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小鸾
昨兒個夜裏頭,伏信對于所謂的家規根本就不服氣,他仔細想了半天,和封璃無冤無仇,封璃不至于這麽整他,多半就是受了伏淵的指使。
他早就知道伏淵看他不順眼,他承認小時候欺負過伏淵,可那時候都是小孩子懂什麽事?都這麽大的人了還記着小時候的仇,更何況還是兄弟呢,現在因為這麽點小事就上綱上線,可見伏淵人品有問題。
在廳堂時,伏信是被封璃的氣勢給唬住了,直到回到屋裏頭,他才回過味兒來。
憑什麽他要受這種屈辱,從小到大,他連爹娘都沒跪過,現在因為這點小事,說讓他跪就跪?
他若是輕易妥協,那還有沒有一點骨氣?還是個男人嗎?
不讓他出去?他偏要出去!
可當他發現偏門那兒增派了下人看守的時候,拉下臉來和看守的人争執了半天,好說歹說,用錢賄賂都不給他開門,始終只有一個答複:“铉霖公子讓我們在這兒看着,大公子走了,小的們就得卷鋪蓋走人了。”
氣不過的伏信徑直去敲了伏老爺子和戚老夫人那屋的門,原本這老兩口就在商量伏信的事還沒睡。
伏信一進屋,就嚷嚷着:“伏淵是什麽意思?根本不把我這個大哥當人看是吧?還一家人呢,你們說說自從他當了什麽大将軍,咱家才撈了多少好處啊?”
提起這事,伏老爺子的臉色也有些不好,這麽些年來,為什麽他一直升不了官?身為大将軍的父親,說出去卻還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令,伏淵不嫌丢人,他都覺得丢人。
升官的事不就聽伏淵一句話嗎?這點小事都不肯,可見伏淵心裏對他這個爹的成見有多大。
要說好處嘛,倒也不說完全沒有,他這些年狐假虎威,貪了那麽多錢還能平安無事,不就是因為他是伏淵的爹嗎?
被揭發的事,伏老爺子起初以為是自己倒黴,可他現在越來越懷疑,是伏淵揭發的。
伏老爺子冷哼一聲,“他這是拿你開刀呢,若是讓他得逞了,下一個說不定就輪到我了。”
戚老夫人一拍桌子,咬牙切齒道:“賤女人生的小賤種,果然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
當年伏淵的生母撇下尚且年幼的伏淵偷跑,還卷走了府裏一些值錢的東西。
伏老爺子派人追查時,突然收到了一封信,是和伏淵的生母有私情的男人派人送來的信,言語中直接了當的表明了身份,竟是太守府的大公子。
伏老爺子氣急敗壞,也不知道那個賤女人是怎麽勾搭上了這種身份的人。
信中表示,會給縣令府一些好處作為補償,還說這件事太守也已經默許了。
為了一個女人得罪太守府不太值當,伏老爺子只得咽下了這口氣,但自此以後,他看伏淵的眼神就不對了。
一想到伏淵的生母是怎麽給他戴綠帽子的,他心裏就來氣,又不能親自去把伏淵的生母教訓一頓,只得把氣全都撒在了伏淵的身上。
他甚至一度懷疑,伏淵或許也是那個女人和別的男人生下來的野種,可他又沒有辦法驗證。
為了家産不落入他人之手,伏老爺子便把全部希望都投入在了伏信身上。
誰知這混賬東西不争氣,錯過科舉考試不說,讓他三年後再考他又不樂意,結果就這樣吊兒郎當了這麽多年。
那一年皇宮來的小太監來縣令府宣讀聖旨,伏老爺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麽大将軍?誰?那個被他趕出家門的伏淵?
驚愕之餘,伏老爺子第一個想到的是,自己就要升官發財了,管他伏淵到底是不是他親生的,反正現在必須是!他勉強可以承認伏淵這個兒子了。
高興了沒多久,伏老爺子在家裏左等右等,死活等不來讓他升官的聖旨,奈何伏淵當時遠在沙場,他也沒地方質問。
後來他想明白了,哪裏是伏淵忘記提了,分明是故意沒提。
小畜生就是小畜生,從根上就和他娘一樣,是個吃裏扒外的東西。
如今他們一家人住在伏淵眼皮子底下了,還不找各種理由整他們?
三人罵罵咧咧了一會兒,伏信突然道:“反正我不聽他的,外面還有小美人在等着我,娘,你想辦法支開看門的那幾個下人。”
不等戚老夫人開口,伏老爺子頓時火冒三丈,“小王八蛋!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着女人?再怎麽樣你媳婦兒才剛死,說出去多惹人笑話!”
戚老夫人也難得地規勸道:“兒子啊,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人在屋檐下,你暫且忍一忍,更何況憑你的條
件,找哪家好姑娘不成啊,幹嘛非惦記着那個青樓女子。”
伏老爺子冷哼道:“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裏,你沒看出來伏淵現在的眼睛盯在你身上,生怕你不犯點錯嗎?別在這時候讓他抓住把柄,到時候,老子也救不了你。”
“是啊,不就是個青樓女子嘛,就是個見錢眼開的貨,玩玩可以,你若想娶她,娘我第一個不答應。”戚老夫人說道。
這老兩口你一句我一句,伏信實在聽得不耐煩了,幹脆坦白道:“我跟二老說實話吧,小莺她懷孕了。”
伏老爺子和戚老夫人皆是睜大了眼睛,彼此對視了一眼。
懷孕了?他們要有孫子了?
二人立刻态度大變,尤其是戚老夫人,簡直喜上眉梢,激動地追問道:“什麽時候的事啊?幾個月了?”
伏信昂首挺胸道:“這幾日小鸾說她昏昏欲睡,月事也沒來,以前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搬進将軍府的第二天我在青樓認識的她,算來應該不足一個月吧。”
“哎呦哎呦,這頭三個月可是要最小心的時候,她現在不會還在青樓裏吧?”戚老夫人擔心道。
伏信擺擺手,“我哪能讓她住青樓啊,你當我前些日子跟你要的那些錢是去幹嘛了,我就是拿去給小鳶贖身的,現在人住客棧呢。”
“住客棧哪行啊,人又多又亂,可別傷了我寶貝孫子。”戚老夫人仔細想了想,又道:“不成不成,這可是娘的第一個孫子,萬一出點什麽差錯可怎麽得了,要不把她接”
話還沒說完,伏老爺子就打斷了她的話,沒好氣道:“胡說八道些什麽!她是青樓女子!”
戚老夫人一下被點醒,擔憂道:“兒子啊,她這孩子,真的是你的嗎?”
伏信撇了撇嘴:“我自己的兒子我能不知道嗎,小鸾和我認識以後就再也沒伺候過別的男人,而且她肚子裏的孩子月份還太小,大夫都診不出來,她認識我之前的幾天才來過月事,肯定不可能是在認識我之前懷上的。”
戚老夫人放下心來,連帶着伏老爺子聽了這些話,表情也有所松動。
就像戚老夫人所說,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孫子,從前的季氏懷不上,他們盼一個孫子盼了這麽久。
縱使孩子他娘的身份上不得臺面,可孩子是無辜的,說什麽他們也得保住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
老兩口想了半天,雖然伏信不能出去,可沒說不能把人帶進來啊。
于是老夫人就演了一出肚子疼的戲碼,說要出去請大夫,便給了一個小丫鬟一大筆锒子,擅自允許她可以拿着錢遠走高飛,前提是去一趟客棧,讓那個叫小鸾的女子假扮成她的模樣回來,這樣神不知鬼不覺。
小丫鬟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抵不過那麽多锒子的誘惑,這些錢夠她一家人過上好日子了。
小丫鬟對看門的人說要出去抓藥,看守的幾個下人遲疑了一會兒,疑惑道:‘‘都這麽晚了,藥鋪關門了吧。”小丫鬟急中生智道:“我認識藥鋪的一個小夥計,我知道他住在哪。”
幾個下人面面相覷,其中一個說:“要不我陪你去吧,你一個姑娘家,這麽晚了不安全。”
小丫鬟立刻拉下臉來,“幹嘛?你不會對我有什麽非分之想吧?瞧你這張歪瓜裂棗的臉,真以為姑奶奶看得上你?”
那個下人立刻閉了嘴,在另外幾位下人的嘲笑下,開門讓那個小丫鬟出去了。
後來的事情如戚老夫人所預想的一樣,回來的不是那個小丫鬟,而是和那個小丫鬟互換衣服的小鸾。
小鸾也很聰明,來時從客桟偷了幾張油紙,包了幾包土,外表看起來就跟抓得藥沒什麽區別。
她來過一次将軍府,所以輕車熟路地找到了偏門,看守的幾個下人已經昏昏欲睡了,再加上天色比較暗,小鸾和那個丫鬟的身形剛好差不了多少,小鸾又故意低着頭,幾個下人看了一眼她手裏的“藥”,便把她放進來了。
在屋外焦急等待的戚老夫人,一看到來人便激動地迎上前,十分親昵地握着小鸾的手,寒暄了老半天。
而這一幕,剛好被孟氏給看到了,所以才有了現在這場戲碼。
床榻上的二人其實已經聽到外面的人在說話了,但伏信讓小鸾不用擔心,反正伏淵總不可能闖進來吧。
誰能想到,他真的闖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