卻有些結巴道:“符,符大哥,怎麽了。”
符骁馭:“......”
啪的一聲,符骁馭猛然将門拉上,心跳驟然劇烈起來,耳尖亦泛着紅卻不自知,忙擔着擔子走了。
藍君則是莫名其妙,被那關門聲吓了一跳。
符骁馭未料到藍君正在擦拭身子,推門進來頓時将人看了個透,偏生這人還不知遮擋,那白皙的身體大喇喇的印入眼中,湛藍色的玉佩墜于鎖骨前,更顯膚白,半遮半掩間,已足以讓符骁馭莫名的熱血沸騰了。
這倒也是,大好青年,哪裏受得了這般刺激,饒是符骁馭淡漠如斯,這血氣方剛的身體也自己做出了最原始反應。
符骁馭匆匆走出村外,那股燥熱早已平息,心髒卻仍是急劇跳動,是慌亂,亦是莫名的情感悸動。
符骁馭覺得自己許是病了,否則怎會對藍君動了□□,要說符骁馭雖二十有一,該是懂得男女之情的年齡,但一來未曾遇上過心儀的女子,不知情之一字,二來他生性淡漠,生理需求也不是特別注重,倒也淡然的到得現在,如今讓他這般處境尴尬的又是個少年郎,自然是困惑且迷茫。
符骁馭茫然的走着,不知不覺走過了龍潭也不查,好在有人喊了他數聲,才将這人的魂給喊了回來。
藍君倒沒有符骁馭的魂不附體,他雖被半途中出現的符骁馭看了去,倒也未覺不妥,同是男子,別說看了,兩人還成夜同塌而眠,若要尴尬,可尴尬不過來,不過那關門聲實在是太大了點,不免讓藍君有些多想。
他穿好衣服,總算舒服了,搬了個竹椅出來,去籠子裏抱了只兔子在懷裏逗弄。
毛茸茸的兔子,摸着着實舒服。
片刻後符骁馭擔着水進得院子,瞧見藍君真低頭逗弄着懷裏的兔子,黑長的發絲垂在兩側,衣領微敞,那模樣甚是好看,符骁馭只覺得心髒又有些慌亂的跡象,他抿着唇移開視線,擔着水要進屋子。
藍君感覺有人進了院子,擡頭看是符骁馭,忙抱着兔子站起身去給他推開竈房的屋門,揭開水缸蓋讓他灌水。
符骁馭一言不發,鎮定自若的将水灌進去,又擔着擔子要去擔水,藍君卻道:“符大哥,你等下。”他見符骁馭回身看向他,忙跑回堂屋拿來布巾遞給符骁馭,“你滿頭大汗,先擦擦吧。”
符骁馭頓時莫名的心慌手顫,那布巾是如何也接不下去的,這布巾不久前剛擦過那白皙的身子,符骁馭只覺得又有些燥熱,只看着這布巾就想起方才看到的景象,那白皙的身子甚是惑人。
藍君見符骁馭沒動作,以為是擔着擔子不方便,于是上前一步,左手抱着兔子,右手則是擡手用布巾給符骁馭沾了沾臉上的汗。
感覺到毛巾所到之處一片清涼,符骁馭倒也不好表現得太過異常,只耐着性子讓藍君擦了片刻,才擡手抓住藍君的手,道:“可以了。”
藍君聞言,收回了手,目送符骁馭出了院子。
這兩日雖是天氣晴朗,也天黑得早,兩人做了晚飯吃罷,各自靜坐了片刻,早早的去睡了。
算算日子,藍君到龍沽村也快半月了,這些日子的經歷竟是比他在藍府過的那種衣食無憂卻全靠書籍打發時間的日子精彩多了。
如此過了三四日,符骁馭待在家中與藍君将一些瑣事做了,才開始着手地裏的事,春天種子發芽快,這幾日又接連出太陽,符骁馭擔心地裏缺水,便提着一只木桶與瓜瓢下地了。
今日仍是豔陽天,符骁馭早早的出了門,藍君則是無所事事,在院裏逗那幾只明顯長了一圈的兔子玩。
自換上枯草後,這窩裏倒也整潔,好歹能撐上三四日才逐漸會有異味,藍君抓了些草給兔子們,心中只覺似是漏了什麽東西一般,細想又想不到,藍君心不在焉的關上籠子,将裝滿草的籃子放在籠子上面壓着。
藍君頓時一個機靈,總算發覺少了什麽了。
他釣來養在盆裏放在兔籠上的蚌不見了,盆也沒了!
藍君回想了下,那日去砍柴回來他打開兔籠時就并未見着,心想應該就是那日丢的,可這蚌又沒手沒腳,還能自己跑了不成,就算長了腳,也不至于将盆都扛着跑了,如此一來,該是被人拿走了。
但又是誰拿的呢,藍君心裏隐隐有猜測,卻也不敢随便亂定論,畢竟無憑無據的,冤枉誰都不好。
罷了,藍君心想,也就是幾只不知其味的蚌殼,若真想吃,改日再去釣些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