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正常
14正常 我喜歡他,他不喜歡我
我也是在和齊冀同居了有一段時間後,才知道關于他的一些事。
齊冀随母姓。他是他媽媽和情夫的兒子。
這種事情放在如今,也不是什麽新鮮事,但是對于一個來自普通家庭的我,就覺得非常難以想象。一個女人和她丈夫,到底是有多麽生疏,才能讓她在結婚後懷胎十月生下情夫的兒子?
後面的事情我也不很清楚,但我想來想去,覺得也不過是為了個“利”字。
齊冀生在這樣的環境,他薄情,我覺得不全是他的錯。他媽媽在他兩歲時和丈夫離婚,帶着他回了娘家。我一直無法想象他在家裏如何忍氣吞聲,要藏起自己的鋒芒以求自保,度過一段又一段荒蕪的歲月。
所以不管是當初還是現在,我一直對他在感情這件事上很寬容,甚至卑微。我覺得我喜歡他,他不喜歡我,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所以自我知道他要訂婚了,第二天自覺走得很利落。
也因為愛,在我這裏是一件很純淨的事。
——
“景宣,你稍微安分一點,我一個人照顧你忙不過來。”
我喊他的時候,他正在陽臺上曬太陽看書,本來在強光下看書并不好,但他純粹是把書當解悶的玩具,拎着書殼刷刷地甩,有時把書放在受傷的腳上,輕輕移動,只有疼得狠了才知道消停一會兒。
我沒辦法,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總是知道分寸的。
而且他這個樣子,分明才最像一個二十五歲的年輕人。
他轉過頭對我笑,好看得過分。我自知喊不動他,于是住了口,在衛生間裏洗內褲。
距離景宣醒過來已經過了五天,我看着他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不經意地展露我沒見過的一面,心裏也很高興和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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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世上就只有疼痛,才能讓人們展現出最柔軟的一面。
伊念給我介紹的律師姓楊,剛剛來過,我和他稍稍交流了一下,如我所願的,在這幾天的努力下,事情有些進展。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錢家暫時沒有動靜,讓人慶幸之餘,也有着不安。
而且景宣還是不願告訴我當時發生了什麽,以及他和警察談話的內容。醫院的走廊上總坐着兩個沉默的看不出年齡的人,我感覺我知道了什麽,但又抓不住頭緒,也沒再問了。
“習哲!幫我拿一下手機。”
我聽到這話,只好洗幹淨手上的泡沫,幫他回床上拿他的手機。走到陽臺的時候發現他在盯着我看,側着陽光,夕陽的金黃色打在他英朗的臉上顯得格外好看。他嘴角有一絲笑容,看得我都有點不自在。
我走近,把手機遞給他,問他:“怎麽了?”
“第一次有人這樣照顧我,想趁着有時間多多享受一下。”他的笑容裏居然有一絲委屈,“而且傷好了以後就忙了。”
……這家夥什麽時候這麽會說話了?
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怎麽說得像是我平時虐待你一樣?行了,傷好了以後我給你放個假……你個小子。”
景宣笑眯眯地看着我,眼光裏有一絲得意。
确實的,他需要放一個假。
因為我不僅是要他好好靜養,還要他好好想想和我之間的關系。
鑰匙那件事,我已經說得很明顯了。
“你發什麽呆,快點洗衣服去呀……哎喲,好痛!”
我拿着書拍他沒受傷的那只腳,恨恨地扔了一句,“活該!”就又回去洗衣服了。
在我吃晚飯的時候,巫予突然來找我。
巫予就是謝晨的媽媽,她當初最愛在我書店裏看言情小說,我們兩個認識後,關系也一直不錯。
可是這個當年青春活潑的小女生,已經被社會和家庭打磨得幹練圓潤了。
她穿着高跟鞋,走進病房的時候簡直吓了我一跳,她已經能把高跟鞋穿得沒有一點聲音了。她左手牽着晨晨,右手拿了一個彩色的小書包。我看到她就立馬走過去,也沒問她為什麽來,只是說:“怎麽把孩子也帶過來了,醫院到處都是病菌。”
她臉色有些憔悴,精神到還好。她把小書包放在椅子上,蹲下來對晨晨講,“去陽臺上找景宣叔叔玩,媽媽有點事要和哲哲說。”
小女孩就聽話地向陽臺走去。
我一聽就要阻止。景宣現在的情況怎麽和一個小女孩玩啊,哪怕晨晨安靜乖巧,我也不會放心的。但下一秒巫予就起身,她看着我說了一句話。
“昨天錢宏來找謝優了。”
我愣住了。
錢宏是錢順行的他爸,而謝優則是晨晨的爸爸,巫予的丈夫。
于是我說:“出去談。”
巫予跟着我走出病房。
巫予的老公謝優,是高幹子弟。不是不學無術的纨绔,反而很有手段。但我先前說了,我能找到的最可能幫我的,只有老板。
謝優這個人就算再有能力,我和他并不熟悉。而且當初巫予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就不喜歡他,那時他還不懂收斂,整個人太過精明。
太過于精明的人,大多抵不住誘惑。因為他們絕不吃任何虧,而且什麽東西都想掌控在手裏。
事實也如此。巫予嫁進了他們家,然而她不過是個普通女孩子,哪怕能考個好的大學有個不錯的文憑,嫁進去也是受盡了千難萬苦,整得跟言情虐劇一樣,現在還和婆家僵得要死。
所以我是論如何都不願讓她為難的。
我不知道她是怎麽知道的這件事。
巫予看出了我的遲疑,大概猜到了我的想法。但她還是淡淡地開口:“我可以幫你向謝優問問情況。”
我一聽,開什麽玩笑,她現在自己都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她要怎麽幫我。
她要和謝優離婚。
“……我可以拒絕嗎?”
巫予聞言,看着我眯了眯眼睛。
當年的同甘共苦如今已煙消雲散。謝優攤開來說明了,總是要逢場作戲的,而且這些年他膩了。巫予鬧也鬧了,談也談了,甚至跟帶那些女人家裏去,都無濟于事,謝優也從那以後有半年多都沒回過家。
她毅然決定離婚,現在正在争孩子的撫養權。
“沒事。”她突然笑了一下,用手扶了扶頭發,臉色因為笑容變得好了一點,“你別擔心我,我這裏也快搞清楚了。何況謝優有些把柄在我手裏……”
她看我表情還是不好,笑着拍了一下我的肩,“皺着臉幹什麽,你可是我女兒的幹爸爸……”
我接不上話。
大概是因為她已經會說“我有他的把柄在手中”這種話了。
她把最美好最美好的青春都耗在一個男人身上,她雖然愛看小說,但是從不曾想過滿盤皆輸。
不過還好,她還夠清醒。
“這個事情不簡單的。”我盡量勸說她,“得了,你別摻合進來。”臉色都這麽難看還說自己沒問題,我瞟了幾眼離我們不遠的兩個年輕人,說:“真沒事,已經有人在幫我了。”
巫予微微皺起眉頭,好半天才在我堅定的表情下軟下來,遲疑地說:“好吧,你多保重。”
“嗯。”
我看到她走向陽臺,當看到晨晨在聽景宣講故事的時候,臉上終于帶了一抹淡淡的笑。我想起來她其實和路暢一樣大,早早的就結婚嫁人,得到的,卻不是她所期待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