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二幕:(1)
醫院裏面的一所房間,一位年輕人正在拭擦病床上躺在的人的臉。
「媽媽,今天又沒有好一點?」陳西低聲道,又擡起媽媽的手,小心翼翼地擦着。
醫生曾經說過,有些植物人還是會聽得見外界的聲音的。如果可以跟病人多說說話,也許病情會好一點。
所以,一直以後,陳西都努力地和自己的母親說話。
等擦好母親的身體,他又收拾一下床頭櫃子的東西,将那些有點亂的東西,整齊地陳列起來。
手碰到一個冰冷的花瓶,擡眼一望,已經看不見原來模樣的花只剩下枯枝殘渣而已。
原本一片雪白,現在只有一片枯黃色。
他拿起花瓶,抽出枯枝,扔進了來垃圾箱裏面去。
心無意之中浮起一陣煩躁,他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拿起櫃子上面的遙控,對着床對面的電視機按了下去。
屏幕上立刻傳來畫面以及對話的聲音。
陳西不喜歡太寂靜的環境,不知何時開始,他害怕寂靜。以前,他可以在無人的家裏自得其樂,默默地看書溫習,或者聽音樂。而現在他做不到,一回到那個一個人影也看不見的家,他害怕了,情願多待在醫院裏,跟媽媽聊天。
心不在焉地看着電視機,突然,他想起了一句話:「寂寞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在愛上一個人的那一刻開始。」
他被心裏這句話震撼了,到底自己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啊?他努力甩了幾下頭,将注意力投入電視機的畫面上。
「歡迎收看,悅語巨星。今天我們将會繼續跟大家介紹上一集沒有接受完的歌曲排行榜。首先我們先說說五名以內的歌曲……」電視機上的主持人熱情地介紹道,随後傳來一陣音樂聲以及歌聲。
可是,在悠揚悅耳的歌聲也打動不了陳西的心,從第一次在光盤上聽到韓子高的聲音,已經注定不會在愛上其他音樂了。
那種憑着歌聲傳遞而來的真實心情,震撼着聽着歌曲的人們的心靈。
陳西不自覺地揚起嘴角,想起那一首很久沒有聽的歌曲,心裏想着,也許今晚回家後,可以再拿出來聽一聽……
「我們今個禮拜的冠軍,依舊是一星期前穩居第一名的歌曲,由人氣實力派演員兼歌手的韓子高主唱以及編曲,改編自徐志摩《再別康橋》的詩句,歌曲是《傾聽我》,讓我們一起來欣賞吧。」
陳西心髒強烈地一跳,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悠揚的音樂已經傾瀉而來,透過耳朵,滲入靈魂裏面去。
輕輕的你走了,正如你輕輕地來。我無法輕輕地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
那河邊的金色楊柳是夕陽的新娘,彷如你的背影,蕩漾在我的心頭。
躺在沙灘上的沙粒,渴望投入大海的擁抱,追求那一份自由。可是,如你也是一顆沙粒。我甘願躺在沙上,寂靜沉靜,無聲到永遠。
世上最遙遠的距離是天上的飛鳥,海中的魚兒。
明明知道魚在無盡的海底,卻甘心飛下水中,不見不休。
甘願被那洶湧的大海淹沒,即使依舊看不到你的背影。
沉默是沙的告白,灼熱是飛鳥的愛意。
也許情歌猶如天上的繁星,每一首都光彩奪目。而我的歌也許沒有別的動聽,可是,這是我最想與你說的話語。
電視機已經換上另一個節目了,可是,陳西一直都還沒有回過神來。
清冽的結他聲,纏繞着歌曲,一推一拉,互相追逐,像華爾茲一樣的歌曲,不停旋轉在心裏,一圈又一圈。
他聽見了,聽見屬于那個人獨特的告白,那個人對自己想的話語。他想問,自己值得他這樣做嗎?值得他甘願放棄一切嗎?
他現在真想親口問一下那個傻瓜,明明不是非自己不可,可是,那個人就是這麽執着。
陳西扶額而笑,心裏百感交集,就算三個月沒有見面,那個人依舊用他自己的方式來接近他的內心,沖擊着自己的心髒。
怎麽辦?現在這一刻,這一秒,他很想見到那張精致的臉,很想,很想。
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回頭一看,一位身穿西裝的老人家出現在眼前。
「西少爺,我們很久沒有見了。」何管家有禮地問候着,露出和藹和親的微笑。他向前走動了幾步,在陳西的跟前停下腳步,筆直地站在面前。
陳西立刻站了起來,眼底含着一絲驚訝,點了一下頭,微微一笑,說道:「是啊,很久沒有見了,來,這邊請坐。」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何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陳西還是有禮地對應着。
「不用了,今天我過來,只要是想拜托西少爺一件事情。」何管家一臉認真地說道,語氣中有種要求與請求的意味。
「如果,可以幫上忙,我會盡力而為。」陳西爽快地回答,在韓子高的家裏的時候,何管家也很照顧他,讓他覺得就像多了一位親人一樣。如果可以幫到他的忙,何樂不為?
何管家見對方這麽爽快的口氣,不由得在心裏松了一口氣,他緩緩地說道:「這一件事情是關于少爺的事情。」
陳西愣了一下,平靜地說道:「子高發生了什麽事情了嗎?」原本一直挂在臉上的微笑,已經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是輕輕皺起的眉頭。
雖然語氣沒有高低起伏,依舊冷靜。可是,看見這樣的表情,代表子高少爺還是在眼前這名男生的心中有一定的位置吧?
何管家暗忖道,語氣帶着一絲笑意,安慰道:「少爺沒有發生什麽事情,今天來只是想說一個故事讓您聽的,希望聽完後,您可以去一個地方。」
語畢,何管家靜靜地等待對方的回答。
「何管家,你別客氣,這麽簡單的一件事情,我答應你就是了。」陳西勾起嘴角爽快地答應道,面對一個已經上了年紀的老人家,難免露出心裏溫軟的一角。
「那麽現在請你跟我走,我們在車上一邊說,一邊開車去那個地方,可以嗎?」何管家說道,而陳西有再一次點頭爽快答應。
夜裏的車在馬路山奔馳,穿過長長的大橋,從窗外望去的景色如畫一般美麗。萬家燈火,高低不一的建築物,像點點螢火蟲的星光,與天上的繁星互相輝映,構成動人的視覺效果圖片。
何管家望着那美麗的景色,思緒有點飄遠。他緩緩地說道:「這樣的景色,還是一樣美麗,就像當初少爺剛出生的那個晚上。」
陳西自然知道何管家口中的少爺是誰,而且心裏也隐隐約約猜到話題一定會圍繞那個人。所以,他沒有出聲,只是一臉平靜,凝神聽着娓娓道來的故事。
這是屬于韓子高過去的故事。
「太太和老爺結婚多年一直沒有兒女,直到婚後的第五年,才有了少爺。在大家的眼裏,這個寶貝的降臨,為冷清的家帶了無盡的熱鬧以及生氣。」想到少爺小時候的可愛模樣,何管家眼神一片祥和,露出一個充滿回憶味道的微笑。
他擡眼看了一下陳西,繼續緩緩地說道:「少爺從小就萬千寵愛一身,而且十分可愛活潑,一直到了五歲那年,他就開始變了,變得沉默不言,一點也像普通的小孩。
當時太太他們很擔心,以為少爺生病了,還請了醫生。原本以為少爺患上自閉症,結果檢查結果一出,才知道少爺擁有智商二百的天才。
這個消息帶了讓人喜悅,也帶了擔憂,因為有幸得到神恩賜給這麽一位天使給他們。可是,同時也擔憂,少爺注定沒有一個平凡的人生。
而事實的發展得确是這樣……就連家裏雇傭的家庭教師也驚嘆少爺的理解能力以及擁有的知識。可是,不平凡的才能,不一樣受到贊賞的目光,老爺他們害怕把少爺送去正常的學校,會适應不來。
而且在他八歲的時候,一次學力評估,已經可以肯定少爺的知識超過中學生的水平,尤其是古文,更是連大學的教授也望塵不見。可是,少爺卻越來越不愛說話,他開始畫畫,一開始畫是朦胧的背影,漸漸變成一個人的相貌,清晰可見。最後,畫中的人的臉孔完全呈現了出來。」
說到這裏,何管家深深地望了一眼陳西,然後再緩緩地說道:「少爺一直畫那個人,每一次完成後,他都帶着一種複雜的神色凝視着畫中人……我和老爺他們都問過畫中的人是誰?
他回答是夢中的人。
直到十歲那一年,有一次少爺的表妹來家裏做客,在一次玩鬧之中,将少爺其中一幅畫扔進去了河裏,後來少爺發現後就不顧一切地跑去河邊,跳進河裏。
當時下起了滂沱大雨,大家冒雨尋找少爺,找來找去都找不到,讓人擔心不已。直到後來,一個細小的身軀,渾身濕透地出現在門前,大家才放下心。那時候,少爺一直抓住那副畫不放,盡管畫已經被水淋濕了,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何管家停頓了一下,微笑中帶着一絲的無奈,緩緩說道:「少爺當時真傻。而老爺就因為他這件事情,結果跟少爺生了一場很大的氣,賞了一把火辣辣的巴掌。
當時,老爺一出手,就後悔了,畢竟是自己唯一心愛的兒子。
可是,老爺還沒有來得及安慰少爺,結果當事人卻說,他根本就不是他的兒子。
原本,大家都以為那是鬧脾氣的話語。
怎料,少爺一臉認真地說,他擁有前世的記憶,而畫中的人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前世的戀人。大家都以為少爺在胡扯,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少爺十一歲的時候,老爺在一次無意之中得知,少爺一直雇用私家偵探尋找畫中的人。
大家都感到事态嚴重,畢竟夢中的人,怎麽可能在現實生活中出現呢?可是,少爺的一言一行,都不像普通的孩子,漸漸老爺他們也有點開始相信,少爺所說的前世今生了。可是就算是真有其事,可是前世畢竟是如此遙遠的過去,他怎能肯定一定會遇上那個人?要是一輩子,也遇不上怎麽辦?可是,少爺還是一意孤行,不顧大家對他有多少擔憂,他都還是尋找着那個人,還是喜歡在空閑的時候看着畫中人發呆。
一直到了少爺十四歲的時候,他突然說要當一名明星。大家都驚訝不已,憑着少爺的學識,要當什麽還不成,為什麽進娛樂圈的大染缸了?少爺就像一股清泉水,如果進了那個五光十色的世界,必定會受到污染的。
每一個人都反對,可是少爺一點也沒有改變他的決定。當時他只說,無論畫中的那個人在世界的哪一個角落,他都希望告訴那個人關于自己的消息。他相信那個人只要也恢複了記憶,也會拼命地找尋他。」
何管家再次停了下來,目光深遠地看着陳西,說道:「後來,少爺真的成為明星了。」
就像天上的繁星一樣,耀眼奪目,連日月也黯淡,短短的三年時間,就締造了娛樂圈的神話。
「子高還真是一位言出必行的人。」陳西情不自禁的說道。雖然故事有點離奇,甚至可以說不真實,任何人聽了也未必相信。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陳西內心深處有一道聲音告訴他,這是一件千真萬确的事情。而且,那位畫中人很有可能是自己。
前世的記憶嗎?他想起之前在自己眼裏夢裏所出現的幻像,盡管看不清那些幻想中的人的臉,可是直覺告訴他,那個人,夢中的人,也許是韓子高。
車子停了下來,一下車就看到熟悉的地方,陳西不由得愣了一下,原來何管家所說的地方是韓子高的家。
看到他愣住的表情,何管家心想也許陳西暫時還是不想碰見少爺,就出聲道:「西少爺,放心,今晚少爺沒有打電話回來,應該不會回來過夜了。」
陳西一聽就知道何管家誤會自己的意思了,可是也覺得沒有必要解釋,只輕輕地一笑,跟着對方再次走進這個家的大門。
到了二樓,何管家給了他一把鑰匙,告訴他走廊的盡頭有一間房子,希望他可以進去看一下。
他拿着手中的鑰匙,來到那所房間的門前。
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有點莫名的緊張,手心冒出汗水,有點微微的發抖,鑰匙都對不準門孔了。
他覺得如果現在打開這間房子,不僅是打開一扇門這麽簡單,也許會打開更多的東西。
也許,一直以來他心裏的疑問以及答案也為因此而打開。
咔一聲,他輕輕推開掩蔽的門扇,慢慢地打開這個房門。
房間裏面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見。他伸手尋找燈光的按鈕,啪一聲,頓時,充足的光線照亮整個房間,一切都一覽無遺。
陳西的眼睛慢慢地睜大,越來越大,輕呼了一聲,有點不能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畫面。
房子裏面每一個角落都是畫板,四處都放着人物的肖像。每一幅畫都不一樣,包含各種表情與姿勢。
有的是身穿軍裝騎着黑馬,在夕陽照耀之下的朦胧的背影。有的是兩位男子在樹下休息的悠閑情景,男子閉目睡在少年的腿上,少年露出溫柔的神色,彷佛天地之間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存在。有的是男子沉思的臉頰,尖銳的眼神,鼻梁高挺,猶如一尊雕像,高貴無比。有的則是男子拿着書本朗讀的景象,白衣翩翩,儒雅溫文。有的卻是男子在戰場上手握鋒利的劍,勇猛沖陣,領軍殺敵的武威英姿……這一切一切的景象是多麽地熟悉,就像曾經經過的經歷,而畫中的人就是自己。
陳西十分肯定,盡管氣質有一點異同,可是,五官卻是一模一樣,簡直就是在看鏡子似的。
雖然,當管家告訴他那些故事的時候,他想到畫中的人可能是自己,因為韓子高是如此的在意自己,他不是瞎子,到了現在這個時候,自然明白對方到底對自己抱着怎樣的感覺。
可是,親眼看到還是讓人震撼不已。
就像電流通過全身一樣,每一寸都在麻痹,不能動彈。
可是,腦海裏面的幻像卻如潮水一樣,向自己湧來,每一個情景都攻擊着他的神經,吞噬着他的思緒,淹沒他的腦袋。飛快的片段不停地播放,卻沒有半點混亂,只是為他整頓着一些已經過去,卻刻骨銘心的記憶。
他想起與那名絕色少年第一次邂逅的情景。
在半路上偶爾遇見,絕世的容顏,令人一見傾心,自己企圖想盡辦法去得到這名美麗的人。
當時自己騎着黑色的馬匹降臨在少年的面前,伸出手掌,引誘一般地低聲說道:「你願意跟随着我,共享榮華富貴嗎?」
那個時候,少年是什麽樣的表情呢?好像是想拒絕卻又不敢的神色,沉默無言,甚至有點害怕他。可是,卻也是一位聰明的孩子,知道無法拒接,因而接受,甚至還提出如果跟随了自己,就要給一個機會,讓他可以參軍。
這樣的絕美的人偶引起了他的興趣。
記得當晚,自己就把他騙上了床,少年當時全身發抖,卻不敢出聲,躺在他身下,眼眶發紅。結果,自己首次大發慈悲,放過了他。那一刻,他在少年眼裏,看出感激的神色。
可是,第二天晚上他就粉碎了少年的心,無論身下的人怎樣尖叫吶喊,流淚求饒,他也沒有放過這具弱小的身軀。
自己對少年而言也許是一個溫柔又殘酷的存在,這樣噩夢般的夜裏,他深情地吻了少年。
之後,他白天教導少年讀書,騎馬射箭,兵書辯論,将畢生所學毫不保留地傾囊相教。本來,對少年也沒有太大的希望,只是看到那哀求的目光,一時不忍心而已。卻沒有料到少年的聰明才智以及刻苦耐勞。每個夜裏幾乎都被自己索取,飽受煎熬的身軀,卻有一顆堅硬的心,天天向學,不知何時,當自己留意到的時候,少年已經變得奪目四射了。
那時候,他也隐隐約約察覺到少年對自己的在乎與在意。可是,天底下有那個女人和男人不是跪拜自己的?所以,自己根本就沒有想過要珍惜這種可貴的感情。
有一次,宴會上,有客人看上了這個美麗的少年,暗示自己送贈一個美麗的夜晚。在古時的外交,寵妾美人什麽等,都是交易的一種。他暫時不想得罪眼前的貴客。盡管自己那時候心裏卻有一絲的不舍,明明是自己的東西,卻要與別人分享。可是,自己卻故意忽略心中真正的想法,要求少年侍候那位貴客。
當時,少年露出了自己一輩子也不能忘記的表情,他沒有哭着哀求自己說不願意,只是靜靜地,臉色有點蒼白的看着自己,一眼都不眨。而自己呢?卻是一個自私而殘忍的男人,故意不看他的神色,任那位客人帶走他。
其實,當時自己也抱着一絲翹幸,以為少年會設法逃走,不會乖乖順從。怎料,第二天,自己一打開門,就看見少年全身□□得躺子床上,每一寸肌膚都給人□□了。
那一瞬間,自己很生氣,簡直想立刻殺了少年,嘴裏說出侮辱的低級話語,将他比喻為比□□還低賤的東西。怒火淹沒了自己的理智,一拳又一拳,一腳又一腳地揍在那軀瘦弱的身體上。
他看着少年的不甘心以及對方反抗自己的動作,火氣更直直地上升,自己化身成一頭猛獸,與少年對打起來。
那次之後,他就在沒有碰過少年了,任那位小子在軍營裏面自生自滅,自己依舊左擁右抱,過着風流寫意的生活。只是,偶爾,他的腦海會想起那一抹讓人怦然心跳的嫣然一笑。
為什麽會讓一個人牽動着自己的心情呢?他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天涯何處無芳草,幹嘛讓一位低賤的平民占據自己的內心,這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嗎?
直到,有一次,少年與一位美女傳出緋聞,傳進自己的耳朵,怒氣頓時油然而生,自己才知道從來就沒有忘記過那個小子。
一寸相思,一寸灰。他想念着少年的一舉一動,一颦一笑,那絕色的人兒只是屬于他的,不容任何人奪走。
他為了讓少年回心轉意,舍棄了自己的驕傲,跪在少年的腳下,懇求原諒。少年是善良的,遇上自己,遇上一位情場老手,根本沒有抵抗能力。那雙白皙的手,把自己扶起,被自己狠狠地抱住懷裏,卻沒有一絲的反抗,反而露出害臊的神色,臉色染上了一片鮮明的紅暈。
有一句話說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自己天生擁有風流多情的本性,根本就不會為誰「守身如玉」
有一次,打勝仗,得到一名如花似玉的美女,雖然是敵軍首領的夫人,不能收為已用,要不就會被視為侮辱敵人的行為。可是,好色的本性,根本就沒有理智可言,他将人帶到了自己的床上了。
不過,那位女子卻是一名烈女,拿着匕首對着脖子,寧死不屈。□□是一件讓人享受的事情,如果強迫而來的,有什麽樂趣可言。想到這裏,當時自己就打算放過眼前的女人了。
可是,天算不如人數,少年忽然推門沖進房裏,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一時間,三個人相對無言。為了舒緩氣氛,自己命令人把女子帶走,看到少年皺起的眉頭以及鐵青的臉色,想企圖說出一些安慰的話語,為自己找一些借口。
不過,話都還沒有說出口,少年就冷冷地吐出一句:「無恥」。
兩個字,瞬間燃燒起自己的怒火。
既然眼前的小子似乎以及忘記了誰是他的天,誰是他的地,那麽自己應該要好好地教育一番,讓他想起該有的本分。
毫不留情地下命令鞭打少年,在雨中,瘦弱的身軀被綁在樹上,身上的鞭痕,滲出的血液,被雨水沖洗而下,掉進腳下的泥土。
盡管狼狽不堪,可是少年沒有因為疼痛而出聲求饒,只是咬着唇,默默地承受懲罰。終于他體力不支,而昏倒了過去了。
看着那堅強的弱小身影,自己瞬間湧上無盡的後悔。為什麽自己這麽沖動?竟然把他傷成這樣?如果,他不在意自己,幹嘛會罵自己呢?就是因為在乎自己,不願跟被人分享自己,才會出口怒罵。
自己不能忍受別人碰觸少年,易地而處,交換角色,難道少年能忍受自己的出軌嗎?不能吧?如果能,自己恐怕也會向少年大方脾氣,因為少年不妒忌,不在乎,就證明心裏沒有自己的位置。
既然自己占據了少年的心身,何必有跟他生氣呢?而且看到那傷痕累累的身軀,自己也會心疼。
心裏帶着後悔以及心疼,小心翼翼地抱起少年的身子,在對方慢慢打開眼,看到自己的時候,輕聲說了一聲抱歉。
這一次少年再次原諒了自己,原諒自己荒唐而不忠的行為。
時光又一次飛逝,眨眼之間,少年變成了美貌的青年,比起以前的水靈動人,眉宇之間多了一分成熟的氣概。
他領兵打仗,聰明絕頂,是自己軍事的好夥伴,床上迷人的情人,心有靈犀的知己,肝膽相照的好友。
其實,自己知道,少年即使憑着過人的本領當上将軍,實力不容置疑。可是,暗地裏面,有多少人看不起他,有多少人說出不堪的話語。可是,自己同時也知道,少年有多麽重視自己,傾盡所有,奉獻身心。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說不驕傲也是騙人的。
擁有這樣的人,他是何其有幸啊?實在是舍不得少年離開自己。可是,那又如何呢?少年已經變成青年了,已經過了成人禮了,以那時候的規矩來說,這個年齡已經不适合當自己的男寵待在府邸了。何況,那小子是有實力的人,如果困住他,折斷他飛翔的翅膀,這不是太可惜了吧?如果再留住他,讓他絕子絕孫,自己也實在對不起那小子了。
忍受心中的不舍,把人從府邸裏面趕出去。
可是,那小子卻哭着,哀求着,賴在地上,抓住自己的衣角,死活都不肯離去。
那一聲又一聲的痛苦與哀求,讓自己的一向冷硬的心都軟了下來。自己無奈地輕嘆一聲,将心中的想法如實相告。
可是,将一切的利弊分析後,那小子還是堅定地說道,願意留在自己的身邊。
這樣的不離不棄,這樣的人,竟然是屬于自己的。自己再一次感謝上天讓他們相遇,相識,相戀。
那之後,他們一起度過了很多時光,有快樂的,有悲傷的,有驚心動魄的,有詩情畫意的,一切的日子都有這樣的一個人陪伴着。
記得有一次,自己喝了很多酒,借着醉意,摟住那纖細的腰肢,低聲在那人的耳邊問道:「阿蠻,如果有一天,本王登上王位,你可願意成為皇後?」
當時少年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皺起眉頭說他醉了,直到自己無論如何都要他認真的回答,那小子才半開玩笑地說:「昔有女皇帝武則天,今日有男皇後,有什麽不可呢?」
聽到滿意的回答,自己情不自禁地擁吻了心儀的人。
可是,自己還真是一個混蛋,徹頭徹尾的混蛋。那小子為自己出生入死,九死一生。自己登上地位的時候,自己失言了,沒有冊封他為男皇後,而選擇了結發的妻子。
那時候,他因為潛入敵陣,下落不明,消息指出那小子在被敵人追殺的過程中,投江自盡了。在那小子生死不明的時候,自己登上了皇帝的寶座。在失意與成功中,自己選擇了江山。雖然,有派人尋找那小子,可是在長久的消沉之中,自己也漸漸明白那小子可能已經沒有辦法再出現在眼前了。
有一天,他出乎意料地出現在自己眼前,一身像乞丐的打扮,就知道那小子為了再回到自己的身邊受了多少苦頭。而且,自己的江山明顯有一半是他為自己建立而來的。
自己不顧他身上有多髒,橫抱着人走入卧室,命太醫診治,命人幫他沐浴更衣。那次,小子生了很大的病,發着高燒,嘴裏卻輕輕地呼喚自己的名字。
而自己則不眠不休地照顧着那小子,想讓他在醒來的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的身影。那時候的結果如願以償,那小子輕輕撫摸自己的五官,眼神露出好像不能相信還有機會在見到眼前的人的神色。
當時,自己心疼地擁人入懷,互相傾吐相思之苦。
在康複後的日子,那小子沒有一絲抱怨。其事,自己知道的,知道他的失落,可是卻選擇看不見。一個皇帝怎能娶一名男子當皇後呢?群臣一定致力反對。
果然不出所料,在後來,自己想實現諾言,廢後重立,群臣全力反對,還要讓那小子離開自己的身邊。
當時朝廷一片混亂,就算如此,自己也舍不得讓那小子離開自己半步。自己已經試過差點失去那小子了,難道還要失去一次?不能,自己決定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可是,自己卻沒有想到那小子的心情,為了江山,那小子自願離開自己,請命離鄉背井,遠赴戰場。當然,那個時候自己是不允許的,而那小子卻設計讓自己答應了。
在那一抹背影離去後,自己一次又一次命人把他帶回來。可是,那小子竟然沒有一絲動搖,而且還在途中娶親生子。
當時自己聽見這個消息,龍顏大怒,下旨要他立刻回朝廷,違抗者殺無赦。
終于,如願把人帶回身邊,可是,就算這樣自己依舊很生氣。
那小子背叛了自己。而且群臣也不會讓他待在自己的身邊。怎麽辦?到底怎麽辦才能将人永遠留在身邊呢?怒火和自私再一次吞噬自己的理智,為了懲罰那小子,為了讓那小子擁有留在自己的身邊的理由,為了不讓群臣反對……
對,只要他是太監,就有理由留在皇宮,留在自己的龍床,留在自己的身邊。為了那小子,自己下了一道殘忍的旨意。
當時,那小子怒罵自己的自私,反抗着自己,卻被自己命人送人了監牢。
其事,自己真得不能忍受那小子不在身邊以及那小子身邊出現另一個人。那個該死的女人,真想把她宰了,竟然碰了屬于自己的人。
可是,當火氣下降的時候,就意識到自己是多麽的可怕。就像平民百姓他們所說的,伴君如伴虎。
就算那小子背叛自己有如何,自己又何嘗不是左擁右抱,後宮佳麗三千?而那小子就只娶了一個女人而已,又不是什麽罪大惡極的事情。
如果是別人給自己綠帽子戴,自己當然會毫不留情地把人處決。可是,那小子就不是別人,是韓子高。自己親自取的名字的男子,自己還會在無人的時候,在兩個人相處的時候,親昵地叫着他以前的名字阿蠻。
想到這裏,什麽怒氣都煙消雲散了,趕緊親自跑去救人,幸好在千鈞一發的時候,自己踢開門,踢開拿着刀對着阿蠻施行宮刑的人。要不,如果真得完成了宮刑,無論阿蠻怎樣地喜歡自己,也會一輩子不回頭了吧?
當時,阿蠻在戰場上勇敢睿智的英姿坦然無存,吓得全身動彈不得,軟倒在自己的懷裏,被自己緊緊地抱着。
阿蠻哭着哀求自己的原諒,說再也不敢違抗自己了。手發抖地抱着自己,像小動物一樣縮在自己的懷中。嗯……那次,真得把人吓壞了。
不過,任誰也會害怕吧?将一個男子變成不男不女,任何人都接受不了吧?
不過無論如何,在那之後,他們又形影不離地在一起。
那個時候,自己沒有再質問阿蠻,可是對方卻主動跟自己解釋。原來當時,他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自己,不會再見面,所以就按照父母的希望娶妻生子,盡管對那女人沒有什麽感情。可是,一想到再也見不了自己,就什麽也沒有所謂了。
聽到這樣的話,怎能不心動?為了江山,為了他這個混蛋,阿蠻甘願離開最在乎的人。
「阿蠻,朕發誓從今以後,只有你一人。」那時候,自己下了一個最真實的誓言,也是兩人相遇以後,說過最真心的話。可是,經過多次的背叛,阿蠻根本不相信自己,自覺認為像自己這樣的花心男子怎麽可能為他「守身如玉」,所以一笑置之。
其事,阿蠻不知道,從那次之後,自己就再也沒有碰那後宮的三千佳麗了,就算後來,有時候兩人吵架,被阿蠻踢下床,自己嘴裏雖然說着,去找別的女人,可是最後自己還是跑去睡書房了。
阿蠻已經為自己付出太多了,自己一點的「犧牲」有什麽關系?何況,是自己甘心情願的。已經沒有人能取代阿蠻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了,也沒有興趣去碰其他人,自己有阿蠻一個就夠了。
一直到自己卧病在床,也堅守了這個諾言。
最後生命的時光,沒有讓任何人待在自己的身旁,唯獨阿蠻是例外。
而那一次,也是自己最後一次「傷害」阿蠻了。實在舍不得,在自己去世