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再遇華真,法器被毀
這段時間,郭三豐不是跟玉暖、小耗子、黃快在野林溪水旁嬉戲作耍,便是跟柳瀾汐、裴壽年聚會小酌,簡直是把每天當成末日來過。
這日,柳瀾汐約郭三豐進城一敘,郭三豐在他琴閣裏水都沒喝上一杯,就被柳瀾汐開門見山的話驚呆了。
“你陪我去绮香樓。”柳瀾汐說。
绮香樓,這名字如此露骨如此香豔,一聽就是妓院啊,郭三豐兩輩子加一塊兒都沒去過這種地方。
依照他對柳瀾汐的了解,他覺得是他聽差了更有可能,于是小心翼翼地又問了一遍:“去哪兒?”
“绮香樓。”
“……”
郭三豐覺得自己的嘴應該加個消音裝置,他沒想到柳瀾汐人到中年還有這個心啊,再想他二十年清清白白的人生和鬼生……
“早聽聞绮香樓姑娘色藝雙絕,有生之年沒去見識也是憾事,咱們走!”郭三豐突然就心血來潮,一臉蕩漾。
“你怎的不問我是去做什麽?”柳瀾汐的神情有些楚楚委屈。
“不論你去作什麽我相信定不會辱文人斯文,再者我也确實想去見識一下。”開闊下眼界,陶冶下情操麽。
柳瀾汐輕輕一笑,頓時如春風吹過泸沽湖,他轉身從抽屜中拿出一個布包,當着郭三豐的面打了開來,一堆碎銀,足有幾十兩:“我要給一個姑娘贖身。”
郭三豐險些被自己的吐沫噎到,這不是打他的臉麽,他以為柳瀾汐頂天了就是去喝喝花酒聽聽小曲呢,沒成想卻是書生與名妓這一千年老梗啊。
“那姑娘是你的舊相識?”郭三豐問道。
“她原是我的學生,家裏有一遠房親戚是朝廷命官,不知那官員犯了什麽大罪,連她們家都遭到了連坐,她被打成了奴籍,現在就在那绮香樓中。”
居然還是師生禁/忌戀,厲害了我的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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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她贖身之後呢,你有何打算?”
柳瀾汐沉吟半晌:“我只想助她脫離火坑苦海,之後便看她自己罷。”
“只怕她一時間無處去,少不得你照顧,你不怕他人飛短流長?”
“我……”
見他語塞,郭三豐話題一轉:“你與那老鸨談過贖金了?你銀兩可夠?”
柳瀾汐苦笑着搖搖頭:“這些已是我畢生積蓄,若是不夠,我再與她讨一讨。”
郭三豐想了想:“也好,且先與她周旋。”他記得施蘭亭生前在卧房地磚下藏了銀錢,那時候他總是借着惹是生非給貧苦人施錢,施家老爺讓他三天兩頭地跪祠堂,還一度斷他的零用,于是他只得自己想法子藏了一些以備不時之需,卻不知這二十年間是否被旁人盜了去。
郭三豐拿過自己的傘,卻被柳瀾汐按住了:“绮香樓酉時才開。”
啊?那豈不是天都黑了,他出來的時候可沒跟執心說要這麽晚回去……
不知道執心會不會來接他,不為別的,至少為了保證他的魂魄在投胎之前不出差錯……
“也好,我出去一趟,酉時再來與你會合。”郭三豐道。
郭三豐從柳瀾汐的琴閣出來,他要去施家老宅挖出埋在地下的錢,因現在是大白天他不想被人看到,于是尋到一個無人處把傘一收,才來到施家老宅。
這裏他來過許多次,只有這次來才有些別樣的感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裏也是他的家。
郭三豐找到自己的卧房,上面房屋有些歪斜,裏面地上也是堆滿了磚石瓦塊,上面又長着雜草,幾乎看不出原來的面目。
嗯,大自然造成的痕跡很均勻,埋下的錢還在的幾率很大。
床架子已經沒有了,他只能憑着記憶找到床的位置,然後數着步子找到埋錢的地方。
他随手撿了塊兒瓦片刨開土面,又向下挖了一尺來深,才露出一個陶罐,塞在罐口的布團已經爛沒了,果然還在。
他把陶罐拿出來,沉甸甸的,他找了一塊破布,把陶罐裏的東西倒出來,幾乎一半是銀錢一半是泥土,他又清理了半天,才把銀錢弄幹淨用布包好,他掂了掂,至少有一百兩。
他記得他自己當年還埋了一件東西,不過那東西不禁歲月,應該爛沒了罷……
突然,他覺得靈體一熱,幾乎要站不住了,他吃驚地往自己身上看去。
“想不到秋棠縣竟有如此多鬼怪,今日撞上我華真只能怪你運氣不好。”一個道士撚着幾根胡須,洋洋得意地從房梁上跳下來。
“這位道長,我雖是鬼,這裏卻是我的家,我并不曾——”
“你既是鬼就該去陰曹地府,青天白日在陽間現身還想狡辯!”華真嘴角一挑笑了一下,随即把手裏的拘魂符向郭三豐一抛。
卧槽,自從他魂魄全了他這招倒黴的體質也增強了啊,這拘魂符的厲害郭三豐是吃過一次虧的,難道眼前這個道士跟那個愣頭青是一個門裏出來的!
郭三豐勉強鎮定神識,在胸前作了個護身咒,心中思索着應對之法。
“華真!你竟然還在秋棠縣!”
郭三豐心頭一松,是執心來了。
華真臉色立刻不大好看,說不上是氣弱還是譴責:“難道這只鬼也與道友你有道緣麽!”
執心把郭三豐扶起來,遞給他一顆藥丸,轉頭看向華真,臉上竟然隐藏不住怒氣:“正是,你為何還沒離開秋棠縣,不怕丢你師傅的臉了!”
郭三豐一愣,這倆人認識?而且說話怼來怼去含沙射影的,看來早就結了梁子的,不過他還是第一次見執心這樣動怒……
華真拔劍一指執心:“上次我師弟陣前倒戈,今日你我定要分出個勝負!”
“道長!”郭三豐有些慌張地拽住了執心的袖子。
執心輕握了一下他手指,低聲道:“你且離遠一些,這道士心術不正。”
“我……”
執心沖他一笑,将手裏佛塵向上一抛化作本命法器,躍至了華真跟前。
郭三豐知道執心這樣交代自然有他的道理,可是他卻不願做陣前縮頭烏龜,再者他還可以幫執心掠陣外加偷學道法,靈魂偷師賊郭三豐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他禦傘飛至房梁上,也就是華真呆過的那個地方,果然視角絕佳。他看了一會兒,心中既是雀躍又是驚訝,這華真有兩下子,與執心拼道法多時竟然毫不費力。
華真同時抛出幾張玄雷符,執心把法器往地上一/插,口中念動咒語,那銀色長劍便倏忽一把變作數把,在地上列出引雷陣,化解了玄雷符。
在這空當,華真跳出陣外,褪了半邊袍袖,露出赤/裸的臂膀,他身體上竟然有朱砂紋身,他一手握着自己的劍刃一抹,在空中一劃,瞬間卷起陰風陣陣,鬼哭哀嚎聲不絕于耳。
他要招陰魂!
郭三豐認識,因為華青也用過這招,當時執心雖然很快就破解了,但也是消耗極大的,只怕這華真使出來的會更厲害!
執心拔出降魔劍的動作頓了一下,郭三豐看得清楚,道長怎麽了?
只見執心迎風而立,運罡氣到降魔劍上,在百鬼湧動中巋然不動,他人卻低下頭,不知在尋找什麽東西。
華真手中舉着一面黃幡,他把幡一卷,數百只鬼受到吸引,凝結成了一道鬼氣,華真揮動幡卷,帶動那道鬼氣竟然如運鞭一樣,直打向自顧不暇地執心。
郭三豐暗道不好,不待細思,他跳下房梁,把傘一舉,替執心擋下了這一鞭鬼氣。
他只覺傘面上像有萬馬奔騰而過,又似百丈瀑布滾滾沖擊而下,雙手如舉千斤之力,傘面‘喀喇喇’居然裂了!
他雙臂頂在肋下,忽然爆發全身的力氣把傘往前一頂,傘面順着慣性被撕開了一條尺長的口子。
他怔怔地看着破掉的傘,這是執心送給他的,在穿越過來的兩年裏不知道為他擋了多少劫難,又讓他如同正常人一樣跟柳瀾汐裴壽年把酒言歡,居然在此時破了……
郭三豐還沉浸在喪法器之痛裏,執心把一個東西塞進他手裏然後把他推開,用自己的血點在眉心解了天師印,用法器與華真殊死一戰。
郭三豐打開手掌,發現執心塞到他手裏的是一截香,又細又軟,就是這個東西讓執心在戰場上失神差點戰敗,執心如此看重大概是什麽寶貝,他想到這裏妥帖地握好那截香,回過神來。
招陰魂大概是華真門派壓箱底的絕招,執心斬斷鬼氣,關閉了華真撕裂的陰間縫隙,華真果然如華青一般,受到反噬重傷。
執心在自己額頭一抹,天師印又隐沒在他皮膚裏,他對華真說道:“我無意與你纏鬥,奈何你欲除的鬼怪皆是我重視之人,家師與貴派玄清子乃是舊識,我會修書給他說明此事,若是你今後再找他們麻煩,便讓玄清子處置吧。”
華真擡手掩口,從手指縫間漏出些血絲,他苦笑着搖搖頭:“我技不如人無話可說,你根本不必說這些,告辭!”
華真已經用不得縮地術,踉跄地轉身離開,執心手裏捏了顆藥丸彈向他,華真反手接了也不道謝,自行離去了。
“你無恙?”執心轉身向郭三豐問道。
郭三豐搖搖頭,痛心地看着手裏的傘,低聲道:“我沒事,只是可惜了這傘。”
“待我找個篾匠修一修,讓你現出人形還是可以的。”執心幫他把傘收起來,插在自己腰間。
“哦,道長你的寶貝。”郭三豐把那截香遞給執心,執心拿出個紙包仔細把它包好放入懷中。
“這是幹什麽用的?”
“……待日後再告訴你。”
執心居然也有藏私的時候,郭三豐雖然有點奇怪但也沒在意,他拾起地上的銀錢布包,突然驚道:“啊!壞了!瀾汐讓我陪他去绮香樓,沒了傘我可怎麽去啊?”
執心眼色一沉:“绮香樓?”
作者有話要說:
心疼華真,出來打兩次醬油都被毆,然而廢柴沒有更多的戲份安排給他了,就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