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她舉着話筒，仿佛那是千斤重的沉重，聲音裏滿是哽咽，發不出聲音時她便埋下頭來，林野覺得她的悲傷這樣清晰，仿佛沒有隔着距離和空間，林野的周圍都是聊天的同事，他們的聲音與語言在耳邊，卻聽不到他們在說些什麽。
肖荼唱完這首歌後，便放下話筒離開包廂，等她再次從洗手間走出來時，依在走廊壁上的林野吓了她一大跳。
“還好嗎？”他兩手插在口袋內，領帶也是松松的系着，歪側着頭，眼睛中還是以往的溫柔，如墨般透着柔亮的神色。
“嗯。”
兩人站在暗色的ktv走廊處，包廂內嘶吼的聲音才隔壁間傳來，低柔的光差不多要蓋過兩人的身影。“你今天好像有些不開心。”
“對不起。”
“是不是累了，我們還是先回家，讓他們幾個繼續唱吧。”
林野付完賬單，自己去取車，肖荼趕上來：“林總你剛才喝了酒，不能開車，我送你回去。”林野揚起車鑰匙，見肖荼從自己手裏取下來，他坐在後座裏看她坐在前面将車倒出來，小心翼翼的駛向街面。
林野坐在後面，任肖荼駕車在路上磕磕絆絆，“你今天為什麽不開心？”
肖荼仔細的看前方，慢慢的打着方向盤，“每個人都有不開心的時候啊，有時觸發它的盡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最後鬧到情緒失控，之後也覺得這些事情微不足道，但當時就是有些忍不住。”
“那是什麽小事情引得你不開心呢？”
肖荼沉默下來，認真的開着車，但車內的氣氛很古怪，肖荼便開口說話：“我不該在k歌時點那首歌的。”
“可惜不是你？”
“嗯，每次去K歌點那首歌都沒完整的唱下來過，以前很早時就聽過那首歌的，也沒覺得是太悲傷的歌，後來漸漸長大了，就開始懂了，每每聽到這首歌便覺得很難過。”
“每個人到ktv都有自己必點的經典曲目，我也有自己鐘愛。”
“林總喜歡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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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奕迅的《K歌之王》，大學時偶爾聽過，後來斷斷續續在一些地方也聽到幾次，後來就成了我在KTV的必點曲。現在也說不上來為什麽喜歡，大概是心境吧。”
此時車已經開進了林野的住宅區，肖荼将車停好後，将鑰匙交了出來：“林總好好休息。”林野握着手裏的鑰匙，看肖荼走遠，他忽然發現，他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麽了解這個女孩。
第二天到公司，林野發現肖荼也早早坐在位子上，工作一直有條不紊，但大家都止于工作，并沒有空餘的時間來深聊彼此的事情和感情之間的聯系，這期間林野也從公司或日常緩慢而認真觀察肖荼，一再确認她是否是自己想要交往的女友，随後他又想，自己以前也交了不少，大家不合即散也沒有這麽認真這麽鄭重過。
雖然這麽想着，但林野還是忍不住的觀察肖荼的每一方面，頻繁的發短信聊信息，從各個方面試着更加深入的了解肖荼。她沒有男朋友，生活中比較宅，偶爾的外出消遣是看電影，她很喜歡電影，尤其星際，科幻和災難片，比看電影更經常做的事就是去大學聽課，每周大學的選修課，林野還取笑她人家大學都是想方設法的逃選修課，你怎麽還那麽不辭風雨的趕着上呢。
肖荼答：這算習慣吧。
林野納悶：“哪有人有這麽奇怪的習慣。”
因為新品前期的基礎比較好，這個月基本上保持平穩也很輕松的完成了銷售任務，李盛雄感慨，說林野光這兩個月的銷售獎金就夠半年的年終獎了，林野虛與委蛇，那邊問他什麽時候動身回上海，公司給出機票，機場會派車來接，算是總部股東一般的待遇了。林野報了日期，與李盛雄客套一番挂斷電話便招來肖荼。
“我曾經答應過放你兩周的大假，你的假期從明天開始，你真不打算跟我去上海？我帶你逛遍上海，吃住全免，游玩的所有費用都可以找我報銷。”
“謝謝林總。”肖荼笑的略腼腆：“我想回家看一下父母，那次我媽抱怨我待得時間太短，所以我打算再回家一趟。”
林野有些遺憾：“那好吧，這期間記得電話聯系，手機二十四小時保持暢通，你也記得随時給我打電話，我随時都在。”
“我明白。”
公司沒什麽事，林野收拾了下自己的包，回到自己的房間，這次要去兩個星期，他要整理很多東西，還要帶當地的特産給爸媽和親戚，林野忙的不可開交，第二天飛回上海。剛出機場果真有公司的車在等候。
“我要去我家，能不能先去那裏，讓我放一下行李和東西。”
司機應承，林野報了地址，之前他還抱怨過安市的交通擁堵，現在回到上海後，才明白當時對安市的偏見确實太深了。家父母早早就在等了，他将所有的東西放好後，林母一臉溫柔，湊近他身旁：“我都好長時間沒見我兒子了。”
“媽，明明據我上次回上海不到一個多月。”
“可我怎麽覺得好像隔了半年的感覺，老林你說是不是？”
父親在另一個客廳裏應承着。
“沒那麽誇張。”林野将東西放好，剛坐穩在沙發上，打算小小休息一下，林母忽然坐在他身旁，一臉溫柔的看他，林野回看了一眼，林母嘴角上翹：“林野呀，你之前打電話說你要回來兩個星期是吧。”
“嗯，公司照顧我一直在外地很少回來，特批的我這次能多回來看看。”
“太好了。”林母顯得很高興：“你趙姨昨天來了好幾趟了，給我看了好幾個姑娘的照片，嗨，你還別說，這些個姑娘個頂個的漂亮，而且家世學歷都沒得說，兒啊，去見見吧。”
林野再次回頭看，林母在這上面投入了巨大的熱情，那皺紋的臉上，眼睛亦是閃閃。
“我不想去。”他拒絕。
林母看着他，也是不說話，忽然眼圈紅了一圈，一會淚便泛了上來。林野懷疑他母親中學畢業後一直在機關單位織毛衣，聊八卦都是假的，他媽應該是戲劇學院畢業的，這苦情戲上來就是淚啊。林野在女人方面是高手，唯獨在自己媽一點都施展不出來。
林母開腔：“你今年都三十二歲了，你不為你考慮也該為我們考慮一下，我們還能等幾年，什麽時候抱孫子？”
林野想，接下來應該就是沒完沒了的唠叨再接下來就是對自己的身體健康分析報道，什麽血壓高啊，血脂高啊，心髒不好啊，還不知道能活多久之類的。
“明天我要去公司開會。”
“那後天呢？”
“後天我約了朋友一塊吃飯。”
“和朋友在一塊聚算什麽，推掉，媽現在說的事才是大事。”
林野沒了脾氣，倒在沙發上看自己的母親喜滋滋的給那什麽趙姨打電話，具體到在哪吃飯，應該吃些什麽，要不要帶家長這些都能聊大半個小時，父親暫得清閑，躲在另一個客廳看電視去了。
這次的會議林野完全沒壓力，坐在一旁聽領導們對新品懷着沉重心情啰嗦個不停，他将手機遮蓋起來，問肖荼有沒有回到家，答案是沒有。
林野：在做什麽？
肖荼：我媽讓我離開安市前去看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
林野：哥哥？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
肖荼：嗯，不過只是小學時經常在一處玩，那時候的事她現在一個都不記得了，後來那哥哥就轉到安市去上學了，其實不算青梅竹馬。
林野：唔，你們好久都沒見了吧，不過你在安市竟然還有個這樣的哥哥，我都沒聽你說過。
這時，李盛雄批評了其他一些省區銷量不好的經理，并讓林野做成功事例敘述，他收起手機，簡單講了一些。回到家，林母立刻迎了上來，“兒啊，都安排好了，一天見兩個，早上一個，下午一個。排了五天，一共十個，你趙姨說了，你條件優質，她手裏條件好的也是一大把，絕對會把最好的優先介紹給你。”她伸出是個手指頭在兒子面前晃，很是高興。
林野之前也是女孩子不斷，卻從未經歷過相親，感覺這個趙姨聽起來特別像某個時代的媽媽桑。應付完老媽，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取出自己電腦，QQ上線，一邊玩游戲一邊注意肖荼的動向，她是個文靜的姑娘，空間裏的東西少的可憐，也很久都沒有了更新。
林野呼她，但那邊沒反應。用手機發微信也是半天沒有回應，等了半天才回了信息，肖荼好像在外面，語音裏有嘈雜聲。他想要不要把明天的事情告訴她，但想想還是作罷。那邊說她去見小時候的哥哥，但是這麽晚，還是在嘈雜的地方，林野想為什麽不選在明天，也不是一個容易聊天的咖啡廳。
聊了會，他便将注意力放在游戲上，一直玩到深夜。第二天林野還想繼續睡，就被林母一陣一陣的敲門聲吵醒。“乖兒子，醒來了，一會的相親可別遲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