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是他
是他。
……
是他？！！！！
裴天猛地扭過臉雙手插兜裝作沒事沒看到一樣望著橘紅的天空，而看著刻意轉過去只留給他側臉的祈宇嘴角抽了抽，摸摸鼻子挂掉電話，面色尴尬地呲著牙也跟著扭頭轉向另邊看著來往的車子行人。
堅持不到幾分鐘，裴天還是忍不住用眼角餘光偷瞄祈宇，但卻看見祈宇低頭伸著右腳踢點著地上為數不多的細碎石子，抿著的直線漸漸松開，想開口喚他卻又吞了回去，因為對方好像感覺到灼熱的目光似的回頭看向他。
「咳，那、那個……」裴天握拳抵在嘴前輕咳了下，眼神飄忽不敢直視祈宇，「位置我訂…訂好了，大、大概，可以了…噢、噢我是說…」裴天緊張得結結巴巴說不出句完整的話，他為自己感到有些羞恥，狠狠一咬牙，吸了口氣打破罐子似，直勾勾認真地看向祈宇，「預約時間快要到，可以進去吃飯了。」
但沒堅持多久，裴天就又別扭地移開視線，背過手用力撚扯著襯衫衣角，「你，你不想進去也可以，我……」
「進去吧。」祈宇直視裴天猛然擡起帶著驚訝的眼，微笑著說：「你不是要請我吃飯嗎？出什麽事了嗎？」
裴天看著如此淡定的祈宇，突然心中湧上一股不知所謂的失望感，苦笑了兩下。
這是怎麽？對方又不認識你，只是把你當好兄弟當同道中人、處境凄慘的戰友……
等等，同道中人？
嗷嗷嗷嗷嗷他是GAY？！！！
欣喜地張開口要說話卻又突然打住，裴天吸吸鼻子，松開扯著衣角的手指，朝對方點下頭，就先行轉身進店了。
就算是GAY又怎樣，還不是喜歡的不是他，自己的愛戀就多深那他對對方喜歡的就有多深，現在立場改換了，那個可憐深深暗戀直男的人，變成只有對方了噢鬧！
到這種地步難道他還能因為同樣是GAY而告白表白各種白嗎？即使對方知道也不會答應吧，畢竟，他就多愛那個直男自己心裏非常明白。
那個該死的直男！！！
Advertisement
裴天到櫃臺請服務生帶領去預約好的位置，原本沮喪的臉走到一半變成咬牙切齒，而也因為他背對著祈宇，所以沒看祈宇苦僵著臉，緊握的拳頭藏在身後。
不淡定又能怎麽樣？現在就算對方是GAY了但還是沒機會啊喂！！！
那好幾個小時的談話不是談假的，彼此都明白對方有多深愛自己的那一位。
祈宇突然又對這世界産生絕望，這次真是死死死死的絕望了，明明對方會和女人交往結婚生子幸福這些思想工作都好了結果現在告訴他對方是個GAY！跟他一樣的GAY！深深愛著直男打算一輩子永遠暗戀那個人的GAY！
GAYGAYGAY，GAY個屁啊！現在變成他要眼睜睜看著他苦戀著直男一輩子了！對比起來之前那些他和女人結婚生子的想法簡直Too Young Too Simple！！！
他也太Too Young Too Simple！！！
見服務生帶到位，裴天要轉身落座後祈宇瞬間恢複成淡定微笑狀，看著對方有些不自然的表情，祈宇暗暗嘆氣，如果早知道認識他要用同樣處境而面基來的，那當初自己絕對不會點開那個帖更不會回覆帖。
如果一切都回複到什麽都沒發生就好了。
裴天掀起眼皮看了祈宇一眼，慢慢松下肩膀。
回複到什麽都沒發生，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不知曉最好。
至少，不會像現在比之前更加難過。
暗戀什麽的真他媽太糟糕了！！！
女服務生有些好奇地看著氣氛微妙的兩人，但服務素質良好的她很快收斂好情緒地，禮貌地将菜單擺上兩人面前，客氣地說：「先生們，決定好要點什麽了嗎？」
這間金色海岸餐廳分成室內室外跟包廂，室內跟一般餐廳沒兩樣；包廂分成帶著KTV的及聚餐圓桌；室外是提供客人實材進行燒烤的地方。
「呃...介紹一下吧。」裴天渾渾噩噩地沒多注意服務生，清脆玲珑般聲音說出的話他一點也沒聽進去，只是呆愣愣地看著桌上的菜單。
「……今日特別套餐及推薦就是以上這些了，請問有喜歡想嘗試的嗎？……先生，先生？」女服務生俐落地講出一大串搭配推薦的套餐，艱難地吞了吞口水還是覺得口腔十分乾澀，想著趕緊回去喝水但裴天卻遲遲沒有反應，疑惑地出聲道。
「啊？哦，」裴天回過神，飛快瞥了眼坐在對面正低頭看菜單的祈宇，瞄下精致大方的菜單，清清喉嚨，「來杯檸檬水吧，啊對，檸檬水能搭配嗎？有什麽海鮮能配啊？」
女服務生：「……」
祈宇忍住差點笑出來的聲音，擡起眼皮瞅了下臉色發黑的服務生，開口替裴天解圍，「我要海鮮C餐，你呢？」他淺笑著看向裴天。
裴天僅是被他看就臉微泛起紅，嘴角那抹淺笑更是不用說簡直煞死人，原本疑惑想說不是點了檸檬水配餐的話吞回肚子，「那什麽，跟你一樣吧，C…C餐。」
「所以兩份C餐是嗎？」女服務生冷冷掃了眼裴天，見祈宇點頭就稍對他鞠下躬又轉頭哼了裴天一聲，抱著收回來的菜單扭頭大步離去。
裴天悄悄望了下憤然離去的服務生，又瞧了下心思明顯不在這的祈宇，讷讷地閉上嘴，忍下對那服務生微微的怒火，低頭開始玩起桌布下的流蘇。
周遭低語談話的聲音讓兩人間的沉默更加明顯，可誰也沒想開口打破這壓抑的氣氛。過了不久一個面生的男服務生推著餐車到他們桌旁，安靜地布上菜色，完後對兩人禮貌地欠了欠身，又推著餐車去別桌上菜。
「祈…啊，飛魚，嗯...那個人還好嗎？」裴天小心翼翼地發問，視線緊鎖在對方的臉上，任何一個表情動作都能被他清楚捉住，而當他看見祈宇垂眼抿了下嘴，就知道他說錯話了。
沒事跟他提那個直男幹什麽啊？！！哦草印象絕對扣分了啊！！！
裴天緊張到玩著流蘇的手不自覺用力到快把流蘇扯下來了。
祈宇把眼中的黯然隐下藏好，擡起無任何波動的雙眸看向裴天，「他…很好。」說完他死死咬住唇內的肉，看著對方遲鈍了下後，笑著恢複如往常一樣調侃談話，可揮散不去的悲哀感還是占據他的心頭。
那個人很好？那麽他也一定很好。
就像他開心自己就開心一樣，被戀者喜怒哀樂都牽動著暗戀者的心。
裴天懂這道理，也明白自己多可悲，唯有再次把将呼之欲出的喜愛壓下去，以兄弟的名義祝福而不插手，這是他覺得他最後能做到的。
至少，裴天是這麽一廂情願覺得的。
掩去苦笑，讓自己笑得就好像真是遇到同處境而面基的陌生人一樣，和網上說話的風格沒有不同，裴天笑著舉起配餐的果酒，朝正用著叉子叉海鮮的祈宇眨眨眼，「敬同樣苦苦暗戀人的我們一杯吧。」
祈宇強壓心中的不适，扯扯嘴角握起玻璃杯對裴天擡了下，仰頭将杯中泛紅偏紫黑的液體一口灌掉一半，甜澀口感的果酒讓他意猶未盡的舔舔嘴角，随即又想到他這段暗戀的味道就如同這杯酒一樣。
一樣酸甜咽下後回味只剩下苦澀。
這頓飯吃得兩人索然無味，就算裴天再怎麽努力想像網路上那般恣意聊話，還是在說話時偶爾盯著祈宇停頓或忽然說不下造成冷場尴尬，而祈宇也是不時的走神，對著裴天對著餐點對著扭過頭就可以望見的暗藍色海洋。
吃完套餐最後的甜點，裴天看了下對面的人正撚著小湯匙挖空瓷碗裏的奶酪，首先站起來拿著點單去櫃臺結帳，祈宇則将盈著僅剩一匙的紅豆奶酪入口含掉，然後放下小湯匙站起來慢慢地跟著裴天離開。
而在離開前祈宇特意到櫃臺前看了眼搭配C餐的果酒——
黯戀
祈宇怔了一瞬，阖上眼細細咀嚼下這詞的意思，幾秒後睜眼轉身跟上已經走出餐廳的裴天，只是在出了店門時，他又回頭眼神茫然又清明地望了眼。
出了店門向左轉，迎面徐徐吹來不算海風卻有著同樣鹹濕的風，兩人沉默地一前一後不快不慢地走著，蹙眉思考的裴天倏地停步轉過身，而只離裴天兩步距離正低頭的祈宇一不注意額頭狠狠撞上對方的鼻子，驚訝地擡起頭看向退了步苦著臉揉鼻子的裴天，頓了兩秒，他大弧度的彎起嘴角。
「笑什麽笑！」鼻子疼痛得讓裴天沒能思考其他的，擡手屈指彈了下祈宇皎潔的額頭，彈完裴天才頓時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一時間想不出如何反應，微張開嘴愣愣看著正捂著額頭滿臉驚疑及奇怪的祈宇，其實還有些異樣讓裴天看不懂的表情。
祈宇窘迫地用手背輕貼上額頭，除了訝異和奇疑外還有些自己也說不清的感覺，那些打從心裏悸動出來的感覺。
他對眼神抱歉地盯著自己的裴天搖搖頭，示意沒事，後者在他一搖頭後馬上松了口氣，接著又皺起眉臉上有些泛紅，僵持許久才開口說：「那個…我騎機車順便送你回去吧。」
祈宇聞言笑了笑，「沒關系不用了，我可以搭車自己回去。今天這頓飯吃得很高興……」
哦他一點都不高興，裴天默默在心裏翻個白眼。
「下次有機會換我請你吧，」祈宇看著微歪著頭認真聽他說話的男人，握起拳憋了憋，最後還是艱難地把話擠出嘴邊，「還有，繼續努力加油暗戀他吧。」
為什麽他要幫他加油暗戀不太算情敵的情敵啊？！！
祈宇無力地擡手扶額。
裴天瞪了瞪眼，僵硬地笑著咬緊牙關：「共勉之、共勉之，你也要加油別放棄啊。」
共勉個頭啊！！他幹嘛叫他加油不放棄暗戀啊哦草！！！
「嗯，那麽…再見了。」祈宇轉過身的那一刻臉上溫柔笑意的表情瞬間消失，整張臉哭喪難過扭曲成一塊，踏步走向不遠處已經停靠公車的站牌。
裴天面帶笑點頭應了祈宇的道別，當眼前人一扭過頭裴天的表情立刻垮下來，望著那人遠去的身影，即使上了公車他還是執拗的望著。
最終，他見著眼前那輛公車轟轟兩聲，開始向前前進離他越來越遠，裴天微嘆口氣，眉宇間漸漸帶上惆悵，擡手揉去眼中殘存的眷戀不舍，緩緩轉身離去。
此生只求上天讓你得到……
祈宇回頭透過公車玻璃窗望向那孤獨站在橘黃路燈下的裴天，撫上玻璃的指尖顫抖著，慢慢地滑下緊揪住褲子，決斷地轉回頭閉上那殘馀愛戀不舍的雙眼。
得到他的青睐願你幸福。
作家的話：
黯戀這酒是我自創的其他篇文或許會出現喲嘿嘿..
莫急莫慌不苦逼，好戲正要上演=v=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