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去尋她告訴她
劉寰急得想躲到後堂去, 可躲進去估計被揪出來更難看。就算陽清漣知道是她, 也肯定不留一絲情面。因為她陽清漣就是這樣的人,對人任何事,一點沒得商量。
“真是一對小冤家, 怎麽我就得夾在中間受這氣?”
劉寰暗地叫苦, 她還坐在床榻邊保持給楚月擦汗的姿勢。
希望陽清漣能看在陛下的面子上, 輕輕松松放她走就是了。
确實,她陽清漣來了, 并且一進門那刻, 她的眼神便已經非常的“不善”。
劉寰第一眼就被陽清漣的眼睛吓到了。
她還是裝作很鎮定的樣子,打招呼道:“哎喲,這不是傳說中的陽大人。”
陽清漣眸色很淡,她視線落在楚月的臉蛋上, 問:“你的手在幹什麽?”
劉寰暗地裏手抖了下,她噓聲道:“沒看見?我這是在幫陛下擦汗。”
陽清漣冷漠道:“男女有別。”
劉寰笑着道:“親眷沒有此說法。”
陽清漣面無表情提醒:“叔嬸避嫌。”
劉寰的笑臉已經僵住了。幾乎是凍住了。
她道:“哎喲, 把本王妃說的那麽老, 可好歹老娘也嫁了, 可陽大人您啧啧。”
看我不把這口氣掙回來。
陽清漣眼皮子都沒擡, 打量她一眼,唇裏念念有詞, 聲線悅耳:“果然如此, 齡二十有一,王嫁五年卻未有子嗣,倒是聽栖皇爺曾提過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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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皇爺乃宗人府掌管皇家族譜事務的老族長。他出了名古板嚴正, 凡是有不孝之行不雅之舉的人,落到他手上不死也掉層皮。當然他個人圈定的得意門生便是陽清漣。
兩人都是出了名的疾言厲色一絲不茍、做了的決不容更改。
上次落到他手上的人,正是前太子。聽說廢太子已經很久沒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在宗人府裏邊了。不死也瘋了吧。
劉寰王妃:.......你行,你厲害。我打不過你,我更說不過你。
我們夫妻倆就是要被你陽清漣欺負,你滿意了。
劉寰默默地将手絹縮了回去。
她站起來打算直接離去算了。
陽清漣卻站在她面前,給了她莫大的一股威壓:“等等。”
劉寰幹脆豁出去了:“請問陽大人還要對我這個弱女子出口不遜嗎!您啊,好歹是個大官還是百官之首,注意形象注意形象。”
最後還說了兩遍。
陽清漣冷漠地伸出手:“帕絹。”
劉寰眼皮一跳:“這是老娘的。”
陽清漣道:“王妃,注意皇室儀态。”
寰王妃頓時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勉強笑道:“本妃,失禮了。”
“這手絹乃是我貼身之物。莫不是陽大人看上了。”
陽清漣不語,卻接過了手絹。
過會兒,她才道:“陛下用過的,自然是陛下的。既是貼身之物,又怎可随便亂用。”“更莫說你已嫁,有夫之婦。下次望慎舉。 ”
寰王妃她突然好氣,快氣哭了,可是還是要保持微笑:自然自然。
而陽清漣自是沒多大餘光留給劉寰,她摸摸掃了掃手絹每一個角落,發現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她提醒道:“既然沒有繡名,自做不得貼身之物。”
劉寰道:“本王妃忘記了,下次一定記住。”
陽清漣再提醒,語氣淡漠又接近警告般:“王妃。節儉雖是美德,但身為皇室宗親該匹配身份的昂布,必不可少。手絹用過早些扔了好,若是缺,陛下也不是小氣之人。私庫定會有女子用的常物。”
劉寰聽出意思了,她咬着牙将手絹拿過來,朝鄭公公附近的垃圾圓筒,狠狠一扔。
“這下滿意了吧!你滿意了吧!”
“哎喲親娘嘞,王妃好兇!”站在旁邊的鄭公公猛然被吓了一跳。他的肩膀現在還都一抖一抖的。
陽清漣的視線微微一斜,依舊威嚴:“嗯?”
這寰王妃頓時捂住小嘴輕聲道:“哪裏哪裏,本王妃是和鄭公公說話。”
“要是沒事,我就先告退了。”
說完,寰王妃飛似的走了出去,巴不得以後頭也不回再也不來被她陽清漣碰瓷了。就像老鼠見了貓兒一樣。
鄭公公瞧着稀奇。
但很快就擔憂看着躺在床上的楚月。
“陛下,她。”
陽清漣淡淡一瞥就止住了鄭公公的話。
鄭公公閉嘴不語。
待屋內點起了安神香,楚月也輾轉醒來。
她睜開眼睛,看着一人的倩影,她的背對逆着後面敞亮的光線,對着自己。
“醒了?”陽清漣标準的坐姿,雙手端正放在膝上,楚月醒來後,她纖毫如筆的眼睫毛緩緩彈開,眸子微眯,妥妥的上位者的氣場在她身上一覽而盡。
“朕睡多久了?”楚月忍不住捂着頭覺得還是有些昏昏沉沉的感覺。
“半個時辰”。
“朕之前。”
陽清漣卻道:“可是遇到了三王爺?”
楚月本想說是,可卻看見陽清漣的神色間已經帶着不同平常的情緒,似乎有些壓迫與忍耐在邊緣中徘徊一樣。
她楚月也不是沒見過這樣的陽清漣,在地牢,在她被刺殺時,她都見過陽清漣的另一面。
那個時候陽清漣都是鎮定自若,冷靜的可怕。
可現在,她是沉默的可怕,并不是楚月她自己覺得害怕。而是覺得陽清漣好像是在生氣。
對,沒錯,陽清漣她生氣了。真正的有脾氣了。
并且爆發出來會很恐怖。
楚月幾乎是下意識狗頭保命,自己也不願意讓楚荊就那麽,算了,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她解釋道:“是朕,一意孤行來到了賢淑殿,想拜祭一下姨娘。”
“哦。”陽清漣沉靜自極。
她明明是回答了,可給人一種随時暴風雨來襲的前夕。
她的眼神冷若冰霜,語氣又淡然置之。
讓這幾天聽慣了陽清漣稍微冰化了的話的楚月,頓時不習慣,覺得不舒服。
同時內心也不願楚荊現在出什麽問題。
她總覺得陽清漣真的會直接動手,憑借她的本事和先帝留給她的勢力,她做什麽都行。
楚月忍不住語氣有些煩悶道:“朕,不希望在祭祖大典有什麽事情發生。”
“我知道,祭祖大典是你的底線。誰也不可觸犯,哪怕是皇親。”
可她越說。
陽清漣的神情越發不對,她放在膝袍上的雙手,忍不住捏住了官袍,緊了緊。最後又似掙紮一般放棄了。松開了指尖,她的雙指已經垂落在衣袍上。
陽清漣站了起來不再看她。
“陛下知道。”
“便可。”她冷漠至極,仿若與毫無相關之人的對話。
令楚月的心忍不住一抽,她迅速手上一緊,抓住了床榻上的被子。
陽清漣毫不遲疑地離開了。
她卻感覺有什麽東西被撬開了一樣,心裏變得空落落的。
鄭公公在旁邊看的心疼,忍不住道:“陛下。”
楚月現在心情非常不好,她不耐煩道:“什麽事。”
鄭公公提醒道:“您真的是以為陽大人是為了祭祖大典,她聽說您來了,便放下手上的公務急急忙忙過來尋你。”
楚月猛然睜大眼睛,才反應過來:“你的意思。”
鄭公公搖頭“:哎,老奴就不明說了。”
卻忍不住在內心嘆息:“您以為她最擔心的是祭祖大典,其實她最擔心的是你啊。 ”
他還是再提點了幾句:“您可別傷了陽大人的心。老奴活那麽久,這人的心,是最難也是最容易傷的。”
這下子,楚月更加揪着被子,她用牙直接咬住了下唇。
下刻,再也待不下去了。
她急着下床,連外袍都沒穿,就直接沖出去。
鄭公公趕緊拿起外袍跟着跑到門口:“哎喲,陛下您的衣服。”
“還有別沖動。”
她搖頭搖得像撥浪鼓。
“我要找陽清漣。”
楚月睜圓眼睛看着這偌大的殿庭,就好像只剩下她空蕩蕩一人。
她沒忍住,雙眼便發澀發紅,語氣顫抖喊道:“我要去尋她。告訴她。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那麽說的!”
“我沒有要氣她,是我自己不懂事。沒能悟到她的意思。 ”
楚月還像往常一樣,朝着殿庭正門口跑去,想去試試運氣。哪怕陽清漣不走這條道離開。她想拼拼!
不想她走。
腦子裏都是:不想她帶着氣走。
下一刻。
楚月跑到那殿庭的雕龍橋,看見陽清漣遠在宮門口的身影。
她再也毫不猶豫沖了過去,喊道:“陽清漣,你別走。”
“朕,朕! ”
她邁着步子不斷加快速度跑着。
附近的禁衛軍們,頓時吓得瞪眼:“怎麽又來了?”
“小心看着陛下摔着。”
“可是萬一跌倒了咱們又不能當做看見了。”
“這年頭禁衛軍真難做。”
“都特麽閉嘴,給老子裝作沒看見,就是沒看見就對了。”
衆禁衛軍:.......
再議論也阻擋不了楚月的腳步。
終于,楚月她沖到陽清漣的身後,一把抓住了陽清漣的手,情緒過于激動,力氣都不會好好把握。
她直接将陽清漣拉入自己懷裏,其實也不算是懷裏,只是靠近了她。僅有五寸距離,或許在外人面前看起來已經足夠暧昧。
楚月緊張地呼吸,胸膛起伏明顯上下。
她緊張到聲音發熱:“陽清漣。”
“朕誤解你的意思了。”
陽清漣早已神色怔怔,她站着,失神片刻。她垂眸沒有動彈,只是眼裏滿是詫異。又是擡首打量楚月。
楚月輕輕扯住她右手的衣袖,咬着唇,自責道:“朕,太感情用事。”
“陽清漣,你做的任何安排。朕從來都沒有懷疑過。朕相信你。”
陽清漣目光忽閃忽閃道:“嗯。”
她繼續道:“朕在祭祖大典之前,會好好照着你的話去做。管它練劍還是胸口疊大石,只要你辦的祭祖大典,順順利利過去便可。哪怕朕吃點苦頭。”
可她不知道哪裏舍得她吃更多苦。
陽清漣緊緊握了下拳頭,道:“陛下,一切有我。會順利。”
“嗯,朕,最放心的人便是你。”楚月微微低頭,将要伸出手指挑開她那抹被風吹亂的墨發。
附近大老遠就傳來了一道聲音。并且驚慌中透着焦急的情緒。
“陽大人陽大人!”
楚月頓時退後三步,拉開與陽清漣的距離,生怕讓別人誤會了陽清漣。
卻未見,陽清漣輕輕蹙眉一下,她才看向跑來的人:“廖尚書何事? ”
廖真急急忙忙道:“祭祖大典非得大人您親自過面,否則,衆官都不放心。”
“不止我,劉大人也是,百官雖說不同心,但此刻同信大人。”
看來祭祖大典并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
楚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擔憂看着陽清漣。
陽清漣面容淡漠看不出一絲驚慌之意,相反,鎮定自若。
她道:“我便去。”
陽清漣掃了楚月一眼,便側身離去了,廖真急忙補上一個叩禮,就趕着離開了。
頓時殿庭上只剩下她一人。
可卻再也不感到空蕩蕩的,相反還很充實。
她也不會再怕了。
人與人之間,只要挑明了說,不管心思如何。說開了,或許就能解開心結。
三王府內,劉寰風風火火地回府。
寰王妃平日愛養小寵物,有時候大街上遇到的流浪狗也會牽回來養着。
這不,此刻,劉寰已經牽着一條流口水的黃狗回來了。
楚荊早在庭院候着她,看着妻子還拉着一條他看起來特醜的狗回來。
他道:“你怎麽了?可是受氣?是她陽清漣!”
劉寰感覺到丈夫好聲好氣的關心,那胸口的悶氣瞬間消了。
她趕緊道:“不是不是。”
楚荊根本不信:“那你怎麽一副受氣了的樣子? ”
劉寰想到之前陽清漣,還有她怕陽清漣,就瞬間委屈了。
她指着楚荊的俊容道:“就是你讓我不開心的。”
饒是暴躁王爺楚荊。
也一下子被妻子弄糊塗了。
他反問道:“本王怎麽了?”
劉寰想到陽清漣随口一句,卻刺中她痛處的話。
她頓時控訴道:“就是你就是你,晚上一點不積極,你倒是說我怎麽生啊?!”
“我一個人生的出來嗎?”
“天天大業,大業的,怎麽不見你在子嗣方面努力努力。”
楚荊:“.......你說完了嗎?”
劉寰還在繼續抱怨:“一大肚子苦水怎麽說的完,你倒是讓我揣個娃,給皇爺一個交待。省得他天天念叨。”
楚荊站起來,甩甩袖子:“本王會去皇爺那說。”
劉寰見他一副問題從別人身上解決的态度。怎麽她家爺們,就不能像自己父親那樣體貼點,觀察細微點。
他,他難道就不會哄哄人家。
想到這裏,她氣笑了連忙拍手鼓掌,鼓勵他:“好,好的很。那你就去說你自個不行!不是本王妃不行!”
楚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