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別得瑟

第17章 ☆、章

初五這日，各門各派齊聚虎踞山召開英雄大會，倒不是賽老虎多有面子，實在是衆人都擔心今天若是不來日後會被劫的很慘。可是呢，他們跟姓賽的又實在沒有交情，于是大幫小派都空着個手上山，準備白吃白喝白住一場。

虎踞山是什麽地方武林中人都知道——拜賽老虎所賜，這個鳥語花香的仙地已變成江湖最大的匪山，那真是連鳥飛過去都得掉三根毛！

虎踞山上群匪齊居，最大的一支就屬虎踞幫了，放眼江湖真稱得上是匪界泰鬥，素質一流、技術一流、經驗一流啊！

這樣一個老字號的賊窩，門庭怎麽着也該是張牙舞爪的吧，可眼前的這是什麽？

高大的門頂上彩綢飄揚，四處可見五顏六色的花瓣，圍牆外面更是鋪滿了鮮花，連寨門往裏都是十步一個花籃。入眼的只有一個字能形容——花！

武林代表們杵在虎踞幫門前發愣，兀自懷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這裏難道不是鳳凰城的花樓嗎？

如果說大門已經讓他們遲疑幾分，那裏面的人更是讓其驚悚不已了——

賽老虎領着八大屬下腳踩花瓣翩翩而至，九個人都是衣着鮮亮，布料搭配的相當花哨，每人還在腰間別兩朵大紅花。這裝扮吓着了各路英雄，也雷到了廳後的鬼沐寒，他是說要布置的溫良無害，可沒說弄成煙花之地，還有他們這副接客的打扮是怎麽回事？！看來這次英雄會他絕對不能露面，可別讓人以為都是他的創意！

此時英雄們走了進來，都在正廳門口停了腳步，這虎踞寨處處透着詭異，賽老虎又笑的這麽蕩漾，不會是有詐吧？

正在他們猶豫要不要進時，賽老虎頂着個大笑臉迎了出來，“哎呀媽呀，可把你們盼來了！欸...這咋都不進呢？是嫌棄俺們不夠熱烈麽？”也不等英雄們回答他就大爪子一比，立刻身後的八名屬下一齊拱手，響亮道：“虎踞八堂堂主恭迎各路英雄入廳！”

“......”這還有點男人樣！衆人理了理情緒紛紛回禮，入廳。

賽老虎瞧瞧他們的行李就失望了，這些摳門的玩意兒咋啥都不帶呢！

鬼沐寒在人都進來之後也朝裏掃了一圈，看不到想見的人就有些失望和疑惑，那個藥鋪老板難道不是江湖中人？

這時衆英雄開始自報家門，報完的就可以到側院入座飲茶。輪到丐幫時小歲踮着腳往外看，找了一圈也沒瞧見她二哥，不禁失望。

大牛挪了過來，問：“他現在長大了，可不是以前那小孩模樣，你還認得出嗎？”

“當然啦！”小歲篤定道：“二哥就是長大了我也認得出！”

...你若認不出，還有我！鬼沐寒在心裏默默補一句，然後又發起愁來——以後要是遇到二白，他該怎麽稱呼他呢？

......

“天沐門，沙仰天。”廳內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随即引起衆人嘩然，沒想到天沐門天閣閣主都來了，更沒想到人家還是帶着禮物來的！

“賽幫主，仰天此次前來奉家主之命備了份薄利，還望笑納。 ”沙仰天微笑說完便輕擡執扇之手，就見随從們提着兩個大箱子走上前。

...這箱子挺眼熟啊！青玄打量半天也想不起他在哪見過，但能肯定的是他經常見到！而且仰天說奉家主之命，他怎麽不知道他見過主子呢？

鬼沐寒知他疑惑，搖頭輕語：“不是我。”說完又突然笑了，因為他看見沙仰天命人打開箱子，裏面裝着滿滿兩箱的書籍！

青玄也看見了，眼睛都直了——難怪會覺得熟悉，那些不都是他哥的寶貝麽？！雖然青亦基本不看、當然看也看不懂，可畢竟收藏了十來年怎麽突然間舍得了？

...不對！

青玄琢磨了一下，他哥那麽酸肯定舍不得！可是主子又沒下令，那那些書不會是仰天偷出來的吧？！瞬間他腦中浮現青亦對月哀嚎的場景，不禁抖了三下。看來最近要離哥哥遠點才行，不然耳朵又要受累了！

這邊青玄心思飄遠了，那邊賽老虎感動的嘩嘩的，因為啥呢？

首先，這可是唯一帶禮物的一家！

其實，江湖人誰不知道天沐門現在管事的是青亦，而青亦最愛的就是書啊！人家能把最愛的東西送給他賽老虎，這得多重視才幹得出來！

...阿亦的心意他領了！賽老虎內心澎湃，眼角閃着小淚花，三步跨到沙仰天面前一把抱住他，猛拍後背道：“俺懂了！”

沙仰天讓他拍得氣血翻騰，這他哪能吃虧？！舉手啪啪拍了回去，“你懂就好！”

其他門派差不多和賽老虎一個思維，青亦連書都送了可見天沐門多重視虎踞幫，而且看賽沙二人猛打暗語，一定是在謀劃什麽！還好這趟來了啊...

賽老虎命人将沙仰天請到側院，給鋪上最軟的墊子、喝上最好的茶。衆人眼紅卻也沒轍，誰讓有禮就是爹呢，早知道帶捆大蔥上來意思意思也好。

天沐門一走鬼沐寒就對青玄耳語，青玄領命後也閃入側院。

今天的莫張揚特別安靜，對于青玄的退離都沒留意，因為從一開始他就盯着廳中某男子，那人臉帶面具站在侍随的位置，與衆不同的氣質讓他的身份顯得怪異。更讓莫張揚不解的是，那人的身形似曾相識，難道是個熟人？可他不認識江湖中人啊，會是誰呢？

“張揚...”鬼沐寒不知什麽時候湊到他身邊，緋唇上揚附耳輕笑，“是不是覺得那人很眼熟？你看他像不像京城軒轅侯...”

...嘩啦！這句話就像利劍一樣劃開莫張揚心中的迷霧，就聽他驚叫起來，“啊，軒轅瑾！”

他的聲音并不大，廳中僅剩的幾個門派都沒有反應，只有面具人目光瞬間朝他們射來，顯然他聽到了。

只這一眼就讓莫張揚更加篤定，那人就是軒轅瑾！因為在他認識的人裏面，只有軒轅瑾有這種睥睨一切的氣質，即使霎那流露也掩藏不住光輝。

面具人瞥到莫張揚，眸中先是一驚旋即收斂，然後才看向他旁邊的鬼沐寒——一個帶着深邃笑意的男子！從一開始他就察覺有人在注視他，其中還夾雜着些挑釁和危險，這種感覺不是莫張揚能給的。是這個笑面虎在看他麽？此人是誰？

仿佛知道他的懷疑，鬼沐寒遠遠一指，唇形微動卻無聲，道：斬殿殿主軒轅瑾！

面具人一驚，袖中手指緊握，蹙眉和身前的‘主子’低語兩句就退到暗處，再一閃身不見了蹤影。

莫張揚一直盯着人家，可惜人動作太快他給盯丢了，剛想問旁邊的鬼沐寒就發現他也不見了，連青玄也不知道去哪了。

...怎麽就剩他和女流之輩了呢？！

*……*……*……*

後院

“你是誰？”被人識破身份，軒轅瑾也不再戴着面具，開門見山的問。

被問之人正是跟着出來的鬼沐寒，他走到涼亭處往邊上慵懶一坐，淺笑道：“侯爺在山下駐兵多日，竟然不知道我是誰？”

...連他駐兵都知道，看來之前定是他攪了大事，雖然不清楚他的底細，但軒轅瑾敢肯定這次的英雄會和他也脫不了幹系！“是你給賽老虎出的主意？”

鬼沐寒聳聳肩，“主意是給他出的，不過我可是在幫你啊！”

“哼，鼓唇弄舌！若非你插手，這虎踞山早已插上我軒轅府的大旗！”他山下的精兵可不是擺着看的！

“你就是想現在圍剿，小小虎踞山也不在話下啊！”鬼門主這句話說不上是挑釁還是恭維。

反正軒轅侯爺當挑釁了，“你以為本侯會顧忌誰？！”

“你當然不會！有個皇帝舅舅在上面頂着，你就是真動起手來，除了有些怨聲誰還敢把你怎麽樣...”鬼沐寒停頓了下，脖子有點酸忍不住建議道：“侯爺你能不能坐下說話，或者不要離我這麽近，我仰頭很辛苦的！”

“......！本侯站着你坐着，你還敢辛苦？！”軒轅瑾瞪完他就繞到亭內坐好，連坐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會順從絕對不是因為他聽話，而是豈有他站着聽的道理！

鬼沐寒脖子不難受了，繼續剛才沒說完的，“當今朝堂侯爺雖說不上一手遮天，可也是萬人之上，如此顯赫的地位為何還要給自己攬份操心事呢？”意思就是明明是個大爺還幹些雜役的事！

軒轅瑾其實不想和他聊天，因為這人語言着實不美，朝堂上能一手遮天的只有皇帝，真是口無遮攔！于是耐着性子問：“怎麽講？”

看他額邊青筋跳了兩下鬼沐寒心裏舒服了，直接切入主題，“攻下虎踞山對你來說易如反掌，可是後面的事卻很麻煩，先不說能不能一次洗清這裏的匪類，就是朝廷想要完全接管過來已是不易！占了虎踞山就必須操心江湖的事，這等費人、費物、費時、費力的事軒轅殿主何必獨攬呢？借匪類之手來管制匪類豈不更好？”

鬼沐寒提他斬殿殿主的身份，是什麽用意軒轅瑾很清楚！他之所以不準人洩露斬殿的任何事，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軒轅侯的身份。雖說龍騰王朝很祥和、皇帝也受百姓愛戴，可對江湖人而言朝廷就該管理朝政，如果插手武林的事就太不可愛了！

所以這些年斬殿雖混的風生水起，可因為幕後勢力不能露面總顯得調動性不強，這讓軒轅瑾無法完全滲透到武林中，更別說控制了。正因為如此他才想以朝廷之力打擊虎踞山，從而掌握南北要塞，可這樣一來确實如此人所說，後續麻煩會不斷。

沉思片刻軒轅瑾冷睨着他，問道：“我要知道你的目的，還有你是誰？”

...會這麽問該是被他說服了吧？鬼沐寒支頰淺笑慢慢開口，“天沐門，鬼沐寒。”

作者有話要說： 深夜作得五言小詩一首——

《碎覺》

我要碎覺了，

真要碎覺了。

碎覺不碎覺，

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