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齊蒙走後,辛菲低頭瞧了瞧桌子上的蛋糕,就拿起來用叉子分着一口口的放進了嘴裏,那入口即化的濃郁芬香,讓她不由感嘆:“真好吃!”
剛吃完一半,房間開着的門敲響了,她側身回頭,就見着那溫潤俊逸的男人站在門口對着她淡笑。
“你來啦!過來一起吃蛋糕啊!”
說着就指了指桌子上Maison Bertaux 的包裝盒子:“還有strawberry cheese cake,你自己去拿。”
穆明軒聽她招呼,一雙本是帶着淺淺笑意的眼眸淡了下去,他走到辛菲床邊,擡手在櫃子上的紙盒裏抽了一張紙,替她擦了擦粘上奶油的鼻頭,語氣溫柔的說:“昨天不是給你說過我不愛吃甜嗎,怎又忘記了。”
辛菲擡手摸着有點癢的鼻頭,對他咧嘴道:“老了,記性不好呗。”
穆明軒見她開玩笑,無奈輕嘆,擡手準備摸她的臉頰。辛菲以為他是要掐自己,連忙笑着側頭躲過:“你別掐我,我會生氣的哦。”
倏地,他的手僵在了半空,就這樣定定地看了她許久,才尴尬的收回。
這時,辛菲已經拉着他的衣袖,讓他坐在自己身邊:“你今天有帶給我拍的照片嗎?我想看在巴黎拍了那些。”
“辛菲……”穆明軒眼眸深沉,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問出心中所想,只是抿着嘴角看着她的一颦一笑一舉一動。
對于說的話,辛菲也很快忘得一幹二淨,就在她吃完手裏的蛋糕,準備打開盒子再拿一塊時,突然動作頓住了,她似乎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擡頭看向床頭櫃上的電子時鐘。
瞅着電子時鐘中間那格日歷表,秀氣的眉頭皺了起來,便嘀咕道:“12月30號不是小小的生日嗎?我得回家給她準備好吃的了!”
說着就突然從床上站了起來,桌面的蛋糕也被她撞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穆明軒見她忽地的起身,一臉焦急激動的模樣,連忙也跟着起來。他神情凝重,在辛菲還未跑到門口的時候,上前就将門反鎖了。
辛菲見她把自己關了起來,本就白淨的臉愈發的如同一張蒼白的紙,她突然就大哭的過去揪住了穆明軒襯衫的前襟,哭鬧着:“我要去見小小!我要回家!齊皖,我要回家……”
穆明軒見她這樣,眉宇緊鎖,他擡起雙臂将她抱住,一下一下地撫着她因哭泣而抽動的纖細背脊:“辛菲乖,別難過了,我會想辦法帶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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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皖被軟禁在公爵府已經近一周,和外面也失聯了一周。然而,在這種時候卻要裝作若無其事的忍耐,齊皖簡直覺得自己再過一秒都會瘋掉。
手裏的煙像是一管管鎮定劑,尼古丁像是一股暖流從咽喉流向肺部再随着血液撫平了心中的急躁。齊皖低頭看了指尖快燃盡的煙嘴,低頭就将它按滅在落地窗邊的水晶煙灰缸裏。
窗外已落日,昏黃的冬日幾乎很快進入了暗夜,卧房裏沒開燈,齊皖就這樣坐在窗戶邊的木地板上,從旁邊拿起了煙盒。只是,煙盒裏的煙卻不知什麽時候已抽盡,他将煙盒捏成紙團随意丢到了一處。
恰巧這時,送晚飯的女仆敲響了房門。
女仆開鎖推門進來,頓時被滿屋子的煙味給嗆得一口氣沒提上來,她好不容易揮開了眼前的煙霧,就側身開了房裏的燈。
“二少爺,晚餐給您送過來了。”
似乎已經習慣了滿屋子煙味,女仆神态自若地将餐盤放到了圓木桌上。
齊皖沒起身,只是在光線照射的瞬間微迷了眼,他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幾天的功夫,整個人就像是換了一張面孔似的,眼窩的深陷、嘴角胡渣、沒精打采的神情。晃眼間,又像是回到了七年前的那段時候。
三個月的時間裏,齊皖窩在曾與辛菲同居的巴黎小樓裏。幾乎沒過一兩天都會有人來敲他上鎖的大門。那段時間裏,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所有的靈感在辛菲離開的那天全部消失不見了。他以為只是幾天的事情,過些天就會好了。可日複一日,他心裏竟越來越煩躁,想用一切方法來擺脫這股揪心的情緒。每天悶在暗房裏整理以前的照片,然後用酒精和香煙來麻醉自己的神經,試圖去尋找虛幻中的靈感。可,一切竟是徒勞。
原本以為是因為她首先提出了分手而不痛快,後來便随着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開始淡忘了。直到再次相遇,一切的情緒在他看見她的那瞬間如同海嘯般,頃刻間拍打到他的心坎上,沉甸甸地、輕飄飄地、無以複加地悸動。
想起過往的種種,齊皖早已明白自己是離不開辛菲了。
就在女仆見他不動,正準備出去時,齊皖終于開口:“叫艾莉過來,我有話給她說。”
半小時後,艾莉進來了。
聽到女仆的傳話,艾莉顯然有些欣喜,她認為以齊皖的性格再硬拖幾個月也是可能的。誰知,她正想着下一步逼迫他就範,誰知他卻先一步跨了過來。
“把手機借我,我要給齊川打個電話。”
艾莉微微吃驚,她似乎已經做好準備他開口的第一句會提到那個女人,可齊皖沒有,他只是向她伸手要手機。
定了定神,艾莉皺着一雙細長的眉,看着此時齊皖幾日未整理的面容,說:“你要是想打電話詢問那女人的事情,我看還是算了。她現在可比過的好,有男人陪在身邊,吃喝不愁。”
聽到這裏,他水褐色的眼像是結了一層冰霜:“你明知在我面前提她是找不痛快,何必呢?”
一時間,艾莉如鲠在喉,本是一顆七竅玲珑心的她,在遇見齊皖後,與尋常為愛吃醋的女人一樣,沒了理智,沒了矜持。甚至,連說話間都是滿滿的酸澀。
美麗的容顏在這一刻變得有些扭曲,她從口袋拿出手機就甩到了齊皖身上,冷聲嗆道:“随你便!反正就算你找借口現在打電話過去,她未必也會接。”
她的話讓齊皖眉頭一緊。
電話那頭響了好幾聲才接通。那邊,齊川似乎知道這個電話是誰打來的,淡淡的嗓音裏并沒有任何的遲疑:“你不好好的在那邊呆着,找我有事?”
這話聽着怎麽那麽諷刺,齊皖冷笑:“要不是隔着電話,就你這不痛不癢的問候,足夠我找理由揍你一頓。”
齊川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怒氣,只是望着窗外燈火闌珊的倫敦夜空,幽幽地說道:“齊皖,很快就要元旦了。聽蒙蒙說,你女兒是30號七歲生辰。”
聽他提起小小,齊皖一顆心瞬間被揪了起來,他知道齊川突然說這話的意思,沉默了許久,才問:“她最近呢?”
短短的四個字,齊皖像是用盡了一生的力氣開口。就像艾莉說的,他打這通電話為的還是辛菲。可他又害怕從齊川口裏聽到不好她的現狀。
手機裏,齊川輕嘆了一聲,他想起不久前齊蒙慌慌張張地跑來說的一番話,難免有些不好開口。
然而,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齊皖或多或少也該有個心理準備。
“我先提個醒,你自己掂量着,別太沖動,事情遠可能比你顧慮的要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