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有點奇怪
祁連雲說完了, 磕着瓜子瞅瞅我又瞅瞅百事通, 小眼睛眯成一條縫, 眼底八卦之光怎麽也掩飾不住。
我無奈:“道長你這求知欲也太明顯了,你想知道什麽?”
祁連雲忙道:“俺就想知道,那個女子口中的摯友是怎麽死滴?”
我看了百事通一眼, 見他也疑惑的望着我,似乎在等我解釋。
我喝了口茶, 壓住內心的波瀾, 假裝無所謂的說道:“被我害死的。”
百事通沒什麽神色變化, 倒是祁連雲眉間一挑,撫着胡須說道:“有趣。”
“嗯?”我奇怪,“有趣什麽?”
祁連雲明顯想到了什麽, 但他卻偏不直接了當的對我說, 而是摸着肚子感慨道:“今天是吃飽了, 也不知道俺明天還能吃什麽。”
敲詐,勒索。
我托着腮笑眯眯的看着他,冷冷道:“道長既然會算卦,竟算不出我是何人嗎?”
祁連雲小眯眯眼一瞪,倒吸了口涼氣:“你可白威脅我。”
我說:“把你知道的通通告訴我,否則,我也保不準你會不會有命能吃明天的飯。”
這種戲本裏壞人的腔調我說起來竟然順暢的不得了,陰森森的語氣讓百事通都不由抖了抖, 也許我就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演戲天才罷。
祁連雲縮了縮腦袋, 小眼睛在我和百事通之間來回溜達, 最終嘆了一口氣,認命道:“囊說就說吧。”
***
祁連雲去臨時住所裏翻出忘憂香和籽香,又扯了兩塊紅紙包了起來,遞給那女子:“兩種香長滴一樣,我這又只有一種紙了。你且記得左手邊是籽香,右手邊是忘憂香。兩種香都可以摻和別的香料中用,每日只點一粒就夠了。只是……”祁連雲頓了頓,笑着搖了搖頭,“沒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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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沒動:“只是什麽?”
祁連雲笑道:“其實沒什麽,剛想說只是這忘憂香最好別與離魂香一起點,但又想起,這離魂香早幾百年前就絕跡了,想點也沒處點去。”
女子接了香:“嗯。”
“記住了哈,左邊是籽香,右邊是忘憂香。”祁連雲又叮囑了一遍。
“謝了。”說着又摸出一錠銀子來:“傳話之事就拜托……”
“包在俺身上了!”祁連雲記明白往生者生辰八字後認真的保證道。
女子騎馬離去。
祁連雲見有了修繕道觀的錢,也不在這塵世中啰嗦了,便扛着行李回了道觀。
又惦記着女子所托之事,所以選了個日子,便開始做法招魂。
據女子所說仇人報仇等字眼,祁連雲推測死去之人乃枉死。而枉死含冤的鬼怨氣極大,恐不好招來,也不好交涉。所以祁連雲備好了安魂道符,辟邪桃木劍,又備好一鬥糯米,這才開始做法。
結果招來招去,也沒有把魂魄招來。
祁連雲當下覺得被騙了,恐是個沒死的人,還要他硬要傳話,活人用鬼招魂此乃大忌,會折了修行人的壽元,祁連雲氣的一腳踢翻了燭臺。
燭臺剛一落地,祁連雲卻只覺得一股幽魂若有似無的從外飄蕩過來,氣息溫和,絲毫沒有厲害幽怨之處。
“來魂者,可是京城桑姓人士。”
燈火微晃,随即停下。
看來是了。
祁連雲放下心來,清了清嗓子說道:“你有個符姓朋友,要我給你傳句話——此生想跟仇人在一起,不能為你報仇願你見諒,來世當牛做馬以報答。”
不知是不是錯覺,祁連雲竟聽到風中傳來一聲溫柔的輕笑:“她們兩個啊……”
風散,那縷本就若有似無的幽魂氣息再也尋找不到。空氣中微風和煦,蟬鳴鳥啼,好不舒爽。
***
祁連雲講完,我還是有點沒弄清他的意思。
我問他:“你說了半天,到底想表達什麽?什麽叫沒有厲害幽怨之處?什麽叫活者招魂乃是大忌?怎麽?桑姝雅她沒死?”
祁連雲木着臉看着我。
然後問百事通:“俺這麽詳細的描述她都沒聽明白,這姑娘白是個傻子吧。”
百事通見我欲暴起,忙壓住我,對祁連雲道:“不瞞道長,我家姑娘對以前的事情有點記不清了,所以前後連不起來,你莫要怪她。”
祁連雲嗯了一聲,不與我計較:“我奇怪處是,既然那人說仇人報仇的字眼,你也說那女子是被你害死的,囊按理說應該極具怨氣,那為何當時俺招魂之時,絲毫感覺不到她的幽怨和怒火。反而只有清清淡淡,溫溫和和的感覺。”
祁連雲緩緩道:“倒不像大仇未報的厲鬼,反倒像是解脫了一般。”
我雖也覺得奇怪,但想了想桑姝雅素來的脾性,不由眼眶一熱:“她性子太好,太溫柔了,只怕是做了鬼也不願埋怨別人罷。”
祁連雲明顯覺得不是這樣,但又想不出合理的解釋,也就只得跟着我點了點頭。
我讓百事通多給了他銀子,将道長好生送走,自己喝了杯茶後便準備去符泠府上看望一下她,順便再問一下忘憂香的事情。
顧潤之已不在大廳中了,我給了老板些銀子,托他多關照他,老板喜滋滋的接下意外來的錢銀,千恩萬謝的把我送了出去。
我買了兩根糖葫蘆,邊嗦着上面的糖稀邊往将軍府走。
拐出巷尾,突然聽到有人喊我,一回頭,看見安襄離坐在侯爺府的馬車裏正朝我招手。看得出這幾日沒我與她鬥嘴把她寂寞壞了,一見我整個人都亮了起來,也不顧小厮的阻攔,拎着裙角就跳下馬車風風火火的向我跑來。
我連忙接住她:“你怎麽在這兒?”
安襄離毫不客氣的從我手中把另一串糖葫蘆拿走,也嗦着上面的糖稀,說道:“想去宮裏看看你死了沒,結果說你不在。這不回來的路上就遇見你了,哈哈,好巧。”
我們幾乎同步動作的把糖稀沒了的山楂咬下來吐在一邊,然後繼續嗦下一個山楂上的糖稀。
她又問我:“你呢?去哪兒?”
我不瞞她:“剛去找人問了點事兒,現在準備去将軍府看看符泠,你也一起去罷?”
安襄離說好,然後又問我:“你問什麽事兒了?怎麽還特意穿着便裝出宮來問,身邊也不帶個侍衛保護你。”
我随口道:“啊,就是問了問有關當年桑姝雅死去事兒。”
啪的一聲,安襄離手中的糖葫蘆落在了地上,沾滿了泥土。
“你這敗家娘們兒!”我氣道。
擡頭,卻見她大驚失色,臉色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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