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八年前。
因攝影圈的一個朋友承包了一家波拿巴路的地下酒吧。在這朋友的邀約下,齊皖進修的一段時間裏都泡在酒吧裏混日子。有時候人手不夠給當個鼓手、調音師什麽的,也是常事。
當然,他白天則是為生病在家修養的Andre教授帶學生。幾乎一個月裏,他白日代課,夜晚泡吧,空暇的時間裏拍些照片,可說生活是輕松随意。只是時間稍長了些難免會有些無趣。
這晚,酒吧樂隊的鼓手又曠工,齊皖拿起鼓棒,剛坐到臺上角落的一排爵士鼓後,兩腳踩在踏板上準備試鼓的音色,貝斯手阿瑞突然朝臺下吹了一聲口哨。
齊皖擡眼,便看見一上身穿白色蕾絲镂空大V領t恤內搭黑色內衣,下身套牛仔熱褲的黑發少女正朝這邊熱情地揮動着雙手,然後用着流利的法語喊了聲:“臺上的帥哥,我能點首歌嗎?”
眼見一頭大波浪卷的性感女郎主動招呼,年輕氣盛的阿瑞興奮異常,他勾着嘴角就問道:“美女,想聽什麽?”
“孫燕姿的《直來直往》會嗎?”
頓時,出生于本地的法國人阿瑞傻了。這位前些年在中國紅透半邊天的新加坡女藝人似乎還沒流通海外,理所當然他也不會這首特立獨行的流行歌曲。
阿瑞聳肩:“這首不會,能來點別的嗎?比如Avril的?”
他以為像她這樣的女孩就該喜歡朋克公主那類性感、個性的。誰知,女孩也學他聳肩和撇嘴,上臺一把拿過了前面的主麥,走到爵士鼓前,插腰彎身,用已經打開的話筒朝着酒吧裏最英俊的男人,妩媚笑道:“那你會嗎?”
炫光的射燈在頭頂旋轉,光線忽明忽暗。而,從他這角度,視線正好穿過她故意垂下的大V領,看見裏面被黑色bra擠壓的一對豐盈。被這種慣用的招式勾引,齊皖只是劍眉輕挑,唇邊勾出一抹邪氣,回她:“有聽過。”
女孩帥氣的打了個響指,直起身子移到電子琴旁,将話筒架上,一手嘩啦滑過鍵盤,音樂順勢響起……
從地下酒吧出來後,齊皖似乎還能感覺到耳邊回蕩着那幹淨又另類的美妙嗓音。畢竟……發出這聲音的女人此刻就趴在自己的背上,往他耳邊吹熱氣。
“……咱們去哪兒?”
這也不知多少杯貓尿下肚,轉眼成了一灘爛泥。齊皖側頭,避開她那撓人心肝的哈氣,清淡的口吻中透着少許的輕挑:“送上門的女人該去的地方,你覺得會是哪?”
少女一陣癡笑,一雙白細的胳膊纏在齊皖的脖子上,那柔軟的胸部貼着他已被汗濕的寬闊背脊,道:“去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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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皖嗤笑:“你倒是清楚的很。”
說來,齊皖是個正常男人,但帶女人回住所倒是第一次。畢竟在外面解決,才是最明智的。看眼前被酒精灌傻了的這位,說來也算是他學生的少女,齊皖覺得自己腦子裏的回路也被她給影響了。
少女一邊哼着歌曲,一邊扭着腰身從沙發上爬起,如同一只慵懶的黑貓。她一手托住自己的下巴,仰着那黑白分明的水亮大眼,看向剛從廚房裏拿出冰水的齊皖,嘿嘿笑道:“你女朋友不在家嗎?”
在齊皖此刻的視線裏,少女這般透着兩分無知、三分天真又五分妩媚的姿态,可謂是挑撥得正到妙處。他嘴角上揚,斜倚在沙發邊,側頭看她:“家裏除了我媽,不住任何女人。”
少女霍地起身,雙手撐在沙發靠背上,問:“那以後了?”
齊皖但笑不語,只是将冰水遞給她。少女癟嘴,不接。
“不喝!”
對于女人耍小性子,齊皖一向冷處理。他收回水杯,自己喝了口準備起身離開,少女從沙發上站起,一把就環住了他的頸脖,低頭吻了下來。
滑膩的小舌笨拙的探入口中,舔舐着他口腔中一瞬的冰涼。齊皖低垂着那俊逸的眼眉,嘴角的笑意逐漸變成了一抹耐人尋味的邪魅。他一手插`入少女那烏黑柔滑的發絲中,托着她後腦勺就将被動的姿勢轉為了主動。
如此送上門的美味,留着不吃,豈不可惜了?
這天,是齊皖在學校代課的第三周,與她說話也只有在地下酒吧見面的兩次。至今,他都不知道她叫什麽。上課時,當所有妙齡女生找他搭話時,她卻總是遠遠的站在一邊,畫自己的。
然而,這夜意想不到的,他們竟然在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中,滾了床單。
當耳邊輕喘着的女聲報出自己姓名時,齊皖低頭吻着她那豐盈細滑的胸口,調笑道:‘辛菲’這名倒是好記,只是不知是‘口是心非’,還是‘敞開心扉’?”
少女被他吻得渾身微顫,透紅着雙頰,一手探入他t恤內,沿着弧度硬朗的腹肌往上摸去,側偏着腦袋咬住了他耳垂,癡癡笑道:“那我能叫你皖皖嗎……齊老師。”
午夜夢回,一場虛幻的春`夢讓辛菲猛地睜開了雙眼。夢裏的悸動就像是從夢裏延續到了現實,小腹下的那股腫脹感,真實的可怕。
開了床頭燈,辛菲一手将淩亂的發絲拂過耳後,看了眼桌上的鬧鐘,才淩晨2點。她低頭撸起自己的衣袖,一片雞皮疙瘩。
自從齊皖出現後,這類古怪的夢境便莫名其妙的頻頻出現在自己的夢裏。辛菲眉頭緊蹙,心想:難道是欲求不滿?可夢裏的男人為什麽總是齊老師?
也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發愁時,桌上的手機突然震了起來。她一手摸過,這好巧不巧的,正是剛才還在夢裏對她上下其手的某男。
辛菲心虛的剛想将電話放到枕頭底下,裝作沒聽見。可,又覺得自己太過在意,反而更別扭。于是,她呼出了口氣,神色淡然的按下接通鍵。
一時間,兩人誰也沒主動說話。
電話裏淡淡的只有一絲不清晰的呼吸聲,辛菲等了會兒,不見齊皖說話,便尴尬的小聲道:“齊老師?”
“恩。”齊皖應了聲,語氣裏帶着一絲慵懶的沙啞:“打擾你睡覺了?”
這倒沒有,辛菲心想。但也不能說自己是被夢給驚醒的,要是齊皖問起來,她該怎麽回答?
于是,她反問:“您打電話過來,是有事嗎?”
電話裏的齊皖沉默了一瞬,才用他那低沉動聽的聲線,淡笑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想向你求證。”
求證?辛菲聽着心坎一顫,似乎有種不好的預感。可,又不能在不知道是什麽事情的情況下立馬拒絕。她看着對面窗簾上映着的銀灰月光,道:“什麽?”
聽到她聲音後,齊皖才繼續:“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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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起來,辛小小看向桌子對面的媽媽,眼袋厚重,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她雙手捧着牛奶杯,縮着脖子問:“媽媽,你昨天夢游了嗎?”
在某一次夜裏,辛菲夢游到辛小小房裏抱着她睡了一晚後,就是這副神色。辛小小對那次印象深刻,因為媽媽把她給吓着了。後來,聽媽媽解釋後,她也就沒那麽怕了。不過有時出去上廁所,會看見黑暗中抱腿坐在陽臺上的黑影,辛小小雖覺着有點恐怖,但那畢竟是她最親的媽媽。所以,漸漸的,她便習慣了媽媽夢游的這件事。
看樣子昨晚媽媽又那樣了。
瞧辛小小小臉透出了一絲擔憂,辛菲無奈笑說:“昨天我沒夢游,再說每次夢游不都是你發現的嗎?傻姑娘。”
辛小小鼓了鼓腮幫,笨拙的握着筷子下端,就夾了塊紫米粑粑放到辛菲面前的碗裏,一副小大人的說:“媽媽多吃點!水老師說過,營養都在飯飯裏,吃了就有精神了!”
這孩子懂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此刻,辛菲竟有種鼻尖發酸的感觸,辛小小在三歲時,由于自己的疏忽,忘記帶她去醫院打疫苗,之後險些送命。但,這孩子卻特別的懂事,當她坐在病床旁眼看着兩只白皙小手臂被針頭紮的滿目全非,心疼的大聲痛哭時,辛小小卻摟着她的脖子,臉色慘白的安慰道:“媽媽,不哭,小小不痛的……”
辛菲總覺得因為自己的固執,讓小小吃了不少苦。從她出生起到現在快七歲了,她認為自己并不是個稱職的母親。畢竟,太多的時候,如果辛小小不在身邊,她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側頭避開辛小小的視線,辛菲并不想在一大早就讓她指着自己的鼻子說“媽媽在哭”。
她清了清發幹的喉嚨,夾起紫米粑粑吃了一口,說:“今天媽媽不能接你放學和一起吃晚飯了。回來寫完作業後,記得從冰箱裏拿菜出來熱,米飯就直接到保溫鍋裏面盛。媽媽會在八點前回來,好嗎?”
辛小小喝了口牛奶,點頭:“我知道媽媽要和水老師去參加同學會,有好吃的記得給我打包哦!”
辛菲瞧着她嘴角的牛奶沫,拿起面紙給她擦了擦,寵溺笑道:“知道了,你這只小饞貓。”
送辛小小上學後,辛菲拿着昨天辛振業給自己的病例報告,去了一趟J市醫大,記得今天穆明軒在這裏進行心理學病史的演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