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地府裝鬼,明鏡照魂
郭三豐當初離開清風觀時一心想做個逍遙鬼,不想為施蘭亭集齊魂魄而奔波了,結果被執心‘表白’之後就放飛了自我想做個風流鬼。直到他覺得自己被執心‘渣了感情’,在自在廬中做了一個月的黯然銷魂鬼。
聽存念說執心在那之後閉關不出,他才驚覺自己總是因為執心悲歡喜樂大起大落,現在他是真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麽了。
無名傷了腳,整天蹦着一條腿,練劍做飯到不耽誤。
郭三豐不知道無名跟存念之間解釋清楚沒有,存念到是每天都來,不但幫無名療傷換藥,還帶食物來與他們一起吃,看無名練劍還指點一二,有時候還接過劍直接給無名示範,這回到不裝不會道術了,果然是清風派教出來的四好青年。
郭三豐一邊在山中熬着歲月,一邊看自己徒弟跟清風觀存念道士一步步發展基情,頗有些不知世事心如止水的意思。
他手握清風觀藏書閣的鑰匙,卻沒踏入一步,上兩次陪執心‘一夜春/宵’執心都留了‘嫖/資’,前後共有七本書,郭三豐算明白了,執心說‘一本一兩’,按照他的身價三兩三(魂魄)算,兩次該是六兩六,嗯,執心還多給了四兩小費。
郭三豐都佩服自己這樣勇于自嘲的精神。
其中有一本手抄本禦風之術,郭三豐一直很觊觎的,甚至起過要拜本念為師的念頭,後來執心說過要教他他還高興地要死,現在終于擺到了他跟前。
郭三豐只私吞了這一本,剩餘的都給了無名。
無名一點兒都不知道避嫌,經常拿着那些書找存念參詳,存念大概不知道那些書出自自家藏書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郭三豐很放心地把徒弟交給了別人,自己每天早出晚歸在山巅上練習禦風之術,對象便是那株老梅樹上的晨露。
從春到夏,花落了發了新芽長了新葉,郭三豐天未亮之時便趕到山頂,禦傘從此山頭飛到對面山頭,再練習操控風力收集梅葉上的露水,由制風到禦風,起初風力忽小忽大,露水要麽巋然不動要麽落如瀑雨,直到他能熟練掌控風力。
他左手執傘,右手操控風力吹起葉片上的露水,再吹送至放在樹頂的一只小壺,一滴一滴從細細地壺口流入壺中,郭三豐感覺自己跟雜技高手似的。
最後一滴墜在壺口,滿了,郭三豐一伸手,那裝滿露水的小壺便飛到他手中,這禦風之術他算是練成了。
郭三豐一高興,手再一揮,梅樹上的露水便落如瀑雨,他在樹下舉起傘一轉,露水沿着他的傘緣斜飛出去,他眼望着樹下的露雨眉眼含笑。
郭三豐志得意滿地拎着小壺哼着小曲晃晃悠悠地往山下走。
Advertisement
“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啊——”
最後一個音卡在了他喉嚨裏。
執心穿着一件藏青色長袍,頭上發髻紮着一根木簪,清矍挺拔地站在路中間,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郭三豐也回望着執心,這位渣了自己的道友好像瘦了一些……
“禦風之術你學的到快。”執心先開了口。
郭三豐提起手裏的小壺:“道友為我煮茶嗎?”
“去清風觀?”執心走到他跟前,接過小壺提在手裏。
“去我的自在廬吧。”
他們二人慢悠悠地一路下山來到自在廬,無名與存念正在一道練劍,飛閃騰挪都同步,偶爾視線交彙,總之看着十分基。
“師父,執心道長。”
“師父,三豐道長。”
存念每天都來自在廬打卡,郭三豐既然已經掉馬了就開始光明正大的以三豐道長自居,還讓存念改了口。
他二人同時點點頭,然後一起邁步進了自在廬的前堂。
他們不知道,在兩位徒弟面前,他們這樣默契地同步行動看起來也很基。
說是前堂,就是一間木屋隔出去半間竈房,當中擺着從清風觀搬來的桌椅。
郭三豐在椅子上坐下,執心徑直到竈房,把那小壺放在土泥小爐上,地上放着無名每天劈好的木柴,他引火用木柴生起火,又控制火力,用慢火将那露水煮開。
郭三豐拿兩個粗碗,往碗裏各捏了一撮茶葉,粗碗是他自己燒的,茶葉是無名在山裏采的。執心提了小壺出來,往碗裏倒了水,然後放在一邊,也在桌邊坐下。
沒有茶杯蓋,郭三豐把碗挪到自己跟前輕輕吹着。
執心看着氤氲水汽裏他的眉眼:“你就是施蘭亭。”
郭三豐擡眼看他,嘴角溢出一抹苦笑:“我叫郭三豐,生辰二月二十四,我……爹叫郭宇,我爺叫郭戰齊,我家代代都學茅山術。”
“……施蘭亭生辰也是二月二十四。”
郭三豐搖搖頭,這位道友閉關閉瘋了麽?非要證明他是施蘭亭麽?人都死了二十年了,現在才接受不了嗎?
“你随我去一個地方便可真相大白。”
半夜,執心帶郭三豐尋了一處極陰之地,郭三豐揉揉眼睛,他感覺眼前特別花,跟裸眼看3D電影似的。待執心擺案桌做完法,他終于明白了怎麽回事。
人世間極陰之地藏着地府的入口,他是孤魂野鬼,也就是沒到地府報道入鬼籍的,地府大門沖他敞開着,所以他本就能看到,剛才執心做法祛除陽氣,隔絕人間,現在他們看到的便是陰間。
“咱們就這麽進去?”郭三豐問道。
執心點點頭:“你我身上沒有生氣,不會輕易被發現,但切勿輕舉妄動,也莫要說話。”
他們二人進入地府,執心定住了兩個鬼差,他們二人換上鬼差的衣服,然後才繼續深入地府深處。
執心本就一副生人勿近的相貌,鬼怪都不敢直視他。
郭三豐腦袋一耷拉,再把腿一撇,走路內八,還走一步拖一步,嘴裏不時地發出‘痛苦的低吼’。
在被幾個鬼盯了之後,執心捅捅郭三豐:“你作甚?”
“裝鬼啊。”
“……你無需如此。”
郭三豐一拍腦門,卧槽,他差點忘了,他本來就是鬼啊,真的不能再真了,僵屍片害人不淺……
他們經過忘川黃泉奈何橋,經過陰曹十殿。
傳說中的陰曹地府果然名不虛傳,滿眼都是酷刑現場,極其血/腥兇殘,全須全羽的鬼幾乎沒有。偶遇牛頭馬面的時候,執心拽着郭三豐急忙走開,郭三豐還不住地回頭看那牛頭。
這牛頭不對啊,完全不是之前他遇見的那個高冷男神,這是怎麽回事?
忽地,郭三豐瞪大眼睛。
咦?這地方很眼熟。
“道友,這是哪裏?”郭三豐指着一片灰色的迷霧。
“五濁之處,通過此處才能去往輪回臺投胎。”
這不就是他在現世世界最後呆過的地方嗎?他就是在這個所謂的五濁之處迷了路然後掉到了這個古怪的世界!
也許他現在沖進去就能穿回去……
“怎麽?”執心望着他問道。
這也許是一個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的歷史性時刻,郭三豐轉頭看着執心。
“……沒事,走吧。”
他更想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穿到這裏來,為什麽能穿成施蘭亭的魂魄。
他們進入第十殿,與陽間的府衙差不多,只不過處處透着陰森鬼氣,即便空無一鬼也夠瘆人的。
“道友,你帶我來這裏作什麽?”
“照明鏡。”
郭三豐琢磨道友這話什麽意思,剛要邁步進去,執心一伸手攔住了他。郭三豐擡眼看執心,發現他一臉如臨大敵的樣子,道長也知道害怕?
郭三豐一臉懵地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原來這殿裏并不是沒有……鬼。
殿裏左側有一面巨大的鏡子,應該就是執心說的明鏡,鏡前站着一個身穿皂衣的細高挑鬼差,估計是專門守着這面鏡子的,這打扮這身材擱這陰森森的鬼殿裏,眼神兒不好的還真看不見他。
執心由于隔絕了自身的陽氣和生氣才能進入陰間,此時的他用不得道術,護在郭三豐身前一時間沒有動作。
“這位大哥,今天你當值啊?”郭三豐眼珠子一轉,繞過執心,哈着腰走上前去。
“你是何人?”那鬼差到是愛崗敬業,還老實地站在鏡子前身姿不動,光張着嘴說話。
“小弟是第五殿的,今日在陽間行走出了岔子。”郭三豐一手□□袖子裏,從中拿出幾塊碎銀,“大哥幫幫忙,這些銀錢請您喝茶。”
細高挑看着幾塊白花花的銀子,眼光一閃,鬼差在陰間拿的俸祿也是冥錢,何時見過真金白銀。
郭三豐心中暗喜,有門,他不容分說地把手中的一捧銀子一股腦塞到細高挑的腰帶裏:“小弟我經常被派到陽間行走,大哥有需要就去第五殿找我,我給你捎過來。”
“這位是?”細高挑突然問道。
郭三豐回頭一看,原來是執心走到了他身後,不待他編出瞎話來,執心開口道:“我乃王真人座下。”
“啊?原來是大人,小的見禮了。”細高挑點點頭,奇長的脖子居然打了個彎兒。
郭三豐心說,厲害了我的道友,編瞎話都能比自己高一等,真是不服不行。
“大人與這位小弟是一起的?”細高挑想起剛才收了郭三豐的賄/賂,立刻更小心翼翼了。
執心點點頭,不再多說,拉過郭三豐往明鏡前一站。
那細高挑連忙背過身去,大約是覺得不能窺探上差機密。
過了半天都沒有動靜,細高挑再轉回身來,那兩人已經不見了,他立刻伸手摸摸腰間,發現銀兩還在,一臉懵逼。
郭三豐跟着執心又一路偷摸摸原路返回,他最後看了眼五濁之地咂咂嘴,只能有緣再見了……
他們出了地府回到陽間,郭三豐又恢複了裸眼看3D電影的視覺,執心很快地收好東西,沖他伸出手。
郭三豐以為執心遞給他什麽東西,伸出手去接,就被執心一把握住:“你可看清了,你就是施蘭亭,否則魂魄不可能相融。”
郭三豐也迷惑了,剛才執心帶他照了明鏡,鏡中顯示的确實是一個人的魂魄。
陰曹地府第一殿孽鏡臺能照人善惡,第十殿明鏡臺能照人魂魄,明鏡照過的自然錯不了……
難道自己是施蘭亭魂魄轉世成的?可施蘭亭魂魄不全,魂魄都散落在陽間,理論上來說不可能投胎啊。
這施蘭亭果然非凡人,身世懸疑,際遇奇特,把郭三豐整得不但懷疑自己的人生,還懷疑自己的出生……
“道友,魂魄不全的人能投胎嗎?”
“如施蘭亭這般魂飛魄散者,若有魂魄進入輪回道也不無可能,但魂魄不全投胎為人必有缺陷,或口不能言或耳不能聞更有甚者神識混沌癡傻不堪。”
郭三豐心想,自己能好好的長成個正常人原來這麽不容易啊。
“只怕這其中另有緣由。”執心眉間皺出了好幾個褶,顯然也十分困惑。
“道友,如今我們幹什麽?”郭三豐覺得這事兒太匪夷所思。
“去秋棠縣。”
這次執心沒用縮地術,靠郭三豐禦傘飛行,涼風習習,視野也好,郭三豐頗有些自得。
再次回到秋棠縣,已經隔了一年,他們來到之前那戶借住的農家,這家新添了一個男嬰,剛過滿月,小小的院落充滿了暖暖的奶香味,家主人人逢喜事精神爽,給他們端了一碗紅皮雞蛋。
郭三豐也高興,另外給小娃娃封了壓歲錢。
半夜裏,人都入睡了,雞犬也倦了。郭三豐和執心趴在房頂上,看着院子裏偷偷摸摸鑽出來的小妖精。
“他幹什麽呢?”郭三豐很納悶,轉頭問執心。
“……刷茅廁。”
作者有話要說:
木有存稿了,過年還在家裏,這段時間可能要兩日一更,但是不會坑滴,沒有存稿的廢柴跪在這裏,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