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不過數日後,門外忽聞馬嘶鳴聲,這段時間左策安和戴钰鬥智鬥勇,實在沒有什麽力氣,懶得去查看,聽見戴钰站在院內中氣十足的吼道:“來者何人?”
“在下楊子墨,來尋左策安兄弟...”
聽見來人的聲音,左策安剎那精神大震,擡腳往院內走去,看見來人喜上眉梢,笑道:“楊兄!好久未見!”
來人是個七尺高的壯漢,面目黝黑,眼中精光閃爍,嗓門洪亮。
楊子墨看見左策安精神不錯,不禁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我這段時間一直在塞外,聽說你出了點事,惦念不已,但沒有空閑看你,這次走镖在這附近,我趁空過來看看你。”
“有勞楊兄挂念,其實沒什麽大事的。”左策安略帶些不好意思:“楊兄百忙之中,還要抽空過來看我,左某實在愧不敢當。”
“嗨!你看你說的!”楊子墨豪邁笑道:“大家一個镖局出來的生死兄弟,哪那麽多虛禮。”
身旁的戴钰眼巴巴的看着兩人親厚的交談,半天插不上話,好容易得個空,陰陽怪氣的開口道:“呦,原來是過命的兄弟啊,什麽時候镖局行這麽危險啦。”
左策安瞪了戴钰一眼,眼中的威脅,簡直有要殺了戴钰的意思。
“镖局行本就危險,風裏來雨裏去,只不過你不知道而已。”風八等磕着瓜子慢悠悠的晃了過來。
楊子墨見到風八等恭敬行禮道:“風前輩。”
風八等不甚在意的搖了搖手,示意知道。
“戴钰,這位楊子墨是最大镖局,呈祥镖局的總镖頭,行走江湖近十年,人人尊稱一聲楊總镖,是你沒見識了。”
“不敢當不敢當。”楊子墨忙謙虛道:“不過是各位兄弟略給薄面。我早聽聞過戴家公子戴钰,醫術無人可及,這才是好本事呢。”
戴钰瞪着眼睛看着楊子墨,憋了半天半天蹦出一句:“行走江湖數十年,那你快四十了吧。”
楊子墨有些尴尬,不知道為什麽戴钰會蹦出來這麽一句,仍笑答道:“走镖快要十年,還沒有數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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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钰不耐煩道:“你告訴我你快四十了嗎?”
楊子墨被問傻眼了,這是什麽意思?他一個大老粗不懂這是啥架勢呀!
“可曾婚配?”
“未…未曾…”楊子墨神思混亂,茫然的乖乖回答。
“四十還沒結婚,你是不是…”
“夠了!”左策安忍無可忍,喝道:“楊兄是我的客人,請戴公子尊重!”
戴钰眨了眨眼睛,有點可憐道:“你看他四十了還沒成過親…”
“楊兄不過二十有七,沒有四十。”
左策安此時想抽戴钰一巴掌,沒事糾結別人的年齡問題幹嘛?
他哪裏懂戴钰那點糾結的花花腸子。
戴钰聽說楊子墨才二十七,很不高興。
無事想殷勤,沒有好事,比如緋如畫,比如楊芊芊,比如自己,比如,楊子墨...
戴钰認定了,沒好事。
“二十七長得這般着急?往年青着說,倒像是三十有餘。”
楊子墨不好意思撓頭笑道:“镖局行日日在外奔波,風吹日曬,難免看得老成些。”
風八等沒有那樣好的脾氣,冷笑一聲道:“你當人人都有你那般的好運氣,事事不愁,将養一副人模狗樣?”
難得見到戴钰吃癟的樣子,左策安不厚道的想要笑,偷偷觑了一眼戴钰的臉色,左策安咳了兩聲正正神色,不敢笑了。
風八等不理會,和藹的對楊子墨笑道:“孽徒頑劣,不要介意。”
“呃……”楊子墨傻了眼,幾時見過風八等這等樣子?
“楊兄胸懷寬廣,必定不會在意此事,風前輩不必這樣。”
左策安收到楊子墨如求救般的眼光,忍着笑意,出言打了圓場。
戴钰看着左策安和楊子墨的眼神互動,心裏很不是滋味。
“不在意就好,不在意就好,我這孽徒也不是一天兩天的毛病,說起來都是衆人慣的。相形見绌,我覺得你的性子什麽都好……”
“戴兄名譽江湖,豈是楊某可以比較的?風前輩太過自謙了。”
“你說的是罵名嗎?”風八等冷不丁的來了一句。
“呃……”楊子墨徹底喪失語言功能,大腦停止轉動。
他是不是...來錯了時間?
戴钰心裏郁悶,師傅,有必要這樣埋汰我?
哼,随便來一個人在你心裏都比我好?
戴钰啊,戴钰,你是真不知道自己以前爛到了什麽樣子?
左策安送楊子墨出了門,戴钰想要跟着,又不好意思,期期艾艾躲躲藏藏的跟在身後不遠的地方,眼珠都不敢亂轉一下。
“安兄,我走了。”楊子墨一手牽住缰繩,回頭看着左策安憨憨笑道。
快走吧快走吧,戴钰心裏巴不得立馬消失掉。
“嗯,”左策安點頭:“你且珍重。”
“你不用操心我了,倒是你的身子不見好,還不好好調養。”
有我在,用你管!
“戴钰在這裏。”左策安言簡意赅:“走镖時多加小心,到底現在不太平。”
“說起來,戴公子倒是個有意思的人,江湖傳言那麽多,什麽兇神惡煞,蛇蠍心腸,猶如閻羅,面目可憎。看起來也不是那個樣子,倒像是個小孩子的脾氣。”
左策安腹诽,你哪見過他混蛋的樣子,那些成語難修飾不及十分之一。
“不過我看着,戴公子倒是對你不錯。”
左策安心裏一驚,擡頭看見楊子墨了然的眼睛。
“行走江湖這麽多年,我什麽沒見過。”楊子墨安撫道:“你我兄弟多年,我知你為人知你脾氣,你有時候太擰了。”
左策安苦笑道:“哪裏是三兩句話能說的明白的。”
楊子墨長嘆一聲:“我是個武夫,是個粗人,可不代表什麽事情我看不清楚。這江湖上形形□□人,千萬種,見得多了不覺得怎麽樣,識人倒是明了。”
“你身上的情況,江湖上傳的沸沸揚揚,我安能不知?風前輩默認了你是他的徒弟,誰還敢亂對你下手?又有戴公子黑臉名聲在後,哪個行醫的敢去挑戰他?思來想去,也就是戴公子……”
楊子墨欲言又止,話說不出來。
左策安嘆了口氣,索性直言道:“子墨你是明白人,事情都叫你看透我也沒什麽好說的。本就是這樣的事情,叫一號人等白白看了熱鬧,我也說不出什麽。”
“其實我這次前來,一來聽說風前輩前段時間對江湖青少指點一二,知道風前輩照顧你,我也就放心一半,可戴公子在這裏,又怕你受了什麽委屈。二來你病了之後,我押镖去了西域,剛回來來不及多休息,急急奔着你過來,是想看看,你到底什麽樣子。”楊子墨嘆氣,繼續道:“幸而,沒有我想象的那樣糟糕。”
“戴钰照顧病人還是不錯的……”左策安想了一會,委婉開口。
“戴公子的心思我倒是看的明白,可是安兄,你的心思,我辨不分明了。”
左策安擡頭正好看見楊子墨平靜如水般的眼神,心裏也是難過:“倒是勞煩你替我費心了,只不過,有些事做了一次就不想在做第二次,有些痛痛了一次,很怕第二次痛。”
“我知你性格無欲無求,只是,還伸手的時候,還是要伸手的。”楊子墨意有所指。
“飛蛾撲火,總是怕痛的。”
“可飛蛾所求最終歸宿不也正是火?事物都有兩面性,我們深陷其中,分辨不出哪面更好。”
面對楊子墨已有所指的勸說,左策安不由得怔怔的出神思索。
看着左策安有所松動的态度,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就此告別!”楊子墨笑的豪爽。
左策安拱手笑道:“一路平安!”
楊子墨翻身上馬,拽緊缰繩:“你身體快快好起來吧!我如若成親,必定叫你去喝喜酒,現在的身體狀況,豈能一醉方休?”
左策安失聲笑道:“哪裏那麽嚴重,舍命陪君子就是,出不了大事!你快走快走!”
思來想去,楊子墨不放心叮囑:“若是有什麽事,托人去知會我一聲,不要妄下結論,我好歹可以和你商量商量,若是要找人幫忙也一定要聯系我,我随時恭候。”
左策安笑着轟人:“我都記着了,你快走快走!”
“後會有期!”
“快走快走!”
楊子墨松開缰繩,放任馬蹄馳騁開來,不一會,人影連帶着馬蹄揚起的沙土,都消失在左策安的視線範圍內。
左策安回想着楊子墨的話,不由得笑出聲音。
“想什麽這麽開心?”戴钰從左策安身後冒了出來,不陰不陽道。
剛才兩人發現戴钰在跟着,他也不好意思再跟着太緊,哪想到兩人笑意融融說了好一會子話,這笑的都猶如桃花來了,還依依惜別?
“你不是跟着了嗎?”左策安也不看戴钰一眼,轉身往回走。
戴钰自诩心眼不大,快要氣爆炸了,還要忍氣吞聲道:“我這不是擔心你的身體,再說隔着那麽遠,聽不到的。”
“我的身體狀況,你不是應該比我更了解?”
戴钰氣苦:“我這不是怕你,是怕他……”
左策安面色古怪,問道:“你以為,楊兄性好男色?”
呃...戴钰沒有想到左策安如此直白出口,不禁啞然。
“你以為我随便見到人都會撲上去?”
你沒有對楊芊芊心動過嗎?
戴钰再傻,也知道此刻不能說話。
左策安曼斯條理道:“我以前是沒長腦子,吃虧吃多了學會了長腦子。”
“左策安...”戴钰急了,緊緊握住左策安的右手手腕,不肯松手。
“松手!”左策安怒斥,眼圈都已經紅了。
戴钰說不出話,緊緊握着就是不肯放松一絲一毫,直覺告訴他,要是松了手,徹底找不回來了。
左策安此刻即便想要豪邁離去,也是沒有那個條件了。想以往就算被敵所制,大不了揮刀斬去被制部位,還可輕松的逞強。身子糟了之後,不曾再拿過那些東西,哪裏還像個男人。
左策安一邊想着一邊眼淚掉了下來,戴钰見左策安哭了,徹底慌了。
“唉,你別哭啊,有啥哭的……不哭啊……”
戴钰什麽時候哄過人說出來的話和威脅差不多。
左策安覺得自己慫了,想要控制住,眼淚卻掉的更加厲害。
戴钰說不出什麽好話,實在不會什麽安慰話語,心裏着急索性直接親了上去。
左策安傻了。
戴钰小心嘗試,越來越大膽。
“你瘋了?這是在村子內!”左策安驚慌推拒道。
若是有來往人看到,戴钰當如何自處?
戴钰抱緊左策安,趴在他耳邊低聲笑道:“你該知,我從不怕的。”
左策安不由得漲紅了臉頰,他一向低估了戴钰肆無忌憚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