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煮熟了的容且
将軍府,阮容起的房間內,跟着蘇蕭離出入流雲閣的兩個小厮此刻正低眉垂首立在阮容起的面前。
其實阮容起哪裏會随便派兩個人跟在蘇蕭離的身邊,這兩個小厮雖然武藝不算出衆,卻長了一雙好眼睛和一副好耳朵。
“你說的話可有把握?”阮容起端着茶盞問道。
“聲音雖然細微,但确實是兩顆珠子劃過肌膚的聲音,而且那兩顆珠子越是金屬煉成的,聽起來分量很重。”其中一個小厮說道。
“沒錯,老板見我進去雖然掩飾得很自然,但是指節略微突出,确實是攥着什麽東西的。”另一個小厮接着說道。
阮容起揮了揮手,示意那兩個小厮退下。
“喲,阮大将軍來了。”老板還是一如既往地殷勤。
阮容起笑得雲淡風輕道:“老板,我今兒要點一個人。”
“您說,流雲閣各色人物可都有。”老板笑道。
“我今兒要點你。”阮容起一字一句說得很清楚。
老板微微愣了一下,“大将軍你開什麽玩笑,我這流雲閣可不是青樓。”
“樓上第一間,老板,這錢你可不能不掙啊。”阮容起語氣中透露着些許威脅。
樓上這房間向陽,春日暖陽灑了滿室。老板踏進屋內緩緩關上房門,轉身沖阮容起笑着。
“蘇陌,你父親這就對皇上起了殺意嗎?”阮容起逆光而立,蘇陌看不清他的臉色,只是覺得背上一寒。
“我一介草民怎麽還和皇上扯上聯系了,大将軍真是折煞我了。”蘇陌畢竟也在江湖上混跡了這些年了,此刻的她仍舊面色平靜。
“你不必掩飾,我一早就知道你的底細,不過你父親倒真是狠心,為了他的功業,寧願致自己的女兒與不顧。”阮容起道。
蘇陌冷了臉色道:“你今天,是來殺我的?”
阮容起向蘇陌走近了一些道:“你不能死,你是皇都和寧王聯系的一個渠道,我今日來是想讓你給寧王傳一個話。”
“什麽話?”
“蘇蕭離的命,我阮容起來了結,用不到他寧王動手。”阮容起彎下身子,伏在蘇陌的耳邊說道。
蘇陌的身體微微顫了一下,緩緩說道:“我覺得,你下不去手。”
阮容起直起身,笑得有些不屑,說道:“你可以走着看,另外,你在這流雲閣怕是待不下去了,既然你這麽喜歡監視皇上,不如就去宮裏吧。”
“大将軍這是要軟禁我啊。不過我倒不覺得,您挾持着我,我父親就會停止動作。”蘇陌笑道。她很了解他的這個父親,也了解她不過他的是一枚棋子,一旦無用,便會舍棄。
阮容起搖頭,道:“我知道你父親是個殘酷之人,所以你在宮裏,會比你在流雲閣安全得多。”
蘇陌又是一怔,是啊,身份暴露,誰知道父親會拿自己怎樣呢?在寧王眼裏,或許她不過是一個庶出的小女子。
“流雲閣以後就由我來掌管,這裏,以後會有大用處。”阮容起接着說道。
蘇蕭離看着一同進來的阮容起和蘇陌,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不斷地向阮容起使眼色。
阮容起只回了他一個白眼,道:“你還不趕快叫一聲堂姐。”
蘇陌看着一臉驚訝的蘇蕭離不由得笑了,躬身行了禮,道了句“皇上萬安”。
“蘇陌今後就住在宮中了,之前的事都不必再問了。皇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你見過的第一個親人。”阮容起看着發傻的蘇蕭離道。
蘇陌聽了這話忽然鼻子一酸,她在外闖蕩了這些年,還頭一次聽到“親人”二字。
蘇蕭離此刻也才反應過來,忙喚了紀公公進來,要他派人去收拾一間風景最好的庭院給蘇陌住。
“蕭公子,這回可要我欠你錢了。”蘇陌打趣。
蘇蕭離笑得燦爛。
經歷過多少颠沛流離、孤獨隐忍,這世上總會有珍惜你的人。
待安頓好了蘇陌,蘇蕭離轉向阮容起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我要接過流雲閣,況且蘇陌在這裏,也會對寧王有所牽制,況且有個姐姐在你身邊也沒什麽不好。”阮容起答道。
“你要接過流雲閣?怎麽,第二個将軍府?”蘇蕭離皺眉問道。
“勵志把天下所有男人培養成斷袖。”
蘇蕭離合了手中的扇子又打開,嘩啦嘩啦地弄着聲響,宣洩着自己的不快。
阮容起捏起他的下巴,眯着眼睛看着他說道:“你說過的,你不在意這皇位。”
阮容起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原以為将軍府的人應該基本都睡了,誰成想他這一開門就見了一副雞飛狗跳的景象,他怎麽也沒想道阮容且會和江茴打起來。
按理說容且連個武功都不會根本就不是江茴的對手,但是江茴大概是礙着阮容起的面子,一直在動口沒有動手,這可漲了阮容且的氣焰了,阮大将軍推門的時候阮容且正披頭散發像個鬼一樣追着江茴跑。
兩人看到阮容起同時停了下來望着他,江茴一臉的委屈,阮容且則一臉的不屑。
“怎麽回事?”阮容起忍着笑問道,又硬拉着兩人坐了下來向他彙報。
其實阮容且這兩天為了試探他那藥的副作用,一直都是讓江茴照顧他的,這夜天氣有些許悶熱,阮容且想要洗個澡再睡覺,就囑咐了江茴替他燒一些熱水來。
江茴這少年勤勤懇懇的,很麻利地燒好了水,又調好木桶了水溫,叫了阮容且來洗澡。阮容且大概是洗得開心了,泡了很久,泡得水都涼了,又隔着門喊江茴,叫他進來再加些熱水。
江茴應聲又去燒了水拎了進來,結果看見□□泡在木桶裏的阮容且忽然這腳就跟灌了鉛似的。好不容易才挪到了木桶旁邊,阮容且的身體在江茴的眼前一覽無餘,江茴微微臉紅,無奈,嘩啦啦地倒水。
可那是熱水!
要不是阮容且蹦得快,估計阮容起現在看到的就是在木桶裏熟了的自己的弟弟了。
于是赤條條的阮容且抓起了江茴的領子,江茴也是個死擰的性子,一來二去,兩個人就吵了沒完了。
阮容起聽完他們兩個說的,發現這起因不過是一壺熱水,便沒有憋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又轉頭對江茴說道:“你做得很好。”
一臉委屈與氣憤的江茴聽了這話也“噗”的一聲笑了起來。
“大哥,我被煮熟了你最開心是不是?”阮容且揶揄道。
阮容起嚴肅認真地點了點頭。
容且瞪他,随即自己也笑了。
月夜之下,将軍府難得響起三人的笑聲,那笑聲清清朗朗,聽得人心情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