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下午,辛菲接完孩子,順便在小區街對面的菜市場買了些魚肉、蔬菜。晚上六點的時候,前年搬出去與男友同居的水姑娘,要過來與她們母女一起吃晚飯。
清蒸鲢魚剛端上桌,就聽見坐在沙發上的水姑娘正和辛小小探讨所謂的夢想。
水姑娘是市四小的語文老師,也是辛小小隔壁班的班主任。當初辛菲想着搞地下關系将辛小小轉到水姑娘的班上,這樣就算她不在身邊,也有個人看着。可,這主意還未落實,就被辛小小給察覺到了。要知道這丫頭從小就一肚子鬼主意。
當時,她仰着腦袋就一本正經的給辛菲說:“媽媽,我不要去水姑娘的班級。”
作為母親,辛菲并沒打算勉強她,但是必須得有個合理的解釋:“理由?”
辛小小卻想也不想,就回了句:“這樣不能讓我更獨立的成長。”
其實,她明知道辛小小是不想讓水姑娘管着她。但,這麽有志氣的借口,讓她怎好意思駁回。所謂有利也有弊,辛菲覺得辛小小獨立是早晚的事。可轉眼,她這一獨立,就把同桌的李子白打了。
在辛菲還為辛小小不團結同學的舉動而傷神時,就見這位小朋友啃着手裏的三加二(夾心餅幹),口齒不清的說道:“我覺得男人都不可靠,就和我們班上的李子白一樣。我以後的夢想是要當現代版的花木蘭,代父從軍。”她講道這裏,頓了一下,連忙又補充上一句:“對哦,我沒爸爸。”
水姑娘聽她這麽一說,秀眉挑起,并未發現正站在沙發後面看着她倆的辛菲,湊到辛小小的耳邊就問:“你還沒從你媽那裏套出話?”
辛小小癟嘴搖頭:“我媽賊精,你是知道的。我覺得自己很有可能是撿回來的孩子。”
水姑娘一手戳在辛小小的額頭上,鄙夷道:“我去,平時你不是挺聰明的嗎?這都想不明白?我給你說吧,你除了鼻子和嘴巴,整個就是只縮水版的辛菲好不好?你媽才不會做那種見義勇為、無私奉獻的蠢事了。如果要說撿的,你媽撿的肯定是你爸。”
辛小小沒明白她這話,問:“既然我媽都撿了我爸,為什麽不把他也一起帶回家?”
水姑娘聳肩,一臉惋惜:“可能是你媽從法國回來的時候,忘記把他托運了。”
正當辛小小要質疑水姑娘話裏的可信度時,辛菲極具“親和”的聲音已從她們頭頂響起:“我确實是不會做那種見義勇為、無私奉獻的蠢事。水暖暖,你真不愧是我‘知心’好姐們。”
水姑娘霍地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指着辛菲大聲嚷嚷道:“哇靠,你是鬼啊!走路不帶聲的嗎?吓死我了!”
辛小小也随着她的大喊,附和了一聲:“也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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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菲平靜地睨了眼她倆,就說了句:“晚飯做好了,過來吃飯。”轉身她就走進廚房,去拿碗筷了。
怎麽說辛小小也是被水姑娘帶大的,同樣都是會看臉色的主。辛菲這剛說完,她倆互瞅了眼對方,屁颠颠地就趕緊轉移到了餐桌上。其間,辛小小還試圖幫辛菲剩飯,來減輕她剛才背着說媽媽悄悄話的罪過。
有道是的“三個女一臺戲”,這坐在餐桌上的女人,哪能因為一點小挫折就失去了呱唧的本性。
水姑娘瞧了一桌子的菜,又沒她愛吃的辣味,不由撇了撇嘴:“你明知道我要來吃飯,好歹也準備一道老娘喜歡的吧!有你這麽偏心的嗎?”
她剛說完,辛菲就給她碗裏夾了塊紅燒豬蹄:“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小吃辣椒過敏。再說辣椒吃多了長痘,我這都是為你和你男人着想。”
辛菲出身南方,她以前也是挺能吃辣的,小小這點明顯遺傳了那個男人。
水姑娘抽了抽嘴角,夾着豬蹄一口咬了下去,磨得嘎嘎響:“我替我男人顧原謝謝你哈。”
就在水姑娘剛要咽下一口肉,辛菲又給她填了碗肉丸子湯,移到面前,突然說道:“今天我在華麗達酒店看見彥默了。”
瞬間,這肉就把水姑娘給噎住了。她猛地拍着胸脯,就拿着辛菲剛遞過去的湯,喝了口。豈料,這一急,又把嘴給燙着了。辛菲見她這幅窘态,搖了搖頭,就叫辛小小倒杯涼水過來。
小小剛離開,辛菲起身給水姑娘拍了拍背,便說道:“我知道彥默和顧原是同學。但下次別這樣了,好嗎?”
聽着她那淡淡的聲音,水姑娘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早知道,辛菲這麽快發現酒店畫壁畫的工作是彥默托顧原走的關系,她就不該給辛菲說是自己介紹的,這不是間接跳火坑嗎?
這時,辛小小已經捧着杯子邁着風一般的小短腿跑了過來,還一邊大喊道:“快快快!”
水姑娘趕緊接過她手裏的杯子,一口灌下,直到那塊害死人的肉順利沿着她的咽喉流進了她胃,才爽快的呼了口氣:“終于活過來了!”只是,這水怎麽有一股……生鐵味兒?
當她正疑惑着,辛小小又給她填了個堵。
“水老師,水好喝嗎?”
“啊?”
“家裏沒涼開水了,我怕你噎死,就用水龍頭接的自來水。”
“……”
“等會兒我給你找片打蟲藥吃,上次學校發的我還剩了一顆。”
“……”
這已經是第N次,水姑娘由衷的覺得這對母女絕對是惡魔投胎來折騰她的。如果不是這樣,為什麽受傷的總是她?
晚飯過後,辛小小看了一會兒電視,八點半的時候,就被辛菲趕回自己的房裏睡覺了。此刻,水姑娘見礙事的小朋友已經功臣身退。突然就擠到辛菲身邊,問了句:“你真不打算給小小找個後爸?”
“沒有合适的。”辛菲将八點檔的泡沫劇直接換成了探索頻道,就随口回了她一句。
見她這麽說,水姑娘連忙乘熱打鐵道:“你又沒試過,怎麽知道不合适。要不,我給你介紹個不錯的?”
這時,電視裏正播放着一個外國專家在用科學儀器測試人類在愛情中,所産生的情感激素能維持多久的一個實驗。
辛菲看着電視屏幕頓了會兒,才問:“什麽樣兒的?”
水姑娘沒想到她會這麽快答應,連忙手舞足蹈的說:“絕對的高富帥!是和顧原一起搞酒店開發的合作商,姓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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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嘁……”
J市元朗花苑的一棟私人別墅內,男人噴嚏聲一陣一陣的。
牛皮的黑色沙發上,正被水姑娘說得天花亂墜的李高富帥無比狼狽的頂着一頭雞窩,身上裹着一層羽絨被,一邊用紙巾撸着鼻子,一邊喝了口對面男人遞過來的感冒沖劑。
“謝謝啊,兄弟,患難見真情有木有。”
齊皖聽他這話,漂亮的嘴角勾了勾:“真情免了,我對男人不感興趣。”
李牧擡眼,瞧了瞧這穿着阿瑪尼秋季限量版真絲黑的俊美男人,健康的小麥色肌膚,襯着那水褐色會勾魂的深邃眼眸,使他瞬間起了層雞皮。
李牧哆嗦了一下,連忙搖手:“我也對男人不敢興趣,別想歪啊!”
剛才齊皖只是開了個玩笑,他掃了眼李牧安靜的客廳,便随口問了句:“怎沒見你兒子李小白?”
今早他一下飛機,就參加了作品的發布會,甚至還沒來得急落酒店,就被這所謂的好兄弟李牧一通電話,給叫了過來。
李牧刻意清咳着提醒道:“是李子白。他不喜歡別人叫他小白,說是和蠟筆小新的狗一樣。”
齊皖顯然對于他的糾正并不在:“所以?”
李牧突然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不免嘆了口氣:“我怕感冒傳染給他,就擱他媽那裏了。對了,發布會怎麽樣?聽說現場挺熱鬧的,堪比世界巡展首發站。”
他會問後面這話,也因為他是齊皖這次作品展覽會的贊助商之一。就如他說一樣,這次齊大師的作品展覽會的确是世界巡回。但,齊皖一開始并沒打算在J市開展會。
對李牧的間接稱贊,齊皖輕描淡寫的回了他這麽一句:“那是你沒參加巴黎奧賽美術館的首展。”
這話……李牧只得幹笑了一聲,作為這位大藝術家的死黨,他深知“謙虛”一詞是不會出現在齊大師高貴的人生字典裏的。
在李牧正追憶着這位死黨從認識以來的種種傲慢行為時,齊皖已優雅的起身,準備離開。
“你在家養病,我就不打攪了,免得傳染影響工作。”
“……”
李牧被他最後一句說得無語,可想起叫他來自己家的目的,并不是只讓他幫忙送包感冒藥,就連忙也跟着起身,道:“齊皖,我有件事找你幫個忙。”
見名震J市的李家大少開口求助,齊皖眉角微挑:“什麽事?”
李牧有些不好意思說:“我最近瞧上一姑娘也是搞美術的,我想着給她送份見面禮。看你這不是剛好在J市辦展覽嗎?就想讓你這位大師給出個主意。”
“還真瞧得起我。”
齊皖雖是這麽說,卻還是坐回了沙發,一副等他求教的冷傲表情。
關于李牧看上的那姑娘,說來也巧,這和他兒子李子白有一定間接的關系。那姑娘就是昨天撓花了李子白小臉蛋的辛小小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