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

第19章 ：謊言 (1)

“呦，看看，我們的功臣回來了。”顧媽一邊掃地，一邊說道：“飯在鍋裏，還熱着呢，快去吃吧。”

天賜和天林進門後，就看到了顧媽正在幹活，莫名的，天賜覺得有點心虛，也許是他第一次做賊，也許是他第一次故意的隐瞞，不管什麽原因，天賜有點不敢看顧媽，随口嘟囔一句連自己都不知道的什麽，就趕快去廚房吃飯去了，反觀天林，就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該幹什麽幹什麽。

餐桌上，天賜被天林看得心更慌了，氣得天林小聲威脅道：“我說，這時候說什麽都晚了啊，你可不能出賣我，出賣同志的人叫什麽你可知道的，那可不是什麽好詞。”

天賜低頭快速的吃完飯，一聲不響的回自己房間了。

顧媽進來收拾餐桌時，有些納悶的問天林：“天賜怎麽的了，好像有點不高興呢？”

“沒事，可能有點累到了。畢竟他身體不怎麽好，比不上你兒子我強壯啊。哈哈哈哈！”

“真不要face。”顧媽難得的鄙視了一下自己的帥氣兒子。看來一直擔心天林欺負天賜是多餘的，沒想到他們倆相處這麽順利，也許人真是愛熱鬧的。

收拾完東西，顧媽催促天林快去寫作業，自己便打開天賜的房門。只見天賜躺在床~上，兩眼木然的看着天棚，并沒有睡着。

“怎麽了，累到了嗎？”顧媽坐到床邊，關切的問：“你不需要每天都跟天林去聽課的，那些東西你不是不聽就會嗎？看你累成這個樣子我真心疼，畢竟你才失憶，身體還不怎麽好，不要逼自己太狠了。”

天賜看向顧媽，他不知自己此時是什麽樣子，也不知該如何面對顧媽的關心，他的心裏仿佛有個千金墜，壓的他喘不過氣來。內疚感壓的他要崩潰了，他沒臉面對顧媽，只好繼續說謊：“我沒事，只是有點頭暈，可能是暈車吧，好久沒坐車了有點不習慣。”

原來這就是說謊，天賜這一刻完全被自己吓到了，他就這麽容易的說出了自己的第一個謊言，完全故意的謊言，心裏明明難受的要命，身體明明都在抗議他的命令，他仍背叛他們的反饋，說出了完全不同的結果，說謊，原來是這麽簡單的一件事，怪不得天林覺得他大驚小怪，怪不得落雨根本就不當這是回事。人，果然天生就會說謊，說謊簡直就像與生俱來的本能一般，不用學習。

可是即使這樣，天賜仍然很難過，他不是故意想騙顧媽的，只是有了第一個謊言，要想維持他，就要用第二個謊言，否則就會穿幫。天賜不免去想，這樣下去，到哪裏是個頭啊。

顧媽撫摸着天賜的頭，同時量一量自己的體溫，對比之下感覺并不熱。“看來沒發燒，應該就是累到了，你的心事也別太重了。我知道突然發現自己孤身一人是多麽的彷徨。可是萬事急不得，自己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我們早已把你的情況登記到失蹤人口的記錄裏了。如果你還有親人，假如他們報警的話，無論在哪，都會找到你，我也會時刻關注你的事情的，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知道你很孤獨，但是別忘了，你現在有家了，我們不會抛棄你的。”

天賜起身擁抱着顧媽，他把頭深深的埋在顧媽的胸口，此時他內疚的無可附加，心裏有個聲音不停的對他說，你對得起人家對你這麽好嗎？簡直是狗咬呂洞賓啊，你就是農夫和蛇裏面的那條腹黑蛇啊。他無言面對顧媽，此時任何說法都将加重他的罪惡感。

“謝謝，我沒事，休息一會就好了。”天賜像一只鴕鳥一樣，不想管周圍的一切，只想躲進黑暗之中，“不用擔心，我現在很知足，有你們就夠了。你們就是我的家人。”

顧媽輕撫着天賜的後背，第一次有點後悔，這麽可憐的孩子，當初自己那麽做真的好嗎？可是看到天賜滿含熱淚的雙眼，一時覺得什麽都是值得的，這個孩子就是她的孩子。李海冰發誓，決不能讓那些人傷害天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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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天林小朋友一下午都在擔心中度過，他當然不是第一次背着他媽做壞事，自己也是身經百戰的戰士了，可是畢竟第一次跟天賜合作，俗話說，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天賜究竟是不是豬隊友，怎麽也得試一次才知道啊。不過萬一露餡，自己該怎麽賣萌，不，應對才好呢。真糾結啊。

糾結中的顧天林同學沒有注意，不知什麽時候天賜已經來到他的身邊了。

“這道題你又做錯了，”天賜指着天林一下午的工作，“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個地方應該先算這部分，然後才有平方。”

天林驚恐的發現，天賜的眼睛紅紅的，吓得他立刻拉過天賜，天賜猝不及防，被天林一個巧勁一甩，躺倒了天林的床~上，而後，一個巨大的身軀便壓在了他的身上，弄得他差點喘不過氣來。

“說，你有沒有背叛我，背叛組織。”顧天林裝着一臉嚴肅，将天賜的雙手壓向頭兩側，逼着天賜與他對視，“你不會這麽輕易的就招了吧，怎麽也得要點好處啊，說，你拿我換什麽了，至少我也要知道自己值幾個錢啊？”

天賜有點欲哭無淚，他實在跟不上天林的腦電波，雖然自認為自己比天林聰明一百倍，可是有時天賜也不得不佩服天林的腦洞，那跨度真的是大～～～啊。

“瞎說什麽呢，顧媽剛才就是看我是不是發燒了，然後勸我休息一會再上來，這不，我休息好了就上來幫你了嗎？”完了，天賜想，又是一個謊言，什麽時候到頭啊。

“真的，”天林有些疑惑，“那你怎麽好像哭過。”

“我是哭了，”天賜有些生氣：“那是因為我覺得對不起顧媽，她對我這麽好，不僅無私的收留我，給我一個家，還待我比自己親兒子還好。啊～～”

天林此時惡意的用力握緊了天賜的手，弄得天賜指骨酸痛。

“呵呵，你嫉妒吧！”天賜此時也有點得意：“就是這樣我才有些內疚，我不僅沒有完成她交給我的任務，還做了她兒子的幫兇，一起騙他，我沒法對她說實話，還不能哭一下釋放釋放內心的情感嗎？”

“你也真是多愁善感啊，”天林有些無語，“安心吧，你把李海冰女士的兒子哄開心了，她也就開心了，這麽想你的內心就能好過些了。況且我媽對我那是沒得說，就算她真知道了，最多也就是晚餐加道叫竹筍炒肉的菜，你哥我皮糙肉厚，沒事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裏吧。”天林邊說邊有點自鳴得意，便逐步放松了對天賜的鉗制。

天賜發現了這一點，便攢足力氣，想要把天林掀下去，沒想到天林實在太重，自己非但沒成功，反倒讓天林又一次的壓倒在身下。

“怎麽，還想反抗，告訴你，雖然你經得了住組織的考驗，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害我擔心一下午，都沒好好學習，怎麽辦？”

天賜實在佩服天林轉換角色的能力，演完苦情怒吼男，又換成了腹黑心急男。

“拜托，我這不上來幫你學習了嗎，你要是不好好學，萬一穿幫了該怎麽辦，快去改題吧！”

“嘁，要不是我因為擔心你，心不在焉，這麽簡單的題我才不會錯呢，我現在進步可是很大的，你對我沒信心難道對自己還沒信心嗎？”天林讪讪的起身，回到座位上，繼續自己的工作，哦不，學習。

“那你就快去加油吧，顧媽還是對你有很大希望的，別的大學不敢考慮，可是本地的城市大學你還是很有希望的，不管怎樣那也是一本名校啊。”

“連天賜都知道城市大學啊，怎麽，你也打算去嗎？好像你沒上過學啊，能報考高考嗎？”

“不知道，顧媽說一切交給她，這些我也不明白。”天賜休息了一會，也起來回到天林身旁，幫他檢查之前的作業，身體突然的改變使天賜發現，被天林壓了這麽久，他非但沒什麽不舒服的感覺，反倒很享受這種肉貼肉的觸感，那種身體被另一種重量覆蓋的壓迫感，讓他感到莫名的舒服。這是為什麽，難道他天生就是喜歡被壓的。天賜被自己的想法雷的一身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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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照例是一家人心靈訪談的時間，顧爸也關心的問了問天賜的身體，得到已經好多了的說法後便說天賜應該鍛煉一下~身體了，要不就不像個男人，像個白條雞了，惹得得顧媽斥責了他。

“你怎麽和孩子說話呢，我們天賜這樣現在也很流行啊，什麽不像男人，都像你們爺倆這樣黑不溜秋的，也不怕晚上關燈後看不到人，我們天賜多白啊，我可真羨慕啊，這皮膚我得怎麽保養才能得到啊。”

“得了，就你那樣就算就算臉上刮上多厚的一層，都沒用。”

“顧健同志！！！”

“哦不，老婆，你沒發現你最近皮膚好多了嗎？難道是新買了化妝品，什麽牌子的，”顧爸急中生智，發現錯誤立刻改正，而顧媽也成功的被轉移了話題，沒辦法，女人提到化妝品，就像男人提到汽車一樣。

“是嗎，你也發現了，我們單位小年輕團的，給我也團了一份，好便宜的……”

“哦媽，我吃完了，你看我作業也做完了，是不可以玩一會了。”顧天林在老媽開始長篇大論之前，決定先期離場。顧爸此時也回過頭來，“老婆，你有沒有發現，最近咱們兒子乖多了啊，不僅學習不用我們催了，還主動報告學習進度，難道他發現了自己再不努力學習，我們就要抛棄他改認天賜當兒子了嗎？”

“瞎說什麽，”顧媽笑道：“現在天賜就是我們的兒子啊，就是因為天賜的存在，才讓天林有了危機意識的，我可告訴你，天賜可比你好多了，你要是再惹我們生氣，再不聽話，我就直接給你個碗，讓你出去要飯去，我們改為培養天賜，絕對比培養你省時省力，還一本萬利。是不天賜？”

天賜此時才發現，比起天林的腦洞，顧爸顧媽的才叫深不可測。這種話都能拿來開玩笑，他算是知道天林怎麽會這樣了，這家人就沒一個正常的。

“不過說實話，”顧爸看到天賜有些跟不上，便端正了臉色，認真的說：“真的多虧天賜了，自從天賜來了我們家，不僅沒有給我們添麻煩，反倒解決了很多麻煩，不僅讓卡頓多年老爺機重獲青春，還把我們家的朽木都雕成了良材，可以說，天林交給天賜你，我們是放心的。”說着拿起手中的杯子，舉起來道：“敬我們的救星天賜一杯。”

天賜的臉刷一下就紅了，他一時間無法面對此情此景，本來已經壓制下去的罪惡感突然如火山爆發般噴射~出來，他能看出來，顧爸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是真的感激他，顧媽之前也是真的關心他，可越是真的，越讓他無地自容，看着完全感激他的顧爸，看着對他的話信以為真的顧媽，天賜覺得很愧疚，顧家人對他這麽好，他卻欺騙他們。天賜覺得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口幹舌燥，他的身體正誠實的做出對說出謊言的自己的排斥反應。他再也無法壓制想要告訴他們真~相的念頭這種感覺。

看着愣住的天賜，顧天林突然覺得大事不妙，他搶先放下杯子，一把拉過天賜，哥倆好的哈哈道：“是啊，天賜真是我的福星啊，”邊說邊對天賜眨眼，他發現天賜好像承受不住了，所以趕快出手，不能讓天賜壞了他的大事，“天賜我們一起去玩吧，我今天新發現個游戲，我們一起去玩。”說完就要帶着天賜走。

“不，”

“什麽？”

天賜的一句話，讓一家人都愣住了，天賜最少說的字，莫過于不字了，可以說，天賜在這個家裏很少說出這個字，他幾乎可以完成每個人的要求，這一個不字不僅讓天林愣住了。也讓顧爸顧媽愣住了，這是什麽神展開，到底怎麽回事？

天賜擡起頭，看着不斷給他遞眼色的天林，有看了看疑惑的顧爸顧媽，最終做出了決定。

“我說我不跟你去玩游戲，你答應我回來讓我給你補課我才同意你去漫展的，雖然你完成作業了，可是今天的學習內容我還沒給你講完呢，明天的內容還沒預習，我們應該去學習了。”說完天賜對顧爸顧媽鞠了一躬，“對不起，我們今天沒去補課，天林說今天是難得一次的漫展，不去下次就不一定什麽時候了，還同意我回來給他補課，我一時心軟，就答應了，對不起騙了你們，辜負了你們的信任。”說完又鞠了一躬，沒有起來。

“天賜你真自私，為了你自己好過就出賣我，你想過我嗎？”顧天林氣得臉紅脖子粗的，他算是看出來了，自己完全被出賣了，“我還當你真是我哥們，我……”

“天林你閉嘴，”顧媽将杯子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一時間屋裏靜的可怕，誰也沒有說話，只剩下剛才杯子砸在桌子上的聲音在屋內不斷回蕩。

天賜也吓到了，他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這家人總是歡樂的，他第一次見到如此嚴肅沉靜一家人。天林像看敵人一樣的看着他，眼中充滿了憤怒。顧媽則一臉失望，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天林，只有顧爸，面無表情，他輕輕的放下杯子，緩緩的說“天賜你做的對，幫着天林說謊是不對的，他騙我們本來就錯了，還好你沒和他一起欺騙我們，那樣對我們的傷害會更大，會讓我們更失望，天林的話你別放在心裏，我相信他不是真心的說這些的，他只是失去了理智。你做的是對的，我因你的誠實感到高興，你也應該高興自己沒有毀了自己。”

天賜看着顧爸，他知道顧爸說的都是真的，可是好好的一頓飯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是因為他，看着生氣的天林，看着傷心的顧媽，天賜緩緩說道：“我明明說了實話，可是為什麽我的心這麽難過，我以為說謊會讓我充滿罪惡感，說出實話會讓我不再內疚，可是，為什麽說出真~相的感覺這麽差，我有點後悔說實話了。”說完天賜便離開餐廳，回自己房間去了。

顧爸看着天賜離去，一時間頭痛不已，他讓天林回樓上去學習，便開始收拾桌子。顧媽什麽也沒幹，維持着剛才的樣子，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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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老婆，放過杯子吧，它是無辜的。”顧爸收拾完餐桌，重新坐到顧媽身邊，将椅子搬到更靠近顧媽的地方，拿出杯子，握着顧媽的手。

顧媽依偎在顧爸身邊，任老公撫~慰着自己。

“老公，你說我是不是很失敗，”顧媽難得的用自己從不示人的脆弱的聲音問道，“我從沒教過天林不準說謊，是因為我不像把天林教成一個只會說實話的傻~子，我只告訴他無論發生什麽，父母都是唯一一個會無償對他好的人，無論別人怎麽害你，父母是絕對不會害你的人，我怕他對我們産生不必要的恐懼，近而因為懼怕而欺騙我們，只要他說，我們哪次不是同意他，就算不同意，也會講道理，直到他理解，可是即使這樣，為什麽他還要騙我們，最讓我傷心的事他還讓天賜幫忙欺騙，要不是天賜接觸社會太少，沒有和他同流合污，我們豈不是永遠都要被蒙在鼓裏，我很害怕，我不是擔心這一次他的欺騙，其實我是知道他對漫展感興趣的，我只是不想他在高二這麽重要的時候分心，”

“我知道，我知道”顧爸不斷的撫~慰着激動的顧媽，不斷的呢喃着。

“你說他現在花時間在這些動漫上有什麽用，又不是什麽經典，過兩年可能他自己都會覺得自己當時追的漫畫幼稚的可笑，自己都會處理掉自己的這段黑歷史。我就是想讓他少走點彎路，再說現在又有天賜作伴，我就以為他不會再想着要去了，可是誰想到還是發生了這種事。”

“這事也怪我們，這段時間把他逼得太緊了，要不他也不會說謊去。”

“其實我是怕他習慣了隐瞞我們，如果他一直能和我們溝通良好，将來有什麽重大決策至少能考慮一下我們的意見，怎麽也會少些風險。你知道嗎，我一想到他會背着我們做些可能傷害到自己的決定我就後怕，這次還好只是去漫展玩，要是下次因為怕我們生氣而去做更危險的事情，我都不知能不能挺過去。”

“沒事的，我們的兒子你還不知道嗎，也就有些小能耐，這次估計也是沒找到機會和我們談判，都怪我們最近太忙，忽略了他。”

“老公，你說我們做的到底對不對，是不是我們也應該像其他父母那樣教導孩子一定不能說謊，撒謊的孩子被狼吃？”

“然後等他到了社會到處碰壁，實心眼兒的對誰都掏心挖肺的，在碰了一鼻子灰，把心傷成黑色後發現童年老師教的都是錯的，童話裏都是騙人的，繼而變得報複社會，仇恨所有人，成了一個外表圓滑內心陰恨的社會人，不，這樣的人一生都會痛苦的，他們童年擁有太多愛，而成年又失去太多愛，所以才會走向極端，這正是我們極力避免的，也是為什麽我們對天林沒有像其他家長那樣一味的追求誠實教育。雖然社會需要誠實的人，可是誠實的人是無法生存的，只有外圓內方的人才能游戲人間。”

“老公你每次都好會總結啊。”顧媽破啼而笑，又一次恢複了精神，她喝完剩下的水，示意老公看看天賜，便走上樓梯，開導兒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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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林沒有在學習，他只是躺在床~上，漫無目的的看着天兒，其實他在說完天賜後就後悔了，他爸說的對，這次他的确太沖動了，理智沒有戰勝情感，反倒讓情感出賣了自己內心的陰暗想法，多虧顧爸即使制止了他，要不明明自己那麽喜歡天賜，因為一句口不對心的話讓兩人産生裂痕就太得不償失了。

看到顧媽走上來，天林立刻坐起來，搶在老媽說話前說道：“我錯了，我向你道歉，更應該向天賜道歉。我不應該瞞着你們。”

“不，”顧媽說，聲音中沒有一絲惱怒，反倒帶着一種柔和的味道。“你先不着急道歉，我剛才和你爸說了，錯誤都是雙方面的，最近因為天賜我們的确對你的注意少了很多，所以才會發生這種事，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麽會認為我們會不允許你去看漫展？”

“就是，”天林有些委屈，他其實也不知道，真的，他只是下意識的就認為父母不會答應他去，然後齊自勉約他時又比較急，所以就沒說，在加上正好自己不想去補課，所以就沒告訴父母。“就是，這不這學期沒考好嗎，你總說高二怎麽怎麽的，弄得我亞歷山大，你又把這個補課班說的那麽的重要，關鍵是那麽的貴，我想你肯定不會答應的。”

“編，好好編，別出叉，就你那點小心眼，還能為學習而上火，你說出來你自己信嗎？從小到大我說過多少回重要，你哪次上心了，初三中考那麽重要也沒見你少看一集動畫片，”

“那我也考上省中點高中了。”

“是啊，所以說吧，為什麽這次瞞着我們，”

“媽，那我說了你可不能生氣，”

“我不保證不生氣，但是我可以保證你再編我肯定生氣。”

“嘿嘿，其實就是鍵盤哥說的啊，我連課都沒淘過，簡直白活這麽大，高中生活連一次課都沒淘過簡直白過三年，你說了不生氣的啊，”顧天林見顧媽要發火趕快提醒，顧媽示意他接着說，“再加上漫展那天正好是複習課，沒什麽用，我不是有天賜嗎？呵呵，再加上，”

“還有在加上，”顧媽怒了。

“再加上，你早晚會知道的，就算我瞞得了一時，也瞞不了多長時間，你一看我房裏的東西立刻就能發現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偷翻我的東西啊，我手裏的錢你都是有數的，花多少剩多少你都知道，沒兩天你就能發現，我只不過想通過這件事看看你們多久才會注意到我，天賜來了我也壓力很大不是嗎？怕你們不像以前那麽愛我了，更怕你們連我犯錯都不說了，難道我好意思說我想引起你們的注意力嗎？”

顧媽有些錯愕，是的，這些小孩子才會玩的把戲她沒想到天林還在玩，而且他還巧妙的把天賜也涮進去了，如果天賜幫助天林隐瞞，當自己發現時，必定會對天賜有不好的看法，如果天賜告密，那自己更會對天賜産生不好的印象，就算自己不對天賜有看法，他也達到了吸引自己注意力的目的，可謂一石三鳥，無論發生什麽都是他贏，真是好計策啊。

顧媽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兒子，都會跟父母玩心眼兒了，到底自己是應該高興呢，還是應該高興呢？

天林看着顧媽的笑容莫名的有點心慌，“我說媽，咱別這麽笑行嗎，我有點害怕，你這麽笑讓我心裏沒底。”

“死小子，”顧媽一掌拍到天林的頭上：“現在才知道害怕，晚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你說你想要你就說嘛，你想要我當然會給你的，你想要我當然不會不給你的。不可能你想要而我偏不給你你不想要我又偏要給你大家講道理嘛！想在你說清楚你到底想不想要……”

“媽，說人話。”

“你下月零用錢沒了。”

“啊啊啊啊啊啊，你不能這麽殘忍啊，你讓我開學怎麽活啊，”

“開學想要富裕些呢，也不是沒辦法，”

“怎麽辦，”天林立刻瞪大了眼睛。

“你都買了什麽，讓我看看，說不定有哪件我相中了就買下來，讓你寬裕寬裕。”

“啊，老媽萬歲。”說着下地拿出書包，開始抖了自己今天收刮的奇珍異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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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爸進屋時吓了一跳，他不是沒聽顧媽說過天賜奇異的睡姿，可是親眼見到還是有點震驚，此時天賜正把自己深深的埋在一堆墊子下，蜷縮着像個嬰兒，顧爸知道這樣的睡姿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現，即使他們對天賜這麽關心，可是畢竟時間還短，雖然現在天賜已經和他們很親近了，可是自然的依靠還是差很多，畢竟人與人相處是要有個長時間的過程的，他對自己家人有信心，将來某一天，天賜一定會真心把自己當作這個家的一員。

“你知道嗎，”顧爸拉開擋在天賜頭上的墊子，“總這麽壓着自己會長不高的，我知道天林總對你亮肌肉，你難道不想長得比天林還高，還強壯嗎？”

天賜看向顧爸，這個男人就像一個巨人一樣，無論發生什麽，對他來說好像都那麽雲淡風輕，無論什麽事到了顧爸這裏，他都能抵擋住，化解開，讓人莫名的想要依靠，仿佛他的肩膀可以承擔任何重量，盡管如此強大，可是他又是那麽平易近人，不會給人一種強勢的氣息，上善若水，顧爸就像海洋一樣深不可測，無論這個家發生什麽驚濤大浪，都會在他的作用下最終平靜下來。

“科學上講，我已經過了快速生長期，軟骨正在閉合，就算今後兩年還會生長，只是小幅調整了，而天林還有一年的時間，所以你不用安慰我，這輩子我是不可能比天林長的高了，”天賜從床~上坐起來，看着顧爸坐在他旁邊，與他的背靠着背，“而且我好像就沒鍛煉過身體，我的肌肉好像從來沒有鍛煉過，剛開始我都覺得他們無法支撐住我的身體，直到現在才慢慢适應，你們把天林養的太健康了，雖然現在我可能不會比天林強壯，可是相信我只要按照天林的吃法來吃，将來肯定會追上他的。”

“哈哈，”顧爸笑了，“我說你最近怎麽吃的明顯多了，原來你在比照天林的吃法啊，他是從小就被我們這麽養活的，你可要慢慢來，心急……”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天賜也笑了，“顧媽下午也這麽對我說的。”說完兩人互相看一眼，又笑了，天賜能清楚的感覺到背後顧爸抖動的身體，讓他感覺很安全，很放心。

“所以你就不要着急，我們還有很長時間會在一起，天賜，”顧爸認真的說：“一家人沒有不吵架的，都說不吵架的夫妻不是兩口子，兩口子床頭打架床尾和，就是這個意思。人和人是不同的，自己都有嫌棄自己的時候，更別提另一個人了，所以……”

“不，顧爸，你誤會了”天賜打斷顧爸：“我對天林沒有生一點氣，包括他說過那些話後我都沒生氣，我知道他有時候挺孩子氣的，可是我知道那時的話不是他真心的，憑我到這個家後天林對我的種種，我也不會不懂得什麽是真的，什麽是氣話，正因為這樣，我才後悔，才矛盾，不知道我說實話是不是對的。”

天賜轉過身，顧爸也回過頭來，天賜迷茫的看着顧爸，他十分不理解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我的內心告訴我說謊是不對了，就連我的身體都反饋給我，當我說謊的時候它會出冷汗，心跳會加快，眼睛會不敢看你們，我覺得他們是要告訴我不要說慌。可是當我遵照他們的指示說出實話的時候，結果卻和我想的大相徑庭，你們都沒開心，不僅如此，原本的歡樂也被痛苦所代替，這是為什麽，難道人們更樂于面對對自己好的謊言，而不願聽到真~相嗎？”

顧爸沒想到會這樣，這也太神展開了，這麽深奧的哲學問題天賜是怎麽想出來的。顧爸有點哭笑不得。

“是這樣的，”顧爸只好拿出教育天林的那一套，“我們從沒教育天林對誰都一定要說實話，知道為什麽嗎？”

天賜搖搖頭。

“那是因為這個社會，還有生活在這個社會中的人，互相都是不信任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如果我們教導他随時都要說真話，那他将寸步難行，那才是害了他。”

看着天賜疑惑的眼神，顧爸笑了笑。

“打個比方吧，如果一個人得了癌症，而本人心理又比較脆弱，你是應該告訴他得了不治之症呢，還是告訴他沒什麽大病，只要認真治療就能好。前者是真話，可是說出後不僅會讓病人精神崩潰，而且還會加重心理負擔，反倒不利于病情。可是如果我們說了謊言，病人就會安心治病，癌症只要病人有良好的心理求生意願，在配合治療，還是會延長壽命的，那天賜我問你，要是你是這個病人的家屬，你是選擇說真話的，還是選擇欺騙他的謊言。”

天賜愣住了，他實在不知道怎麽選擇，這道題對他來說就像問他左手和右手哪個重要一樣，無法選擇。

“你看，你會愣住就說明你還是個孩子，”顧爸沒有等天賜思考結束，“只要是個成~人，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欺騙他的謊言，知道為什麽嗎？”

天賜接着搖頭。

“因為說謊，就是謊言，并不都是惡意的，人們說謊，是有标準的。”

“說謊還有标準。”天賜更疑惑了。

“是的，”顧爸說的斬釘截鐵，“謊話的标準是要看你的謊言是否對別人造成傷害，一，如果它傷害到了別人，對自己有利，這就是人們平時經常說的謊言，那只是謀生手段，人人都可以說，而且每天都在說，你去買東西的時候沒發現嗎？售貨員十句話有九句都是謊話，所以我們才呼喚誠信，保護消費者權益啊！”

顧爸笑了笑，接着說，“二，如果你說的謊言不僅誰都沒傷害，還讓雙方都很高興，那就是水平了，那可不是誰都能說出來的，我們所說的拍馬屁，指的就是這一類謊言，它是謊言也不全是謊言，這些馬屁的話只是把事實進行了某種程度上的誇張，甚至張冠李戴，目的只有一個，讓雙方都能從此獲得好處，馬屁精可不是誰都能當的，你的嘴巴不會說，或者說的不是時候，都會适得其反，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了可不是好受的。”

哈哈哈，兩人都開心的笑了。

“有一種謊言，是絕對不能說的，”顧爸正色道：“就是第三種，如果謊言對別人沒有傷害，反倒會對自己造成了傷害，那是絕對不能說的，狼來了的故事裏那個孩子就是典型例子，他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一點欲望，從而讓自己陷入危險，是最嚴重的，這種謊言也是家長極力教育孩子不要說的，我們的教育出發點都是好的，都是為了防範這種謊言而定的，只不過有時候弄左了，反倒讓一些誠實的孩子到社會上受了傷。”說完顧爸若有所思，眼中滿是無奈。

天賜仿佛也受到了一些感染，原本的好心情有點失落。

“不說那些，”顧爸轉過頭，笑嘻嘻的對天賜說，“還有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