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章八四
煙虹玉很快從前面回來, 拿起茶杯, 輕輕嗅了一下,臉上不動聲色, 冷聲說,“茶水都涼了。”
骨瓷的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茶葉難看的在地上貼着,茶水流的到處都是。
“收拾一下。”煙虹玉淡淡的說, 無視下毒者凝固的表情,還示威式的笑了一聲。
“煙班主, 別氣了,坐下來吃飯吧。”一個人出來打圓場。
煙虹玉視線下移, 看到給他留的椅子并不牢靠, 坐上去恐怕會立刻塌掉,輕蔑地說, “飯菜不可口,我不吃了, 你們吃吧。”
煙虹玉沒有圈內的好友, 從來都是單薄一人。
別人說煙虹玉傲的很,遲早有一天會因為不給別人留面子吃大虧, 他們等着煙虹玉倒黴的那天。
但他們等啊等, 始終沒等到那一天,相反在他們的嫉妒中,煙虹玉越發的紅了, 進入上層的眼中,成為他們的座上賓。
大人物差人搭好戲臺子,煙虹玉受邀到府上表演,高層喚他過去,提起當前的時局,玩笑似的問他的政治立場。
煙虹玉謹慎保持着中立的立場,甚至是對外表現出一種幼稚與愚蠢,“您說的這個我也不是很懂,但我想,大家都是為了國家,難免有一些不得已而為之的地方。”
回到家中,聽着裏面的吵吵鬧鬧,煙虹玉的臉上沒有半分溫情存在,浮現出厭惡之情。
一位年邁的老婦人,正是煙虹玉的母親,家貧養不起煙虹玉,便把最小的煙虹玉賣了。
聽說煙虹玉登臺一舉成名賺了很多錢,便從鄉下過來,攀親情,要他盡孝心,養她後半輩子。
一位大約二十多歲的男子,給人一種精于算計的感覺,他看到煙虹玉回來,立刻說,“弟弟,我最近看上一家姑娘……”
“你既然喜歡她,把她娶回家不就是了。”煙虹玉冷漠的回答。
老婦人頓時不滿的拍桌子,“你怎麽跟你哥哥說話的,你不得出錢幫你哥娶親嗎?!”
煙虹玉默默地看着房間的兩人,一個是生而不養的母親,一個是奪走他享受母愛機會茍且活着的人渣,現在舔着臉來找他,靠着他生活,還這麽的放肆。
算了,罷遼,他們也蹦跶不久了。
煙虹玉眼睛一睜一閉,努力擠出一點笑容,“哥哥你挑好日子了嗎?”
“當然挑好了,下個月初八,正經的好日子,黃道吉日!”煙虹玉哥哥立刻說道。
下個月初八……嗎?
煙虹玉的臉上終于浮現一絲發自真心的笑容,只是房間內兩個利欲熏心的人根本看不出來,他們正為自己找到敲詐煙虹玉的辦法而高興。
劇場
煙虹玉上臺,二樓看臺站着一個人,鄧博昌,換了個時髦的發型,穿着一件西式長風衣,白襯衣紮進褲子裏,一雙黑色皮鞋。
奇怪的人又來了。煙虹玉在心裏想着。
鄧博昌注意到煙虹玉看他的一眼,向他揮手打招呼,像其他來捧場的客人一般無二致。
煙虹玉唱的是很有名的一段戲,悲憤之情溢于言表,卻以莫大的力量壓制着恨意,這是一種克制,是堅強的活着。
一段唱詞唱完,看客鼓掌,說煙虹玉唱的真好,“不愧是名角,唱的是悲中有亢,悲憤中帶着反抗。”
煙虹玉收斂情緒,感謝臺下客人來劇場聽他唱戲。
鄧博昌眼睛微微眯起,“人人都說煙虹玉唱得好,誰解其中味?”
第二次,煙虹玉被鄧博昌堵住。
“先生請讓開。”煙虹玉看着鄧博昌說。
鄧博昌斟酌了一會兒才說,“你有沒有考慮過出國一段時間,離開原生家庭,離開這座吃人不眨眼的魔窟?”
煙虹玉臉上只有很細微的變化,近乎沒有,“我沒有出國的打算,還有,我希望鄧先生不要再做這種讓我困擾的事情。”
鄧博昌只能推斷出,煙虹玉在壓制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煙虹玉成功了,他根本猜不出他現在在想什麽,他說,“這樣下去,你不會善終的。”
煙虹玉說,“這和你沒有關系。”
拍完戲,葉文翻了個白眼,“出國,誰有預算啊。”
大導&岑紹:???
葉文翻看劇本,開始鹹魚癱,“接下來都是新劇本的劇情了,人設發生變化,我之前揣摩的情感都不太适用。”
葉文确實點亮了演藝技能,但煙虹玉這個人物對他來說有難度,人設又變得複雜,入戲較為困難,嘆了口氣,“沒辦法演得很好了。”
“這種事太正常了,等你拍電影就知道導演改戲改的有多頻繁了。”岑紹說。
大導在旁邊尴尬的幹咳好幾聲,顯示自身的存在感。
“我又不是沒拍過電影。”葉文說,“我拍的時候沒有改來改去。”
岑紹說,“只演過電影炮灰的葉姓演員可以不說話了。”
葉文:?
岑紹見葉文在片場晃悠,覺得他可以給葉文講戲,凸顯老師的身份。
大導:你這是挑戰我,跟我搶飯碗!
但葉文在片場晃悠了一圈,有靈感了,拿捏住煙虹玉新人設的分寸,擡頭眼中悲憤盡失,眼底只有看透一切的平靜,還帶着幾分利用他人的冷酷,複雜的氣質,陰郁到讓人看不透。
岑紹驚了,“你不是不會演嗎?”
“一秒入戲确實有難度,所以我需要好幾十秒的時間。”葉文說。
岑紹覺得葉文說的不是人話,聽着太讓人生氣了,葉文覺得有難度的角色需要幾十秒才能入戲,但事實上對其他人來說難入戲的角色需要十幾天甚至幾個月的時間揣摩。
末世快節奏的生活,要求人随機應變,有時候一秒甚至半秒就得入戲,騙過敵人才能存活下來,找到反戈一擊的機會,葉文很誠懇的說,“煙虹玉真的算我很不熟的人設了。”
岑紹&大導:行吧,你吹吧,我們兩個成年人就看着你吹。
大導見葉文找到感覺,心中不由得感嘆葉文真是他見過最省心的年輕代演員,天生适合吃這碗飯,“大家準備一下,拍下一場。”
各單位迅速就位,葉文站到自己入鏡的位置,看向鏡頭。
來探班的沈菱和工作人員打個招呼,一路暢通無阻找到片場,看到葉文眼前一亮,但還未發出聲音便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發出聲音影響現場收音效果,蹑手蹑腳走到大導身邊,乖巧的看着葉文,一臉的憧憬。
路口有個年輕人支起賣報紙的攤子,這個路口沒什麽人照顧他生意,他看上去有些無聊的樣子。
煙虹玉換了一身樸素不起眼的衣服,很不像平時的他,又或者現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你這裏有《新報》買嗎?”煙虹玉問。
年輕人聽到煙虹玉的話,有點精神,卻說,“我這裏沒有那種報紙。”
煙虹玉拿起一份《申報》,“還是賣三分錢嗎?”
“是的先生。”年輕人微微點頭。
煙虹玉放下三分線,拿起一份報紙,對着年輕人微微點頭,通過對暗號,他知道他的接頭人隊長在小巷內。
煙虹玉走進小巷,敲了敲門,門很快打開。
煙虹玉進門的時候,壓了下帽子,說,“你們除了路口的報攤,在哪個地方的二樓設置暗哨看到我了?”
一位模樣十分周正的青年人坐着,微微皺眉,“這不屬于能告訴你的事情。”
“那好,”煙虹玉不再提起這個話題,說起正事,“隊長(代號),我已經和蘇澤搭上關系了,但我們的關系并不是很好。”
“如果你不改改你的脾氣,确實沒什麽人跟你關系好。” 隊長難得嘲諷煙虹玉一句,卻又嘆氣說,“我知道你命苦,等這件事完成後,我希望你更改改。”
“這樣正好。”煙虹玉不以為意的說,從懷裏拿出一個信封,裏面塞了不少紙,看起來很厚,“這是我最近收集到的情報。”
煙虹玉提醒,“不只是宿澤的。”
隊長接過信封,說,“煙虹玉,最近局勢一天比一天緊張起來了,上面認為事情不會止于此,會發生事情激化矛盾。我們的工作需要提高警惕性,像這種真人對接的情況不會再有了。”
“好,我該如何做?”煙虹玉很平靜的問。
“我給你安排了信箱,這是聯絡方法。”隊長交給煙虹玉一張紙條,“每周一,大望路與景輝街交叉口,路北有一排公寓,第二個房子的陽臺擺着花,根據花的品種你将知道是投遞情報還是接收命令。”
“光華路學校南門有一顆槐樹,把信件埋起來用石頭壓住。”
“如果是接收命令,則需要去華貿中街……”
煙虹玉點點頭,表示他記住了。
“這是我最近掙到的錢,上交作為組織的活動經費。”煙虹玉再次拿出一個信封,這個信封比他第一個拿出的厚很多。
隊長收下信封,又問,“不會影響到你的日常生活吧,你的開銷還是很大的。”
“錢用在有意義的事情上才是錢,用在沒意義的地方是廢紙。隊長你別擔心,我有分寸。”
隊長才放下心來,兩人又交代了幾句。
煙虹玉離開據點,做好反跟蹤動作。
回到家中,他還是那個被舊社會方方面面壓迫的悲苦青年。
拍完這段加戲內容,葉文有點忐忑,“加了這段翻轉,劇情是不是有點崩?”
“不會!”沈菱聽到葉文的問題,指出,“煙虹玉正因此才得到升華。”
“在前面的劇情中,原生家庭對煙虹玉來說是一生的苦難,身處的環境是走鋼絲,稍有不慎就會傾覆,與朋友之間的關系卻不對等。”沈菱指出,“鄧博昌是唯一看到煙虹玉困境的人,煙虹玉一直在拒絕他。對于煙虹玉,觀衆的心情是哀其不幸恨其不争,有争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