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熱水淋下來,滑過酸軟的身體, 寒冷的冬夜, 霧氣模糊了周圍的一切, 人像在雲端。季萱靠着牆,閉着眼睛,感覺水流大雨傾盆。
每個神經都在突然繃緊後又洪水爆發般地釋放, 洶湧席卷全身, 毛孔舒展, 筋骨酥軟,腦子, 徹底空了……
這就是性, 極度高/潮時, 人與動物無異, 整個世界只有身上那個男人。洶湧之後,耗盡所有,沒有思維的力氣,餘暈像緩緩柔軟的波浪依舊燙熨着身體, 完全的滿足與忘卻, 比酒精和毒/品還要純粹。
微微睜開眼睛, 水流下的身體,深深淺淺的痕跡。季萱無力地笑笑,他咬人。
真的用牙咬。明明那樣子已經禽獸得爪牙盡露, 可臨到那一線又似乎舍不得, 牙齒、唇、舌, 堅硬與柔軟反複糾纏,每次留下痕跡都把他自己搞得挺痛苦。她喜歡低頭看他,看他快憋死仍然不肯放棄的樣子。很奇妙,那種似乎馬上被虐又被痛苦遏制,身體和視覺都是臨界邊緣、刺激到瘋狂的感覺。
喜歡他的身體。緊致、有力,沒有累贅多餘的線條,形狀很美。她不喜歡太過強壯、太過分明的肌肉,那樣力量帶來的視覺沖擊就會遠遠大于身體本身,遮蓋住他的存在。她喜歡完美的形狀,每一部分,缺一不可。尤其是當他胳膊撐在她兩邊,熱氣騰騰地撞擊,汗滑過胸前,突然的完美,會讓她陷入一種久違的沖動……
可是,他不喜歡離開她,身體總要摩擦,綁在一起,她便只能看到他的肩和背。激烈時,男人應該完全忘記女人,可他不,抱着她從不松手,神經始終在她身上。沒有了眼鏡的遮擋,他的目光,很深,看着她會有一種纏綿而溫存的感覺,很膩,有時侯會讓她心口覺得悶。
所以,那天在酒店外,當他用同樣的目光看着她,隔着眼鏡都那麽清楚,握着手機握她的手,突然被攥緊的心幾乎是一瞬間就讓她悶得喘不上氣。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寧願不要他的身體。
可是,他又來了。
也好。因為除此以外,無可挑剔。
只不過,空去的這一段時間像被烈日爆曬的木頭,一滴水都能把他爆燃起來。格外耗體力。
所以,她餓了。喝了兩天牛奶,滑了一晚上冰都不覺得餓,可是,一做完,所有的感官似乎都被調動起來,強烈、放大,她好餓,餓到她生平第一次求人給吃的。而且,還是讓光着身子的男人起來給她做面條。
他當然拒絕她了。
只是,怎麽會轉成半夜起來包餃子的?
原以為他是說反話笑話她的,結果這家夥居然真的精神抖擻地起床洗澡,直到聽到他洗好通通下樓的聲音,季萱才确認這是真的,于是慢吞吞地爬起來。過了零點就已經是年初一,舊歷迎新,她做過很多去年逐鬼的事,還怕半夜爬起來包餃子麽?
洗好澡,更餓了。穿好衣服下樓,老樓梯很窄卻很高,一步腿一軟,膝蓋根本吃不上力,酸酸麻麻的,像踩棉花,扶着扶手走到樓下,整個身子都軟,季萱輕輕籲了口氣,怎麽好像都堅持不住了。
推開廚房門,見他剛從冰箱裏拿湯盒出來。季萱微微歪了頭,以前一直覺得他這種身材只能正裝或者裸/體,怎麽不知道白襯衣上挂了圍裙居然這麽搭,一個很挺拔、很帥的爸爸樣子。擡腳進門,明明是平常踩得很熟悉的門檻,誰知腿軟,一下子居然沒擡起來,拖鞋正好磕在門檻上,人直接撲了出去。
“哎!”
張星野丢下湯盒,一步上前将她穩穩地接進懷裏。雙臂抱着看懷裏,剛洗了澡,白白淨淨帶着水珠的透亮,驚魂未定的小樣子似乎都能聽到撲撲的心跳,可愛之極!他笑,低頭啄了一口,“腿都軟啦。”
他抱得很體貼,笑得很流氓。季萱抿了抿唇,一個字也沒說,不太确定做得發軟和餓得發軟哪個能減輕點他得瑟的責任感。推開懷抱站好,看向竈臺,“面已經和好了?”
“嗯。”
看着白襯衣和圍裙,季萱有點遺憾,沒看到他和面的樣子。
張星野走過去打開剛才的湯盒,“我看冰箱裏有雞湯凍,什麽時候做的?”
“昨天。阿婆走之前煮了給我的。”
“那正好。”
“要吃雞湯麽?”
“做灌湯餃子。”
“灌湯餃子??”季萱驚訝,聽說過灌湯包子,餃子要皮兒薄才好吃,灌了湯的話……得蒸吧?“我不太喜歡吃蒸餃。”
“誰說要蒸的?水餃子,要煮的。”
“會破吧?到時候成一鍋片兒湯了。”
蹙了小眉,一口京韻京腔,張星野忍不住擡手就捏她,“那得看誰和的面了。一般人,當然不行!”
被他捏的很疼,可是,想起他的手擀面,薄,勁道,透亮都不斷,立刻就口中生津,于是有點沒出息地點點頭,“嗯。那好。”
冰箱裏早選肥瘦正好的牛肉餡,用呂盆迅速解了凍,非常鮮,放到盆中,張星野帶了手套揉勻,把事先準備好的調料都放了進去,摘下手套,拿了木勺遞給季萱,“拌一下去。”
“嗯。”
張星野拿了剝好的洋蔥在涼水下沖了沖,切絲。“有攪拌器麽?”
季萱搖搖頭。
“那你到一邊去拌餡。”
“幹嘛?”
“我要剁洋蔥。快去。”
季萱挑了下眉,端了餡盆挪到一邊的竈臺。很快就聽到案板咚咚的,可是,剁了還不到一分鐘就沒動靜了,季萱扭頭。
他正努力用卷起的袖子擦眼睛,沒戴眼鏡,眼睛都紅了,大男人淚光楚楚、很嬌嫩的樣子。
噗嗤!季萱趕忙捂了嘴巴。
“嘶……”
辣死他了,剁一下就得閉眼睛。
季萱屏了笑端着餡盆走過去。
“你別過來啊,辣!”
“這就行了麽?”
“不行。做餃子餡得細,還得剁。”
“我來吧。”
“快走開。我很快就好。”
含淚閉眼的男人還能有什麽殺傷力。季萱從他手裏接過刀剁了起來。
太辣了,離開案板兩米開外,空氣中才沒有了那刺激的因子。再看她,穿着睡裙、披着發,白淨的小臉泛着淡淡的潮紅,剛剛出浴的女孩低着頭做家務,很乖。可是,手裏的菜刀,刀下的催淚利器,她柔軟安靜的樣子比那天拎着電鋸看起來還要彪悍和詭異。
“這樣行了麽?”季萱扭頭問。
他看了一眼,“嗯。”
季萱把剁好的碎洋蔥放入餡盆,他走來到身邊,“這麽辣你都沒事啊?”
“嗯,我神經反應慢吧。”季萱攪拌着餡料,“對外界刺激,不會有太強的感覺。”
他沒再吭聲,可是等她收拾好案板、洗了手,他居然還站在那裏不動,也不張羅做包餃子,季萱納悶兒,“怎麽了?”
張星野輕輕籲了口氣,手臂一纏從身後抱了他,“對外界的刺激,都不會有太強的感覺?”
“嗯。”
他埋頭,貼在她頸窩,“所以,高/潮都是裝出來的?”
嗯?季萱一愣,驚訝地挑了眉,這是……哪兒跟哪兒啊?
“問你!是不是?”
他惡狠狠的,季萱有點無奈,“不是的……”
“少哄我啊!”她是不是,他明明感覺得出來,幾乎每一次都不一樣,在他身下她緊繃、顫抖,甚至用力掙紮,她是要還是不要,他再清楚不過,要多好的演技才能演得出來?可就是嫌她這麽說!這張小臉有時候真的是平靜得讓人牙根兒癢!“你倒想兩邊的理都占!到底有沒有??”
他這是在為一顆洋蔥泛酸麽?季萱悄悄抿了笑,扭頭,在他耳邊輕聲說,“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那個時候……汗毛,是豎起來的。”
“怎麽,”他沒太明白,“舒服的?”
“吓的。”
張星野立刻擡頭,“吓的??”
“怕你……咬我。”
嗯?張星野愣了一下,笑了,雙臂将她摟緊,低頭啄她的發,用力往下,尋到她的小耳垂,牙齒輕輕咬了,“那以後,不咬了?”
長長的睫毛顫了一下就不再動,她抿着唇,淺淺的粉色就在他眼前,暈暈的,厲害的小嘴巴沒有吭聲……
廚房的燈光暗,她的皮膚這麽透亮,他看着,看着……如果不咬,汗毛不會豎起來,那她就經歷不了。她不讓不咬,那就是說,她要他咬她……
身體本來就在亢奮中,她忽然的溫柔,羞羞的,男人像充滿汽油的油桶,一個火星掉落,荷爾蒙瞬間炸起!他一把将她托了起來。
季萱驚,“你這是要幹嘛??”
他咬着牙,眯着眼睛,“咬你。”
“哎呀,快放下,這是廚房!”
他沒有反駁,抱着她已經踢開門來到樓道裏。樓梯扶手邊,過年擦洗得特別幹淨,他托着她放上去,依然牢牢地卡在腰間,“這裏,行不行?”
“不行!”季萱覺得簡直匪夷所思,怎麽就好好地又想到那裏去了?
他像喝醉了,她現在說什麽都是在挑逗他,大手在裙子裏肆虐,可是怎麽扯都還是纏在手上,他急,低頭撩起來看,“這裏面穿的什麽??”
“睡衣啊。”
居然是連體的!再看她,眉一挑,一副挑釁的小樣子!張星野咬牙,湊到她唇邊,“你以為這樣我就沒辦法了是不是?嗯?”知道了結構,大手立刻擺開糾纏尋往深處,那下面,光滑如玉,什麽都沒穿。
“勾引我,是不是?”
阻擋不了他,季萱想閉上眼睛,可突然粗魯的侵入,即便在剛剛已經完全打開又釋放的身體裏,依然讓她痛;不平衡的支點,他始終抱着她,眼睛幾乎要和她重合在一起,溫柔,霸道,上下的反差,讓她有些亂……
寬松絲滑的睡衣,兩個人隔着,又沒有隔着,被裙子遮擋才不覺得那麽難堪,可遮擋下的情形在兩人的腦海中刺激到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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