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各類迪士尼電影裏的人物站在游行車上從眼前開過,擴音器裏的聲音與人聲交疊,吵雜的聽不見耳邊人的聲音。
齊皖矮身将辛小小抱起,似乎并未聽見辛菲問出的話語。辛菲側有看着他搭在肩上的手,與俊美的笑顏,她能感覺到臉上被各色的彩燈照射,遮住了她此時的憂慮。
“菲菲,這有你最喜歡的維尼熊。”
齊皖傾身吻在她耳邊,辛菲心被揪了一下。她抿嘴佯裝着笑容,也回應了他一個吻。
夜游會結束後,已經到了夜裏12點多。辛小小早已熟睡,他們回到了紐約的別墅裏。
辛菲坐在沙發上,懷裏抱着一只半人高的黃色維尼熊玩偶,這是回來的時候,齊皖送給她的。她看着面對着自己彎着嘴角的可愛維尼熊,突然想起了十七歲生日的時候,彥默送給她的那只只有枕頭大的維尼熊,和眼前這個拿着蜜罐的,幾乎一模一樣。
可,兩個月後,彥默還是離開了。
将辛小小安置好的齊皖從房裏出來,就在二樓的銅制扶手處望見披着一頭海藻般長發的豔麗女人正對着一只大熊發呆。如同一個剛在許願樹下得到了不該屬于自己的玩偶的孩子,茫然又不知所措。
他悄無聲息的從樓上下來,直到走到她的身後,她都未發現。齊皖輕嘆捧着她的頸脖,吻着她散發着洗發水清香的發際線,問:“寶貝,在想什麽?”
這還是齊皖第一次用這麽親密的昵稱來喚她,辛菲臉上微怔,并未回頭,只是看着對她笑得可愛的維尼熊,道:“齊皖,以前你也送過我維尼熊嗎?”
齊皖輕“恩”了聲,坐在她身後的毛絨沙發上,從後抱住她。
“因為什麽理由?”
辛菲将頭抵在他的下巴下,往他懷裏靠了靠,似乎随口問的。可,齊皖卻在這一刻眼裏沉了一下。
接着,他只是淡淡的反問:“送禮物需要禮物嗎?”
辛菲将維尼熊抱緊維尼熊,也将它的頭放在自己的下巴處:“當然,比如我生日的時候……也或者你為了哄生氣的我的時候。”
倏然間,齊皖既沒有解釋,也沒有敷衍。而是說:“你想起什麽了?”
Advertisement
她從齊皖下巴處移開自己的腦袋,跪着面對着他,白玉般的小臉帶着一絲笑:“沒有。如果想起來了,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
“是嗎?”齊皖看着她那如月牙般的黑亮雙眼,水褐色的眸子一時間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辛菲丢下懷裏的維尼熊,雙手捧住他的雙頰,笑容裏忽而透出一絲耐人尋味的妩媚,她低頭親了親他的雙唇,然後舌尖舔過自己的唇角,如同一只偷腥的小貓。
“不和你說了,我去洗澡。”
就在她剛說出這話的時候,齊皖卻被她挑起了興致,剛要握住她的腰湊過來,卻被她靈敏的避開,竄到了了沙發旁。
望着女人調皮的背影已走上樓,齊皖嘴角的笑也淡了下去。他現在已經不确定辛菲是否已經想起了八年前的事情。
他看着被辛菲随手丢在沙發下毛毯上的維尼熊,它臉朝下,只将一個圓圓的後腦勺露在了外面。看得出來,新主人并不是太珍惜它。
這一時間,八年前的回憶從齊皖腦中劃過,争吵、冷戰,從路邊随便買的一只二手的維尼熊玩具,沒日沒夜的做`愛,直到彼此厭惡對方的溫度。
**
在美國呆了近一個星期,終于在Ann趕來美國後,這次旅行也到了尾聲。
這時,辛菲才知道齊皖工作在身,後天必須去趟法國參加今年年底的國際攝影節。因為他關了與Ann聯系的手機,Ann心急如焚,如同無數次被齊皖放鴿子一樣,最後只得聯系了齊皖的母親曲妍清。
看着剛從飛機場趕過來的Ann,辛菲不得不佩服她堅韌的意志力。随了齊皖工作近六年,竟然沒被他逼瘋。
Ann一手摸順了自己那有點淩亂的齊耳短發,指着眼前一臉慵懶的男人,就抱怨道:“我去,齊大師你要再這樣一句話也不留的跑人,信不信我告國際刑警通緝你!”
“這法子不錯,看來你腦子有點開竅了。”
齊皖雙手交疊在胸口,倚在沙發背上,似乎對于這麽戲弄Ann感到愉快。辛菲從廚房裏打了一杯鮮橙汁,走過來遞給了Ann。
此時,Ann已經知道齊大師在和辛菲交往,禮貌的接過,然後白了齊皖一眼:“你以為我沒試過嗎?人家根本不給立案!”
要知道,前幾次被放鴿子時,Ann一致認為齊皖不是出了事故,就是被綁匪劫持,畢竟他家那麽有錢。于是,報了警。後來,才知道齊大師那是想玩自由,不想被人打擾,才斷了與她的聯系。幾次謊報案件後,警察也不再給她立案了。所謂放羊的孩子,也不過如此。可,她才是那個被披着羊皮的大灰狼騙的可憐小孩啊!
辛菲看着一臉埋怨的Ann,不免無奈的拍了一下齊皖:“人家女孩子不容易,你以後別再這樣了。”
“菲菲,可不是只有我這樣,你以前不也喜歡逗她嗎?”
“我?”
辛菲一愣,齊皖也怔了一下。最後還是Ann嘆了口氣:“好了,齊大師你快去收拾東西,這次國際攝影節你還是以評委出席的,大會委員都在催人了。我們必須明天中午趕到巴黎的會展中心。”
“你給大會打個電話,推遲一天。”
齊皖是想送辛菲母女回國,畢竟他只是向辛小小的學校請了一個星期的假。辛菲見他這麽說,連忙笑道:“沒事,我和辛小小能回去,你去工作吧。”
Ann看了眼齊皖,又看了眼辛菲:“辛菲,真不好意思啊。”
辛菲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就說:“我去給齊老師收拾行李,你現在客廳裏休息會兒,十分鐘搞定。”
“麻煩了。”
聽着Ann這麽說,辛菲已上了樓。就在她走進卧室的時候,睨了眼樓下正與齊皖說着話的Ann,兩人之前的那種氛圍很是輕松诙諧。她甚至能看出來,如果不是因為一些特殊的感情,Ann是不會一直留在齊皖身邊為他工作的無怨無悔。
收拾好行李後,辛菲看着齊皖換上了出門的深藍呢絨大衣,她為他扣上扣子,他低頭在她額上親吻了一下。
“等攝影節結束後,我會送你一份驚喜,代我替小小道聲再見。”
辛菲擡頭看他,見他眼底柔情,抿嘴點頭。她看着齊皖出去後,也準備向正走出玻璃大門的Ann道別。
然而,Ann卻在齊皖上車後,站在門邊回過頭,将一封白色信封從包裏抽`出放到了辛菲手裏:“這是前幾天,寄到齊大師公寓裏的信件,上面明确的讓你接收,我就私自替你取了過來。”
辛菲盯着信封上那蒼勁有力的鋼筆字,似乎能從這字上看出寫信人的一絲不茍。而,她在高中的時候,就經常能在學校的黑板報上看到這樣漂亮又帥氣的字體。
送走齊皖與Ann後,辛菲才回過身拆開了信件。她坐在沙發扶手上,展開信箋。猶如高中時,他們分隔兩地,每周兩封的交換信一樣。
信箋依舊與那時用的一樣,幹淨簡潔,白底的藍色格子,記得這時她用的是白底粉色格子的,與藍色的為用一本,只是商家說這是用來情侶通信的特別設計。
後來,她與彥默分手後,那一疊粉色的格子信箋也不見了,或許被林嫂賣給了收廢品的大媽。
辛菲看着第一排最前面的稱呼,竟然是彥默以前喚她的昵稱。
辛小菲:
近九年沒這麽稱呼你,有點不習慣。最近過的好嗎?
不知為何,突然就想給你寫封信,因為我不知道該在電話裏該怎麽給你說。似乎只有像以前那樣用紙和筆才能讓我毫無忌憚的向你傳達心底的言語。
對了,聽暖暖說,你與小小去美國了,在那邊可還玩的開心?我有件事正好想給向宣布,原本是想在那天校慶的時候告訴你,可還是錯過了。
我準備調去上海的分公司工作,今年可能不會在J市過年。還有,我和青岚一起過去,年前或許會和她領證。到時候,也不準備辦酒席了,可能會出國一趟。
我知道你一直很介懷青岚。但,其實她是個不錯的姑娘。當年的事情,錯全在我。菲兒,我知道現在說這些事,已經無法挽回什麽。但,就如你說的,愛情存在的時間其實很短暫,短的讓人連珍惜的機會也沒有。所以,我并沒想挽回什麽。只是希望有個人能守在你身邊,看着你幸福。
最後,我也不說什麽祝福你的話了,畢竟我依然嫉妒能給你幸福的那個人。
墨魚留
看着這曾經被她念叨在嘴邊的外號,辛菲心裏一陣發悶。她不知道彥默為什麽要給自己寫這封信,當她收起信箋發呆時,正在樓上睡覺的辛小小醒了。
她雙手揉着迷迷糊糊的雙眼,就對樓下的辛菲問道:“媽媽,齊叔叔了?”
辛菲擡起頭,去看樓上的女兒,只見她穿着一件粉紅色的連衣裙睡衣,一副懵懂狀。辛菲将信放在沙發上,突然走上了樓,而她并未去辛小小身邊,而是到了三樓那間放着許多畫框的隔板房。
她站在之前與齊皖做`愛的書架前,掃了眼最不顯眼的第三排,似乎沒發現什麽,然後又看了一圈,一雙如黑瑪瑙般的大眼由冷靜漸漸到憤怒。
辛小小跟着上來,見媽媽站在書架前,神色古怪,便伸手去拉她的衣袖。然而,也在這時,辛菲在被觸碰的瞬間激靈了一下,就甩開了她的小手。
辛小小被媽媽吓着了,她怯怯的問:“媽媽,你怎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