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 真的 再見

第7章

三天後

黃齊光忙着處理幫會的事情，已經好幾天沒找唐凡，但剛收到唐凡的電話，知道了高華年的身世，只覺世事無常。

尤其是他面前正坐着丁孝蟹昔日的兩個得力助手，阿龍和阿程。

當日忠青社被納入盛彙旗下時，二人因能力出衆，而被黃齊光的大哥特別提攜，此後二人更加賣力工作，死心塌地。

阿龍見黃齊光沒有說話，便問：「黃先生是不是有事要我們做？」

「最近你們也辛苦了......萬榮的唐總有事想問你們，你們以前跟的老大是丁孝蟹嗎？」

「黃先生，這......」阿程一驚，他從沒聽過一個老大會詢問下屬關於其前老板的事情。但這事和唐凡有關，又顯得不奇怪。

「做點資料搜集而已，你們覺得他是怎樣的人？」

「丁先生對家人和幫會的兄弟很好，有情有義。」阿龍斟酌用詞，緩緩地說。說起來，丁先生已經離開人世二十多年，如果他知道一生心血付之流水，恐怕也是悲嘆不已。

「是嗎？那他跟女朋友呢？」

「這......我們就不大清楚。」阿程只記得丁孝蟹最愛的女人是方婷，別的就不清楚。

「他有沒有私生子？」

阿龍差點想笑出來，黃齊光快人快語，比他的大哥好相處得多了。「丁先生很想組織家庭，但終究沒有機會。」

「好吧......你們覺得，我跟他比較又如何？說實話就可以。」

阿龍和阿程不敢說話。

「怎麽了？難道我很可怕嗎？」黃齊光笑問。

「丁先生不及黃先生學識豐富，黃先生不及丁先生好勇鬥狠。」阿程說。黃齊光是核子工程系畢業，江湖中人常在背後說，黃齊光的腦子就是最可怕的武器，誰知道他會不會拿核子來砸場子......

「我只是脾氣比較溫和。」黃齊光說。「兩位說話真客氣。」

阿龍和阿程難得心意相通：「只是你瘋起來的時候不像人。」

丁孝蟹在二人心中是黑幫中難得的好人，起碼獎罰分明，頭腦冷靜。黃齊光的大哥精明能幹，但這二人比起黃齊光的心狠手辣，完全不是同一個層次。

黃齊光的大哥就是被黃齊光足足折磨了三個月才斷氣，死時體無完膚，連身經百戰的幫會老人也吓至暈厥，連黃政也一時承受不住驚吓，一命嗚呼。

那年黃齊光才十八歲，在旁幫着他出謀的是唐凡。

阿龍和阿程徹底怕了這個新老大。

「老大，唐總來找你。」此時，有人握門進來，是黃齊光的貼身秘書。

阿龍和阿程來不及離開，唐凡已如一股旋風般沖進來。

「你們先去休息吧。」黃齊光難得見到唐凡如此狼狽。

「華年被人綁架了，如果二十四小時交不出五千萬美金，就人頭落地。」唐凡抓住黃齊光的手臂說。

「他的命真值錢。」黃齊光想，去年有人拜托他搞定一個政治人物，報籌也不過一千萬港元。

「你報/警了嗎？」

「報甚麽警？你做事不是比警/察更迅速嗎？還有，丁孝蟹和陳滔滔現在都瘋了，到處去找兒子。」他現在很後悔把這件事告訴丁孝蟹，人瘋起來還能控制，但鬼瘋起來......

「那我還要幹甚麽？陳滔滔會有辦法找到華年。」

「這裏是香港，不是美國！你都知道華年的性格，随時玩一拍兩散。」唐凡甚麽都不怕，就怕高華年會殺人。

「他在哪兒失蹤？」

「一小時之前在機場被人抓走。」

高華年的魂魄似乎去了九天之外，飄忽了一圈又晃蕩回來，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身體，卻感覺到後頸傳來陣陣刺痛——下手的人還真不含糊。

眼前是昏白一片，好一會兒才看得清楚東西……他靠在牆邊，手被結實的綁在背後，指間是白牆刺骨的冰冷。

「哎，大明星，醒了啊？」探出來的腦袋一臉痞笑，邪得陰森。

高華年懶得理會他，別過頭去。

「這也沒關系，我們真難得可以見到大明星，果然是細皮嫩肉。」綁匪走過去摸了他的臉一把。

高華年心想：「要綁架的話，也該找唐凡，不應該找我的麻煩，怎樣算唐凡才是有錢人。」

「你覺得你的命值多少？五千萬美金，你那位總裁爸爸肯定能出得起。」

高華年忍着不翻白眼，心想這幫綁匪一定是窮瘋了，這種條件也敢開出來！

「我跟你的老板說了，他威脅我不能弄到你的臉受傷，真是視財如命的唐老總。」

高華年心想：「你敢弄傷我一根頭發，我做鬼都不放過你。」

「你知道剛剛恒指升了多少嗎？你爸爸足足賺了十億，拿一點出來救兒子，也是天經地義。還有，你的老板賺得更多，你拍一部電影等於我們這些窮人做十年的收入！」

有人含着金鑰匙出生，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清明河山。有人生下來就一無所有，即便把眼睛睜得再大，也是黑暗一片。

貧窮并不可悲，可悲的是當你努力做好一切的時候，那些根本不需要努力的人，只要一句話，一個手勢，甚至動一下眉毛，就能毀掉你的一切。

高華年挑了挑眉，沒興趣跟這人對話。

另一邊廂的黃齊光正動用最能幹得力的手下幫助唐凡尋人，他不知道陳滔滔那邊找了甚麽人幫忙，但他肯定信興集團找不到的人，陳滔滔也未必找得到。

這回高華年到底得罪了誰？

此時，最擔憂的是陳滔滔，擔憂高華年的安危。

最憤怒的是丁孝蟹，若他不是鬼，早就跟着唐凡出去尋人，這幾天他開始發現自己不能待在太陽下太長時間，莫非是......現在最重要的是華年安全回來。

黃齊光和唐凡都在高華年的大宅中等消息，陳滔滔坐立不安，不時望向電話，希望它再響一下，又希望它不要響......

「唐先生，我們剛收到同一幫綁匪的電話，他們綁架了你的妹妹唐曉月小姐和她的朋友李若華小姐，要求一億港元的贖金。還說......二十四小時內一定要交出贖金。」

全場靜默盯着唐凡，等待他的反應。

唐凡卻是笑了笑說：「現在香港沒法治了，好好的一個人都能被人抓走。」

「我們會盡力營救你的妹妹。」負責此案的警司不敢怠慢。

「指望你們做事的話，我還不如去死。」唐凡冷笑，「齊光，幫我找老淩的電話，我要問他借錢。陳先生，你手上有足夠的現金嗎？老淩可以借給你。」

黃齊光已經跟瑞茂銀行的老總通電話，打算緊急提取現金。

陳滔滔确實一時間拿不出這麽多的現金，他已聯絡了各方好友，但倉卒之間，只能湊到一半。如今瑞茂的老總願意借錢，為了兒子的安危，他連忙點頭。

＂甚麽事？＂

「老淩，我是齊光，我想要五千萬美金和一億港元的現金，全部舊鈔，不連號，你需要多久集到？」如非必要，黃齊光也不想找比他更可怕的高利貸。老淩和他們相識多年，只是談錢傷感情，但跟老淩不談錢，他們之間确是沒有話題。

＂借這麽多錢？你終於破産了嗎？＂老淩的聲音還是這麽惹人厭。

「華年和曉月被人綁架了。阿凡和我欠你的。」

＂行，算是我私人借給你，給我地址，一小時後有錢有人。＂

黃齊光向唐凡擺出ok手勢。

有時候，認識一個有錢朋友相當重要。

這一刻丁孝蟹才真正感受到唐黃二人的厲害之處。

有財有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