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圍觀/出醜
赫連紹看着躺在床上的謝貍,扯了扯嘴唇,“喂!真有這麽嚴重!不就是葵水來了嗎?”
謝貍躺在床上,臉色煞白,聞言瞥了他一眼,怒道:“你又不是女的當然不知道。”
“好,我不知道,那你把藥喝了。”
赫連紹将碗端着謝貍跟前,謝貍聞了聞苦澀的味道,皺了眉頭。不過小腹痛的厲害,再苦也得喝下去的。
赫連紹在一旁幸災樂禍的看着謝貍因為喝藥而扭曲的小臉,樂道:“又不是什麽要命的事,怎麽愁成這樣?”
“幸災樂禍!”
謝貍喝了藥,便裹着被子有氣無力的躺下了。
赫連紹在一旁看着,見謝貍喝了藥後臉色漸漸多了血色才離開。
他走後,屋中安靜下來。
謝貍坐起身子,伸手從舌頭下拿出一顆藥丸,打開後裏面是白色的粉末。她将藥丸放入枕頭下的帕子中,裏面赫然是十幾顆一模一樣的黑色藥丸。
謝貍被困在這裏已經十天,期間她試過很多方法都被抓了回來,這裏的侍女身手比她好太多,謝貍以往自以為是的小聰明在這根本不管用。
直至有一天,她在一個侍女身上聞見了淡淡的藥味,那種味道很常見,是着涼後會喝的藥。
那時她葵水剛至,晚上的時候便沁入涼水中洗浴,到第二天腹疼難忍時便托了侍女去叫太醫。
侍女并未馬上去叫太醫,而是将此事禀報給赫連紹,他聽說這件事後來看謝貍,見謝貍疼的厲害,連和他鬥嘴的精力都沒了,才立刻命人去請太醫,而且是宮中的首席太醫----周信芳。
謝貍等的就是他,沈周是周信芳游歷民間時收的弟子,因此謝貍對她并不陌生。三年前為赫連紹舉行宴會之時還帶沈周進宮來看他,之所以選擇那個時候,還有謝貍的小心思,她精心排練了舞蹈,想跳給他看。
謝貍面覆紗巾,卻并不妨礙周信芳認出她。兩人都未點破,謝貍只輕道了一句‘疼的想昏過去’他便懂了謝貍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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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每次送藥來時,湯藥裏面都有藥丸。
謝貍将收集的藥丸放入爐案中,片刻後,青煙寥寥,然後謝貍掩了鼻息将外面一直伺候的侍女喚了進來。
侍女名大只,體型卻是嬌小和謝貍差不多,只她頭有些大。這名字是赫連紹取的,謝貍聽了只默默的為這侍女掬了一把同情的淚水。
大只很會按摩,謝貍腹疼的時候便是她替謝貍按摩舒緩疼痛。兩天下來,謝貍只要一喚她,她便會默默的進屋關門替謝貍按摩。
大只不善言辭,謝貍也不和她搭話,只面朝被子,将後腰露給大只。
須臾,謝貍背上一重,卻是大只狠狠的栽在謝貍身上。
謝貍龇了龇牙,艱難的從大只身下爬起來,換好大只的衣服後,将她裹在了被子中,安靜的出了門。
因着謝貍這兩日有氣無力的模樣,而那葵水也不是裝的,因此外間的侍女都沒太注意謝貍房間的動作。
謝貍安穩的走出赫連紹的行宮,朝着尚祁的住處去。
如今,她能找的只有尚祁,不是相信他,而是相信謝疏意的眼光。
路上,謝貍怕人看見,都是埋着頭挑偏僻的路徑走。
可往往事與願違,當謝貍聽見身後的聲音時,心都涼了半截,今日不宜出門,出門也得燒高香。
謝貍回身,聲音有些僵硬,“七皇子”
尚粵上前幾步,打量着謝貍,問道:“你怎麽一個人在這?你侍女呢?”
他這麽一說,謝貍便知道謝靳年并沒有将她不見的消息放出去。而赫連紹侍女的衣物與宮女并不相同,所以尚粵誤以為謝貍進了宮,一人在這閑逛。
謝貍輕輕笑了笑,“看這風景不錯,就走到這來了,你逛,我先走了。”謝貍說完,拔腿就走。
“謝貍!”
謝貍僵硬的回身,“怎麽?”她現在看着他,就想到他和梧桐纏綿的情景,覺得膈應的緊。再者,她想起倪安軒曾經說的話,對他更沒什麽好印象了。
尚粵緩步上前,認真的打量着謝貍。謝貍被他的目光看到極不自在,沒骨氣的縮了縮脖子。
“你有什麽事嗎?”
“我已經知道三年前是青旋給你下的春藥。”
一提起這事,謝貍面色便沉了下來,譏諷道:“那又如何,你會教訓青旋?你會,皇後可舍不得。”謝貍語氣冷淡,面上是一派的譏諷之色。
尚粵亦在謝貍的冷言冷語中沉了臉色,兩人對持,謝貍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敵意。
謝貍小氣的緊,對當初那事她仍舊耿耿于懷。
青旋單純愚昧,謝貍探查得知當初那事是她身邊的宮女梧桐出的主意,可最終給了梧桐權利辦這事的卻是青旋。
沉吟半響,尚粵眉梢微擡,看向謝貍,“過陣子,皇子婚配,你若願意,我可娶你,這也算為當初看了你的身子做交代。”
謝貍冷笑,此時算是看清這人面目,自大狂傲比青旋更可惡!
“你娶我,那我姐姐呢?”
尚粵眸色黯了黯,輕道:“這和你姐沒有任何關系,正妃一位只會是你。”
謝貍心中将他唾棄的體無完膚,僞君子!當初,謝疏意及笄時,尚粵曾潛入府中向謝疏意表明愛意,謝疏意拒絕了。當時謝貍還小,被謝疏意藏在衣櫃中透過縫隙将全過程都看了一清二楚。
過後,謝貍問謝疏意為什麽不接受尚粵,因為當時尚粵在謝貍心中是個不錯的人選,玉樹臨風,并且當時他看謝疏意的眼神是充滿愛意的。
謝疏意只輕飄飄回了一句,‘我不喜他,他也不會是我的良人。’
三年前,尚粵曾隐晦的向謝安提過聯姻的想法,當時謝安亦有考慮與他結為姻親,人選自然是年長的謝疏意。謝疏意不知與謝安說了什麽,讓謝安放棄了将她許給尚粵的想法。轉而考慮将當時年僅十四的謝貍許給尚粵。
而後,謝貍向謝安提及沈周,謝安嫌棄沈周身份低微,漂無定所。此時,尚粵又一次提起聯姻的想法,謝安自然将目光投到謝貍身上。
謝安眼中,尚粵是個良人。并且,和尚粵聯姻,只要謝貍誕下首位皇孫會有利于謝家在朝堂上的權利争奪。
謝貍和謝安争執,理論,謝安都不理會,只道謝貍是小兒心性。
謝貍羨慕謝疏意,她心思明淨,不争不搶,卻能淡然的守護着她喜愛的人和物。
謝貍不如她!
此刻,謝貍睨着尚粵,眼中一片冷淡,“尚粵,我無意于你,你也不會是我的良人。”
這是謝疏意說過的話,謝貍原封不動的說給他。
時至九月,秋意漸濃,樹葉紛紛擾擾,卻并不飄落。尚粵眯了眸子,第一次認真打量眼前之人。
她似乎變了不少!
“那誰是你的良人?謝貍。”
謝靳年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謝貍渾身一怔,如墜冰窖。
他走近單手環住謝貍消瘦的雙肩,睨着尚粵,眼神陰霾道:“我怎不知你還看過我家阿貍的身子?!”
尚粵沒有答話,反而是對面的青旋忙跑到自家哥哥跟前,抱着他的手臂,身子瑟瑟發抖。
“哥!”
青旋聲音發顫,低着頭不敢看對面兩人。她忘不了方才謝靳年得知她曾經給謝貍下過春藥時的表情,那目光陰鸷殘忍,竟似要将她活剝。
尚粵拍了拍青旋瑟瑟發抖的身子,輕聲道:“青旋,将頭擡起來。”
“哥?!”青旋急了,小聲道:“我們先走可好?”
尚粵見青旋如此,眸光黯了黯,擡頭望向謝靳年身後幾人。還真是湊巧!赫連紹,周似,尚弈,尚祁,甚至是離開長安城十年之久的尚醒都在,那方才,他們可是見了一番好戲?
尚粵輕笑,将青旋攬在懷中,“我想方才我是說錯了什麽,我從未看過不相幹女子的身子。若真看過,依着我大周的風俗,也定會娶了那女子不是?”
“謝兄,你說是與不是?!”
謝靳年緊緊握着謝貍肩膀,臉色冷熱,“定是如此,七皇子剛才一時口誤而已。”
謝貍肩膀被他捏的疼痛不已,不用想都能知道謝靳年隐藏的滔天怒意,此時她只覺得心裏發涼,還不如一直待在赫連紹那裏。
謝靳年說完,尚粵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瞥了在謝靳年懷中僵硬的謝貍一眼,随後看向對面幾人。
“三哥回宮了?”
尚醒眼帶笑意的瞅了幾人一眼,方才點頭,輕道:“嗯,方才回宮,想着找你們幾個兄弟聚一聚。”
尚醒面貌像她母妃,不是很出衆,他如今年逾三十,身上是成熟男子的穩重。
尚祁此時也接着道:“我們方才一直找你來着,既然湊齊了,一起去聚一聚如何。我宴席已經備好,就在我宮中。”他素來是個和事老的角色,此時率先打破沉默。
“我們就不去了。”
謝靳年淡淡回了聲,謝貍一急,忙朝着尚祁道:“去!怎麽不去!”這一回身,她才發現身後到底是有多少人,宮中幾個熟悉的皇子和赫連紹,周似都安靜的立在尚祁身邊。
赫連紹此時正抱着手臂,眼神陰霾的睨着謝貍,謝貍尴尬的朝他笑了笑,心裏将自己罵了一通。謝貍你個蠢蛋,現在好了,白忙活一場。
恍惚間,謝貍似碰觸到一道若有若無的目光,謝貍一愣,看去,卻只見着四周都是打量自己的目光。謝貍低了頭,厚着臉皮呵呵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