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在帝君翻醫書的時候,如芷果然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彼時文和君正在與她說話,說着說着發現沒了回音,轉眼一看這丫頭竟然已經癱在了桌上,還以為她忽然暈了過去,吓得心髒都快停了。
後發現她竟然只是睡着了,文和這才心有餘悸地将她背到她的房間。
吱吱的病根在于無法自然地接納主動到它體內護養它的生氣,這其中的原因一是由于霧波消失一事給它造成了嚴重的心理創傷,心結不解,便無法敞開胸懷接納別處生氣,另一個原因是它身上的傷沒能第一時間得到醫治,又拖延了幾十萬年,早已拖累到它整個身體與神志,使得他即便想要接納生氣,也沒有足夠的心力與體力,因此只有在生氣極為充沛的蓮池,它才能勉強吸收到一些。
霧波消失的事情,青陽自己也不見得已經走了出來,更沒有辦法去開導寬慰別人,因此他只能從醫治神獸的身體入手,無論如何,先治好它身上的傷。
吱吱這傷拖了許多年,治起來也不能下手太猛,青陽只好制定了一套醫治它的計劃,循序漸進地添加“藥”量。
十方天地的神仙皆道麒麟一族天生擅長醫術,一手妙手回春能與回風谷相提并論。
但其實他們哪裏有什麽真正高明的醫術呢——他們不過是将自己這一身“藥材”的功效琢磨得盡致罷了。
他們醫治別人的所有手段,根源都是從自己身上取藥。
所以吱吱聽見帝君要親自給他療傷時,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答應。
只是後來它幹脆也将自己當做一味藥材,才能接受帝君的這份心意。
帝君的那份計劃表中,寫的是每次加量要加多少血,多少片麟……
吱吱只瞥了一眼便不再看,不然它覺得自己在作為藥材治好如芷之後,便唯有一死能夠謝罪了。
如芷醒來時已是傍晚。
她一睜眼,就看見吱吱趴在自己枕頭邊,被吓了一跳。
吱吱聽見動靜,想起之前帝君吩咐的話,連忙跳下床,跑到外邊通知帝君如芷已經醒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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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正在看醫術,文和君在他旁邊百無聊賴地打着盹。
看見吱吱跑來,青陽立刻收了書站起身。
如芷一出門就看見帝君端着個碗朝自己走來,老遠就聞見魚腥草的味道。
“又是‘鲫魚湯’?”她皺皺眉,但依然接過了帝君遞來的碗,一邊抱怨一邊喝湯,“這味道怪難聞的……”
帝君極有耐心地安撫道:“明日我給你換一種湯。”
文和聞言,忽然擡了擡眉毛。
在如芷喝完湯,照舊将碗還給帝君後,文和不聲不響地跟在了帝君身後。
轉到如芷看不見的地方,青陽止步回身,問道:“你跟着我幹什麽?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殺了魚?”
“不是……”文和皺眉看着他手中的碗,忽然趁他不在意時奪過了碗,放在鼻子前仔細聞了聞。
文和:“原本我是以為魚腥草對于治她的病有什麽特殊的功效,可你剛剛那麽容易就答應她換一種湯,那這治病的藥總不能是面團子吧?”
文和将腦袋從碗邊挪開,“果不其然,是你的麒麟血。”
“恩。”被文和知道,青陽并不怎麽在意,面不改色地拿回碗轉身就走。
“哎,”文和跟上去,“你這犧牲是不是有點太大了?怎麽還沒個止境了?我原本以為你之前為了她返元,已經是做到了極致,怎麽這還天天管血喝呢?你這樣一天三頓的喂要喂到什麽時候?你神力再深厚,這血總是有限的吧……”
“你哪兒來那麽多話?”青陽回頭,擡了擡手中的碗,面色不豫地看他,“一碗一滴而已。你以前還喝過我半盞血,那分量夠她喝一年了,怎麽沒見你有絲毫的愧疚之心?”
文和張口想問自己什麽時候喝了他的血,猛然間依稀及其自己似乎好像的确是喝過他的血,于是緊緊閉上了嘴。
唉,多少年前的事兒了。
這位小肚雞腸的帝君,可真夠能記仇的……
自打來了天宮,如芷收斂了許多壞毛病,從不像在南禺時放肆地搗亂,因此也過得格外無聊,現在将吱吱帶過來,倒給她了一絲樂趣。
青陽到院裏時,看見她還在逗弄吱吱,忽然就有些惱自己。
她如今不是當年的瑤華,而是一個不到一萬歲的半大孩子,本就貪玩,而自己只顧着想要将她時時刻刻納在眼裏,卻從未考慮過她要怎麽熬過這些無聊又漫長的時日。
但她究竟喜歡玩什麽呢?以前喜歡逛論壇,來了天宮似乎也不怎麽看了,感覺尾指上的那顆靈石都快生鏽了。
瑤華以前一無聊就入定修煉,可她現在不能修煉,得給她找點什麽樂子才行。
這般想着,青陽坐了過去,思考片刻,道:“天宮有一處桃園,神女仙子們都喜歡聚在那處玩,你若覺得這裏無聊,明日我帶你過去逛逛,如何?”
“啊?”如芷擡起頭茫然地看他,“我不無聊啊。”
青陽:“可自你上天宮起,我便沒見你再用過通信靈石……”
“就是因為不無聊,所以才沒用那個啊。”如芷手中揉着吱吱柔軟的肚皮,“我跟你們待在一塊兒挺好玩的,你也好文和君也好,不是都整天陪着我麽?”
青陽一頓,垂眼掩去諸多情緒,緩緩道:“你和我……們在一起,不覺得無趣麽?”
“不會啊!”如芷見他仿佛有些失落的樣子,挺直了背湊過去,“你們都有好多故事,我每次聽你們講以前的那些事,都覺得像在撸劇似的,非常有意思!”
帝君滿眼疑惑:“撸……什麽?”
“反正就是很有意思!”如芷一拍他肩膀,放開吱吱,很快轉移了話題,“之前吱吱說什麽霧波消失之類的,那個霧波是什麽啊?”
青陽沒能跟上她迅速轉移的話題,愣了一會兒才答道:“霧波是個地名,是我故鄉的名字。”
“啊……”如芷若有所思,“可是它既然是一個地方,那怎麽能消失呢?”
“這些事情說來話長。”
如芷一臉理所當然:“那就慢慢說啊,反正我們不是沒事嘛!”
青陽于是糾結了一會兒,覺得這事也沒什麽好瞞着她的,反正她遲早也會想起來,便将當年魔族的事情挨着給她講了一遍。
這一講便講了好幾個時辰,可周圍三雙耳朵全都聽得聚精會神,誰也沒有打瞌睡。
講到瑤華祭身于魔族時,如芷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原來你口中一直提起的瑤華就是她啊!”
青陽就着喝茶的功夫點了個頭。
如芷繼續道:“原來她真的已經歸元了,還是以這麽偉大的方式,怪不得你那麽喜歡她呢……既然是這樣,那你看不上我們族裏其他鳳凰,我也能理解了。”
青陽差點沒拿穩茶杯,問道:“你何時知道……不對,我何時在你面前提起過瑤華?你又如何、又為什麽認為我喜、喜……”
帝君“喜”了半天,愣沒說出那個詞。
如芷臉上笑嘻嘻的,完全無視文和君抛過來的擠眉弄眼,“你昨天喝醉酒說的呀!”
青陽:“……”
他眼中一黯,“我昨天……都說了什麽?”
“你……”如芷看了看周圍兩個伸長了脖子想聽八卦的神族,抿着唇道,“其實你也沒說什麽,就是叫了幾聲瑤華而已……至于你喜歡她,是我自己胡猜的。你說一個人喝醉了酒叫出來的名字,除了喜歡的對象還能有誰。”
兩個聽八卦的不動聲色地縮回了脖子,臉上俱帶着索然無趣的神色。
“可是……”一片安靜後,如芷又忽然出聲,“既然瑤華為鳳凰族做了這麽大的犧牲,為什麽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她呢?像她這樣的,不是應該專門設定一個紀念日什麽的,每年到了時間就把族中衆神聚集起來悼念一下嗎?”
青陽嗤笑一聲,又覺得不該在如芷面前做出這樣的表現,便将嘲諷的面孔收起來,輕柔地拍了拍她的腦袋:“都是過去的事了,也沒什麽值得紀念的。對她而言,南禺的生靈能夠好好地活着,就是最好的報答了罷。”
如芷心裏原本不太同意他的觀點,但不知道為什麽,沒能出口與他争辯,只是驀然道:“幸好我能力低,不用承擔那麽大的責任。以後要是天塌下來了,也輪不到我去撐。”
青陽心中一震,看向她:“你不想恢複……不想治好自己身上的病嗎?”
“想啊。”如芷不解地回看過去,“但是我總不可能一治好病,就像瑤華那麽厲害了吧?”
在場其他三位神族:“……”
文和站起身,用十分憐憫的眼光看了一眼帝君,拍了拍他的肩:“我回房睡覺去了。”
吱吱跳起來在帝君膝蓋上蹭了蹭:“希望帝君不要想太多,今夜能夠好眠。”
待無關人士都走幹淨了,如芷才把剛才憋了許久的話說出口:“其實你昨天晚上叫瑤華的名字,還給她表白來着……哦,對了,你還說叫她不能夠不要你,說得怪可憐的……”
青陽看着她,頓時覺得自己可能要好好考慮一下為她解除禁術的事情了……
如芷沒察覺帝君的心事,神情比方才嚴肅不少。
她嘆了口氣,學着帝君拍自己腦袋的樣子傾身拍了拍帝君的頭,十分正兒八經地安慰道:“其實你不是只有你自己啊,你看,文和君他一直都是很在意你的,對吧?而且現在還多了個吱吱,它看起來也很在乎你。還有我——”
如芷挺起自己胸脯拍了拍,“你對我那麽好,我都記着呢,雖然我沒什麽能力,但是你孤獨寂寞的時候想要找人說說話,我都是在的。就算以後我回了南禺,你也随時都可以來找我,或者讓吱吱帶個話,我來找你也行啊。”
青陽陷入良久的沉默,一言不發地盯着着她看,将眼前的她與曾經的她重合起來,覺得她仿佛一點兒也沒變。
總能在不經意的時候戳他的心窩。
許久,青陽垂了眼問道:“你先前說與我待在一處不無聊的話,都是安慰我的麽?”
“不是不是!”如芷連連擺手,一臉情真意切,“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從來不騙人,真的!”
青陽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起身拍拍她的頭:“我知道了,謝謝你,快去睡覺吧。”
“我再等會兒,我還得去拂煦殿一趟,給暨陽老頭兒送個東西過去。”
青陽皺眉:“什麽?”
“先前我不是從他那兒拿了幾十顆靈石嗎?”如芷撓撓頭,“本來是想給他送個爐子,結果……你也知道,所以只好換個東西送給他。昨天急去找吱吱忘了帶,今天給他送過去。”
“哦。”帝君頓了頓,狀似不經意道,“你打算給他送什麽?”
“我也沒什麽東西能送,就給他送一顆東海的珍珠吧。”說着,如芷從納物囊中掏出一顆碩大的金色珍珠。
青陽覺得這顆珍珠有些眼熟。
恍惚記得……眼前這丫頭曾經送過自己一顆一模一樣的紅色珍珠……
那時候是為了什麽來着?
是了,是因為自己将她從姬相一的棍棒下救了出來。
感情在她眼中自己的分量和那個暨陽真君一般重,還以為當初那顆紅色珍珠有多寶貴,讓自己整天不離身地揣在懷裏呢……
帝君覺得方才受到的安慰頓時煙消雲散,他的心此時被眼前這顆金色珍珠捅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如芷忙着将自己的禮物送出去,沒來得及照顧到帝君受傷的小心靈,于是帝君今晚在吃瓜二神組的祝願下,不出意外地失眠了一整夜。
自這以後如芷繼續在天宮待了一個多月,天天聽着帝君與文和換着花樣兒給她講故事,轉眼到了一個被她遺忘在腦後的重要日子。
那日一大早,她娘親親自從南禺趕過來,将她從被窩裏拽起來,劈頭蓋臉質問道:“你是不是把你爹的生辰給忘了?”
如芷揉了揉眼睛,睡意朦胧地看了她娘親一眼,茫然問道:“啊?”
“明天就是你爹的生辰了!外族的神仙們都在好幾天以前到了南禺,你還在這兒穩着?是不是我不來你就徹底忘了?”妙蕪又使勁拽了她一把,“快點起床跟娘回去,你爹現在還忙着,還沒想起這茬,要是讓他想起來了,他得多難過?”
“恩……知道了……”如芷沒睡醒,壓根兒沒聽明白妙蕪說了什麽,哼哼兩聲,翻了個身繼續睡。
妙蕪:“……”
就在妙蕪一籌莫展之時,青陽帝君救命恩人一般出現在眼前,看了熟睡的如芷片刻,對妙蕪道:“我來叫她罷。”
妙蕪點了頭,自覺退了出去。
青陽見她還掩了門,覺得這位鳳後真是打從第一面起,就一直這麽令人滿意。
“如芷,”青陽彎下腰,輕輕搖了搖小姑娘的手臂,柔聲道,“我做了水晶蒸餃,是你喜歡的蝦仁餡兒,快起來吃。”
文和在的時候,大家都開不了葷,但所幸這個懶貨每天都睡到很晚,因此帝君偶爾會很早起來給如芷開小竈。
這一個多月過去,如芷也習慣了帝君突然不合時辰地叫她起床,并且一點兒也不惱,因為她知道早起的鳥兒有肉吃。
因此每日早晨叫她起床的帝君的聲音,聽起來總是尤其的悅耳。
如芷虛着眼睛看向青陽,還未完全醒轉的聲音帶了幾分沙啞,頗有些磨人耳朵:“……蝦仁餡兒的嗎?”
“對。”帝君笑得十分溫柔,“你得快點起來了,不然一會兒被文和看見,可就吃不了了。”
“那我現在就起來。”如芷掙紮着要起床,卻半天都沒能坐起來,手臂伸得老長,沒能夠着什麽力。
帝君熟門熟路地伸手拉了她一把,“我在外面等你,你換好衣服洗漱了就快些出來。”
如芷揉眼睛坐着發愣,好半天才點了個頭:“恩。”
不到一刻鐘後,妙蕪驚訝地看見,自己那個往常一賴床能從清晨賴道晌午的女兒,竟然已經穿戴整齊意氣風發地出了屋子,半點沒有睡意。
只是下一瞬,妙蕪就發現女兒根們沒注意到站在她跟前的娘親,而是一頭沖向了某個散發着香味的地方,嘴裏嚷嚷着:“餃子餃子!我的餃子呢?!”
不久,帝君從廚房端出一大盤熱氣騰騰的蒸餃,如芷連忙撲了過去。
妙蕪:“……”
青陽看見妙蕪在發愣,便熱情地招了招手:“鳳後不妨也過來嘗嘗。”
他壓低了聲音:“這是蝦仁餡兒的。”
妙蕪不禁扶額。
對口腹之欲沒什麽執着之情的鳳後完全無法理解吃貨的心……
帝君打了招呼,如芷才依稀想起之前似乎也有誰來叫自己起床,轉頭看見自家娘親,連忙站起身,跑過去給了她一個擁抱:“娘,我好想你!”
鳳後再次陷入無言以對的狀态——
她真沒看出來這小崽子哪裏想她。
坐在一旁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如芷,妙蕪不由得嫌丢臉地轉移目光,看向帝君道:“這段日子帝君一定辛苦了……”
青陽一笑:“未曾。”
也是,濃情蜜意中泡着,哪還能苦呢。
妙蕪自覺自己是沒話找話,轉了個話題道:“不知帝君可否賞臉到南禺參加我夫君的生辰宴會?”
青陽看着如芷,聞言頓了頓,笑道:“鳳帝心中對我大概還有些隔閡,既然是生辰之喜,我便不去徒添他的煩惱了。”
妙蕪還想多說幾句,又見帝君确實沒有什麽想去的意思,便只好作罷。
吃完了餃子,如芷随意收拾了兩件衣裳,往納物囊裏一塞,對妙蕪道:“我們走吧!”
這模樣,好似紫清宮才是她的家,而此番前往南禺,不過是去短游兩日。
雖說妙蕪算得上是帝君的支持者,但面對如此情景,心裏也不免也有些吃味。
青陽看出妙蕪的情緒,對如芷囑咐道:“你離家也有許久,此次回去可以多住幾日,陪陪你的父母。”
如芷不以為意地擺擺手:“一個多月而已,我往常出去玩耍,半年也有呢,這不算久。而且我爹娘忙着過二人世界,不用我陪——是吧娘親?”
妙蕪:“……沒心沒肺的小丫頭!”
“嘿嘿。”如芷沖青陽招手,“回去吧別送了,我過兩天就回來!”
回來。
青陽被這兩個字攪得好半天沒回神,連如芷什麽時候沒了身影也不曾發覺。
他望着南方,輕聲道:“恩,我等你回來。”
姬相一作為一族帝君,生辰一向不是小事,但也不是每年的生辰都要大張旗鼓,只有每到整歲時才會搞得隆重一點。
今年不是整歲,所以其實這宴會也沒有搞得太盛大。
如芷到南禺時,姬相一還忙着招待客人。
妙蕪說當時她不告而別,姬相一很是生了一陣子氣,雖然現在沒再提這事,但一見到她,必定依舊要生氣的,所以一定要給他好好準備一個禮物,讓他被欣喜沖昏頭,忘記計較之前的事。
如芷實在不知道能有什麽禮物讓姬相一沖昏頭,想了半天,還是只能從自己的楠木箱中取出幾件奇珍異寶,用另一個好看的小盒子裝了。
她決定不用送禮物這條路來沖昏姬相一的腦袋,換個方式想,讓姬相一沖昏頭的方式可多了。
晌午十分,姬相一終于從百忙之中脫身,還走到院子門口,便見裏面飛快地沖出一團火紅的身影,轉瞬之間到了他眼前,粘在他的身上不下來。
姬相一從來沒被女兒如此熱情對待過,一時懵了。
“爹爹,我好想你啊!”如芷用此生所用過的最激動的語氣喊道。
姬相一沒來得及反應,忽然感到左邊臉頰被一個柔軟的東西碰了一下,并同時響起一聲響亮的“啵”。
不遠處倚在院門口的妙蕪默默地捂住了臉,慶幸地想:“還好帝君不在。”
雖然如芷舉動出奇異常且大膽,但結果是令人滿意的——姬相一意料之中地完全忘記了之前的不愉快,一口一個“女兒好,女兒是爹爹的小棉襖”,笑呵呵從如芷手裏接了禮物。
妙蕪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
是夜如芷躺在自己久違的小床上,睡了一個安穩覺。
第二日一大早,鳳帝的生辰慶典便拉開了帷幕,南禺或南禺之外的一衆大神小仙全部到此拜賀,擡眼望去,場中全是黑壓壓的人頭或者獸頭。
如芷原本心情很好,轉眼卻看見一張令她十分不快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