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弄堂口的人不動了, 雪霧越來越密,她的樣子已經看不清。
張星野擡手慢慢摘下眼鏡,視線瞬間清晰。布傘下, 那張小臉,隔着冰冷的雨雪依然透着她獨特的散漫和冷漠, 突然, 胃中的酒精燃燒一股邪火直沖上來!
男人大步走過來, 危險的訊息在這空曠幽深的弄堂裏充斥那麽龐大,一路來她握着傘的手一直不停地抖,現在, 看着他走過來反倒握緊, 握穩了......
終于,面對面。
這一次,她沒有再像重逢那天假裝乖巧地給他打傘。仰着小臉看着他, 任憑他在雪霧裏濕了頭發,睫毛, 還有咬着牙一臉不肯柔和的棱角。
這麽近, 他擋住了前面的雨雪,直逼下來的目光仿佛要撬開她的嘴巴, 季萱輕輕抿了唇,"你......"
"閉嘴!"
一把将她摟進懷裏, 雙臂緊緊勒住!一個字,一個字都不能再聽她說!
低頭, 狠狠地吻了下去。
突然砸下來的嘴巴帶着酒熱, 陌生的刺激讓她本能地往後退。他的手臂箍得死死的,力量如此生硬,已經完全失去了懷抱該有的溫柔。她奮力掙紮, 在他的禁锢裏只不過是一絲細碎的企圖,沒有成形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氣息來勢洶洶,她來不及存一口氣就全部灌入,唇瓣被碾得瞬間發麻,太快,太狠,她受不了,用力咬住了他的唇。
敏感的神經,他疼得狠狠顫了一下!可是疼痛卻反了本能的方向,低頭,他更往下壓,幾乎将自己的重量都壓在了唇上。
咬!讓你咬!有本事,你特麽咬死我!!
人被箍起,腳尖都踮了起來。壓着身體向後彎成一個不可能的弧度,平衡的支點完全落在他的臂彎裏,傘柄還握在手中,傘卻已經掉落在地上。
她真的不能呼吸了,他的懷抱卻越來越緊,緊鎖的眉頭,烏雲密布,他似乎也不再需要呼吸,壓着她,兩個人的口鼻之間再也容不下什麽,只有彼此。
窒息,一起掙紮......
她放棄了,迷離之中,他的唇慢慢往下,她仰着臉被卡在他肩頭,接着漫天冰冷的雪珠;頸間,他的吻如此火熱,忽然,身體出現一種奇妙的平衡。一晚上,她在冰場上旋轉,腳下的冰刀越來越鋒利,心思越纏越死,誰知,這難解的較量竟然就這樣,平息了。
她終于軟軟的,一點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任憑他咬。張星野在,擡起頭,她閉着眼睛,小臉濕濕的冰涼,大手抹了一把,把她窩進懷裏,敞開的大衣裹住抱緊。很快,兩個人都暖和了。
她睜開眼睛,他還皺着眉,唇依然在她腮邊。
"你怎麽在......"
"你閉嘴。"
季萱輕輕抿了下唇,抿出一絲笑,不再發聲。
弄堂口,四面的風,大年夜空蕩蕩的,雨雪交加,他埋着頭,籠罩着懷裏暖暖的香甜。
她不說話,就最好。
七天,怒火與羞辱之下,強迫症一直在質問,可是,現在,她在懷裏,他發現自己根本就不想去觸動那個話題,管他是為什麽,過去了。
"你怎麽在這兒?"她還是問。
"來看阿婆。"
"阿婆到兒子那裏過年了。"
"嗯。"
他應了一聲,頭都沒擡。
"我要回去了。"
他輕輕咬牙,沒吭聲。
"放開我吧。"
他還是沒動。風越來越大,羊絨大衣裏面,西服,襯衣,很薄,胸膛很熱。
"你......"她輕輕吸了口氣,"要不要來?"
"嗯。"悶哼一聲,幾乎踩着她的話音。
"那,答應我一個條件。"
他沒立刻答,頓了一下才說,"我今晚不走。"
她輕輕一挑眉,他低聲在她唇邊,"什麽條件,都行。"
......
四十天。
整整四十天,再次與她糾纏在一起,瘋狂之中,他幾乎把自己陷落......
口瘡爆起又落下去,現在,終于把所有的疼痛都給她,變本加厲,絲絲連着神經......
老樓昏暗,陳舊,帶着那個年代脫不去的陰郁和神秘,他每次來都是小心翼翼,不敢弄出聲響,壓抑的刺激。現在 ,小床被狠狠地撞向牆壁,肆無忌憚的聲響搖晃着整老樓。失而複得,禁忌之後的宣洩,像失控的火勢,瞬間覆滅。
終于又一次沖到最頂峰,他一聲低吼,野獸般,痛快,放肆,極致的享受碾碎了她......
......
小屋,被巨浪颠簸後送上岸邊的小船,筋疲力盡,慢慢恢複平靜,這才聽到,外面的雪終于完全化成了雨,敲着窗。
每一個毛孔都舒展開,她的汗浸透,人才沒有了思考。
顧辰來了。
她聽說了,依然離開。在登機口,電話響了。
接起來,沒有聲音,可是,一秒,她就知道是他。
也許,分離,時間,可以斬斷一切,可是彼此在身體上留下的記憶,早已無法剝離,呼吸裏,都有。
"小萱......"
輕聲喚,沙啞的聲音,恍如隔世;這兩個字在他筆下,頁眉,又一次死去......
"你的,都會還給你。"
她始終沒有說話,因為她的血,都在疼......
......
"想讓我,答應什麽條件?"
從身後抱着她,輕輕吻着,看燈光裏,十指依舊交纏。
安靜,雨敲着玻璃,好一會兒,她輕聲開口,"你以後,還想和我繼續睡嗎?"
小屋靜,女孩歡愉後略有些啞的聲音讓這一句不亞于一聲驚雷。
從她主動提出讓他上樓,張星野就知道這之後一定會有讓他受不了的條件,他認,可是如此直白還是有點尴尬。咬牙,想說點什麽,可想起酒店街前莫名被嫌,又想起季萱兩個字,還是決定放棄,在她耳邊低聲應,"嗯。"
"除此之外呢?"
"什麽意思?"
"還想要別的麽?"
他皺了下眉,腦子迅速判斷這句話隐藏的陷阱,"嗯,沒有吧。"
"那就好。那我,收回之前的話。"
當時讓他一腳踩空掉進地獄的話就這樣被她收回了,七天的怒火與屈辱輕飄飄地就被抹了。可男人的志氣終究抵不過身體的渴望,"你是說,我們可以繼續麽?"
"睡。嗯。"
他皺了下眉,不喜歡她這麽強調這個字,好像他們之間只是肉/體的關系。可他是男人,男人的自尊心,他應該更不在乎才對。
"如果,"他輕輕咽了一下,"我是說假如,咱們睡出感情了呢?"
"不會。"
他低頭用力嘬了一口,"這由得你啊?"
她瞥了他一眼,目光又轉回去,淡淡道,"只會睡膩。"
他咬牙,"睡不膩呢?"
"會膩的。"
這是一個常理,男女之間激情過後總有冷卻的時候,沒有感情基礎,剩下的當然就是對肉/體的厭煩。膩了就分開,提前說好,這對男人簡直是求之不得,可為什麽他還是覺得很別扭
抱緊懷裏,汗津津膩在一起的身體,心裏這麽滿足,這些日子的暴躁都煙消雲散。也許是口瘡和七天羞辱記憶太近,他覺得他的理智在偏離,想不出會有睡膩她的一天。
反正,不膩就繼續。
這個推論讓他的心情稍微好一點,翻身,吻她,"你說,你怎麽是這麽個古怪的東西?嗯?小萱......"
"以後,別再這樣叫我。"
他意外地一怔,"這不就是你的名字麽?"
"以後,叫我季萱。"
張星野蹙了眉,以前覺得小萱是一個不能更敷衍的稱呼,一直盼着知道她的名字,可現在怎麽覺得像隔了一層,貼着她的身體依然覺得生分。
"叫習慣小萱了。不用改吧?"
"我從小就不喜歡別人拆我的名字。"
原來如此,聽她提小時候,莫名覺得親近,他這才展了眉,"那好,季萱。"
這兩個字也許真有神奇的效果,一叫出來,正好敲了鐘,四處焰火騰起,五彩缤紛映着小屋的窗。
零點了,舊歷一年過去了。
"我餓了。"她看着顏色變換的窗簾,居然冒出這麽一句。
他怔了一下,捏捏她,"餓了?年夜飯吃什麽了?"
她沒吭聲,他擡手輕輕把她耳邊的發撥開,"又是牛奶啊?"
她扭頭,"你能......給我再做面條吃麽?"
"不能。"
她沒再說什麽,扭回頭去。
他笑了,抱緊她,"小傻子,你們北方不是有句話:初一的餃子,初二的面麽?"
嗯?
"讓你折騰的,我也沒吃飯呢。"
這是什麽話?季萱還沒及反應,身邊的男人已經在起身,"來,起來,咱們包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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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友情提示:配角和支線劇情一定會走。大綱不會做任何删減,而且,防盜設置高,所以,不喜歡看支線劇情的讀者友情提示就此棄文。謝謝之前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