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二人迷
等到他離他越來越近之時, 姬玄魚的臉色也越來越沉，他終于看清了那人漢服上的圖案——
龍爪。
赫然是古代皇帝才能穿的龍袍。
他腦海中驀地浮現那天在盛顏漢服上看到的刺繡，兩者相重合, 稍加思索便能将所有的謎底瞬間揭開。
盛顏往裏面走了一段路，才發現他居然還在門口, 皺了皺眉喊：“你怎麽還不進來？”
姬玄魚一時思緒萬千，但面上卻分毫不顯，小拇指微不可見的動了動：“來了。”
待他緩緩進去之後, 盛顏便開始挑選自己喜歡的漢服, 一連試了好幾件，穿在她身上都顯得分外好看。
又因她的面容偏古典, 這漢服襯在她身上，倒真的宛如從畫中緩緩踱步出來的美人。
“怎麽樣，好看不好看？”
她在原地轉了個圈，裙擺不經意間掃過姬玄魚的小腿，後者如同觸電般的将腿往後伸了伸, 待發覺自己犯了什麽低級錯誤之時，眉心微微動了動。
好在旁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盛顏身上, 也沒有人注意到他剛剛的動作。
“好看。”他說。
“那就去付款吧。”盛顏笑得眉眼彎彎。
姬玄魚目光一動不動的凝聚在她身上，久到她以為自己衣服穿反了或是什麽之類的時候, 他才收回視線, 将卡給了旁邊的工作人員。
盛顏這才轉身回了試衣間換衣服。
姬玄魚斂下眼簾不知在想什麽，這時她又突然拉開自己試衣間的一角窗簾, 從裏面冒出一個小小的腦袋：“有誰能進來一下嗎？我有個地方解不開。”
說完又鑽回了試衣間。
“小姐, 我……”一旁候着的工作人員剛準備回複，卻猝不及防被姬玄魚伸手攔截：“我去就可以了。”
工作人員腳步頓了一下，随後又想到兩人是一同進來的, 臉上露出了然的笑容：“我突然想起來那邊還有客人，就先去了……”
說完便很自覺的轉身離去。
姬玄魚面色如常的進了試衣間，盛顏背對着他在努力和自己的裹胸帶做掙紮，是以并不知道是誰進來了，只當是工作人員。
“這個領帶太難解了，我是不是不小心把它打成了死結啊？麻煩你來幫我一下。”
姬玄魚沉默的走到她背後，手指靈活的将帶子解開，指尖不經意的觸碰到盛顏細嫩的肌膚，帶着些許微涼，引起了一片細小的戰栗。
他的動作頓了一下，盛顏催促：“繼續就好了，不用管我。”
“你還記得宋青成給你的那件衣服嗎？”猝不及防的出聲讓盛顏下意識的向前走了幾步，結果他剛好解開了裹胸系帶，盛顏剛一離開，那裹胸便順勢滑落下來。
姬玄魚只來得及看到一處白皙，下一瞬，清脆的鈴铛聲襲入耳中，他眼前便驟然一黑，什麽也看不到了。
有了前幾次的經歷，這次他已經能習以為常：“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你進來怎麽也不吱個聲？”盛顏眉頭緊皺，她不是真正的人類，自然也不會在意什麽男女有別。
只是不喜歡別人輕易觸碰到自己罷了。
“對不起。”姬玄魚故作鎮定的輕咳一聲，但剛剛看到的那一抹白皙卻在腦海裏揮之不去，耳根也染上了可以的紅暈，簡直能滴出血來。
他的認錯态度這麽好，倒讓盛顏沒法繼續指責，仗着姬玄魚現在看不清，她便肆無忌憚的在他面前換衣服，又漫不經心的問：
“算了，下不為例，還有你剛剛說宋青成送給我的什麽衣服？”
沒有了視覺，姬玄魚聽覺反倒更加靈敏，窸窸窣窣聲音不可避免的傳入他耳中，想到她現在就在自己面前做什麽，他耳根處的紅暈蔓延到脖頸，宛如一只熟透了的蝦子。
偏偏他本人還無從得知，自以為分外鎮定的說：“你我初次見面，你穿的那身漢服，是從你上個世界帶過來的吧？”
“對。”
“當時我問你在上個世界的身份，你本來準備告訴我，但後來被姬海遙打斷了。”
“所以歸根究底，”盛顏一邊扣上自己的內衣，一邊說：“你還是想知道我的身份。”
姬玄魚沉默。
“告訴你也無妨，上個世界我的任務是負責幫那個宿主成為首輔，不過那個宿主執意要我以人類的模樣出現在他面前，他的身份本就低微，要想成為首輔也是需要時間的事，我等着等着就覺得有些無趣了，所以……”盛顏頓了頓。
“所以為了打發時間，你便将那任皇帝取而代之。”姬玄魚順勢接過她的話。
“猜對了。”盛顏打了個響指，一個沒注意內衣又掉了下去，她連忙蹲下身子撿起來：“不過你怎麽知道的？”
“每代皇帝的衣服上都會有其特殊的标志，你當時穿的那件漢服腰間有一個龍爪刺繡，證明了你的身份。”
“你倒是對我觀察細微。”
姬玄魚一時眼神飄忽，倒忘了自己如今體精失明：“你是我的系統，我對你關注也是應該的，對，沒錯，你是我的系統……”
他接連重複了好幾遍這句話，不知到底是在告訴盛顏還是在告訴自己。
盛顏知道再任由他這樣下去，說不定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于是連忙說：“對啊，宿主關注系統很理所當然，沒毛病啊，你想那麽多幹什麽。”
姬玄魚垂下頭顱，唇緊緊的抿成一條直線。
就在盛顏馬上就要穿好衣服之時，他又問：“以前任務懲罰的失敗都是由你來決定的吧。”
說過的是肯定句。
若不然他也不會好端端的說失明就失明了。
盛顏手中的動作一頓，面上卻笑了笑，狀似不解：“你在胡說什麽。”
她不想說的事情，他自然也逼問不出什麽：“那我的眼睛什麽時候才能好？”
“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對于姬玄魚來說自然是不算漫長。
他問：“逛了這麽久了，你肚子餓不餓？”
不說還好，一說盛顏還真有幾分饑餓感：“有點餓了，不如我們先去吃東西吧。”
“我已經提前訂了附近的一家牛排店，現在過去就行。”
他像是早有所料，帶着盛顏去了附近的餐廳。
兩人被服務員帶到了一個雙人包間，裏面有一張長方形的桌子，上面擺放着愛心形的蠟燭，鮮花在旁邊作為點綴，顯得分外浪漫。
服務員将牛排放到桌子上，又将蠟燭點燃，燈光調成昏暗模式，做完這一系列事情之後，才施施然的出去了。
盛顏的宿主也不是沒有過外國人，所以外國的一些基本禮儀她還是懂得一些的，切起牛排也比姬玄魚快了幾分。
待姬玄魚切好自己盤子裏的牛排之時，她已經準備将第一塊牛肉放到自己嘴裏了。
姬玄魚呼吸一輕，話語脫口而出：“等等。”
“嗯？”盛顏動作一頓，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我的牛排給你。”他說着，就直接将兩人的牛排調換了一下，這才繼續動用餐具：“吃吧。”
盛顏癟了癟嘴：“那是我切好的牛排……你要是覺得我的牛排好吃的話，那提前跟我說就行了啊，我又不是什麽小氣的人。”
她的小聲嘟囔如一落入了姬玄魚耳中，後者臉色一黑，只不過屋內燈光暗沉，倒也看不太清。
“那你現在的牛排好吃嗎？”
“好吃啊，不過……”盛顏眉毛微挑，聲音拖着長長的尾音：“沒有你做的好吃。”
橘黃的燈光打在她臉上，襯得她五官精致，皮膚細膩白嫩，宛如上好的瓷器。
特別是她琉璃般的眸子望向你之時，倒影充斥其間，仿佛你就是她的全世界，無可自抑的沉迷其中。
姬玄魚的心跳驀地遲了一拍，熟悉的感覺再次襲上心頭，嘴角情不自禁漾開一抹笑，臉部的線條柔和了幾分，也吃了一塊牛肉：“回去給你做。”
盛顏說：“對了，司輕舟這幾天也沒什麽消息了，我一周後要去他家裏找他一趟，看看那兩個人被玩死了沒。”
姬玄魚剛剛的喜悅全都在此刻煙消雲散，他突然不出聲了，心中再次浮現出以往的那股不适感，薄唇微微動了動，面上有些冷沉，最後卻還是沉默的垂着頭斂眸不知在想什麽。
逛了一下午，又在外面飯飽茶足，盛顏終于心滿意足的提着滿滿的戰果和他一起回到了家。
姬玄魚一路都默不出聲，剛啓唇吐出一個字：“你……”能不能不去看司輕舟。
就被盛顏驀地打斷：“今天好累，我睡了啊。”
換好拖鞋以後，她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有些不解的扭頭望着他：“哦對了，你剛剛說什麽來着？”
剛剛整理好的思緒和決心全都在此刻煙消雲散，他如同被針戳破了的皮球一樣，蔫了下去。
“沒事。”後面的話到底被他吞了回去。
“那……晚安。”盛顏說完就直接從原地消失。
獨留姬玄魚看着空蕩蕩的客廳，嘴角勾起一抹笑，輕聲回應：“晚安。”
随後又扭頭看向被盛顏随意扔到沙發上的購物袋，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認命的去幫她将那些東西放好。
姬父病床在卧的消息第二天便傳遍了各大媒體，一時之間在商業界引發了不小的波瀾。
人人都想上前掙一口肉，也有警惕的準備試探，但無一不被姬海遙給擋在了外面，公司上上下下也都對他有了更多認可，俨然有把他當做主心骨的趨勢。
反到盛顏和姬玄魚這邊卻是風平浪靜，公司也一直在穩步上升，隐隐有了可以和姬父公司相對持的趨勢。
多一個敵人自然不如做一個朋友，這麽淺顯的道理姬海遙怎麽可能不懂，也三番兩次派人前來商讨合作的事情，但無一不被員工四兩撥千斤的給趕走了。
久而久之，姬海遙估摸也明白了這邊的态度，不再派人前來熱臉貼冷屁股。
盛顏有些玩味的問：“他說他都快病入膏肓了，自你那天離開後，便一直昏迷不醒，你不準備去探望一下他？”
這個他指的誰自然不言而喻。
“當然要去探望，只不過……”姬玄魚說的高深莫測，“時機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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