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她和太子是怎麽一回事……
謝雙雙移開視線, 不自在地嗫嚅道:“能有什麽事,你想多了。”
為了防止自家哥哥再詢問下去,她索性去了另一邊案臺前, 坐在小木凳上, 專心致志地往爐竈裏添火。
謝奕抱着手臂走過來, 靠在案臺邊, 揚眉睨着她道:“說實話。”
他這個哥哥看起來就那麽好糊弄麽?
“不是告訴你了麽,”謝雙雙撐着下巴, 仔細盯着爐膛裏跳動的火苗,“沒事。”
就算有事,也不過一點小事而已,犯不上牽扯旁人。
謝奕無奈扶額——他這妹妹倔起來,也是一等一的難對付。
他正默默惆悵着, 忽瞧見自家妹妹往爐竈裏添木柴的手頓了一頓。
思襯半晌,謝雙雙突然毫無預兆地擡眸。
她盯着謝奕, 微一挑眉,輕輕莞爾笑道:
“哥哥,其實我也想知道一些事情。”
***
鎮國公謝遠和年輕時以骁勇聞名天下,運籌帷幄征戰沙場, 尚且年少便已軍功赫赫, 還被聖上禦賜加封了“鎮寧将軍”的稱號。
如今後生雄起,年輕豪傑四出,昔日的“鎮寧将軍”謝遠和便自請退居京城一隅,也因此, 逐漸少過問軍中之事。
雖如此, 鎮國公謝遠和麾下的精銳将士仍如曾從前一般雄健,士氣猶存, 威名也絲毫未曾消退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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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雙雙自小便聽聞爹爹英名蓋世,此番也是想回去尋自家厲害爹爹,好商量對策,卻聽聞了更大的秘密……
太子果然不愧為太子。
言談間能使江山震蕩,也能使時局逆轉。
一向以“剛正不阿”聞名的戚浩安大将軍同為少年得志,年紀輕輕已創下顯赫戰功,人人都稱贊他也許會成為第二個“鎮寧将軍”,甚至比之更為出色。
但她萬萬沒想到,戚大将軍竟是穆珏麾下的人。
真是好一只披了羊皮的狐貍。
着實危險。
因為你不知道它什麽時候露出獠牙。
悄無聲息便能了結了你的性命。
***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靜養傷勢”,太子穆珏一襲飒沓白衣重歸朝堂,鋒芒盡釋,睥睨之氣初顯。
他與人交談對視時,唇角雖仍噙着懶散笑意,眼底卻蘊了漠然銳利神色,似能洞穿人心。
畢竟不久前,當朝太子被刺一事已然震驚朝野,如今歸來,便再不能同往日而語。
從前對其不滿,處處挑刺的官員見風使舵,紛紛閉上嘴巴裝啞巴,生怕一個不好,頭頂官帽不保。
只有三皇子穆桓一如往常,微笑着與穆珏關心寒暄,談論政事,絲毫看不出異常。
謝雙雙也依舊與穆珏賭氣,回了太子府後,也正好借着心情不佳的緣由閉門不出。
翌日,趁穆珏晨時便已進宮議政,她帶着奚音和青鳶,熟門熟路摸出了太子府。
如意酒樓。
粗略算着,距離上一次來已有十幾日時間。
當謝雙雙來到酒樓大門前,微眯着眸子看那迎風飄揚的酒旗時,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帶着奚音和青鳶進去,迎面卻碰上一人。
紫衣黑發,容貌美豔,只是眉眼陰沉,面上神情隐約有些不太妙。
黎九韶盯着她,一張臉黑成了鍋底。
“呦,這不是雙娘嗎。還知道自己有家酒樓呢?”他将酒壇往左抱了抱,單手叉腰,皮笑肉不笑道。
怎麽一來就碰到這尊大佛啊……
謝雙雙默默翻了個白眼,随手撥開他,徑直往大堂裏走。
此時天剛破曉,殷燭盥洗換衣完畢,端着木盆走出側門,轉頭卻瞧見不遠處俏生生站着的人。
那女子戴着面紗,身段窈窕有致,雲紗束腰長裙勾勒出纖細腰身,盈盈不堪一握。
不是她們酒樓許久未出現的雙娘,還能是誰。
見到謝雙雙,殷燭清冷的眉眼頓時綻放出驚喜笑意,喚了一聲:“雙娘!”
随即,又飛快走到她身前,壓着聲音嗔怪一句:“怎麽這樣久都不來看一看?我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卻又不敢回來找您。”
“是我不好。”謝雙雙輕笑着朝殷燭眨了眨眼,往左右看了一圈,又問道,“阿梧呢?”
“還在裏屋睡着呢。”提及這個,殷燭似想起什麽,緊緊地擰起眉頭,“不知為何,阿梧近日總睡不安穩,說是做了噩夢睡不着,時常到了醜時才堪堪睡去。”
“做噩夢?”謝雙雙蹙着眉思襯片刻,朝她點頭道,“好,知道了,我去看一眼,你去忙罷。”
她說完,邁步正要往側門去,卻見側門朱紅簾子被一只小手掀開。
一個紮着亂七八糟小丸子的小人兒睡眼惺忪地走了出來。
阿梧打着困倦的哈欠,緩慢揉了揉眼睛。四周都是平日稀疏尋常的模樣,只是餘光裏,似乎還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用力睜了睜眼睛,待看清不遠處站着的謝雙雙時,呆呆一愣,随即便欣喜若狂地沖了過去:“啊雙姐姐!”
小人兒跑得太快,差點再次将她撞飛。
謝雙雙抿唇笑了笑,扶住阿梧的肩膀,蹲下道:“聽殷燭姐姐說,你如今總是睡不安穩,是怎麽了?”
“啊,”阿梧低下腦袋,小手揪着胸前的衣裳,神情委屈,“雙姐姐,阿梧晚上老是做噩夢,太害怕了。”
“什麽噩夢?跟雙姐姐說說。”謝雙雙聲音輕柔。
阿梧歪着腦袋,苦思冥想了半刻,還是乖乖地說:“噩夢裏面,有比屋子還高的大火,會跳舞的大火……還、還有噼裏啪啦的聲音。”
說到這裏,阿梧忽然用手捧住臉頰,烏黑眼睛裏滿是害怕情緒:“啊!好多東西都砸下來了……快要砸到阿梧,要把阿梧壓扁了!”
見阿梧已經畏懼得微微戰栗起來,謝雙雙連忙穩住他,連聲哄道:“好了,沒事沒事。現在阿梧在雙姐姐身邊,你看,這裏是酒樓,大家都在……”
安慰着哄了半晌,阿梧才終于恢複了正常情緒,只是因為睡眠不足,提不起精神,還是十分困倦。
謝雙雙站直身子,喚了阿定一聲,阿定便颠颠兒地跑了過來:“哎!來了來了,雙娘有啥事兒啊?”
謝雙雙取了銀子遞給阿定,吩咐道:“你先去藥鋪抓些安神的藥回來。”
“好嘞!”阿定笑呵呵接過銀錢,扔了肩上的白布跑了出去。
謝雙雙這邊吩咐完,四下打量了一圈,見夥計與殷燭正在忙活着準備開樓做生意,便兀自走向後廚,準備倒些清茶酒水過去供大家飲用。
她到了後廚,站在石板案臺旁開始準備茶水與酒水。
片刻,正打算回身去一旁拿酒壇時,卻驟然發現自己身後竟然悄無聲息地站了一人。
“你你……”謝雙雙吓了一跳,下意識退後一步靠上案臺,待反應過來,不由愠怒道,“黎九韶!你閑着無聊做什麽,扮鬼呢?!”
黎九韶卻不說話,只安靜地盯着她,眼神探究,仿佛捉摸不透一些事情。
“為什麽這樣看我?”她嘀咕一句。
這人真是莫名其妙。
謝雙雙不願多與他浪費時間,随意将一縷長發撩至身後,便走到一旁抱起酒壇,持了酒勺往木碗裏添酒。
她将酒水準備得差不多時,卻忽然聽黎九韶幽幽一句:
“你到底是誰?”
感覺身後的人正定定盯着自己,她的手腕頓時微不可見地一顫,酒勺裏的酒液飛灑濺出幾滴,打濕了石板案臺。
她自诩已将真實身份掩蓋好……可黎九韶難道看出什麽來了?!
“你腦子被門夾了?”謝雙雙頓了頓,蹙眉瞥他一眼,“我是誰,你不知道麽。”
黎九韶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站在她身後,似乎頗有些已然洞察一切的感覺。
“你知道的,我不是說這個。”
她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你睡糊塗了,建議你去找大夫開個藥。”
随即,又補充一句:“阿定熟悉路,你可以找他幫忙。”
說到這裏,謝雙雙一刻也不願意再停留下去,端起盛着木碗的托盤,便想往大堂去。
只是,她才邁出一步,手腕卻陡然被抓住。
黎九韶眼神探究地盯着她,聲音是反常的冷漠:“太子府被刺那一晚,你反應那麽大……為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穆珏:怎麽,手不想要了?
黎九韶:你誰啊你。
穆珏:你老板。
黎九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