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可這番話卻讓有心人聽了,大嫂語氣一轉,道:“二嫂說得對,如今小叔跟着我們吃喝,那地給誰不一樣,若是将地過到我名下,我可考慮為他将牛錢還了。”
符文成則是想也不想就開口拒絕:“不行!”
大嫂還是不死心,道:“那就用屋子......”
符文成卻是不聽她說完,自然知道她想要分給符骁馭的三間老房,便直接打斷她的話,“想也別想!”
“行,那就随你,我看你們去哪裏找銀子來賠。”大嫂冷笑一聲,不再說話。
一旁站着的符骁馭對這情形早已見怪不怪,卻不忍見自家大哥氣着,便過來拍拍大哥的手臂,“大哥大嫂,牛是我弄丢的,你們別因為我傷了和氣,我自會想法子去跟大伯說清,牛錢我也會還給大伯。”
大嫂在一遍譏笑道:“還,你拿什麽還,吃的用的都是你大哥的,還得起嗎你。”
突地,一抹好聽的聲音道:“這個夠不夠。”
衆人紛紛循聲望去,只見一少年郎從容走向他們,他美如冠玉,唇角微勾,舉手投足間直令人如沐春風。
來人自是藍君無疑,他在門後觀望許久,已将此事來龍去脈摸得透徹,他還疑惑那老妪怎麽會如此好心喚人來救他,原來是圖謀符骁馭那牛,如今符骁馭為了救自己而丢了牛,又見他這嫂嫂說話如此刻薄,當下便忍不住站了出來。
藍君在衆人疑惑的的眼光中擡手,于發間抽出绾發的白玉簪,長發頓時柔順的散于身前,他道:“這可是上好的玉石雕琢而成的發簪,少說也頂個十幾兩銀子,可夠買你一頭牛錢?”
聞言符骁馭皺了皺眉,卻未說話。,
“這是誰,什麽時候來我們家的。”大嫂站起身走出來,警惕的上下打量一番藍君,最後視線停留在他手裏的白玉簪上,“我們憑什麽信你的,随便摘下一根簪子就想打發我們,誰知道是不是真管這麽多錢。”
藍君莞爾,還未開口,一旁的三娃早已跑到藍君身邊,抓着藍君的衣袖,沖着衆人道:“她就是阿叔救回來的嬸嬸。”
聽了三娃的話,衆人皆是一怔。
“這,這就是骁馭救回來的人?不是說是位女子嗎,怎麽會是個男子。”符文成瞧着眼前這雖相貌卓絕卻是個實打實的男子,望向符骁馭不解問道。
Advertisement
符骁馭卻是面無表情,面對衆人疑惑的眼神,道:“我并未說他是個女子,這不過是那老婦随口說說,三娃聽了去而已。”
二嫂失笑,尖聲嘲弄:“也就是說小叔折了一頭牛不僅沒換個媳婦回來,反倒救了個男子回來?真是叫旁人笑掉大牙了。”
無人應話,符文成黑了一塊臉。
符定康則在一旁似笑非笑的冷哼一聲,亦不搭言。
藍君雖面上游刃有餘,見了符文成這反應,心底卻是尴尬萬分,也不知這哥哥是有多盼着給符骁馭娶個媳婦,才這般失望,心裏思忖着,他面上仍是一派自若,溫言道:“符大哥儀表堂堂自是不愁娶不上媳婦,當務之急,便是解決了這牛的問題,好向他人交代。”
說着将手裏的簪子遞了出去。
大嫂将信将疑的接過簪子在手裏打量一番,卻瞧不出個所以然來,藍君适時在一旁道:“你若不信,可去鎮上當鋪裏将簪子當了,當得多少都是你的。”
符文成搖頭嘆息,率先回了屋子。
符定康也回了屋子,只餘二嫂眼紅的看着大嫂手裏的簪子,眼珠一轉,忙插話道:“嫂子,明日我可陪你去鎮上将這簪子當了,再去西村大伯家與他說清楚賠了他牛錢,你看如何。”
“這區區一小塊玉,怎麽值得了十幾兩銀子。”大嫂直接忽略了二嫂的話,仍是不信,擡頭又打量了藍君一番,見他生得極美,皮膚白皙,定未曾做過苦活,想來定是富貴人家,當下也不再質疑,只道:“要我信你也可以,明日我就去鎮上,但在這事解決之前,你不可離開我家。”
藍君蹙了蹙眉,自是不願意的,“家中老父病重,我已出門有了幾日,只怕家中有何狀況,不如我明日随你一同去鎮上,待你當得銀錢,我再離去,你看可行。”
藍君的提議自是再好不過,大嫂想了想,便想應下,可一旁的二嫂卻不願就這般錯失能大賺一筆的機會,她可是瞧出了眼前這人非富即貴了,小小一支簪子也能管十幾兩銀子,若是把握好機會再敲詐一番,不定能得多少呢。
她忙拉住大嫂,在對方疑惑的眼神裏将其拉至一邊,附耳道:“嫂子,這小郎君怕是富家子弟,如今欠了小叔一條命,又害咱家丢了牛,怎麽能用這小小一支簪子就打發了,将來小叔若是娶妻,不還得咱兩家出錢,不如趁機再多敲點好處,日後也不愁沒錢使了,你看如何。”
“你說的對,救命之恩就只值這十幾兩銀子嗎,你要是不提醒我,怕我已着了他的道了。”大嫂頓時驚覺,“那咱們該如何做,妹妹可有點子。”
有了共通之處,兩人才會如此和諧。
二嫂眼裏閃過一絲得逞,成竹在胸的道:“那還不簡單,你且看我的,你只管在一旁點頭就可以了,待明日我再跟你細說。”
兩人這邊小聲嘀咕個不停,符骁馭卻只覺眉頭微跳,有股不好的預感,他走到藍君身邊,無奈道:“這事你本不該插手的。”
藍君瞧着眼前的符骁馭,見他剛毅卻消瘦的俊美面龐略帶無奈,那股冷峻俨然淡了許多,倒是越發顯得穩沉,“符大哥仗義相救,我自是不能眼睜睜看着你被這般侮辱,救命之恩,哪是這小小簪子就能報答的。”
“那是,小公子也知道這小小簪子不能報答救命之恩。”這時兩人已嘀咕完,一同走來,“小公子方才說要與嫂子同去鎮上,我覺得不妥,這牛不是我家的,能不能用十兩銀子來賠可不是我們說了算,我看啊這事還是得我們去大伯家回來再說,就要委屈小公子再在我家多待些時辰了,符定康,你出來。”說完也不管藍君是何反應,便對着屋裏喊了一聲。
藍君聽了這話,卻是急了,蹙眉道:“我已說過家中有急事拖不得,若這十兩銀子不夠,待我回了府上再着人備下厚禮親自登門拜謝。”
兩婦人卻是冷眼瞧着他,不予理睬。
符骁馭知曉二嫂心思不簡單,見藍君面露焦色,自是看不過去,“大伯那邊我去跟他說,大嫂,你只管把簪子給我,這事我來處理,牛是我借來的,自當由我去說。”
二嫂卻瞪着眼,恬不知恥的道:“那可不成,牛可是我與大嫂讓你去借的,現下出了事卻讓你一人擔着,若叫他人知曉了去,這不是打我們臉麽,小叔可是要讓村裏人都笑話我們不成。”
大嫂附和道:“那可不是。”
“阿叔阿嬸們都不喜歡你,背地裏笑話你兇婆娘。”三娃卻是童言無忌,牽着藍君的手對着二嫂伸長舌頭做鬼臉。
“三娃,你給我過來,他是什麽人呢你就跟他站一起,不怕被拐去賣咯!”大嫂這才發覺自家小子一直在兩人那邊,頓時就不悅的要上前去拉他。
三娃忙躲到符骁馭身後,從兩人之間探出頭來,“哼,我才不過去,你們欺負小叔,我不要理你。”
“你這兔崽子,白眼狼,白養活你了!誰教你說這種話的,真是跟着什麽人學出什麽樣來,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大嫂被三娃這話氣得瞪眼,揣了玉簪就要上去抓人,三娃卻靈活的很,一陣風似的跑回了屋裏向他爹呼救。
大嫂幾下追進屋去,片刻後便聽得裏面吵嚷了起來,小孩的尖叫聲跟稚嫩小兒的哭嚎聲,符文成的袒護聲響成一片。
一旁的藍君聽得心驚肉跳,怕那乖巧的三娃挨打,瞧了瞧符骁馭,卻見符骁馭搖了搖頭,表示不必插手,有大哥在,三娃自然不會吃虧。
這時符定康端着個飯碗從屋裏走了出來,慢條斯理的道:“做什麽。”
“明日你也甭去出工了,只管看着這小公子,別讓他四處跑動迷了路才好。”二嫂道:“不管出了什麽事,都等我們回來再說,好了,就這麽定了。”
符定康道:“行,我明日讓老李給我捎話去,可還有事?”
二嫂瞪眼:“還能有什麽事,你想把我累死啊!回屋吃飯!”
兩人一前一後回了屋子,砰的一聲便将門關上了,正當藍君憤然不滿時,那門又吱嘎一聲打開了,二嫂在門外道:“小公子,你若是不想給你的救命恩人添亂,就自覺點,要是你走了,把這爛攤子留給我這小叔子,你良心上也是過不去的,你說是不。”說完複又回了屋子将門關得作響。
她這麽一說,藍君就算有再大的不滿與焦急,涉及到了符骁馭,也無話可說,這兩人的兇悍他已見識到,總不能讓自己的救命恩人因為自己遭殃。
不能盡早回藍府,藍君心下擔憂,又因給符骁馭添了那麽多麻煩,心下自責,只低低的說道:“給你添麻煩了,符大哥。”
“無礙,我不惹麻煩,麻煩也會找上我,已習慣了。”符骁馭自嘲一笑,道:“反而是你,不能盡早歸家,想必會令家人擔憂。”
藍君搖搖頭,“家中無人為我擔憂,我此來是為了替家父尋醫,卻弄得如今這幅德行,也不知家父現在如何了,我很是擔憂。”
符骁馭嗯了聲,道:“先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