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齊蒙為代表出面新的建築公司續約的事情很快傳到了阿爾公爵的耳朵裏。
沉寂的書房突然傳出一聲悶響!
阿傑爾側身躲開公爵突然摔向他的文件夾,臉色不變的說道:“老爺,工程已經啓動,現在退出的話,損失将是我們原本注資的三倍資金。”
這次砸過來的是那根年代已久的紫檀木拐棍。拐杖正好落在阿傑爾腳邊處,他剛低頭輕嘆,阿爾公爵已暴怒道:“一通廢話!我現在要的解決方法,不是提醒!”
幾十年的主仆關系,阿傑爾對于公爵的暴脾氣已經了若指掌。當然,也有對應的法子。
“建築公司那邊的情況我會進一步了解情況。如果真是少爺那邊的人使然,必定也是為了達到某個目的。”
“目的?”公爵聽了這話,不由冷哼:“他當年出這棟房子的時候,口口聲聲說不會再回英國,還立了誓約絕不接受我任何的家業財産。這過了三十幾年,當時的豪言壯語都成了狗屁!”
每回聽到少爺的事情,老爺都氣得臉色鐵青。想起三十幾年前那離家出走的事,阿爾傑現在都是一身冷汗。當初要不是那東方女人在各家報社和媒體做了些手腳,想必少爺到後來也不會和老爺鬧得那麽僵。
想想當年,按平時,少爺都是極為聽從老爺的,自那個女人出現後,就頻頻離家,甚至最後開始忤逆老爺的意願。
以前就聽說,東方的古代君王故事,漂亮聰明的女人如狐媚,是禍水。這樣看來,阿爾傑才豁然省悟到,自老爺遇見少爺的母親之後,這一樁樁的,哪位繼承人不是被東方女人迷得神魂颠倒。
甚至,如今的皖少爺……
阿傑爾覺得這簡直像個詛咒,如果這次并購計劃也是拐走少爺的那個女人提出來的,真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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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哥,你覺得我這主意是不是過分了些?”
那邊英國的阿傑爾剛感嘆女人的可怕時,這邊當面“拐走”齊暮的曲妍清已經有些惆悵的望向了坐在沙發裏看《紐約財經》的老公。
齊暮翻了一頁,視線一直未離開報紙,只是淡淡的“恩”了聲。
曲妍清見他還真這麽覺得,一張風華絕代的臉立馬皺了起來。
齊暮似乎知道她此刻的模樣一般,視線不移,就随口說了句:“皺紋出來了。”
“還不是因為你和那幾個小崽子!”曲妍清說着,轉過頭就擡手按壓自己因氣憤皺起的眼紋,昨天她還照鏡子發現自己臉上的細紋越來越多了,現在倒好,他又提這事。
察覺到老婆又鬧脾氣,齊暮終于放下了手裏的報紙,伸手去拉曲妍清的右手:“怎麽又生氣了?難道我說的不對?”
自認識齊暮以來,曲妍清都知道他從不說謊,就算有時夫妻之間的甜言蜜語也只說他想說的。雖說,曲妍清在認識他的前幾年一直認為這是難得優點。但畢竟女人還是喜歡聽一些耳邊*的小柔情的。
曲妍清側頭瞪了他一眼,那埋怨的眼神在三十多年後依舊如一汪蕩漾的春水,就算她已過半百,美麗容貌上的變化卻并未太多變化,只是越發豐潤成熟了。甚至在某些聚會的場合裏,還會收到不少男士的追求。
就好比幾年前,齊蒙在家裏辦了一個生日派對,請了不少認識的朋友和同學。當時就有一大他一屆的學長看見那日正休假的曲妍清在家後院澆花,一臉興奮地跑到齊蒙面前就開始打探她的消息。
一開始齊蒙故意逗那學長,說曲妍清是他姐姐。那學長也真信,便纏着他要手機號碼。齊蒙也覺得好玩,就對那學長說:“我姐可是結了婚的,你還要她電話嗎?”
那學長起初一愣,過了半響卻堆着笑,一臉自信道:“結了婚的女人才有味道,你說你給還是不給?”
齊蒙傻眼,剛要豎着大拇指誇贊他“有眼光、好魄力”,身後就聽見父親不鹹不淡的說了句:“給他家裏的。”
倏地,齊蒙只覺背脊一涼,一只手就如同惡魔的爪子一樣搭在了他的肩頭。他尴尬的回頭一笑,就喊了聲:“爸,您不是去瑞士出差了嗎?這麽早就回來啦?”
這時,窗外的陽光西斜,齊暮正好站在落地窗簾的暗影裏,齊蒙側身看着他,隐約只看見了一只深邃的水褐色眼睛,冷的幾乎滲出了冰渣子。
他說:“我再不早點回來,你把你媽賣了,難道事後還得幫你數錢?”
齊蒙僵硬了兩秒後,咚的一聲就跪在了他爸面前,抱着他大腿認錯:“爸,我錯了!”
那學長看見眼前一幕,簡直無法相信,驚的一張嘴能塞兩熟雞蛋。
這天以後,所有派對都禁止在家裏舉辦。而那學長也從此消失在齊蒙的朋友名單之中……
也難怪曲妍清不高興,畢竟她為的是他們家老二的終身大事,齊暮不誇誇她睿智就算了,反而真承認她做的過分。
齊暮見她瞪自己,淺薄的嘴角勾出了一絲笑意,拉着她就環住了她的肩頭:“
就算過分,我不也站在你這邊嗎?別怄氣了。”
“我就怄氣了!我更年期不行啊!”
曲妍清鬧脾氣的嘟囔了句,就被齊暮勾到懷裏,蜻蜓點水般的吻了她的額頭,就如同年輕時那般,溫柔而寵溺。都說夫妻時間長了,親密的舉動也就變得少了,但齊暮與曲妍清卻依然如初,有時候都讓晚輩看得嫉妒。
說來,這招可是齊暮對付曲妍清的必殺技,可謂是百試不爽。都說女人小心思多,可其實心裏的那些小九九也就是想讓人疼愛。
見曲妍清也不氣了,齊暮才對她說:“我是擔心你,父親本就易記仇,三十幾年前的事還耿耿于懷了,你又來捅他簍子。我知道你是想幫老二,可當初不也答應的好好的,說是孩子裏得有個繼承他未來的家業嗎?”
齊暮說的沒錯,要不是為了彌補阿爾公爵,答應由他來教育孩子,估計如今她就不能與齊暮結婚同住,幸福的生活三十幾年。何況,她帶走齊暮對公爵挺抱歉的,畢竟阿爾世家就他一根獨苗,于情于理,她也是那個拆散了他們父子的罪魁禍首。
說實在的,曲妍清答應的快,後悔的也快。齊川和齊皖到六歲的時候就送去了英國,兩個人是在那邊讀完小學才回來。後來的十年間,他們假期也都會去公爵那報到。直到某一次無意間,曲妍清發現了齊皖身上的淤青才恍然。她為了自己的幸福,把他們的兒子給賣了!
也好在老三當時有心病,老四又出生的晚,所以也就避開了去公爵府的時機。
直到現在,曲妍清都特覺得自己挺對不住齊川和齊皖兩兄弟的,尤其是齊皖,原本性子就桀骜、喜歡自由,這把他丢到約束嚴苛的公爵府,簡直是要了他的命。
後來,齊皖高中畢業就去巴黎學了繪畫和攝影。當初公爵是一百個不答應的,他希望齊皖能像齊川那樣去學習金融,或者理科學類。偏偏齊皖就選了最不管事的藝術類。
公爵一看他這樣,就停止了對他所有的資助,甚至還打電話來警告齊暮,不得進行幹涉。說是不讓他吃點苦頭,就不會回頭是岸。
其實,齊皖這孩子高中以後都是靠的自己。起初的幾年裏,齊皖的攝影作品在圈內一直沒有任何起色,就連拿去參加比賽連複賽都入不了。主要原因并不是他照的不好,沒有天賦,而是私底下因為阿爾公爵找人做了手腳。
曲妍清一直都有暗地裏給齊皖彙生活費,可,齊皖卻不要,他說:“我都十八了,還讓老媽贊助豈不是太讓人笑話。”
當時,曲妍清在電話裏就哭了,她覺得自己特自私。那頭,齊皖聽見她抽着鼻子,就無奈的笑着安慰:“媽,怎麽哭了?兒子我在外面挺自由的,比在公爵府好。”
曲妍清一聽就哭的更厲害了:“我心裏膈應,當初是真後悔把你們給送到公爵府……”
“有什麽膈應的,你那時候不也是為了我爸嗎?要是你不和我爸結婚,哪來的我們四兄弟。”
話語裏,齊皖口吻輕松,像是不覺得是什麽大事。
她想了會兒,才喟嘆:“你太執拗,你爸說了,能順着老爺子就順着,他吃軟不吃硬。你要是想一直做攝影,他也會給你一條出路的。”
“是,老爺子說了,攝影也就是個業餘愛好。”齊皖說着,笑了笑。曲妍清聽着心裏一顫,也不知道此刻電話那頭兒子是以怎樣的表情笑出聲的。
過了沒多久,齊皖的攝影作品就像是春季晨霧中崛地而起的竹筍,露出了尖角。在世界上最具權威,并享有攝影界奧斯卡之稱的“荷賽”上獲得了自然類單幅一等獎。
一時間,齊皖在界內聲名大噪,成了那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然而,也在這之後,曲妍清無意看見一則八卦頭條,題名是“時尚魔女艾莉·丹娜·蒙特爾與超級男模凱特·托馬分手,密會攝影界新人。”下面附上一張看不太清晰的偷拍彩圖,一身段凹凸有致的卷發性感混血美女在某知名酒吧的玻璃門外與一個身形挺拔的中國男子親密相擁。
就算只拍了個模糊側面,曲妍清還是一眼認出了自己兒子。她不免覺得奇怪,老二什麽時候交了這麽一位女友。于是打電話問他,那邊齊皖過了好會兒才接起。
“小皖,你上雜志了,可惜沒照到俊俏的正面。”曲妍清原本只是想逗逗他。
齊皖也如往常一般配合她的玩笑:“是挺可惜的,我還想說那狗仔能把我拍的更帥點了,也給老爺子長點面子。”
曲妍清原本還帶着笑,聽提起了公爵,右眼皮一跳,就問:“這和老爺子什麽關系?”
齊皖頓了一下,語氣有點懶洋洋的:“媽,沒什麽,就是想通了。”
說完,電話就斷了。後來,曲妍清才到齊暮那裏打聽到,原來那時尚魔女是某位*官的長孫女,老爺子一直有意撮合她和齊川。只是她從小和齊皖認識……至于兩人怎麽傳出了緋聞,想必是做給老爺子看的。
曲妍清這才知道,齊皖漸漸向公爵妥協了。
回憶起當年的零零總總,曲妍清不免低嘆。她擡眼看身邊的丈夫,說:“小皖平時雖然看起來懶懶散散的,可我心裏明白,他是四兄弟裏過得最不舒坦的。以前我幫不了他,現在起碼也得為他搏一搏,就算公爵恨死我了,我也不能讓小皖再次失望。”
知道她心裏一直擔心老二,齊暮也只能默默支持。
就算籌碼是他現在所有的財産,為了博妻子一笑,那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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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齊蒙下午都會過來一趟,每次來都會給辛菲帶不同的英國茶點,各色美觀造型的蛋糕、三明治讓人看了都不忍心下口。
在對待女孩子方面,齊蒙雖然沒有他二哥能幹,倒是也挺能融會貫通、吸取長處的。專挑女孩子喜歡的送,就好比現在,見二嫂每天呆在醫院無聊,便精心挑選了美味好吃的糕點來逗她開心。
“別看着了,快吃啊。”
齊蒙瞧着辛菲一直望着手裏的慕斯蛋糕發呆許久,不免有些急了,以為她是心疼漂亮的蛋糕吃口裏就沒了,又說:“吃完了明天我再給你買。”
辛菲茫然擡頭,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看了看他,又瞅了瞅手裏精美的蛋糕,問:“你明天還會給我買嗎?”
“當然,只要是你想吃的,我上山下海也給你弄來!”說着,齊蒙就笑了,他覺得自己這二嫂簡直像個孩子,還得哄着。
見齊蒙咧着嘴角,露出那一排白白的整齊牙齒,襯着冬日灑進來的陽光,溫暖又帥氣。一時間,她竟有些恍惚,似乎看着他那雙微微上揚的眼眉想起了一個熟悉的人。
“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一聽這話,齊蒙就更樂了:“你是我二嫂啊。”
這稱呼隐隐的有些奇怪,辛菲皺了皺眉,将手裏的蛋糕放回了床頭櫃上:“我又沒結婚,怎麽可能是你二嫂。”
頓時,齊蒙的笑僵在了臉上,過了五秒,他才反應過來,尴尬的對辛菲說:“這個……二哥讓我這麽叫的,你不喜歡這個稱呼?”話語裏故意将責任推給了齊皖。
辛菲見面前的俊朗少年眼巴巴看着自己,不好為難他:“也不是,只是我不認識你二哥,那就更不可能是你二嫂了。”說完,她又想了想,腦袋微微側着瞅他:“對了,你來看我是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