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衛臨唯一的知覺就是疼,渾身的骨頭像是被拆卸後又硬生生重組了一樣。
他艱難的睜開雙眼,盯着屋頂的紅梁綠瓦,一陣陣撕扯的疼痛讓他無暇顧及自己身在何處。
他喘着粗氣緩了很久,勉強能動一動手指,等他攢足了力氣側身撐着地面坐起,已經是十多分鐘以後的事情了。
他強撐着坐直了身體,臉上戴着的鬼面繩結松了開來,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不斷地從額頭往下滑落,滴在地板鋪着的地墊,暈開成一朵朵暗色的花。
如綢緞般的銀白色頭發從肩膀滑落,轉瞬又變成了墨黑色,仿佛剛才的銀色只是他的錯覺。
衛臨扶着頭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他沒有關于這具身體的任何記憶,但他知道自己穿到了一個同樣叫衛臨的人身上。這人是鬼谷第七代谷主,一本點家文裏和男主鬥得你死我活的反派。
身體上的疼痛翻湧得越來越厲害,哪怕他沒有記憶,也多少猜測到他可能穿到了反派走火入魔的劇情裏。
反派心狠手辣,不僅對外冷血無情,對其手下也極其嚴苛狠厲。當他走火入魔以後,自然也是衆叛親離,以至于男主很輕易就抓住了他。
書中反派的下場很慘,被鎖魂釘釘在斷仙臺上,日日受魔氣侵蝕,最後衰竭而亡。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男主估計已經打上了山門,而他被反噬得連起身都艱難,等待他的就是鎖魂釘。
衛臨擡起手臂橫在眼前,長吐一口濁氣。
他已經死過一次,雖然早已沒有什麽活下去的欲望,但他并不想自己如此狼狽凄慘的落幕。
他撿起那張鬼面,扶着身旁的座椅扶手,一點點的撐起坐了上去。
當他做完這一切,額頭上的汗珠早已浸濕了鬓發,身上更像有無數把鋒利的小刀,一刀一刀的淩虐着。
山門之下,喧嚷嘈雜的動靜越來越明顯。
他維持着最後的尊嚴,坐直了身體,将鬼面戴上扶正,等待山門被推開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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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并沒有讓他等太久,當那個一身玄色,紅發張揚肆意的男人逆着光而來時,他竟有種馬上解脫的錯覺。
那個男人被簇擁着,冰冷的視線像是淬了毒液的鋒利刀刃,一寸寸掃過他臉龐上的鬼面。
“聽說不可一世的鬼谷谷主走火入魔了,我特意第一時間就趕來關心。”
那男人勾起唇角,眼中是冰冷的諷刺嘲笑,更多的卻是一種莫名的,看不清猜不透的情緒。
衛臨金色的眼眸微垂,睫羽投下一片陰影,令人無法看清他眼底的情緒。他語氣淡淡的說:“謝段門主關心,不知段門主帶着這麽多人擅自闖入鬼谷,是有何見教?”
說着話的時候,他不着痕跡的喘了口氣。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身上的疼痛好像在段玺走進這座冰冷的宮殿時減輕了些許。
他稍微能挺直了腰板,不至于強撐得那麽辛苦。
段玺眸光微閃,似乎察覺了些許端倪,但臉上神情卻沒什麽變化。他緩緩啓唇道:“見教談不上,只是想要向谷主讨要一個公道。”
衛臨一怔,這是要跟他算賬的意思啊。不過也沒關系了,反正他沒想過能在男主手中活下來。他放任自己靠着椅背,微挑起下颚,竟有幾分不可一世的睥睨。
“段門主想要我還你什麽公道呢?”
反派和男主之間說是血海深仇都不為過,他們彼此算計,幾次都差點弄死了對方,若說誰欠了誰,倒也未必。
段玺突然古怪的哼笑了一聲:“衛谷主當真是貴人多忘事。”
衛臨瞳孔輕顫,并未開口反駁,畢竟除了原文中的那些片面劇情,他确實什麽都不知道。
他以為段玺會細數自己的罪行,可段玺卻沉默了半晌,忽然擡手對手下道:“你們,退出去。”
不僅是衛臨被驚到了,連段玺的手下都一臉驚訝的面面相觑。
“讓你們滾出去聽不見嗎?”
段玺沒什麽耐心,見手下遲遲不動,語氣加重了許多。
段玺身旁的青衣男子猶豫了一下,還是硬着頭皮道:“門主,這如何使得?小心有詐。”
段玺側目而視:“別讓我說第三次。”
他的手下們都了解段玺的脾氣,一向是說一不二,一但決定的事情就絕不允許有人忤逆。
青衣男子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衛臨,終是帶着其他人退出了大殿。
衛臨眼睜睜看着段玺一拂衣袖,殿門被轟一聲關上,光線被隔絕在外,大殿裏一片暗沉。
“走火入魔讓你記憶都混亂了嗎?”
段玺一步步向他逼近,而他卻無處可逃,也無力逃跑。
當下颚被人用力的捏緊,他眼中閃過一絲恐懼。眼前這個眼神充滿殺氣的男人,就像是已經伸出爪牙即将撲向獵物的野獸。
而他就是那個獵物。
他沒想到段玺居然如此的敏銳,只是短短的接觸,就察覺到不對勁。
“我确實忘記了很多事情,但若真要說我虧欠了段門主,那恐怕是沒有。況且你我本就不死不休,何來欠不欠一說?”
衛臨控制着自己的聲音,盡量讓它聽起來平靜些許。穿過來之前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哪怕相比較一般人冷靜,當面對死亡的威脅時,也本能的會感到害怕。
“忘了?”
段玺嗤笑一聲,丢下一個炸彈,直接把衛臨炸得三觀俱裂。
“衛谷主睡了我還想借着記憶混亂不負責,那我可不同意啊。”
衛臨金色的瞳孔劇烈的收縮,一度懷疑自己幻聽了。不知為何,他心裏一股子邪氣升騰而起,脫口而出一句:“你放屁!”
他不知道為什麽那麽生氣,估計是原主殘餘的意念左右了他的情緒。
“我放屁?”段玺捏着他下颚指腹狠狠地摩挲着,動作暧昧,眼神卻越發凜冽:“要我幫谷主回憶一下當時的情況嗎?”
衛臨呼吸一頓,段玺的态度太過篤定,根本不像是在說謊。
難道反派真的和男主滾了床單?所以男主和反派,到底是誰攻了誰?
衛臨眼神微妙的瞅了段玺一眼,這個邪肆又張揚的男人,怎麽看都不像是在下面的,可原主那日天日地的性格,也不可能屈居人下。
他眸光微閃了一下,現在他才是故事其中的一個主角,該頭疼的也是他。
他抿着唇:“那麽段門主是想要如何?”
這男主要殺就殺,為什麽那麽多廢話?他身上真的很疼。
“我早已是強弩之末,段門主不可能看不出來,要殺要剮煩請痛快些。”
“殺你?”段玺嗤笑一聲,伸手解開他臉上戴着的猙獰鬼面。
因為常年戴着面具,衛臨的臉頰比上好的羊脂白玉還要細膩白嫩,又因為身上的疼痛,泛着病态的蒼白。
段玺的指腹緩緩上移,落在他淡色的薄唇上,輕輕碾壓撫摸着,嗓音低啞沉穩。
“我可舍不得殺你啊,畢竟我對你的身體還是很滿意的。”
這是要拿他當脔.寵!這種情況,對于原主而言,可比殺了他更為折辱。
衛臨金色的瞳孔瞬間顏色加深,心底那股煩躁讓他喉嚨一陣腥甜,他強壓着怒火直視着段玺:“你休想!”
無論原主會不會為了活下去而接受這種結果,以衛臨他自身的驕傲,都絕不可能為了茍活而出賣自己的肉·體。
段玺傾身将他囚禁在座椅之中,在他耳旁輕聲笑道:“你好像沒搞清楚狀況,現在的你沒有選擇的餘地。”
如此的脆弱又無能,就像一只美麗的玩偶,一舉一動都只能被提線的弄偶人操控着。
衛臨倒吸一口氣,再也壓抑不住了,他只覺得有腥甜的鐵鏽味充斥了口腔,然後眼前一黑,意識再次歸于黑暗。
座椅上的人軟軟的倒下,段玺眼疾手快的伸手将人扶住,讓他靠着自己的臂彎。
懷裏的人臉色蒼白如紙,肌膚下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見,秀氣的眉峰緊鎖,即便是在深度昏迷中也不得安寧,整個人透明得仿佛下一刻就會消失不見。
他收起了臉上的惡劣,神色莫名的凝視着衛臨的睡顏,半晌輕輕呢喃了一句:“高傲如你,竟也有會這麽脆弱的時候,倒真令人驚訝。”
懷裏的人墨黑如綢緞的青絲披散着,虛軟無力的依靠着他的胸膛,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就像是被折斷了翅膀的蝴蝶,脆弱到一捏就碎。
修長白皙的脖頸毫無防備的暴露在他這個死敵眼前,盈盈一握到一掌都握不滿。
段玺輕輕摩挲着指尖下鼓動的脈搏,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輕易折斷這個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人的脖頸。
墨黑的眼眸越發暗沉,深邃如引人堕落的深淵,他終是沒有下手,而是将衛臨攔腰抱起。
被摘除的鬼面順着他起身的動作掉落在地上,他側目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抱着衛臨走了出去。
殿門之外,他的手下焦急的等待着,直到看見他出來,臉上神情放松了片刻,但當看見他懷裏還抱着一個人時,頓時神色複雜。
“門主?”青衣男子一臉疑惑的看着他。
段玺沒有跟他們解釋,也沒必要。他徑直從青衣男子身旁走過,當要擦肩而過時,他頓住了腳步。
“鬼谷谷主已死,這座空谷,就沒有留着的必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後來恢複記憶的衛臨:段老狗,你居然驢我!
被耍得團團轉的段玺:衛谷主,我們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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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今天也想當條鹹魚》by南歌轉玉
上一世,羽星野對越意求而不得,然而對方修了無情道,兩人陌路敵對,同歸于盡。
結果重來一世,白月光對自己“一見鐘情”也就算了,他居然還冒出來一個叫傅子朝的未婚妻(夫)。
然而他已經勵志當一條安穩度日的鹹魚,遂連夜爬上崆峒山,修了無情道。
羽星野:我修無情道別搞我。
傅子朝:我也修無情道別打擾我。
越意:好吧,那我還是幹老本行去修我的無情道吧。
靈山玉府三重天,三位首席全部修了無情道,成為一道奇景。
授課老師:是今年的無情道比較搶手嗎?
衆吃瓜弟子:不,是今年的修羅場比較奇葩。
後來,羽星野和傅子朝假成親,成婚當日。
羽星野:別愛我,沒結果,小心我殺妻證道。
傅子朝:多謝提醒,你也別喜歡我。
然後他倆成了彼此修道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每天都在互相勾引#
#我修無情道我才不動心#
#誰先動心誰先輸#
混邪鹹魚受VS顏控八卦溫柔美人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