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希望
太陽西垂，柔和的光灑進房間。
言軒還是如木偶般一動不動的坐在床邊。蕭如風坐在地上，肩膀不時上下聳動，嚎啕大哭變成了低聲嗚咽。三只白虎卧在床腳，都沒精打采的。張金羽抱着孟竹音站了一下午，不時拍打孟竹音的背，眼睛一直盯着床上的小靜。
孟竹音的眼淚不知什麽時候停下了，突然，她沙啞着聲音悶悶的說道，
“吶，活死人草不是很神奇嗎？為什麽不能解活死人花的毒？”
聽到孟竹音的話，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蕭如風，他擡起涕淚滿面的臉，
“活死人草也不是什麽毒都解得了的。不過，鹿林不是有鹿神的傳說嗎？不應該有千人墳吧。”
張金羽接下話頭，
“也就是說，活死人草不應該出現在鹿林，小靜中的可能并不是活死人花的毒。”
孟竹音擡起頭，看看衆人，
“那是不是說只要找到活死人草就可以治好小靜了？”
言軒嘴角微勾，略帶嘲諷的笑出聲，
“鹿林有鹿神出沒，這只是唬唬老百姓的傳言罷了。鹿林地處極郊，少有普通人經過，加之石地的存在，鹿林可是殺人越貨、湮滅證據的好去處。那裏埋葬的何止千人！”
言軒說完開始給小靜按摩身體，然後用溫水給小靜擦身子。
蕭如風站起身，
“既然是古籍上的記載，就說明了年代久遠。那時沒有解藥，不代表現在也一定無解。我回濟世醫舍找其他大夫們問問。小靜一定不會有事的！”
蕭如風踉跄着走出房間，張金羽和孟竹音相視一眼也各自動起來。張金羽繼續去書房翻書，孟竹音收拾她打翻的飯菜，再去重新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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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柔看向白默，白默低下頭，白柔也跟着低下頭，帶着還在傷心着的白珏走出房間。
只一會兒，房間裏就剩下昏睡的小靜和照顧小靜的言軒兩個人。
“小靜，你的頭發很長了哦，你醒了一定會抱怨頭發太多壓得你頭疼吧。不過，你現在一直睡，就算抱怨我也聽不到哦，所以你要快快醒來，告訴我你想怎麽打理你的頭發。
“小靜，還記得吧，那天，我去藥園子找你，結果看見本來應該在給藥草剪葉的你竟然在剪頭發。我真的吓了一大跳，還過去教訓你，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結果你都不搭理我，漠然地繞過我。
“我追上你，聽到你小聲說些什麽。我跟你在你後面走了挺久的，你都沒發現。偷聽了你的話，我才知道你的父母都不在了，也知道了是我在強求。小靜，你的一切都是那麽奇妙，我怎麽會想到要用常理來約束你呢？更何況，一個沒有未來的人有什麽資格約束你。
“後來，我找到你，心平氣和地問你剪頭發的原因。雖然不曾想過會是什麽正經的理由，不過聽到你的回答還是讓我很想笑。小靜，你還記得你是怎麽回答的嗎？你說呀，頭發留長了壓得你頭疼，梳起來麻煩，洗起來也麻煩，而且在你給藥草剪枝時頭發老是垂下來，弄得你心煩。
“小靜，我記得你聽到我說以後我給你洗頭梳頭時，你驚訝極了，嘴巴張得很大，一點都不像平時那個悠然的你。等我給你打理頭發時，你又像只貓兒一樣，舒服的眯着眼睛，就差沒有嗚嗚叫了。小靜，偷偷告訴你哦，為了給你打理頭發，我和照顧我的大媽學了好久呢。
“小靜，你有沒有後悔過？後悔答應和我在一起，遭遇這麽多苦難，甚至生死未蔔。小靜，我後悔過。後悔很多很多。不過現在，我不會想那麽多了。小靜，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門外，送飯過來的孟竹音聽到言軒的話，敲門的手停住，眼淚流下來。随即，一只熟悉的溫暖的手擦去孟竹音的淚，孟竹音向後靠去，輕聲問道，
“羽，你有沒有後悔過？”
張金羽用一只手擁住孟竹音，另一只手拿過孟竹音端着的托盤，
“沒有。竹音呢？”
孟竹音搖搖頭，
“我也沒有呢。羽，我很幸福。只是，上天為什麽要讓小靜受這麽多的苦難呢？我真的心疼呀，那是我們疼寵了十七年的寶貝啊。”
張金羽沉默片刻，
“小靜一定會沒事的。”
孟竹音低低的嗯了一聲，敲敲門，張金羽推開門，兩人一起走進房間，把飯菜放到桌上。沒有說什麽，因為不知道要說什麽，兩人放下飯菜就退出了房間。
言軒像是獨活在和小靜的兩個人的世界裏，對外的唯一反應，大概就是下午說過的那幾句話。孟竹音和張金羽來了又走，言軒只是在溫和地笑着照顧小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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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城濟世醫舍的公共小院。
“老頑童，你怎麽這幅樣子？小靜出事了？！”
蕭如風怒視一眼開口的于大夫，用袖子使勁抹了一把臉，
“小靜好得很，閉上你的烏鴉嘴！”
那位于大夫也意識到自己說的話不太好聽，因為熟知蕭如風的為人，加上他也很關心小靜，于大夫很快就道了歉。
蕭如風點點頭，表示他接受了道歉，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沒工夫和人計較。蕭如風扯開嗓子，聲音幾乎傳遍了整個濟世醫舍，
“有沒有人知道怎麽解活死人花毒！”
活死人花毒？那是什麽毒？小院裏的大夫學徒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是滿頭霧水。
蕭如風看到這個場面，失望的駝着背走出小院，他要回房寫信，然後再去信房寄信。他就不信了，濟世醫舍那麽多大夫學徒，就能一個知道的都沒有！
蕭如風轉過身，對着一個立刻躲入樹後的膽小少年吼道，
“你跟着我幹什麽！有事就去找你師父！”
那個少年從樹後面露出半個頭，眼睛像兔子一樣的紅得要命，抽抽嗒嗒的，讓蕭如風更是火冒三丈。
不知道是哪個大夫收的徒弟，他蕭如風同情他！
蕭如風見那個少年不說話，氣呼呼地上前幾步，本想教訓教訓那個少年，可是想到小靜，他又轉回身，繼續往他的小院走。
小靜的事最重要。那個少年，要跟就跟着吧。
蕭如風拿着厚厚一沓的信走出房間，一出門就看見那個少年堵在門口，他往東，那個少年也往東，他往西，那個少年也往西。蕭如風生氣了，一向率性而為的蕭如風伸出手，想推開那個少年，他着急去寄信！
沒成功，手被人抓住了，蕭如風發現前面堵了一道人牆。長成這樣的，齊城濟世醫舍只有一個，“黑熊大夫”。
蕭如風甩開抓在他手腕上的“爪子”，好像聽到一聲蚊子叫，好像是在叫“師父”。蕭如風沒好氣的說道，
“黑熊，這你徒弟？同情你喲。現在，你讓你徒弟讓開，我有急事！”
黑熊大夫姓熊名黑，醫術是好的，只是長得太吓人，也就在濟世醫舍才待的下去吧。熊大夫聲音很粗狂，不過語速很慢，只聽他說道，
“小右不會無緣無故攔住你，他一定是有事……”
蕭如風渾身一顫，聽熊黑說話真的是一種受罪呀，他打斷熊黑的話，
“黑熊，我真的有急事，我徒弟小靜還等着我去救命呢！”
急不可耳聞的聲音帶着顫音斷斷續續的說道，
“我～，知道～，活死人～，花……”
蕭如風聞言抓住那個叫小右的少年，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小右掙紮不開蕭如風的鉗制，眼淚又開始掉，熊黑當然不可能眼睜睜看着他徒弟被人欺負還不理，熊黑直接用蠻力拉開蕭如風，
“蕭老頭，你冷靜點！”
蕭如風被甩到一邊，有些意外熊黑說這句話的幹脆，随即搖搖頭，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小右說的話，
“黑熊，你和你徒弟說說，讓他好好說話，小靜，真的很糟糕。”
熊黑拉過躲到他身後的小右，
“小右，不用怕，把你知道的說出來，不用怕。”
蕭如風聽完小右的話，幾乎驚訝地跳起來，不可置信的大吼道，
“你确定是清心果？！那個漫山遍野都有的清心果？！”
小右被蕭如風的大嗓門吓着了，又躲到熊黑的身後，濟世醫舍護短，師父護徒弟，這個是傳統。熊黑這次任小右躲到他身後，慢悠悠的說道，
“小右不會說謊。”
蕭如風把手中的信三兩下撕碎，扔了一院子。那些信，已經不需要了。這近一年的擔驚受怕，他要像扔那些碎紙一樣全部扔掉。
現在正是清心果成熟的時侯，明天一早，他就去摘七顆帶露水的清心果，只要喂小靜吃下去，小靜就可以恢複了！
蕭如風跑出院子，跑出濟世醫舍，他想要趕快去和張金羽他們說說這個好消息！理所當然的，蕭如風只能面對着緊閉的城門，望高牆而興嘆，他輕功，不咋樣呀！
因為蕭如風走得太快，因為小右太過害怕，因為熊黑安心的太早，所以小右小小的呢喃聲理所當然地消逝在晚風中。
事情，不會就這麽結束。
作者有話要說：
☆、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