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流雲閣
流雲閣是個窯子,一個養着無數男妓的窯子,坐落于皇城的繁華鬧市之內。白日看,不過是一普通的酒樓,不過待到星月升起,您再進來,可就是另一番場景了,各式各樣的美男您可都能看到。
流雲閣有一常客,是一紫色的衣袍,英姿玉面,出手闊綽的公子,身後常跟着兩個小厮
窯子的老板是一年歲不大的美女,花容月貌地混在這一堆男妓裏。老板稱這常客為蕭公子。
蕭公子選男妓可跟別人有些不大一樣,淨挑那些個高大威武、氣勢咄咄逼人的玩。
這一來二去,老板便也曉得了,這蕭公子啊,是個好受之體,老板為了讨好這麽個財神爺,可費了不少力氣着人搜刮壯實的男人,可謂逼漢為妓。
不過有人看不過去了。
“憑什麽服侍公子的都是那些個石頭般的男人?憑什麽他們能掙那麽些錢”寒苑氣憤地說道。
“怎麽,你要試試?你這體格怕是不行啊。”衆人嘲笑道。
寒苑這楊柳細腰描眉畫眼的,扔在女人堆裏都不一定有人認得出,一舉手一投足泛着一股子妖氣,煞是勾人。平日裏點他的倒也不少,都被他伺候得飄飄欲仙的,唯獨這蕭公子不捧他的場,寒苑心裏氣啊。
“我這體格怎麽了,保準迷得他七葷八素的。”寒苑反駁。
“你可快別鬧了,惹得財神爺不高興看我怎麽收拾你。”老板拿眼睛斜着寒苑道。
可巧了說着話呢,蕭公子就翩然邁進了大堂內。
“喲,蕭公子,您來了,我今兒可給您備了個好貨色。”老板誇張地扭着腰朝蕭公子走去。
這蕭公子利落地合起手裏的折扇,兩手疊于身後,身子站得筆直說道:“辛苦老板了,還是樓上那間?”
“給您留着呢,樓上請。”老板道,随即喚了兩個下人引着蕭公子上了樓,又差了一人去後院喚那新來的男妓,這才滿目歡愉地輕輕拍着掌,緩緩踱回剛剛的座位上,想着今天這筆能掙到多少錢,也沒在意寒苑已經不知去處。
此時的寒苑提溜着鮮豔豔的衣服,弓着腰懷抱一塊石頭,蹑手蹑腳地潛到後院,正悄悄地跟在一高大男子的後邊,這男子新來的,剛剛接到通報,正趕着去樓上服侍蕭公子。
寒苑用自己那小細胳膊舉起石頭,使出吃奶的力氣,照着那男子的後腦勺就砸了過去,還真中了,男子翻了翻眼睛,倒下了。寒苑拍了拍身上的灰,扭着步子就向蕭公子的房間去了。
寒苑門兒都沒敲,推開就進了,正見蕭公子那兩個小厮在給他倒茶捏肩。寒苑笑得像狐貍一樣媚,用氣音喚了一聲:“蕭公子。”
他打賭那兩個小厮已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了,不然手抖什麽。
蕭公子皺眉:“你們老板今日這眼光,怕是不大得我心意啊。”
“蕭公子還沒試過怎麽知道,寒苑保證蕭公子滿意。”這聲音比女子還嬌柔,倆小厮這臉色那叫一個難看啊。
蕭公子未答,微微彎起了一邊的嘴角,紙扇一揮,倆小厮的拳腳砸在寒苑臉上了。
蕭公子緩緩踱出了房間,下了樓微笑着對老板說道:“上頭那位,我可不想再看見了,下次再來老板這眼光可要再好點。”說完便邁出了流雲閣,倆小厮也随後跟了上。
老板一臉的不解,上樓一瞅,這寒苑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這個慘烈喲。
“公子,那咱們現在”出了流雲閣,一小厮問道。
那蕭公子微微搖着扇,帶着一臉無奈道:“回宮。”
“皇上今天回來的夠早的啊。”紀公公老遠地看見了皇上的身影心道,趕緊吩咐了下人準備湯羹熱水。自己則邁着小碎步迎了上去。
“皇上您回來啦,湯羹稍後就好,您快進殿歇息。”紀公公操着一副公鴨嗓子對皇上說道。
皇上點了點頭,神色微微有些倦怠,走近殿內更了衣坐定這才問道:“阮将軍今天可曾來過?”
紀公公搖頭:“未曾。”說着又把禦膳房剛剛送來的湯羹舉到了皇上的面前。
這湯羹溫度正好,口味微甜清爽,皇上舉碗飲盡,便緩緩地睡了。
紀公公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笑,關了房門,退去了。
“将軍,紀公公求見。”
阮将軍此刻正半敞着衣襟,斜卧于榻上,腰腹上的肌肉若隐若現,此番景象倒是很能勾人欲望,也難怪皇上對這個阮将軍言聽計從。
“見。”阮将軍懶洋洋地吐了一個字。
紀公公還是邁着他的小碎步蹭到了阮将軍的榻前。
“他喝了湯羹了?”阮将軍的聲音依舊是懶懶的。
“乖乖喝了,皇上今日回的倒比平常早,還問起将軍您。”紀公公低聲低氣地說道。
阮将軍擺了擺手,紀公公便退下了,将軍又喚了下人道:“去流雲閣。”
百姓說着上梁不正下梁歪,因為當朝宰相嚴儒最近竟也開始尋覓美色男子養在自己的宅子裏了,氣得嚴儒的正妻哭鬧了幾日後回娘家去了。
嚴儒心煩,心想怎麽就沒人理解我呢。
這夜無風無月,嚴儒叫了他養的這堆美男裏自己最中意的一個喚作林亂的到房裏,這男子俊眉朗目,風華天成,實在是人間極品。
林亂立于嚴儒面前時,嚴儒是咽了一下口水的。移開眼睛,舉杯嘬了一口茶才道:“你去流雲閣謀個位子吧。”
林亂點點頭。
于是流雲閣今天晚上有點忙。
其一,這蕭公子今日是帶着氣走的,也不知道會不會再來。
其二是竟有一位美到令人垂涎的男子要求在此做男妓,老板看着他,整個眼睛都泛起了金光,仿佛眼前這個人是金子堆砌而成的一般。
其三是阮大将軍忽然來訪,向老板要一美男伺候,于是剛剛來到流雲閣的林亂就被換了一身妖嬈的衣服送到了大将軍的房間裏。
天意。
這流雲閣也從此就成了是非之地,恩恩怨怨皆由此開始,一發不可收拾。
阮将軍的房間內燃着幾只紅燭,又熏着龍涎香,将軍的幾根手指緩緩揉捏着眼前人兒的下巴,嘆道:“那家夥每次來,若都是碰上你這樣的貨色,怕是要轉了性呢。”
林亂未敢答話,低垂着眼,挑着下巴,配合着将軍的手指。
阮将軍把他的臉扒拉來扒拉去,戳戳這裏又拽拽那裏,林亂始終一個表情,而且無比配合。阮将軍大約是玩膩了,這才從榻上起了身,林亂松了一口氣,動了一下僵硬的臉,卻忽見将軍拿了一盞茶過來,不由分說地潑在了他的臉上。
這茶餘溫未消,燙得林亂的臉微微發紅,阮将軍似是滿意地笑了笑,又用被角把他臉上的茶水吸幹道了聲:“這才好看。”說罷便走了。
林亂獨一人坐在榻上,神情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