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是段玺先發現了楚敬雲,當他替衛臨整理好衣領和兜帽時,恰好看見站在暗處神色莫名的楚敬雲。
他下意識蹙起眉,他竟然沒察覺到楚敬雲是什麽時候站在那裏的。
他眸光微暗,面上卻不動聲色的朝楚敬雲道:“不是讓你給天狼們搭個狼窩嗎你站在那幹什麽”
楚敬雲面帶一絲憂慮,緩步踏入院門,衣擺随着夜風和步伐翻飛擺動。
他站在兩人的面前,先看了衛臨一眼,然後才将撞見趙凝兒在山門鬧事的事情說了出來。
段玺眉頭皺得更緊了,“她來幹什麽”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只怕是別有圖謀。”楚敬雲意有所指。
段玺沉吟不語,他知道楚敬雲想要表達什麽。以趙凝兒那個繡花腦子,不可能想到登門來對付衛臨,只怕是被誰慫恿的。
幕後主使估計是想要用她當擋箭牌,好趁機對衛臨做些什麽。
他一直都将衛臨的存在瞞得很死,他也清楚有人有心要找出衛臨,不管他做得如何隐秘,衛臨的存在都不可能密不透風。
被那些人知道衛臨在他手裏不過是早晚的事情,只是沒想到居然那麽快。
這天門之內,只怕又要再清洗一遍了。
“不必理她,那就是個沒腦子的。”他一拂衣袖,冷哼一聲,“回頭多派些人手在暗處盯着,我倒要看看是誰敢在我眼皮底下動我的人。”
段玺明顯是動怒了,有人将主意打到了衛臨頭上,還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動手,未免太不将他放在眼底。
作為事件中心的主人公,衛臨除了沉默也沒什麽意見能發表。他現在就是一個易碎的藥罐子,事态如何發展,可不是他能夠左右的。
他唯一可以做的,大概就是安安靜靜的做一個花瓶,一動不動的擺在原處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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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還覺得不夠放心,段玺又吩咐道:“讓天一親自來盯,其他人我不放心。”
楚敬雲心思一動,此時正是一個大好的接近谷主的機會,他拱手自薦道:“門主不如讓我親自來,我修為要比天一高一個大階段,能打得過我的還沒多少人。”
衛臨心裏一個咯噔,并不覺得高興,反而心裏暗暗乞求段玺不要答應。
這楚敬雲天天在旁邊守着,他這本就岌岌可危的馬甲可不是分分鐘要掉
或許心有靈犀,段玺毫不猶豫的回絕了,他說:“這裏天一看着就夠了,至于你,我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讓你去辦。”
楚敬雲一怔,心裏暗道可惜,但沒表露過多的情緒。他站直身道:“屬下明白了。”
衛臨從頭到尾都默默地聽着,臉上神情始終雲淡風輕,仿佛事不關己。
他看着段玺在楚敬雲耳邊耳語了兩句,具體說了什麽完全聽不真切,只看見楚敬雲聽完後瞳孔微縮,神情凝重。
“屬下這就去辦。”
楚敬雲走得很急切,都沒跟衛臨道聲別就走了。
他心裏好奇,但卻不會問出口,有時候知道的越少,反而是好事。
段玺并不打算在那個話題上說太多,他擡頭看了眼天色,對衛臨說:“該到點吃藥膳了,我去給你取。”
衛臨知道他是尋着由頭離開,便點頭道:“你去吧,我等你。”
段玺也沒有瞞着衛臨的意思,他說:“你在這裏等一下,我安排好事情馬上就回來。”
夜風露重,他牽起衛臨的手,後者下意識縮了一下,卻被他強勢的握緊。
“外頭冷,晚上還是盡量不要在外面待太久,省得着了涼。”
段玺帶着他一步步走向客堂,掌心傳來灼熱的觸感,就像一把燃燒的火苗,燒得他耳垂通紅。
衛臨被這突如其來的關心弄得不知所措,當兩人站在客堂裏時,他讪讪的抽回手,催着頭不敢直視面前的人。
他暗暗深呼吸一口氣,再擡頭時已經沒有了任何異常。
他十分冷靜的說:“你去吧,我便不妨礙你做正事了。藥膳讓其他人送過來吧,我知道照顧好自己。”
段玺盯着他清澈的金眸,半晌才道了一聲:“好。”
段玺走了,藥膳很快就送了過來,哪怕是段玺不在,送藥膳來的人也按照吩咐盯着他吃完了才收拾碗筷離開。
院子裏又安安靜靜的,除了多出來的一家三口狼。
庭院外,大天狼們互相依偎在一起,趴在草坪上閉眼假寐,公天狼的尾巴有一搭沒一搭的逗着小狼崽玩。
小狼崽撲騰累了,粉粉的鼻子嗅了嗅,鎖定了衛臨所在的方向,然後跌跌撞撞的跑向了客堂。
公天狼擡起頭來看了一眼,見它是去找衛臨,便放心的又低了頭,騰出來的大尾巴蓋在了母天狼的身上。
看着跑三步跌一跟頭,相當于滾過來的小天狼,衛臨本來還有些煩悶的心情頓時明朗了起來。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将繞着腿轉圈圈的小天狼撈了起來,放在大腿上。
小天狼很調皮,咬着他手玩耍的同時沒忘記要控制力道,身後的尾巴幾乎要搖成螺旋槳。
衛臨陪它玩了一會兒就覺得累了,他将小天狼放到地上。小天狼不滿的打轉嗚嗚,試着蹦了幾下小短腿,想要強行跳回他的大腿上。
衛臨拍拍它小腦袋,柔聲說:“很晚了,小孩子該早點睡,不然長不大。”
小天狼很靈性的歪歪頭想了想,然後嗚嗚兩聲,像是在回應他,然後又屁颠颠的跑回了父母身邊。
它看見自己父母緊緊的貼在一起,試着找了幾個角度都沒能鑽到中間去,最後只能委屈巴巴的貼着母狼的尾巴趴了下去。
衛臨失笑着搖頭,将身上的狐裘披風解了下來,轉身走進了洗浴室。
每晚的藥浴是必不可少的,不知道是因為藥浴起了效用,還是因為段玺最近一直在身邊的緣故,他已經不像剛開始一樣天天手疼痛的折磨,惡心嘔吐的反應也不像一開始那麽強烈,雖然身體還是很虛弱,但也不至于風一吹就倒。
躺在浴桶裏靠着邊緣,衛臨閉着雙眼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間,他仿佛看見一個小胖娃娃快速的朝他爬過來。那小胖娃娃五官很精致漂亮,隐隐有些眼熟,頭頂短短的小紅毛特別耀眼。
他怔怔的看着小胖娃娃爬到他腿邊,扯着他衣角嘻嘻的笑着,喊了他一聲爹爹。
衛臨猛地被驚醒,額頭上全是冷汗。
突然冒出一個孩子叫他爹爹,把他吓得夠嗆。
他擡手擦了擦汗濕的額頭,長籲一口濁氣:“原來是夢啊。”
這回他可睡不着了,蒸騰的水霧将整個房間熏得朦朦胧胧。
他疲憊的揉揉眉心,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雙腿突然刺痛難當,他伸手去摸,摸到了滿手的冰冷堅硬。
衛臨:“……”
剛剛那手感,好像又是鱗片。
那一次腰側長出鱗片又消失之後,再也沒發生過同等的情況,他幾乎都要将這件事情忘記了,今天卻是雙腿長出了鱗片來,數量好像還不少。
他試着擡起一條腿,一條布滿銀白色鱗片的蛇尾浮出了水面,一縷銀白色的發絲也從肩膀上滑落下來。
從水面的倒影裏,他看見自己金色的眼眸變成了蛇類的豎瞳,冰冷而銳利。
衛臨:“!!!”
要不是雙手扶着桶沿,衛臨差點滑進水裏去。
他一直猜測原主可能不是人族,但沒想到一來就這麽刺激。
鱗片在蒸騰的霧氣之中依舊泛着凜凜寒光,伸手去觸碰,冰冷滲人,仿佛凍結千年的寒冰。
衛臨被刺激的縮回手。
蛇尾出現得時間并不長,沒過幾秒鱗片全部褪掉,又變回白皙無暇的皮膚,銀白色的長發也重新染上了黑色。
衛臨的世界觀搖搖欲墜,不知道半人半蛇是哪一族的妖,下意識想到的就是上古洪荒裏的女娲和伏羲。
女娲和伏羲也是人身蛇尾,就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半人半蛇,是不是跟女娲同一個種族。
再聯想一下原主的那些手下,代號恰好是按照四方神獸取的,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還有一個後面頂替朱雀位置的九鳳。
從目前開看,朱雀段鯉卿,确實是一只貨真價實的神鳥朱雀。因為段玺身上有一半的朱雀血脈,原文中也寫到過段玺變身朱雀的劇情。
如此推理一下,另外幾個,可能代號就是他們的原型。
就是不知道被安插在段玺身邊的楚敬雲,到底是青龍、白虎、玄武其中的誰了。
衛臨虛弱的靠着桶沿,原主的身世越來越神秘了,壓在肩膀上的擔子又重了幾斤。
他想起了關于鬼谷的那個傳言,現在有人跑到他面前說那是真的,估計他都不會懷疑了。
原主究竟藏了多少秘密,又布了多大一盤棋局,他甚至完全猜不透原主到底想要做什麽。
是誰殺了段鯉卿嫁禍給原主,原主為什麽會安插一個人在段玺身邊,楚敬雲說的計劃又是什麽
衛臨覺得自己早晚有一天會被這些問題逼瘋。
而原主挖了這麽多個坑,倒是甩甩手不知道去了哪裏,只苦了他這個半路被趕鴨子上架的倒黴蛋。
作者有話要說: 崽崽:我好像吓到爹爹了,爹爹是不是不喜歡我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