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似夢非夢
批改完奏折。
楚月想喂自己貓吃東西, 結果貍花貓一副誓死不低頭拒絕投喂的表情。
她驚了, 還有貓不吃小魚幹的?
可能是不餓吧。她只能這麽想了。
楚月換了一身常服,她走出了禦書房,一路上禮王一直貼着她說話, 恨不得刷存在感一樣。
等出了皇宮, 兩頂轎子分辨到了禮王府。
鄭公公見到了, 便喊:“停轎。”
這時禮王府門口,已經有個熟悉的官員一襲紅袍等着, 此人便是甄少凡。
禮王從轎子出來, 看見他,臉色立即難看幾分:“甄少凡,你欺人太甚,竟敢帶人來本王王府。”
說着轉頭找撐腰的了。
禮王委屈叫道:“陛下!!!”
楚月在轎子裏面揉揉耳朵, 她走出去,面帶一絲怒容:“甄大人, 莫不是朕來看看皇叔, 也有錯。”
甄少凡一看, 果真是陛下, 還以為禮王在吓唬人。沒想到這個老混蛋居然還真的拉陛下來做擋箭牌。
甄少凡頓時驚恐跪在地上:“陛下,您誤會了。下官只是在履行順天府職責, 不敢有誤。”
她就一副昏庸的樣子:“什麽職責, 值得你大驚小怪的?”
禮王的臉色又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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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甄少凡還沒說完。
禮王搶先一步道:“今日,本王與陛下叔侄兩人見面,你莫要打擾, 有什麽事情,都可商量。”
他看似妥協卻說着要對甄少凡行禮。
讓一個皇親行禮,他甄少凡腦袋不要了?
甄少凡臉色凝重了,他拘禮:“那下官退去一段距離。不擾了陛下和王爺。”
甄少凡沒有說什麽了。
禮王卻痛快了。還松口氣。
他彎腰恭請:“陛下請。”
楚月不留痕跡掃了一眼不甘心的甄少凡,她就從袖口輕輕摸了一把貍花貓,結果這貓兒從轎子就不想出來。
這會兒居然探出頭來了。
恰好禮王和甄少凡都看見了。眼神都有些詫異。
尤其是甄少凡看了貓,頓時一副看楚月玩物喪志的眼神。
禮王便問到:“陛下這貓。”
楚月拍拍貍花貓的臀兒,惹得貍花貓蹦在她胸口的衣服抓了抓,似乎是非常氣惱。
一副被占便宜的模樣,那就野性起來了。
之前親那麽多口都沒事,不就是拍了下屁股。這貓還真是有靈性,居然知道護着屁股。
想到自己曾經被陽清漣狠狠戳屁股,那股羞憤感。現在只有貓跟她一樣體會到了。
她有些好笑看着氣急敗壞的小貍花:“這是朕親自封的禦貓。”
禮王附和道:“貓兒看起來很貴氣。禦貓兒,來摸摸。”
禮王正要伸出手,那貍花貓快速出爪,毫不客氣抓了過去。
吓得禮王縮回手。
楚月趕緊擋住自己的貍花貓,護在懷裏道:“皇叔小心了,朕這小禦貓性子野,只服朕。”
“那是那是。陛下一身皇氣自然親近您。”禮王狠狠瞪了一眼貍花貓卻看見貍花貓的貓瞳早就對他有着不屑的情緒。
禮王忍不住揉揉眼睛。他沒看錯吧,一只貓居然瞧不起他?真的假的,這也太怪異了。
楚月擺了擺膝袍,問:“皇叔,好看的好玩的在哪?”
“自然自然,陛下您肯定喜歡。”
禮王趕緊請她進去。
入府後,她發現這禮王府還真是富有,不過沒有她的浦蒼殿好而已。
看慣了那些宏偉富麗的建築,這些自然不放在眼裏。
當她路過小橋流水,一片竹林,青青蔥蔥、那琴聲寥寥,卻觸動心防。每一拍的古琴音,就宛如打鼓一樣擊在她心裏。
一股寂寥和孤獨感襲上心頭。
她第一次覺得心有些空蕩蕩的。
楚月便往那邊走去,倒要看看有什麽名堂。而禮王看見她不由自主過去,表情忍不住得意起來。
他跟在楚月身後走去。
楚月便瞧見這一片竹林之中,竟然有一棟竹樓閣,看起來清新雅致,別有一番風味。
她上了二樓,看見椅子就坐下來。
再擡眼窗兩側紗簾飄逸,榻上的有位美豔動人,白紗遮體,仍擋不住曲線優美的佳人,她似猶抱古琴半遮面,神秘又一汪秋水含情的眸子。怎麽看都令人動心。
楚月突然明白了,為什麽歷史上那麽多昏君會因為美色而葬送江山?試問,如此純潔的愛戀有何罪,不過是君主不再早朝逃避的借口吧。
“姑娘的琴音,很深入人心。”
那女子見她很自然搭話,她徐徐道:“公子,那是您挺進心裏邊去了,小女子的古琴,向來只彈給那些知道用心聽的人。”
楚月道:“那我還真是蓬荜生輝,能告訴我這這曲子叫什麽?”
女子搖搖首:“公子,曲未完,您只聽了前奏。我只管聽完的人問話。”
“你還挺有個性的。”
她剛誇完,禮王就說話了。
他站在旁邊介紹道:“陛下,此女乃是錢真人手下的一位外徒,雖說學不來占蔔相術,卻習得一手妙音。”
楚月順着他的話,擺出一副驚訝的模樣:“不過是一外徒,竟然就有如此登峰造極的琴藝。皇叔你這真是收到一位好美人。”
禮王客氣道:“哪裏哪裏,清音姑娘是本王請的,哪裏說的收。”
“陛下若是喜歡聽,您可以。”
說着他露出男人之間該有的笑容,可惜楚月不是男人,她才對這樣的女子沒興趣,只不過覺得對方有才華。起了敬佩的心思。
楚月便笑道:“那也得請得動姑娘才行,而且我,不喜歡強人所難。”
她知道女子的名字,也不好老是姑娘姑娘叫。“清音小姐,你說呢?”
清音只露出一雙含着多番情緒的眸子,不同于陽清漣,永遠只是眸色如淡,情緒少寡。一本正經。
清音柔柔聲:“公子若喜歡,待我彈奏完一曲,再做打算如何?”
她點點頭:“好。”
兩人興致不錯,一下子進入了狀态。
禮王看的非常滿意,覺得自己果然沒請錯人。“那,本王便先出去了,還有點事情要處理。”
楚月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可她懷裏的貍花貓卻冷厲地盯着那佳人,神色不善,欲将對方看透。
彈古琴的女子,清音她也偶爾瞧了幾眼那靈動的貓兒,只覺得新奇。看來奇人有奇貓。
只是不知,這奇人能聽得她幾分曲意?
還請公子躺在旁邊的長椅上。清音指了旁邊的躺椅。
楚月聽了奇怪了,這女子分明已經通過禮王知道自己的身份,竟然也沒有施禮,似乎不在乎什麽禮節。更不怕她怪罪。
剛剛禮王也說了此女子是一位錢真人的外徒。
這錢真人非常有名嗎?
不過,她還是躺下去閉上了眼睛,開始感受琴音。
那如鼓入心的琴音又來了。
咚~夾雜低沉,又似水滴入湖。
一曲再起,卻不比之前聽到那邊寂寥,反而有一種黃昏近臨站在曠闊的地方,思念回憶這那淡淡的過往。
她,忍不住産生了困意。
楚月原以為自己應該會想到現世吧。
入眼的卻是一處庭院,這裏幽暗通明,草木青玉。高牆四立,院內的水缸還飄着幾朵盛開的蓮花。
“嗚嗚嗚。”
有人似乎在低聲哭泣,雖說可有可無,可确實在哭。
她聞聲走了過去。本想安慰。
可想到自己懷裏的貓,一摸沒有了,伸出手,自己的手也變成了小手。
她奇怪了,發現自己矮了不少。
不過眼前跪在地上的小姑娘,瘦小孱弱,近看卻小巧又秀麗,小包子一般發型,給她昳麗的臉蛋增添幾分可愛。
楚月有些莫名的手足無措,她伸出手:“小妹妹你哭什麽?”
說完,她覺得這句話很熟悉。
好像曾經也這般說過。
小姑娘擡起頭,有些驚訝:“你是誰?”
“我是一個路過的世家姐姐,能告訴我你為什麽哭?”楚月蹲在她旁邊。
小姑娘委屈巴巴,用小手揉着眼睛:“我背錯了書文,被爹爹罵了。”
“你一個姑娘家為什麽要讀那麽多書?”
小姑娘說:“因為我是陽太傅的女兒。”
“他對你的期待很高啊。”
小姑娘雖然傷心,卻無比自豪挺起小背:“嗯。”
小楚月:“難怪,對你要求那麽高,陽太傅那人确實值得朝廷上下敬重。”
小姑娘極其認真,說到:“父親。他很優秀。”
“其實你也不賴。”
似乎又一下子戳到小姑娘的傷心出。
她低頭手足無措,不确定道:“我……不行。”
“相信我,別哭了,我們一起解決問題。”
小姑娘聞言有些緩和,她沒那麽難過,問她:“姐姐你是哪裏人幾歲?”
“你幾歲?”
“我十歲。”
小楚月有窘迫道:“我七……她居然比我大。”
小姑娘蹙眉,竟然有了幾分威嚴:“多少歲?”
“我比你大一歲。”
“哦,不信。”
楚月蹭一下就站起來:“我比你高還不信?”
小姑娘自知自己從小不如常人那般的體格,她轉頭:“哼。”
“哎呦真不可愛。”楚月掐了把她的臉。你說你讀書那麽辛苦是為了什麽?真是為你父親。
小姑娘露出幾分的迷惘:“父親只說了不只是為了陽家。”
“那是為了誰?”
這會兒小姑娘卻異常的堅定:“天家。”
小楚月一震:“……為何?”
小姑娘不同剛剛怕失去期待的模樣,她的眼睛變得光亮籠罩,仿佛一絲陽光揉進了她的眼裏:“父親說,他對我期待很高比任何族內的弟弟還高,日後陽家也得為我所握,就連天家也會庇佑我護着我,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小楚月忍不住嘆氣:“那還真是一個了不起的事情,為什麽你父親那麽篤定天家,你們那麽信任天家?”
被問到不知道的事情,小姑娘明顯有些緊張甚至有些氣急敗壞:“父親說什麽就是什麽!”
小楚月嘆氣伸出手戳戳她的臉蛋:是嗎?那你自己的意願呢?
小姑娘又變成了那個滿身都是鬥志和光芒萬丈的氣度:“我,我想進入官場,父親說,女子能進官場受天家保護,那是上天的恩賜上天給予的機緣。”
不忍說出卻還是說出了:“如果你爹騙你呢?”
小姑娘卻沒有一絲害怕十分堅定道:“不會。”
“為什麽?”
小姑娘萬分信任這些人:“因為父親說,這是陛下跟他的約定,陛下還發過毒誓。”
楚月沉默了。複雜看着陽清漣。
她伸出手撫摸她的小臉頰,複雜多變:“那你可要乖乖長大。”
小姑娘總算被她炙熱的眼神看的有些臉紅。
她道:“姐姐,我叫陽清漣,你呢?還有姐姐你為什麽這樣看着我?”
小楚月笑道:“因為我在看以後會名垂青史的小姑娘。”
“一個不得了的人物。”
小姑娘緊張搓衣角,卻目光帶着期待與需要認同:“我,我能行嗎!”
“你可以的。”“是你就一定行。 ”
“嗯,姐姐後面說了什麽?”
小楚月笑道:“沒有。”
小姑娘哼道:“真的沒有。”
“你以後就知道了。”
楚月輾轉幾次,她終于躺在椅子醒來了。
眼睛睜開那刻卻滑過一絲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