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
沈昭華回到府中,心中卻是百味雜陳,一時不知該當如何作想,茫茫之下,竟是步入寶璋房中,見寶璋正在讀書,手邊放着一副畫卷,不由止步,寶璋聽得聲響,擡頭一看,見是他,便笑了一笑,說道:“我見你悶悶不樂,可是有何心事?”
他斜倚着軟塌,就披了一件白狐貍皮的大氅,襯得小臉愈發精致,笑起來時,簡直好似春風十裏,沈昭華卻是只悶悶“嗯”了一聲,在他旁邊坐下來,不說話了。
沈寶璋放下書卷,笑着看了他一眼,搖搖頭,嘆道:“你呀,方才聖上召見了殷大人和康大人,想來,當是知道了其中曲折了。”
沈昭華默默不語,沈寶璋斂了笑,柔聲道:“慈仁,你若是不喜這般算計,不若放手,左右有我,你只當是不知道就是了。”
沈昭華蹙起眉峰,不悅道:“你這說的什麽話!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還是你覺得你我之間的情分不算什麽?”
“可你不開心。”沈寶璋嘆道,“你與聖上乃是手足兄弟,他待你,不可謂不盡心,雖說我并不無意傷害他,但諸多設計,都是利用了聖上,何況皇子們為了奪位,鬧得朝野不寧,聖上想必也很傷心。”
沈昭華擡眸望着他,抿了抿唇,複又低下頭去,長長一嘆:“今日,我去見了皇兄,他......看起來是真的很生氣......我覺得,我這樣做,真是對不住他。”
“慈仁,可攪亂科考的并非是我們啊!”沈寶璋握住他的手,輕輕一笑,偎進他的懷中,捧起他的臉頰,額頭相抵,微笑道,“柳公子的朋友,賭坊的打手和荷官,長慶樓的紅牌,都是大皇子------或者說安國公世子的人,這計策是他出的,事兒也是他做下的,我不過是給他加了把火,叫事兒鬧得更大了些,倘或大皇子沒有動心,抑或是不曾真個動手,我們又能怎麽辦?至于你,慈仁,你什麽都沒有做,傳那些話的人是你的麽?不是,那只是我給了些錢,随便找的普通百姓。今兒個你說了什麽不對的話麽?沒有,你只是憑心而言罷了。慈仁,對不起聖上的是我啊!”
“寶璋......”沈昭華眉眼柔和,眼眸發亮,輕輕喚了他一聲,“嗯,我知道了,二皇子和大皇子都不是可擔當大任之人,若是三皇子能夠做個好太子,想必,皇兄也會開心吧。”
沈寶璋湊上前輕輕吻了吻他,柔聲道:“好了,不說這些了,來看看,我畫的好不好?”他展開畫卷,正是持劍而立,威嚴肅殺的沈昭華,而他似是看見了什麽人,眼底柔情四溢,唇邊帶着一抹笑意,望之猶如寒冰初融,令人心生敬慕之心。
沈昭華久久凝望,忽而将寶璋推到榻上,俯身下去,而後開始寬衣解帶,一壁在他臉上落下無數輕吻。寶璋猝不及防,叫他壓了個嚴嚴實實,只來得及輕呼一聲,便給他封住了口唇。呼吸交融,唇舌絞纏,寶璋只覺得渾身發熱,竟是連一句話兒也說不出來了。衣衫褪盡,那物事入了一處溫熱緊致的所在,寶璋一只手軟軟地搭在昭華腰間,任他恣意馳騁,氣喘籲籲,眼角浮現出一抹豔紅,卻是不由滑下淚來。
一場情、事盡了,昭華打來溫水,給兩人清理幹淨,寶璋換了一身衣裳,嗔怪似的瞥了他一眼,自個兒挽好了發,在鏡前端詳了一會子,淡淡笑開:“慈仁,有些事兒呢,別人告訴的,總不及自個兒查出來的來的信任啊!”
昭華疑惑地揚了揚眉,為他挂上配飾,寶璋卻并不解釋,只是笑了笑,昭華也就抛之腦後,兩人一道兒出府用膳去了,他最近喜歡上了京城的諸多小吃,昭華便每日陪他在大街小巷亂逛,兩人的情分反而愈發深厚了。
偵察司的人果然是行動迅捷能力出衆,不多時,就把結果擺在了聖上案上。聖上一壁看,一壁就臉色陰沉,青樓、賭坊、還有恁多京城三教九流的人物,他倒不知他的大兒子的手竟能伸得那般遠。這些個地方,賺錢倒還在其次,不可小觑的是其中展現的能耐。能夠在榜單出來後,第一時間推動流言蜚語的擴散;能夠拿到考題後賣的滿天飛,卻把消息壓得嚴嚴實實;能夠網羅衆多中下級官員,使他們為大皇子搖旗吶喊-------這幾天,大皇子在朝堂上可謂一呼百應,風光無限吶!聖上冷冷笑了:他們,是不是忘記了什麽?
朕,還沒死呢!
與此同時,他的眼眸在傅茂行這個名字上一掃而過,長慶樓,他的指甲把這個名兒掐出了一道褶兒,看似,他這個大兒子就是東主,實際上,人家只聽安國公世子的話,他這個自命不凡的大兒子,只怕就是個靶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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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為人臣子,膽敢把天家貴胄玩弄于鼓掌,安國公還真是養了個将種啊!
翌日,朝堂上依舊吵雜不休,二皇子一系和大皇子一系互相攻讦,三皇子一系和中立派、保皇黨圍觀,叫罵共隐私齊飛,争得臉紅脖子粗之際,不免挽起袖子,拳腳相加,至于從單挑到圍毆,最後成了群架,便是常有之事了。
“哼!”一聲不悅的冷哼,伴随着玉器的碎裂聲,衆人頓時一驚,齊齊望去,只見聖上冷冷俯視衆人,臉色簡直陰沉可怖。
能夠立于廟堂的人或者有不夠聰明的,但卻沒有不識時務的,頓時齊齊拜倒,同聲請罪。
聖上這才緩和了面色,将就着罰了俸,也就擡擡手放過去了。然而緊接着,他就重拾了方才争論不休的話題,該如何處置柳清華等人?
依照二皇子一系的堅持,柳清華可以罰俸、降等,但絕不能免冠去職,世家子、二皇子的岳父、小皇子的外祖,如何能夠是個白身?何況柳清華充其量不過是個保管不力,又非本心為惡,你參他個養子不教倒是可以,但養子不教也就是請個罪,夠不上撸成個庶民。
反過來,大皇子一系自然是要柳清華趕緊滾蛋,順便告了二皇子一狀,柳邦彥為何如此嚣張不知國法?就是仗着自個兒是二皇子的小舅子,旁人不敢得罪他罷了!寫折子的官員摸出一張紙,喝呀,這罪狀兒一條條一款款,寫得真真兒的呢!
兩派人馬争論不休,其餘人間或打個醬油混個助攻,搖旗吶喊趁機下黑拳,漸漸地發展到了人身攻擊。一人道,你某某時候某某地點做了某事,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一人一聽,冷笑,黑歷史誰手上不是一大把?你某時某分做了某事,我也知道!
這會子倒是沒有發展成鬥毆,可是嘴炮互轟也是頗有威力,把吃瓜群衆聽得津津有味,聖上怒發沖冠,大喝一聲:“夠了!”
朝堂為之一靜,聖上冷哼一聲,宣布:柳清華罰俸三年,滾去鴻胪寺;其餘人等,統統貶職滾去做個地方官。當然,人人皆知,他們的品級決不會太高,得罪了聖上,吏部也不會給他們什麽好地方就是了;除此之外,柳邦彥丢了自個兒身上挂着的官身,被罰了十幾板子後扔到了最為嚴苛的扶風營中從小兵做起。聖上也是用心良苦,他自覺二皇子這次吃虧良多,準備稍稍彌補他一下,左思右想,幹脆把這拖後腿的豬隊友替他收拾了;至于那些賭坊中人、狐朋狗友以及那個楚楚姑娘,聖上并未說明如何處置,衆人倒也并不關心,只是聽了這些結論,各自心中有了計較。
作者有話要說: 寫了很久,終于把這段寫出來了,唉,這種情節最難寫了,不知道大家滿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